天色微亮,灰藍色的光籠罩著大地,曲果果一大早就被唐素素拎起來,她揉著惺忪睡眼,看著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心裏在呐喊:救命啊——唐阿姨您勒到我了,她努力將腳尖探到地上,然後任由唐素素拎著她。


    出了竹林,她就聽到敲打的聲音和呐喊的聲音,“哼哈——”。經過一番顛簸,唐素素終於放下她了,隻見廣場上的場景十分壯闊,穿著藍黑色勁裝的少男少女都在練習打木樁,看這規模足有幾百人。


    她跟著唐素素走到廣場前方,有個人拿著鞭子坐著,唐素素同那個人說了幾句話,隻見那人點了點頭。唐素素將她領了過去道:“從今兒起,你就是我唐家堡的弟子,你就跟著唐隱師兄練功吧。”


    曲果果內心是拒絕的,但是看著唐素素殷切的眼神,還有唐隱師兄炯炯有神的雙眼,她將拒絕咽了下去。唐素素見她半天不說話,爽朗一笑:“我就當你答應了啊,唐隱啊,我家果果就托付給你了,我有公幹便先走了。”


    在唐素素消失的前一秒,曲果果拽住了她,小聲道:“唐阿姨,我擅長用鞭啊。”唐素素撫摸著她頭頂的小包子發髻,笑道:“多門武功怎麽了?我們唐家堡暗器一絕,明著打不過暗著還可以打,我要把我畢生絕學傳遞給你。再不走大魚要跑了,果果你好好練功。”說完,就不見了蹤影。


    曲果果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唐隱將她領到一個空木樁道:“你就用這個吧,先練練掌法臂力啥的。”她觀察了下周圍的少男少女,用手劈了下木樁,好痛嗚嗚嗚。


    為什麽不逃?前天晚上,瞅著唐素素睡著了,她想逃跑,還沒出房間就被抓住了。手好痛,心好痛,練完功後,她拖著疲累的身體回了家,唐阿姨出去了,她卻沒力氣逃跑了,隻能先休息養好精神了。


    她一回到竹樓,就看到有位白發老奶奶坐在台階上,她走過去問道:“老人家打哪裏來啊?”


    老奶奶笑道:“聽素素說,你就是懟懟的小媳婦兒啊,果然十分機靈。懟懟小時候總是我帶著,如今都長這麽大了。”說著說著,淚眼婆娑的。


    曲果果忙請她進屋,隻見桌子上擺滿了飯菜,老奶奶笑道:“剛剛讓小媳婦兒見笑了,快嚐嚐老身做的飯菜,這幾日便由我照顧你了。”老奶奶笑道:“懟懟小時候從來不挑食。”看來老人是十分想念懟懟了,隻是現在懟懟在哪裏?唐阿姨說是在苗疆,可是她怎麽知道的?


    等她回過神來時,見老人一臉殷切地看著她,她嗔怪道:“他如今倒是嘴刁得很但他長得倒是挺高挺美,穀裏的姑娘除了第一喜歡我第二喜歡他。”她站起來比劃道:“比我高這麽多呢。”老人聽著開心極了,咧開了嘴巴笑。


    兩人聊得甚是投機,曲果果吃完飯,老人便自行回了家,她臨走前囑咐道:“碗筷要自己洗的,用熱水洗就可以了,這是素素吩咐的。”


    曲果果看著桌上的碗筷十分頭疼,她歇息了一會兒,也隻能自己洗了。她走到廚房,廚房很簡陋,沒有煙火氣息,柴火倒是有。她那引火石,但是卻不能點燃柴火,又去外麵撿了些小樹枝和樹葉。


    好不容易點燃了柴火,火苗滋滋地往上竄,煙一股腦地往她臉上湊,眼睛被熏到了,眼淚順著黑乎乎的臉頰流下來了。這幾日受的委屈像是打開了一個閘門,她很想振作起來,但是眼睛一點都不聽話。


    好不容易出了裕華穀,還認識了一個新的夥伴,就和懟懟莫名其妙地分離了,她不放心懟懟,也不放心西箏。這時她第一次一個人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如此孤立無援,她強忍著不適,很努力地保持鎮定,卻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曲果果哭了一會兒,兩隻眼睛又紅又腫,像兔子一般可憐兮兮的。她扔下手中的柴火,還洗什麽碗,趁著唐阿姨不在逃跑吧,不管逃到哪裏,反正都是一個人。


    於是,她躲在門後往外看,附近沒有人,她順著牆角溜進了竹林裏。她的腳步又急又快,就像是後麵有什麽豺狼虎豹在追她。竹子的芬芳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風在竹葉間穿梭,像是在竊竊私語,她的心髒在跳躍。


    跑了許久,她才感覺到疲累,已經到了竹林深處。她停下腳步,她被一片竹子包圍著,前後左右都一樣,她感覺腳下的路消失了,如今她隻能按照自己的直覺走了。


    曲果果堅定地看著前方,慢慢往前走,沒一會兒,她就聽到水流的聲音,她尋聲而去,一條清澈的小溪像一條絲帶橫穿竹林。她走近一看,她的臉上髒兮兮的,她捧了一捧水往臉上澆,山間的水很清冷,順著她的臉流到領口,她冷得打了個顫。


    清醒之後,曲果果便又開始趕路了,但是越往前竹子長得越茂密。光線也被遮蓋得越來越嚴實。她覺得周身一陣冷氣,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突然一根翠綠的竹枝伸展在她麵前,她拿手擋了一下,那觸感十分古怪,竟有些軟乎乎的。


    曲果果定睛一看,可把她嚇壞了,一隻綠色的小蛇吐著紅色的蛇信子,像是笑著看著她,她一時腿軟蹲坐在地,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她眼睛都不敢眨,看著小蛇優雅地慢慢遊走。


    她在地上坐了好久,眼淚都幹在眼眶裏了,有些黏人。她知道,真正害怕的時候她不會哭出來,也不會尖叫,隻能任由恐懼浸透她的身體,被恐懼操控。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拖著有些酸麻的腿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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