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齊美到西山打獵,收獲頗豐,打死了好幾頭野豬。


    二人挑選了上等的好肉,放在馬背上,牽馬回襄陽。


    天上陣陣雁聲,路上喁喁情話,二人你恩我愛,互相說笑,不知不覺間,到了襄陽西城門。


    "你給我站住!"


    趙林循聲望去,見是孟菊。


    孟菊二手叉腰,杏眼圓睜:"林哥,你外出打獵,怎麽不帶我,隻帶她!"


    先前趙林已和孟菊說過,保證讓她做正房,齊美做偏房。


    趙林很是尷尬,陪著笑臉:"孟二公主,我是臨時去的,你不要誤解。"


    說罷,趙林指著野豬肉,笑道:"你看,多好的肉,今晚咱們聚餐,你到時多吃點,嗬嗬。"


    孟菊聽了,臉上的怒容消退了不少。


    她就是這樣,處處逞強,得理不饒人,心眼並不壞。


    像孟菊這種心高氣傲的女人,從古至今,一抓一大把。


    這大概是女人的短板,也是女人之所以為女人的原因。


    用一個詞語概括,好像叫"嫉妒"。


    齊美耐著性子說道:"孟二公主,趙隊長處處順著你,你已經征服他了,嘻嘻。"


    孟菊此時的火氣基本消失了,歪著腦袋道:"隻要他聽我的話,我就不計較。"


    三人正說著話呢,胡剛心急火燎地出現在他們麵前,焦急地說:"我找你們半天了,別在這說話了,趙方大人病危!"


    趙林大驚,問道:"我爹一向安好,怎麽會病危?"


    胡剛喘著氣道:"就在今天中午,趙大人牛休出來,到書房寫伐金方案,誰知剛寫了二條,突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這消息,不啻晴天霹靂!


    趙林一把推掉馬背上的野豬肉,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齊美、孟菊、胡剛顧不得地上的野豬肉了,向襄陽府衙奔去。


    趙林到了趙府,在趙方臥室外麵的走廊裏,看到了襄陽不少軍政要員。


    遊九功、孟宗政、扈再興、王辛、張威、陳祥、劉世興、趙娟、孟宗德、孟珙、江海、潘景伯等人,神情凝重,一語不發。


    趙方心頭一緊,急忙走進臥室。


    隻見趙方平躺在一張寬大普通的木板床上,二眼下垂,嘴唇一張一翕。


    趙方身邊,魏雪、趙範、趙葵、趙娟、寧靈兒、楊小芹等人,垂手而立,眼眶紅紅的。


    趙林輕輕走近趙方,低聲道:"爹,我是林兒。"


    真奇怪,趙方竟然睜開了雙眼,盯著趙林。


    "林,林……兒,你,你可……回來了,爹就放心了。"


    趙方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神裏有了些許光采。


    "爹,你不會有事的。"趙林安慰著。


    趙方輕輕搖了搖頭,"自古人生終……終一死,惟……惟以丹心報……母國,林兒呀,爹多……多年願……願望眼看……快……快實現了,滅……金大業快實……實現了,可老……老天不……不讓爹看……看到啊,此……此恨綿綿,綿綿啊!"


    趙林聽了,心裏一陣陣痛,此時此刻,他不知說什麽好。


    趙方吃力地伸出右手,輕輕擺了擺,"魏,魏雪,快喚九功、德夫、叔起、王辛、張威、陳祥、世興、孟珙進……進來,這裏除了林兒、範兒、葵兒,其餘到……到外麵去。"


    趙娟、寧靈兒、楊小芹聽了,跟著魏雪,走出臥室。


    不一會兒,遊九功、孟宗政、扈再興、王辛、張威、陳祥、劉世興、孟珙步入臥室。


    趙方道:"你,你們都……都過來。"


    眾人走近床榻,站在趙方身邊。


    趙方吃力地說道:"我乃將死之人,現交……交代幾件事,你們須……須牢記。"


    眾人聽了,鄭重地點了點頭。


    "第一件,我死之後,不……不得放隨葬品,將我安……安葬在襄陽忠烈祠,墓碑上書:襄陽趙方"


    頓了頓,趙方繼續道:"第二件,我先前已啟奏陛下,我之後,由德夫接……接任京湖軍政,打王鞭、襄陽劍由德夫掌管。德夫後麵,由孟珙接任,其餘將官,現職不變。現有紀綱,不能改變。不……不管發生什麽情……情況,這不能變!"


    孟宗政低聲道:"謹遵趙大人之命。"


    孟珙道:"璞玉縱然肝腦塗地,也要盡忠大宋!"


    "第三件,立……即啟動宋蒙聯盟計劃,派趙林為使,出使蒙國,聯蒙滅金。切記:滅金之後,與蒙國平分金國土地,決……決不能附身蒙國,要保……保持大宋獨立性!"


    突然,趙方眼裏泛出奇異的光芒,然後慢慢黯淡了下去……


    眾人反複呼喚趙方,均無反應。


    嘉定十四年八月初二日,大宋名臣趙方去世,當晚有顆大星在襄陽隕落。之前趙方以端明殿學士、正議大夫致仕,獲贈銀青光祿大夫,後累贈為太師,諡號"忠肅"。


    山河嗚咽,天地同悲。多災多難的大宋,失去了一位難得的文武全才。


    大宋這艘巨輪,將駛向何方……


    噩耗傳到臨安,宋主趙擴號哭終日,罷朝數日。


    數日後,趙方出殯,通往慈氏塔的路上,襄陽數萬軍民為趙方送行。


    襄陽忠烈祠就在慈氏塔旁,此祠由趙方主持修建,裏麵長眠著大宋曆代抗金將士。


    遠遠望去,襄陽忠烈祠端莊凝重,巍然矗立於江漢大地之上。


    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不可以尺寸與人。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


    趙方棺槨下土之時,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似乎為這位抗金英雄送行。


    軍民們站在雨水中,駐足凝望,淚水和雨水交混在一起……


    魏雪領頭,趙娟、寧靈兒、楊小芹等一班女子,哭得呼天搶地,令人震撼。


    公祭趙方結束後,遊九功奮筆疾書,上書朝廷,道明趙方臨終遺願。


    宋主趙擴一一準奏,並賜給趙方家人不少錢物。


    魏雪把朝廷所賜錢物全部公開,分給立功將士。


    不久,朝廷下旨,以趙林為使,組成訪蒙團,出使蒙國。


    一場宋蒙聯盟的大戲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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