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生平處世的成功,可以說是讀書的成功。他治學有方,通過讀書,走上了仕宦之途,廣交了益友,領會了行軍打仗之術,樹立並實踐了報效國家、明道經世的遠大誌向。


    在讀書的同時,曾國藩還精於養身,他的養心法是身心兼治。他舉《易經》乾坤兩卦比喻養心與事業的關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要想有健全的精神,應當先有健康的身體。要有健康的身體,就需要對養身之道十分留意。他認為:“養身之道,以‘君逸臣勞’四字為要。減少思慮,排除煩惱,二者用來清心,就是說‘君逸’。常常行步走動,筋骨常動彈,‘臣勞’說的就是這個。”一個人隻有身體與心理都健康,幹大事才有足夠的資本。起居飲食,既有規律,又有定時,這是現代的衛生學非常強調的。至於愛好運動與節製少怒,則是健身與養心的根本。所以,身心兼治,確實是一種達到人生最佳境界的途徑。曾國藩一生以儒家為本,雜以百家為用。他一生多變:早年在京城時信奉儒家;治理湘軍時采用法家;晚年功成名就後則轉向了老莊的道家。


    曾國藩紮實的儒學功底是在做京官那段時期打下的。他用程朱理學這塊敲門磚敲開了做官的大門之後,並沒有把它丟在一邊,而是對它進行了深入研討。這種身心修養在儒家是一種“內聖”的功夫,通過這種克己的“內聖”功夫,最終達到治國平天下之目的。他還發揮了儒家的“外王”之道,主張經世致用。他對儒學,尤其是程朱理學的深入研究,是他這個時期的重要思想特點,而對於這一套理論、方法的運用,則貫穿於他整個一生。


    太平天國起義,曾國藩臨危受命組織湘軍。在這個時期他對法家嚴刑峻法思想主張非常推崇。他提出要“純用重典”,認為非采取烈火般的手段不能為治。


    曾國藩的道家思想始終都有所表露。他認為於名利之外,須存退讓之心。自太平天國敗局已定,曾國藩即將大功告成之時,這種思想愈益強烈,一種兔死狗烹的危機感時常縈繞在心頭。天京攻陷之後,曾國藩便立即遣散湘軍,並作功成身退的打算,以免除清政府的猜忌。曾國藩一生多變,隨時調整自己的人生策略。


    曾國藩從剛方有餘到懂得藏鋒和圓通處世,並不是一蹴而就的,其間經過了煉獄般的砥礪。他人仕途,以孔孟為宗旨積極人世,對自身的修養嚴厲酷冷,一絲不苟,對社會抱有“以天下為己任”的堅定胸懷。持身嚴謹,奮發向上,關心國事,留心民情,因而贏得朝廷的信任和同僚的尊崇,十年京官春風得意。正是抱有這種信念,以一文官而白手建軍、治軍,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出生人死。但是,後來為什麽皇上反而不信任自己呢?而且許多人都忌恨自己?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他又日夜苦讀,重閱史書,希望能從這些曆史書中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然而,這些書他已讀得爛熟了,重新翻讀,隻能找到自己過去的思維印跡,並未發現新東西。


    在百思不得其解時,曾國藩試圖繞開儒家經典,到道家那裏尋求“真經”。為此,他認真閱讀了以前看過,但並不相信的《道德經》、《南華經》等老莊的著述。這些書名為出世之學,但曾國藩這次重讀,卻為他的立身處世指點了迷津。同樣為人處世,孔孟主張直率、誠實;而申韓等法家卻主張以強碰強,以硬對硬;老莊則主張以柔克剛,以弱勝強。曾國藩用道家的思維對比自己過去的行事,他發覺自己處處直截了當,用的是儒家的至誠和法家的強權,表麵上痛快幹脆,似乎是強者,結果處處碰壁,實質上是失敗,是弱者。到頭來弄得上上下下到處是敵人,前前後後處處是障礙。過去也知道“大方無隅”、“大象無形”、“大巧若拙”,但一直沒有真懂,所以自己的行事恰好是有隅之方,有形之象,似巧實拙。而真正的大方、大象、大巧是無形無象、鬼斧神工的。“大柔非柔,至剛無剛”,太妙了!讀到這裏,想到這裏,曾國藩如同從黑夜裏一下子走進了光明世界,頓時豁然開朗。


    自此之後,曾國藩行動做事,由以前的方正變為後來的圓通。他大徹大悟後的巨大改變,使他的朋友都有所感覺,胡林翼就說他“無複剛方之氣”。出山之前,他對清廷上下的官場習氣很是非常反感,而再次出山之後“改弦易轍,稍覺相安”。1858年6月,曾國藩再次出山,品味了“大柔非柔,以屈求伸”這一處世哲學的妙處。他再次出山,由於經曆了一番自我改造,懂得了圓通處世,終於完全改變了家居前的困守地位,走向了他的成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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