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少女獨行之館


    那一天的上課,蕭若羽整天都坐立不安,心神不定。


    上周末在畫廊前和同學們道別前所答應的事情,她根本就沒有達成,而一想到至時其他人聽到時的表情和反應,少女就不由被憂鬱所侵襲,整個周末假期都心神不寧,甚至今天上課還故意拖到鍾響前才進入教室。


    自後門走進,蕭若羽的動作放得很輕,不動聲色的朝座位走去,未正式上課前的教室略顯吵鬧,也有幾個人正走動著,或許是這樣吧,似乎沒有特別注意到她的存在,也沒有人特意跟她打招呼。


    首節課的老師來了,開始了平板如昔的授課內容。


    而課堂半途,正專心在課本上做著重點的蕭若羽,突然發現有一張紙片自一旁丟到她的桌上,少女疑惑地攤開對折兩次的小紙條,上麵寫著這樣的話--上次那位畫家的訪談怎樣啊?


    蕭若羽轉了頭,尋找著傳遞紙片的來源處,看見坐在她斜後方的盈惠以及隔壁座的姿芳,嘻笑著對她在桌下揮了揮手。


    很快地將視線轉回前方,少女皺起了愁眉。


    (糟糕。)雖然早就知道她們一定會問,但實際碰上時還真是不知要如何是好。


    要明說嗎?可是若說是因為自己碰上事情所以被阻礙到,她們八成會說自己騙人而不相信,或是想個什麽理由瞞混過去好了,比方說他們那天太忙了沒空接受采訪?還是根本就被拒絕了?


    正思索到一半,又是一張紙條丟了過來,大概是盈惠她們眼看蕭若羽一直沒有回應的動作,忍不住又問了一次,蕭若羽扳開了紙條,這次上麵是這樣寫的--怎麽啦,幹嘛都不理人的?


    嗚,看來她們似乎有些不滿了。


    蕭若羽在無可奈何之下,取出了一張便條紙,寫上了那天自己進去後,發現李宗彥他們早已離去,所以自己並沒有達成訪問李宗彥這任務的事實。


    將紙條往後方傳了回去,蕭若羽甚至不敢回頭看她們的反應,就這樣整節課動也不動地直直盯著眼前的課本和筆記,頭也不抬地直到下課。


    鍾響,盈惠以及其他當日一起去畫展的同伴們,一同來到了蕭若羽的座位旁。


    想不到你居然沒有訪問到李宗彥,真是讓我失望耶。


    盈惠這麽說,然後姿芳也附和著。


    是啊,你怎麽搞的,那天不是說一切都交給你了嗎?那現在要怎麽辦啊?


    那是整組的報告耶,影響的可不是一個人的成績哦。雅婷也說。


    (既然是整組的報告,那就不該隻叫我一個人做啊,假如當初大家一起去的話,搞不好一下子就解決了也說不定。)雖然腦中這麽想,但蕭若羽並沒有說出口,反而隻是低下了頭。


    抱歉


    算了算了,反正當初本來就不該相信你的這下隻好以後再想辦法了。


    看著她那很快地道歉不語的愧疚模樣,圍著她的女學生們也很難再念下去,所以在姿芳跟她討回ipod後,就各自紛紛離開了,隻留下蕭若羽一人,依舊不發一語地站在原地。


    啊啊,又被留下來了嗎?好不容易這次才有機會和她們一組,隻是又被自己的笨拙給搞砸了,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她們應該很氣很氣吧。


    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就因為總是這樣,什麽事情都做不好的她,才會惹得別人生氣。


    這點,她自己也知道。


    --一個人,蕭若羽是什麽也不能做的,所以她才總是努力依附著別人的身影,在別人的眼中,找尋自己的容身之地。


    隻是這一切又被自己破壞了。


    不過,應該不是沒有辦法的,既然現在是因為她沒有完成當初的請求才讓盈惠她們不滿,那也就是說,隻要重新補足完成,也就沒有問題囉?嗯,沒錯,如果真的要做的話,絕對不是沒有辦法的。


    這時的蕭若羽,已經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十月十八日,下午六點四十分。


    洋館前。


    少女獨自一人站在那正門的鐵欄杆前。


    眼前的洋宅遠出乎她意料的大,除了現今正隔阻著她的外壁圍牆和高過兩公尺的鐵欄杆正門,自這裏看進去的歐式房屋,那已經遠離市區接近郊區的房子,也因土地空間的寬裕,也幾可比得上大部分人眼中的大型別墅等級。


    這裏就是李宗彥和左碧芸的家。


    昨天回去後,她就上了網路,設法查到了李氏夫婦的所居地。


    在今天放學後,她就一個人獨自坐車到了這裏,期間也沒有回家,帶著書包,身上還穿著製服就直接過來了,連家裏的人都是打通電話通知的,說是有事要和同學討論作業,不回去吃飯了。


    蕭若羽的手在空中舉起又放下,硬是沒有辦法按下那鐵欄杆正門旁的電鈴,對她而言,隨便去按如此成就非凡、且又毫無認識的人家門鈴,需要極大的勇氣。


    就這樣猶豫了幾分鍾,甚至數度有轉身離去的衝動,最終還是因想起朋友們失望而不滿的表情,驅使了蕭若羽按下門鈴。


    請問哪位?


    過了一會,答話機傳出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啊,我、我叫蕭若羽,上次的畫廊我有去,所以也有看到李宗彥先生,所以我啊,我想說的是,我想訪問一下李宗彥先生


    啊!我不是記者還是雜誌什麽的,我隻是一個學生鳳創高中的學生,就是我們美術課的老師,他要我們作一份報告,所以,所以我才想說可不可以采、采訪你突然聽到對方的聲音,蕭若羽莫名地慌了起來,口不擇言地結巴說著。


    靜靜地聽著少女斷斷續續的答案,答話機的另一端沉默了一會後,緩緩應道:好吧,我開門你自己進來吧。


    真的嗎?真是太謝謝了!


    也不沒考慮到對方能不能看見,蕭若羽馬上彎下了腰,大聲感謝著。


    過了一會,少女耳聞機械的喀嗤一響,正門旁的一扇小鐵門便自動打開了。


    走了進去,隨手將小門合上,經過一段小小庭園後,蕭若羽來到了洋館的前門。


    她才正要敲門,那檜木製的雙扇式大門便朝內被拉了開來。


    敞開了大門,穿著休閑的居家用襯衫和黑藍長褲,李宗彥沒有使用發膠的頭發傾覆前額,一如當天所見到的蒼白臉色,將蕭若羽迎入。


    請進。


    見到主人居然親自迎接她,蕭若羽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和少女一般習慣不同的,這間洋館內並沒有供人脫下置換拖鞋的地方,而是直接穿著現有外出用鞋直接進入。


    一入屋內,映入眼簾中的便是廣大的兩層樓挑高正廳,前方是一寬長的樓梯,在往上數階後便是一個小平台,台側兩翼沿著牆壁延展出圓弧型的樓梯將一樓玄關包圍起來,形成氣派的樓中樓格局。


    光是這個前廳,就足以叫蕭若羽大開眼界,她活了十六餘年來的歲月裏,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這樣的豪邸。


    對少女而言,像這樣的屋子,根本就是隻有在電影中才看得到的景象。


    自上方兩翼樓梯下走過,下方另有幾扇小門,李宗彥打開了其中一扇門,蕭若羽跟在其後走了進去。


    那裏連接的是一個類似客廳般的小房間,裏頭有個幾張寬大的沙發組和木質的茶桌,地麵是短毛絨地板,連木質牆板上都刻著精細的花紋,尤其房間內的牆壁上掛有許許多多的飾品,但卻不會因太過雜亂而造成室內氣氛的破壞,反而和家具以及壁紙達成微妙的色彩協調。


    而更令蕭若羽驚訝的,是在這房間內,除了他們兩人外,連李宗彥的妻子左碧芸也在這裏。


    左碧芸身著一件黑色連身洋裝,並套著一件


    絲質的短外套,兩件服裝顏色互襯,簡便卻不失高雅,不過她的臉上卻依舊附著那幕黑色薄紗。


    在褐色茶桌上放置了幾樣簡單的糕點,左碧芸手持著瓷器茶壺,往桌上幾杯精致的茶杯中倒入了紅橘色的液體。


    不討厭紅茶吧?左碧芸看著蕭若羽,淡然問道。


    啊,不會,我很喜歡!少女連忙低下了頭回話。


    看著她這明顯的緊張模樣,一旁的李宗彥拍拍她的肩膀,緩緩說道:你不用這麽緊張,坐下吧。


    嗯。少女選定了一個最近的空位坐了下來,挺直了腰,雙手平放雙腿,書包小心地靠在身旁,正襟危坐;而李宗彥則是在她對麵坐了下來,左碧芸也在丈夫身旁坐下。


    不好意思,都晚上了還來打擾你們。


    沒關係的,反正我們也很久沒有正式的客人來拜訪了,沒錯吧,碧芸?


    嗯,我們不在意的。


    從書包中掏出了筆記,蕭若羽開始了她的來意。


    起初還由於太過緊張,導致少女說話結結巴巴的,難以順暢地表達出她想問的問題,好險對方雖然感覺有些嚇人,卻出乎意料的親切,和他看似冷漠的外表不同。


    在李宗彥的耐心與樂意應話之下,蕭若羽的拘謹感漸漸消失,和對方的訪談也越來越流暢。


    不但順利問到了許多例如學畫的一些過程,連像是他是怎麽對繪畫產生興趣的,一路走來有怎樣的艱辛和挫折,都成功的得到回答,反而是問到了他對自己那麽多傑出的作品有怎麽樣的感想,李宗彥卻隻是客氣地給予也不怎麽樣啦,比我優秀的人多的是之類的答案。


    --不過,這麽大的屋子,隻有你們兩個人住嗎?


    想問的問題和資料早已遠遠超過,少女開始好奇地聊起這間洋館。


    以前爸爸還在的時候,是有雇請傭人,不過後來就遣退了,畢竟家裏還是熟識的人比較自在。左碧芸緩緩答道。


    是啊,我們還是習慣兩個人相處。李宗彥接話。


    不過這麽大的屋子,打掃起來真的很麻煩呢。左碧芸補充了一句。


    嗬,可以想像呢。


    環首一顧,少女忍不住一笑。


    光她每次在幫家裏清理打掃時,就覺得很累了,何況這麽大的屋子,若真要隻靠兩個人清理,可真麻煩啊。


    說了這麽多話,蕭若羽喝了口紅茶,並在對方的慫恿下,拿了幾塊小餅幹糕點起來吃後,輕捂著嘴,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好吃!這是你自己烤的嗎?


    這餅幹是她從沒見過的形式,加上還有著微微的熱度,少女猜測這並非市場貨。


    蕭若羽率直的反應,是給烹製者最棒的稱讚,但見左碧芸黑紗下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輕輕回答:謝謝你的稱讚,不過以前我還烤不好,總是烏漆黑焦時,也仍舊是逼著宗彥吃下去呢。


    想起了往事,左碧芸和李宗彥相視一笑。


    看著他們甜蜜的模樣,連蕭若羽都沾染到了那絲洋溢在他們之間的幸福,心中湧起了一股暖意。


    啊,可以冒昧問一下嗎?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啊?


    這個啊,我們是在美術大學念書時認識的。


    李宗彥說著,同時舉起右掌,溫柔地撫撥著身旁妻子的發絲,左碧芸則是溫馴地將臉頰主動貼了上去。


    那段時間,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呢。黑紗女子像是緬懷般地細細念著:有很多快樂的事,也有很多悲傷的事,和他一同度過的日子裏,曾經歡笑,也曾經哭泣。不過這一切,統統都是我現在最重要,也是無可取代的寶貴回憶啊!


    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覺中陷入了一人世界裏,左碧芸恍然回神。


    真是抱歉喔,說這種事情讓你聽。


    不會,不會的啦!


    蕭若羽趕緊搖手表示不在意。


    不會就好,不過想當初咦?


    突然,李宗彥的話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房間外的某個方向。


    先是快速瞄了左碧芸一眼,他站起了身,對蕭若羽說道:不好意思,請你在這裏稍等一下,我們有事先離開,待會就回來。


    語畢,緊隨李宗彥之後,左碧芸也起身離開了,而留下的蕭若羽就這樣一個人留在這個茶室裏。


    本來以為隻是一點小事而已,馬上就能解決,不過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少女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已經快半個小時了,李宗彥夫婦怎麽還沒有回來?


    一口,又一小口,不知不覺的,杯中的紅茶已經喝完,而甚至連蕭若羽都主動多添了一杯,並追加了幾塊小餅幹後,依舊不見他們蹤影。


    看了一下時間,似乎也不早了。


    該是時候離開了嗎?


    其實想問的早已問到,甚至收獲還遠超乎自己想像,應該是可以寫出一份關於李宗彥的不錯報告。


    一想到明天自己上課時拿出了這份瞞著她們意外的驚喜時,盈惠她們多少也一定會對自己有所肯定吧?


    想到這裏,蕭若羽不禁浮現了滿足的笑容,此行的付出並不會白費的。


    該走了,隻是不管怎樣,都該在禮貌上告知他們一聲,並感謝對方的幫忙。


    所以少女將身軀移出了沙發,往方才李宗彥離開的那扇門走去,轉開了門把,蕭若羽往著通道的另一端走去,準備向他們告別。


    不好意思,李宗彥先生,我也該是時候回去了。


    她對著另一端說道,不過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少女又提起嗓子喊了幾次,但卻依然隻有她自己的回音在走道中孤獨輕響著。


    怎麽回事?


    猶豫了一下,蕭若羽決定再往裏麵看看。


    往裏麵走去,少女隱約聽到什麽碰撞的聲音,斷斷續續,判斷那應該是李宗彥夫妻所發出來的,她順著那音波來源慢慢找去。


    但本來就對這間房子不夠熟悉,加上有隔音不錯的牆壁和回廊,蕭若羽繞了一會,並沒有馬上找到欲尋的目標,提聲喊著,還是沒有回應。


    心想再這樣胡亂走下去,搞不好到時迷路的就是自己,想想幹脆還是乖乖回到開始的地方等吧,如果再過一會李宗彥夫婦仍沒有回來,那自己留張紙條也就是了。


    所以她又開始往回走。


    但剛才本來就是順著那隱約可聞的聲音而行的,少女竟然在回程時迷路了。


    (糟糕,是不是剛才的那個轉角彎錯邊了?)方才沒有太在意,結果搞錯了左右,拐錯了那個彎,導致路越走越陌生,甚至有些錯亂了。房子大還真是有它的麻煩之處,但話又說回來,如果這間屋子真是自己的,又怎會有迷路的顧慮呢?


    算了,總之就是順著剛才來路逆向走回去吧。


    不過這個時候,蕭若羽突然聽到了某種聲音。


    像是低唔,又像是呻吟,若有似無的淡淡語音,少女甚至連那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都不敢確定。


    是人嗎?


    那大概是李宗彥夫婦囉,因為他們不是說這間洋館中住的隻有他們嗎?


    傳播的空氣震動沿著走廊而來,蕭若羽朝著聲音走了過去,來到了這條回廊的盡頭,隻有著一扇門,門沒有關緊,露出了小小的一縫。


    輕輕地拉開了門,蕭若羽將頭探了進去,該扇門連接的是一往下而去的階梯,那高度約是一層樓,所以說這大概是儲藏室之類的吧?


    下麵頗暗的,畢竟是地下室,平常也不會特別開著燈,不過少女將視線往下投去,似乎隱約有什麽很弱很弱的光透出的樣子,想到剛才聽到的人聲,還有怎麽都找不到的李宗彥夫婦,難道他們就在這下麵嗎?


    李宗彥先生?


    呼喊著對方的名字,少女小心地在黑暗的窄小通道中,一步一步踩著階梯,往下走去。


    好像有什麽人聲。


    剛才雖然聽不聽楚,但是下到了地下一樓後,那種聲音就更清楚了點。


    很細很細,像是努力從喉嚨中擠出,氣若懸絲的低吟聲。


    地下一樓還有著一扇小門,門縫中微微透出的光芒,形成一左右相反的ㄈ狀光圈,在這連盞小燈都沒有的地下室,顯得更是明顯。


    李宗彥先生?左碧芸小姐?


    那一直隱約可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求救般的呻吟,想到那陷入了需要救助的出聲者,可能就是李宗彥夫婦,蕭若羽便連忙往那地下室的房間靠了過去,拉開了房門。


    沒有人存在。


    蕭若羽左右觀望了一下,就像她之前所料想的,這的確是儲藏室之類的地方。


    低矮的天花板亮著一盞小燈,十坪左右大小的空間裏,滿置了各式各樣的東西,像是不用古舊的家具,破損的生活用品,許許多多封貼了膠帶的大小紙箱,幾尊石膏雕像,數張未完成的畫作和外框,以及其他諸此之類的雜物。


    隻是,偏偏就是沒有看到李宗彥夫婦。


    但聲音還在。


    --而且更明顯了。


    有人在嗎?李宗彥先生?左碧芸小姐?


    蕭若羽繼續輕輕呼喊,雖然沒有看到人影,不過那聲音是確實有的,是男人的嗓子,而且還肯定是在這個房間裏。


    是被什麽東西擋到了嗎?還是說有什麽其他的暗室之類的?


    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並將身體慢慢往聲音來源靠過去,視線左右掃動著。


    (這裏,我在這裏)這次的聲音就在耳旁,蕭若羽猛地轉向,正好直對著一尊石膏人像。


    四目相對。


    灰白的白色外層裏,露出了兩顆鼓動而充滿血絲的眼珠,近距離地直瞪著她。


    少女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救命


    充滿血絲的瞳孔收縮,石膏人像的顏麵部分出現幾道龜裂,白色的粉末和碎屑剝落了部分,露出了裏麵人類所獨有的部分肌膚。


    求、求你放我出來


    嘴唇部分勉強動著,那石膏人像發出如同死者般的深沉嚎泣。


    蕭若羽一屁股跌坐在地,渾身顫抖。


    (那是什麽?)而仿佛應合著一樣,小小的房間內也開始彼起彼落地響起了其他的呻吟聲。


    霎時被怨聲泣語所包圍著,少女臉色蒼白地轉動了脖頸,發現房間內其他的石膏像,眼眶也都緩緩移動起了眼瞳,注視著她。


    被詭異的視線所包圍,無法理解的蕭若羽緩緩後移著屁股,但一看到她的舉動,聲音隨即騷動起來。


    別走


    救命啊!


    求求你,放了我吧


    拜托,別走.


    少女完全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捂著嘴輕搖著頭,說不出話來。


    那些是石膏像吧?是石膏像沒錯吧?


    但石膏像是不會說話的。


    而且石膏像不會擁有人類的那種眼睛。


    所以他們是人,被封在石膏像中的人。


    (為什麽會這樣?)碰。不知不覺中,她已經以著倒坐在地的姿勢倒退到門邊了,在這一瞬間她終於想起她現在該做的事。


    逃吧。


    沒錯,就像她一直以來的處世方針。


    順從現實,規避危險。


    所以逃吧。


    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逃吧--意誌終於壓過了恐懼,奪回了身體的操縱權。蕭若羽撐起了身子,頭也不回地竄出了房間,將一切拋在腦後,踏上階梯,然後逃離那個她所無法理解的地方。


    不過就在少女要回到一樓時,那扇小小的門口,多站了一個人。


    逆著地下室外的走廊亮光,那人影占據了通往外麵的唯一路口,就這樣往下漠然俯視著錯愕的少女。


    --結果還是看到了嗎?真是讓人頭痛啊,明明就請你不要亂跑了。


    像是有些無奈、有些遺憾,卻也有些不以為意的口氣,那人這樣說了。


    蕭若羽的直覺告訴她,那人知道那個房間裏的一切。


    而這間房子裏住的人隻有兩人,也就是說


    那個那個石膏像裏的人,難道!


    瞬間臆測到了事情的可能性,少女開始對眼前那人影產生了畏懼。


    糟糕,要逃,不逃不行!


    少女收身欲退,卻在慌忙間忘了她正在階梯上,往後一踏的腳掌踩了個空,整個人重心一失,身軀往下層滾落。


    嗚


    躺倒在地下室,被痛楚侵襲的蕭若羽呻吟著,努力張開的雙眼往上看去,那融在黑影中的人影盯著她瞧,嘴唇動了動,好像說了什麽,但少女沒有聽到。


    最後那人緩緩地轉過了身,將手搭住了門,往後一推。


    門碰然闔上。


    然後少女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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