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完全是腐儒之見。”齊泰指著方孝孺說:“若是依方大人的意見,我們還要等到燕王羽翼豐滿之後,將刀架在我們脖子上,再動手不成?似如此,我等將無葬身之地矣。”


    建文帝對黃子澄說:“黃愛卿,還記得當初你勸朕削藩之時,是怎麽說的嗎?如今生出這等事故來,你怎樣向朕交待?”


    黃子澄趕緊離座,跪下說:“臣不敢忘,臣以為諸王都是護衛之兵,不足以與朝廷抗衡,因而認為削藩並沒有什麽錯。誰知燕王會挺而走險,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


    建文帝揚了揚手中的書信,對黃子澄說:“都是你考慮不周所致,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


    黃子澄趕緊回答說:“請陛下恕臣不察之罪,臣認為這恰恰說明我們削藩削對了,白風枝的書信中,提到燕王秘製兵甲之事,還有待於進一步密查,退一步說,燕王就是秘製兵甲屬實,也說明他並沒有準備充分。”


    “你且起來說話吧。”建文帝想了想又說:“朕認為白風枝書信所言,並非空穴來風。一旦燕王冒天下之大不諱發起難來,將如何是好。”


    齊泰馬上接著說:“陛下,白風枝是臣多年的屬下,這人不僅武功高強,且行事謹慎,心思也非常慎密,深受先帝寵信。不是十分危急,他斷不會作出如此決定。燕王派人苦苦追殺於他,也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建文帝聽後,不由得連連點稱是。


    齊泰接著往下說:“從白風枝的書信中看,臣敢肯定燕王必反,臣懇請陛下發兵將其除去,燕王既除,其他藩王必聞之膽寒,不敢複反矣,這樣陛下則高枕無憂了。”


    方孝孺見齊泰如此說,心中分外地焦慮,他對建文帝說道:“陛下,若對燕王用兵,勝則天下可定,敗則天下大亂。況朝廷真的用兵,還尚需時日,望陛下三思。”


    黃子澄接著劉三吾的話說:“方大人說的甚是有理,燕王擁兵自重,並不將朝廷看在眼裏,這也是臣建議陛下削藩的原因之一,若是談到用兵,臣以為時機還不成熟。一則師出無名,若是以白風枝所言出兵,則朝廷威信何在,那還不會人人自危麽?一旦監視朝中大臣和藩王的事傳了出去,何以取信於天下?二則燕王素善用兵,戰端一開,臣以為局麵將不可收拾。”


    建文帝點點頭說:“兩位愛卿說的有理,燕王在北方經營多年,曾奉先帝聖旨,戎邊征戰久矣。朕知道他極善用兵,況且北方士卒個個都是驍勇非常,今若圖燕王,風險的確很大呀。”


    黃子澄又奏道:“陛下若是想免去兵革之苦,也不是不可能的,臣有一計,既可除去朱棣,又不置於驚動天下。”


    建文帝心中一喜,忙問:“卿有何妙策,說給朕聽聽?”


    黃子澄說:“陛下何不效曹孟德誅殺馬騰的故事,將朱棣誆進京來,就而除之。”


    黃子澄話還未說完,方孝孺就打斷他的話說:“不可,想那朱棣是何等樣人,你這雕蟲小技豈能瞞得過他。他既然要造反,怎會單身前來京城犯險,你這樣做豈不是逼他動手嗎?虧你想得出來。”


    建文帝聞言急道:“這也不行那也不可,眾位愛卿總該想個良策出來才好。”


    齊泰躬身說道:“陛下休慌,臣有一計,可暫保無事。”


    “卿快說來聽聽。”建文帝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齊泰接著說:“為防備燕王不測,陛下前不久依黃大人之見,已經遣使燕京宣撫。今不如再遣使前往燕京,就說北方寇患甚緊,就抽燕王府護衛兵出塞,先剪去其羽翼,再派工部侍郎張昺為左布政使,以謝貴為都指揮使,在燕京城內監視燕王的動靜。再命都督宋忠領兵三萬及燕府護衛精銳駐紮在開平,都督耿獻駐山海關,徐凱駐兵臨清,對燕京形成夾擊之勢。使燕王知難而退。”


    方孝孺拍手說:“此計甚妙,燕王若奉旨而行,則緩而除之,燕王若抗旨不遵,即命張昺、謝貴就而除之,三路兵馬齊入燕京彈壓。這樣方可保無憂。”


    黃子澄也連連稱好,並補充說:“前不久,燕王曾上疏說自己病重,乞求朝廷遣歸其子,陛下不如將其子遣回燕京,以結其心。燕王見朝廷如此恩澤,必然無疑了。那時再按齊大人之計行事,則又多了幾分勝算。”


    建文帝搖搖頭說:“將藩王子女留於京師,乃是先帝所定,目的也就是防止藩王心生不測,如今若將其放歸,他們豈不是沒有了後顧之憂嗎,那時將悔之晚矣。”


    方孝孺聞言奏道:“陛下,臣素知燕王乃是野心勃勃之人,他若是窺視皇權,圖謀不軌,其子又怎能真的成了他的羈絆。還不如依黃大人之意,將其子遣歸,或許真能起到作用。”


    建文帝聞言說:“卿等所議極是,此事宜快不宜遲,遲則生變,卿等速去督辦。卿等要記住,你我君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萬不可掉以輕心。”見三人接旨謝恩後,建文帝又說道:“朕自登基以來,謹遵祖訓,未敢有一日懈怠,每每顧及骨肉之情,不忍加害。朕用削藩之策也是迫不得已,今對燕王如此,也是他自取其昝。隻是將其子放歸,總覺不妥,有違先帝旨意。但為江山計、為天下計,朕也隻得如此做了。朕將戒齋沐浴,三日後前往太廟祭告列祖列宗,以保大明江山永固千秋。”


    黃子澄等三人,聽了建文帝一番言語後,都深感自己肩頭壓力很大,各去準備不提。


    卻說三日後,建文帝果真戒齋沐浴,在宮中護衛下,前往太廟祭祀。行過祭祀大禮之後,建文帝在朱元璋的畫像前,默默地在心中禱告說:“皇爺爺在上,孫兒朱允炆自繼大統以來,無一日不把皇爺爺教誨記在心上,無一日不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隻是孫兒才疏德淺,有負皇爺爺所望。今孫兒推行削藩之策,實是迫不得已。還望皇爺爺庇佑孫兒成功。”


    就在建文帝低頭禱告之時,在太廟的香龕之後,有一物帶著嘯聲,向建文帝迎麵射到,隨行衛士見狀,都大吃一驚,都因相隔太遠,怎麽還來得及,眼見建這帝就要命喪暗器之下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斜刺裏飛來一物,將射向建文帝的飛鏢擊落,緊跟一個人飛身來到了建文帝的跟前。跟著一掌擊向神龕,就聽轟地一聲響,用上等楠木雕刻的神龕,被這雄渾無比的掌力擊得粉碎。緊接著神龕後麵,已躍起一人,這人黑紗蒙麵,一身軟緞衣靠,人還在半空之中,已然揮掌向建文帝擊去,掌力還未到來,一股異風已撲麵而至。


    這飛身前來救駕之人,一邊嘴裏大喊:“有刺客,趕快保護皇上。”一邊使出全身勁力,向刺客攻到。他一招“借花獻佛”,將刺客擊來的這一掌引過一邊,誰知刺客掌力實在雄渾,其掌力雖被救駕之人引到了一旁,卻將撲上前來救駕的護衛擊翻在地。


    “有刺客!”


    “抓刺客!”


    “保護皇上!”


    驚呼聲、叫喊聲、腳步聲在太廟內外響成一遍。建文帝的貼身侍衛傾刻之間,便到了建文帝身邊,並將他裹在中間,向廟門外衝去。廟門之外也正在激烈的相拚,差不多有上十個身穿官服之人,正在捉對兒廝殺。由於衣服顏色相似,分不清誰是侍衛、誰是錦衣衛、誰是刺客。到處都是亂哄哄的,真不知來了多少刺客。


    廟堂之內的打鬥,更是激烈。剛才救駕之人和刺客,各自使出了全身的本領,都欲置對方於死地。


    這救駕之人不是別個,正是司馬昊。原來司馬昊聞之皇帝要去太廟祭祀,便已是萬分地警覺。為確保建文帝的安全,他化裝成建文帝的隨行太監,一刻也沒有離開他的左右。當看見建文帝突然遇險時,隨手便將身旁的燭台,向暗器擊去,緊跟著便到了建文帝的身邊。將擊向建文帝的那一掌,引向了一旁,但這掌力的餘勢,卻將一名衝上前來的侍衛打倒在地。他一邊大聲疾呼眾侍衛保衛建文帝衝出廟門,一邊與這刺客鬥在了一處。


    這刺客也果真了得,就見一雙肉掌上下翻飛,整個身影忽東勿西,就如一條狂龍一般,掌風中隱隱夾有風雷之聲。他見自己開始發射的暗器和擊向建文帝的一掌,都被司馬昊化解,心中不禁大怒。於是展開家傳絕學,一招緊似一招,一招狠似一招地司馬昊攻去,大有不將司馬昊斃於掌下,決不罷休之意。


    這邊司馬昊也然鬥得性發,自出山以來,也曾數次與人交手,卻沒有象今日這般令他亢奮,真個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那日在汴梁城外與李二過招,雖然驚險,卻是沒有今天叫他格外的緊張。原因是建文帝若是遭遇不測,將來有何麵目去“翠園”見自己的師父。此刻見建文帝已經脫離險境,便放開了手腳與之周旋。忽而雲燕十八翻、忽而天罡掌、忽而五行追魂掌,真個是縹緲無形變幻莫測,將這刺客緊緊地纏在太廟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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