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夢裏夢外


    在那名金發女子愛麗絲來襲之後,晴雁和凱特的出遊計劃當然也就被迫取消了。


    懷抱著眾多疑惑和憂愁的心情,他們兩人回到了家裏,而那位突然出現的馬尾少年,不知為何,也跟著他們一同行動。


    從儲藏室找出了備用已久的醫藥箱,晴雁開始為自己和凱特消毒處理傷口。


    她自己是還好,大體而言就是脖子上留下了鐵鏈絞索的痕跡,以及腳踝的瘀血傷痕,但凱特就比較嚴重些了。


    除了腹部和腰側等處有明顯的瘀血,頭部右額則是傷口尤深,雖然已經幫他止血並貼上紗布,但以後恐怕仍會留下老大一個傷疤了。


    而這段時間裏,那位自稱易鷲的少年也沒閑著,他則是自己打開冰箱,搜出了一瓶柳橙汁,灌了起來。


    你還真是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啦。雖然口中也聽不出不滿,但晴雁畢竟還是對易鷲那太過自動的舉動而微微咋舌。


    因為我渴啦。易鷲回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隻能苦笑:呃,看得出來算了,不過在這之前,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麽你這麽自然地跟著我們回來啦?


    誰知道那些人什麽時候會再出現?所以與其在外頭監視著,倒不如幹脆待在房子裏要方便多了。少年若無其事地啜飲了一口飲料。


    在場的三人裏,隻有他一人分毫未傷,從容自得地坐在沙發上頭,看著另外兩人包紮傷口。


    看著他,凱特開口問道:不好意思,但從你剛剛的話聽來,你似乎是特地來保護我們的,所以方才在公園裏,你也不是巧合經過的囉?


    嗯啊,因為有人委托我要保護你嘛。他隨口答道。


    凱特和晴雁對看了一眼,然後是後者開口了:有人委托你?也就是說他事前就猜到我們可能會有麻煩,那人是誰啊?易鷲聳聳肩,兩手一攤:這個嘛其實對方隻有屬名隼,沒有留下詳細的資料。所以我也沒辦法告訴你。


    隼?會是誰啊


    晴雁皺眉苦思了會,然後突然有所頓悟地擊了個掌。


    啊!該不會是古洛吧,之前也隻有他知道凱特存在可是這又不像他的個性,難道和他突然外出的事有關?易鷲不予置評地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想問一下,你和剛剛那個女人的關係是什麽?如果知道詳細一點的話,應該會有助我之後行動的判斷。


    晴雁看著凱特,靜待他的決定。


    一來事情她本來就不是很了解,二來這件又算是凱特的私事,要不開口說明的決定權並不在她身上,所以不想開口幹涉他的想法。


    --每個人都有屬於他的過去。


    或許快樂,也或許悲傷,但不管如何,那都不一定是願意讓他人知情的回憶--不管那是獨一無二的珍貴,或是不堪回首的過去,都是相同的。


    就像她自己一樣。


    了解晴雁沉默的理由,凱特低頭猶豫了會,最終仍決定將事情說出來。


    畢竟對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尤其晴雁,更是在最艱辛的時候支持著他的人,雖然最初因為許多因素不願開口,但是當下都已經將她卷入了事件之中,若再瞞著她不說明,就太過對不起她對自己的關懷和付出了。


    於是,凱特便以簡單易懂的方式,將自己的經曆和所知講了出來。


    那是一段發生在悠遠的記憶前,隻屬於他的夢


    事情的大概我了解了,既然如此,對方的目標是凱特,那你最好少外出。易鷲這麽說。


    晴雁也同意:嗯嗯,我也這麽認為,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就乖乖待家裏吧。


    雖然凱特心裏有意見,但在擔心給別人造成麻煩的考量之下,最終還是同意了易鷲的說法。


    看到凱特總算願意開放心胸,讓自己一同承擔的模樣,晴雁心中浮現欣喜。


    而這時,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個你叫做易鷲沒錯吧。我好像還沒有跟你說過我的名字哦,還是你已經知道了?


    麵對晴雁的問題,易鷲把頭偏開,隨口答道:隨便啦,那一點都不重要吧,反正我知道你們的模樣就好了,更何況現在不是在一起嗎?那就更無所謂了。


    對他的回答,晴雁微微皺眉,嘟起了嘴:你說那什麽話啊,名字很重要耶,不知道的話你要怎麽稱呼我們啊?


    那還不簡單,你就叫黑皮膚的,那邊那個就叫金毛的這樣不就得了。易鷲聳聳肩,快速回話。


    而少女的反應也迅速出現。


    不行--那個叫法超難聽的!晴雁跳了起來,高舉雙手抗議:


    他的名字是凱特,我的名字是晴雁音節簡短、發音優美,這麽好聽又好記的名字記住了嗎?


    好聽又好記所以呢?易鷲把頭別開,不理會她:反正這次委托以後,大概也不會再見麵了,幹嘛還特地去記?


    但晴雁很固執,繞到了易鷲眼前,手叉著腰說著:我不管!以後是以後的事,既然現在我們在一起,你就要好好給我記起來,聽到了嗎?那麽先從我開始囉,我是晴雁晴雁、晴雁、晴雁、晴雁打算用暴力式記憶法逼對方記住,晴雁在易鷲麵前持續地複頌著自己的名字。


    啊啊--你好囉唆啊!


    受不了的易鷲雙手捂耳,抱頭往沙發鑽去。


    而站在身後靜靜聽著的凱特,忍不住笑了出來。


    由於他們處於被動的一方,易鷲原本打算先暫且觀望一下,看神秘的搖籃那邊,會有什麽行動後再另作打算,在那之前則是先隨機應變。


    不過事情的發展,卻和他估計的情形有了出入。


    就在隔天中午,外出采買糧食的晴雁,過了兩個多小時還不見她回來的跡象。


    此時擔心的凱特,突然聽到門口晴雁所養的三條流浪犬大聲吠叫,以為是晴雁回來的他,正高興地打算開門迎接時,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封貼在門口上的信紙--


    裏麵的內容很簡單。


    大意是這樣:晴雁已經被抓走了,而下手的人當然是愛麗絲。她的信中要求若要換回晴雁,就必須要凱特一個人在指定的時間,到他們初見麵的地方。否則約定半小時一超過,她將毫不留情地殺掉少女。


    看完信紙,凱特二話不說馬上就要前往赴約,但易鷲卻阻止了他。


    這個陷阱太明顯,對方擺明不懷好心,不能去。你在說什麽?愛麗絲可能真的會對晴雁下手啊!凱特著急的說。


    那又怎樣,反正你還好端端的就好啦。


    你!你不是說委托的內容是保護我們,你怎麽說這種話?我昨天是說有人委托我保護你,不是你們。易鷲慢慢地說: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冒險幫那個黑皮膚的,太危險了。既然他們想這麽逼你,那幹脆反其道而行,就此放棄這裏,換了個地方吧,至少可以拖好一陣子。


    凱特看著易鷲,嘴唇囁嚅著,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實在無法想像,明明昨天相處得還那麽融洽應該算吧?就算其中大多都是鬥嘴,但好歹也有著小小的交情,居然隔天就說出了這種話。


    凱特也不想強求,畢竟也正如易鷲所說,的確是和他沒有關係,沒必要蹚這渾水。


    於是凱特轉身、打開了正門準備獨自離去,但易鷲製止了他。


    喂,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你這樣去太危險了,對方可是幹涉者加上未定數量的幫手,你以為憑你自己能幹得了什麽?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絕不能就這樣棄晴雁不顧。就算會因此被抓回搖籃,我也要把晴雁救回來。


    他繼續踏出了門口,但背後的易鷲卻搭住了他的肩膀。


    唉,我知道啦,真受不了。看著你白白送死,我接受的委托不就失敗了嗎?易鷲搔著


    頭,臉上露出無可奈何之意:不過真的想去,可也不能就這樣正麵蠻幹啊--


    比我想像中的還早到呢,這代表你真的很在乎她嘛。趕到了公園裏,遠遠地,凱特就發現了愛麗絲的身影,而相對的愛麗絲亦如是。


    盤腿坐在路旁的一張鐵椅上,交叉著那對白皙美腿,金發女子斜倚著身軀,看著因急趕而來,氣喘呼呼的少年。


    並不隻她,也為了你。


    縱然仍喘息著,但凱特直盯著愛麗絲的湛藍雙眼卻沒有陰影。


    不過對他的回答,愛麗絲卻隻是一笑置之。


    話是說得滿漂亮的,不過你倒是什麽都做不到嘛。就是想要做點什麽,所以我才會來這裏。那麽,晴雁在哪裏?放了她吧,她和我們沒有關係的。


    愛麗絲聞言突出大拇指,往肩後一比,說:我不想讓聽那女孩在旁邊嚷嚷,所以就把她綁在那邊的林子裏。不過有人在看守著,所以如果要救她的話,就打倒我吧,雖然那是不可能的事。瞄了一下晴雁所處的森林那端,雖然仍有著擔憂,但從凱特的反應卻看不出趕著要救人的匆忙,他隻是擺出了戒備愛麗絲的動作。


    哦,看你剛才那副慌忙趕來的模樣,結果在聽到小女孩沒事之後就放鬆了嗎?說不定我會改變念頭,命令那幾個男人殺了她哦。愛麗絲嘻笑著。


    或許吧?但真的是那樣我也沒辦法了,現在的我隻想考慮你的事情。愛麗絲,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談?有什麽好談的?


    愛麗絲雙手一振,金色發絲飄飛中,傳出了金屬擦撞的響音,然後白皙的手腕已然化出了鋼鐵之煉--幹涉鐵鏽搖籃!


    不過如果你活得下來的話,我再考慮看看吧!鐵蛇凶影襲出--


    凱特壓抑著心神,全力專注在對方身上,因為晴雁的事情他無須多想,當下該做的,就隻是將愛麗絲拖在這裏。


    至於救人的事


    就交給他了。


    傍晚的公園裏,就連稀疏的樹木葉蔭也顯得較平時陰暗,其中一棵成人雙手環抱大小的樹木下,晴雁正坐在根幹上。


    雙腕被往後拉去,繞過樹幹以麻繩緊捆住,少女動彈不得。


    喂,你們,快放開我!這麽多人一起對付我一個女孩子,不丟臉嗎!少女對著靜立樹旁監視的三位黑衣人不停喊道。


    隻有一人受不了地回頭冷道:你如果再吵下去,我就直接宰了你,反正上麵也沒交代不能對你出手。


    正當少女不甘示弱地打算回話時,卻有另一個新聲音代她回話了。


    --被人豢養的狗吠得好大聲啊,上麵上麵、交代交代地說不停,看來你們這幾隻下麵的狗尾巴倒是搖得挺專業的嘛。聽到這諷刺的奚落言詞,幾名黑衣人不由臉色一變,將視線往聲音來源望去。


    那名綁著馬尾的少年身影,從樹幹後走出,大剌剌地無畏站在那幾名黑衣男人前。


    那是易鷲,方才尾隨在凱特身後,在聽到了晴雁的所在方向後,便先趕了過來。不過他多少料到這點,愛麗絲也另外派人看守晴雁。


    但是才三人,實在太小看自己了--少年暗忖。


    男人冷道:小鬼,趁我們還沒動手前,最好乖乖閃遠點。


    所以呢?如果我偏不走你們想怎樣?少年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一副不把對方看在眼底的態度。


    那就殺了你。


    黑衣人們同時從西裝外套裏掏出了手槍,槍口直對向易鷲。


    麵對槍杆子,少年故作畏懼地哆嗦了一下。


    好可怕啊,這年頭狗都不咬肉骨頭了,改成啃槍杆子啊。易鷲敞懷笑著,卻無視對方手中武器威脅地往前踏近。


    黑衣男人猶豫了一下,將槍杆的目標稍稍一偏,準備示威射擊。


    --但是這時他們手中的槍械卻突然解體了。


    什麽?


    零件分解崩離,自他們的手中垮落,麵對這異變,黑衣男人們陷入了短暫的驚慌中。就在這時,易鷲放聲輕喊。


    黑皮膚的,還不快跑。


    黑衣男人們聞言隨即回頭,卻赫然發現不知何時,那女孩竟掙脫了束縛,麻繩滑落她的腳旁。


    但她的眼中似乎也有著錯愕,還是在易鷲出聲之後,才懂得拔腿逃跑。


    造成這一切的,正是易鷲。


    和凱特及愛麗絲一樣,他也是名為幹涉者的存在。


    其所持有獨一無二的幹涉命緣終斷,能夠終止非生命體間的無形聯係;而剛才他就是發動了幹涉,將對方手中槍械零件的組合聯係,以及綁縛著少女的麻繩的繩結聯係統統終止掉,令槍械崩解,繩索鬆脫。


    可惡!麵對目標的逃脫,黑衣男人們不再多想,馬上從後追上。


    不過他們的反應本來就在少年的意料中。


    趁著他們的分心,易鷲從外套口袋中抽出數柄飛刀,三抹銀光化為銀色軌跡,朝著黑衣男人的背後飛射而出。


    這次卻是輪到少年為之驚訝了。


    本來預料必定得手的攻擊,但對方竟然憑藉著那股破空風聲,就即時回身應對,分別扭身閃開及探手接了下來。


    而且他們之後的應變也很迅速,三名分成兩組,一位繼續從後追上少女,另兩位則改成應付這出乎他們意料、有可能造成威脅的小鬼。兩人分從左右兩側迎上,一記勾拳和水平掃腿同時擊向易鷲。


    那瞬間反應合擊的默契和力道,都不是開玩笑的,易鷲好不容易才低頭避開了那記鐵拳,卻無法閃開另一記側踢,少年那矮小的身體被往後掃飛了數公尺之遠,踉蹌了好幾步,好不容易才勉強穩住身勢沒有倒下。


    喂--喂!你們老板都請這麽厲害的家夥嗎?素質也太高了點吧易鷲依舊是那副不羈的笑,但裏麵卻多了幾分苦意。


    剛才要不是他即時舉起左臂,並順勢縱身往後一躍,現在搞不好沒辦法像這樣輕鬆站著了。那記踢腿,真的很重很重啊


    左手仍是酸麻的,易鷲完全沒料到那幾名黑衣人的能力,遠比想像中要厲害不少,並沒能順利拖住對方。


    晴雁也逃沒幾步就被抓了回來,雙臂被一名男人以單手折在背後,另一隻手掌則是握住了少女的細頸。


    那名男人冷酷問道:那麽,你還想掙紮嗎?


    這次的錢還是這麽難賺啊。


    易鷲暗暗自嘲著--最近怎麽都接到這種工作啊!


    雖然也還不是無法對付他們,至少自己要全身而退肯定沒問題,不過對方手上有了人質就不一樣了。


    無論如何易鷲都快不過他們,尤其看那個男人粗壯有力的手臂,他毫不懷疑若對方有意願的話,可以在一瞬間扭斷那個黑皮膚的脖子。


    不過既然接了任務,就一定要完成它,這也是賭上【twilightfate】名號的自尊!


    (可能要小冒險一下了。)


    易鷲深深吐了一口氣,但正當他準備有所行動時,出乎他們雙方的異變卻突然發生。


    咻--


    一道閃劃而逝的軌跡,從緊掐住少女的那隻寬厚手臂,拖曳出一條血線。


    呃嗚!


    男人劇痛之下,不由放手鬆開了對晴雁的箝製,但下一個瞬間,又是另一道細小的赤紅血霧從他小腿噴出,男人終於無力跪倒。


    該死,是狙擊!


    男人們終於察覺那攻擊是怎麽回事,那是來自某處,以槍械所射擊出的子彈。


    快找掩護!


    剩下兩個男人快速移動身軀,尋找最近的掩護,而易鷲也不例外,誰知道下一發子彈會不會朝他射去?


    不過比黑衣人的反應更快,甚至來不及躲向最近的樹幹,接續而來的銀色


    子彈已再次掠出螺旋之道,打穿了第二個人的小腿,叫他一聲悶哼,跪伏而下。


    第四次子彈的行進軌跡,依舊還是固執地打穿了最後一名男人的小腿。


    三個男人們盡皆倒跪地上,捂壓著鮮血泉湧出的傷口,縱然本來就已因劇痛而難以順利行動,但他們卻也完全打消了反抗念頭。


    因為從剛才的射擊角度中判斷得知,那神秘的狙擊者肯定是位於高處,但這裏明明是公園,最近的符合條件大樓,好歹也在數百公尺之外,他們根本就無法反擊。


    最重要的是,既然這個狙擊手能準確地在三個人身上,留下相同位置的烙印,就同樣能夠準確地打穿他們的腦袋。


    隻要他想--


    從這麽遠的距離,外加有著稀疏的綠蔭幹擾,還能在短時間內彈無虛發、準確地一一剝奪他們的行動力,這個狙擊者絕對不是普通人物!


    在場第一個恢複正常有所反應的人,是晴雁。


    我們走吧,易鷲。


    拉著少年的手,站起了身的少女拍拍衣袖,踏著大步準備離開。


    而從她的從容反應和對方才情況不甚在意的情形看來,易鷲不禁開口問道:喂,黑皮膚的,看你的樣子,難不成你知道剛剛那是誰做的?


    嗯,知道啊


    晴雁沒有停下腳步,隻是繼續跑在前頭。


    雖然口氣平淡,不過少女臉上卻浮現了一種洋溢著珍貴回憶,以及幾乎湧出眼淚、驕傲的笑。


    --那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鎖鏈飛馳著。


    逐漸昏暗的公園,銳響著金屬與金屬劇烈摩擦的聲音,以及閃著古銀色的紛亂軌跡;愛麗絲的鐵鏽搖籃,正無情地撕裂著向晚的安和氣息。


    完全無法捉摸軌跡的凶襲鋼蛇,自空由地、左右錯換地朝凱特猛攻著。


    那種變化多端的攻勢,根本就無法閃躲,而意圖格擋也是太過無理的行為,所以唯一的辦法隻剩下一種以攻破攻。


    --崩之晝夢!


    空之痕奔走,錯綜的碎痕炸裂了世界,半透明的不規則鏡片瘋狂濺散!宛若特化過的散彈槍一樣,以凱特前方扇弧形為範圍,大範圍的崩裂碎痕,將襲擊而來的鋼鐵鎖鏈全部打碎,化為了零散的金屬碎片散落。


    嗚嗯!


    愛麗絲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凱特的能力了,雖然剛開始時曾對他幹涉那驚人威力感到驚訝--那並不隻是單純的攻擊而已,而是已經接近概念性破壞的幹涉。


    不過相對的,崩之晝夢的發動並不如她的鐵鏽搖籃那般迅速,運用上更遠不及她靈活,所以若真要說一對一決鬥的話,她根本不把凱特放在眼裏。


    手揮鏈動--趁著凱特剛才好不容易才擋下鋼鐵鏈舞的空隙,愛麗絲又是兩條鎖鏈甩出波動,直朝少年顏麵而去。


    凱特扭身勉強閃開了那兩道鞭打,但下一個瞬間,左足就已被另一道貼近地麵、大水平的鎖鏈橫掃纏住腳踝,他隻來得及暗呼一聲糟糕,便在愛麗絲握住鎖鏈猛地一抽之下失去平衡,在空中畫了個半圓,重重翻摔在地。


    根本來不及起身,凱特已經聽見了另一陣來襲的鐵鏈聲,將手往地麵用力一撐,藉由那反作用力往後拉退了些許距離,同時,眼前世界也化為印象輸入腦海。


    裂痕火速走縱,撕裂空想世界,在亂舞煉影迫近眼前一公尺之時,凱特及時發動了崩之晝夢,次元斷片爆碎。


    兩股幹涉法則之力互相衝突,那近距離反彈的力道將凱特震飛,身體在地麵翻滾拖出黃沙之影,那模樣實在難堪且狼狽不已。


    咕嗚


    凱特按著左手腕,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站了起來。


    傾倒的樹枝殘幹,以及刮起道道刻痕的地麵,雖然距離他們交手不過短暫的幾分鍾,但周遭的環境已被破壞得麵目全非了。


    位處其中的凱特也好不到哪去;全身上下有著處處擦傷,尤其左手臂處更是有著老大一個傷口,血潺潺沿著手腕流下,那隻手臂恐怕連動彈都會引來他的劇痛吧?


    不過另一邊,愛麗絲卻是毫發無傷。


    縱然雙方的能力使用技巧本來就有差距,但會造成這樣懸殊戰局的真正理由,其實是


    --你到現在還不想認真打嗎?愛麗絲如此說道。


    沒錯,縱使想要完全不受傷地阻止鐵鏽搖籃是不可能的事,但若凱特有這意思的話,不顧一切的崩之晝夢也能給予愛麗絲很大的壓迫,不過凱特卻不這麽做。


    崩之晝夢隻用來對付阻滅襲擊向自己的鐵索,卻完全不打算打倒愛麗絲,甚至連嚐試攻擊她的意思都沒有,將這種攻擊性的幹涉用來當作守勢,也難怪雙方的傷勢差別會這麽大了。


    凱特沉默著,沒有回答愛麗絲的問題。


    哼,難道你是在害怕殺人嗎?果然是個窩囊廢,連這種覺悟都沒有,也難怪你什麽東西都保護不了了。


    愛麗絲直接對於凱特的行為下了判言,嗤之以鼻地說著。


    在這個強者生存的世界,還妄想要保持雙手清潔,不沾染任何世俗之塵的人,像這種美其名為道德潔癖、實為軟弱的行為,就隻能乖乖被淘汰掉。


    但她的意見卻被反對了。


    才沒這回事,什麽都不懂的人是你!


    從愛麗絲背後的林子深處裏跑了出來,胸口依舊起伏著、喘息不已,卻急忙要幫凱特答辯的人,正是晴雁。


    那幾個廢物,三個大男人居然連一個女孩都顧不好看到尾隨出現在晴雁背後的易鷲,愛麗絲就算不問,也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以著不知源出為何的恨意,愛麗絲看著晴雁說:好不容易逃走了,居然還笨笨跑回我麵前,你在想什麽啊?還有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你剛剛說那句凱特是個窩囊廢是錯的,因為他並不是不敢傷人


    哦,那要不然是什麽?


    愛麗絲一撥肩旁的波浪金發,眼中露出不以為然之意。


    但看到她那模樣,晴雁心中的火氣卻益加高漲,大聲喊道:你真的不懂嗎?凱特之所以不跟你打的理由--當然是因為你是他妹妹啊!愛麗絲的笑容僵住了。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間,但她的嬌豔笑容確實有所瓦解,不過很快地,愛麗絲就將那抹改變隱沒起來,捂嘴輕笑。


    妹妹?嗬嗬,我早就已經說過了,我和你,隻不過是剛好擁有共通的背景和身世的兩人而已。什麽哥哥妹妹的,那種東西,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消失了。


    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隻要你們有著共通的記憶,有著共通的認知,那不就夠了嗎?更何況你們流著相同父母的血啊!和凱特並肩站立,晴雁堅持著。


    記憶?你居然敢跟我說記憶這種玩意兒!愛麗絲雙手一攤,眼中湧上了一簾狂意。那是至今以來,那個金發女子不曾顯露過,隱埋在心中那不尋常的恨。


    --那種偽造出來的東西,有什麽值得珍惜的!你說什麽!凱特也和你一樣,但他可不像你一樣一直晴雁回話。


    謝謝你,晴雁,不過剩下來就交給我吧。默默聽著的凱特,緩緩向前走出。


    從剛才和愛麗絲對決時,就一直暗地擔心著晴雁的凱特,在看到她出現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著她身後的易鷲那偏著頭的模樣,凱特不由暗暗感謝。


    雖然口頭上說是為了怕自己亂來出了意外,所以才幹脆幫他救回晴雁--但凱特知道,如果易鷲真的想要的話,大有更多別種方法可以阻止自己前來。


    而既然晴雁的安危已經確保,那再來也就是他和愛麗絲之間的事了,他不想也不該再牽扯到他人身上。


    那麽,愛麗絲,讓我們像兄妹一樣地


    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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