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聽說自己的大閨女有信了,高興的不得了,跟四爺爺說:“哎呀,他四叔啊,這都好幾年了終於有信了,哎喲,我的大閨女啊,這下我可放心了。”奶奶說這話眼裏都有淚花了。


    四爺爺看奶奶激動的樣子,歎口氣說:“大嫂子啊,他大姑那麽穩當的人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您呀就把心放肚子就行了。”


    天黑透了,培華才背著一大背的青草帶著培田回來。


    把青草放到後院豬圈,培田把一個小小的蘋果放到培茵的手裏。


    放到鼻尖聞了聞,淡淡的蘋果的清香,這個東西在這裏可是個稀罕物。


    沈母問培華:“哪裏來的蘋果呀?”


    培華說:“二隊果園裏的,看園子的田爺爺我以前幫著他幹過活,就問他討要了一個,給培茵磨牙用的。”


    培田說:“娘,這個培茵吃了噎不著吧?”


    沈母說:“噎不著,培華,你問人家要這個沒事吧?”


    培華說:“沒事,樹上掉了不少,田爺爺說好多天不下雨了,樹上的蘋果掉的厲害,這個是伏天就能吃的一個品種,讓帶回幾個給家裏嚐嚐鮮。”


    沈父進門看見培茵手裏的蘋果,問培華:“你去二隊的果園了?”


    培華說:“嗯,問田爺爺要的,田爺爺說樹上掉的,沒事。”


    沈父點了點頭,說:“你田爺爺說沒事就沒事,趕緊去洗洗睡覺吧。”


    睡覺的時候,培茵又撐著聽自己的爹娘說村裏的事情。


    沈父說這個看果園的田爺爺是田支書的本家兄弟,妻子兒女戰亂的時候要麽病死要麽餓死,現在是村裏的五保戶,很喜歡孩子,沈家從京城回來的時候家裏的幾個孩子沒少吃這位田爺爺看的果園裏的水果。


    沈父說:“培華沒少跟人家田大叔屁股後頭要吃的,咱們剛回來那會我在果園遇見田大叔,田大叔跟我說隻要沒死人沒什麽大不了的,老婆孩子都在一起就是好的,帶好幾個孩子,要是家裏沒吃的就去問他要,他一個孤老頭子吃不了多少,對了,過年的時候培華去幫著田大叔寫對聯掃院子呢。”


    沈母說:“還是沈家村的人好啊,省思,當年我跟著你一起被送回來的時候覺得都沒什麽希望了,現在看看還是咱們運氣好啊。”


    沈父說:“大姐跟我說回來比在外麵好,回來目標能小點,其實我一被打成右派咱大姐就偷著找了咱們學校的領導,送了點東西就把咱們一家子給送回來了,走的時候大姐說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就算是頭上帶著帽子,隻要好好的或者就比什麽都強。”


    沈母說:“估計大姐是看那些氣性大的被批鬥之後自我了斷的有些害怕了,我記得大姐跟我說不管受了什麽委屈,得先看看孩子再做打算。”


    沈父說:“大姐寄了東西回來,估計是形勢好了點,要不然不能一年多沒信,好了,咱們也別多想一些了,明天還要下地,早點睡覺吧。”


    奶奶天不亮就起床了,夏天啊,估計也就四點多鍾,起床收拾了一圈,喊著沈二叔趕緊的去縣裏的郵局取包裹。


    沈二叔蹲在院子的角落刷牙,含著一嘴的牙膏沫沫含糊不清的說:“娘啊,這麽早人家不上班,一會我就去給你取回來成不?”


    奶奶說:“成,哎呀,你大姐這都得快一年沒有給家裏來個信了,這下好了,終於有信了,唉,就是離得遠啊,要是離得近娘走著也得去看看你大姐是個啥情況。”


    沈父也起床了,正拿著大掃帚掃院子,把院子裏的落葉掃到一起用鐵鍬除到後院的豬圈裏,這樣也能漚肥。


    沈父說:“娘,您不用著急,你都等了這麽長時間了也不差這一時半霎的。”


    爺爺從屋裏出來,說:“孩子他娘,你說你著啥急啊,一晚上我淨聽著你烙餅了,孩子們都好好的呢,別著急了。”


    躺在屋裏炕上的培茵被院裏的動靜吵醒了,閉著眼聽動靜呢。


    連爺爺這沉默寡言的人都來勸慰奶奶,估計奶奶的心情得是多麽的飛揚了,也是哈,大姑都一年多沒有信了,現在有了信這一直懸著的心就能落下來了。


    奶奶一天都沒有安心的幹事情,有事沒事的就去大門外看看二叔是不是回來了,終於下午五點多鍾的時候沈二叔用省全大爺家的自行車帶回來一個大大的包裹。


    奶奶見了二叔回來先問:“裏麵有沒有信?”


    二叔說:“娘,你趕緊找剪子過來咱們打開看看,估計是有的。”


    奶奶一疊聲的應著“哎哎哎”一邊顛著小腳去梧桐樹下她的針線笸籮裏找那把大大的黑剪刀。


    原白色的粗布袋子,裝的滿滿的,看樣子也挺沉,二叔在奶奶的幫助下才慢慢的從自行車行李架上卸了下來放到地上。


    袋子用粗粗的白線縫的結結實實,奶奶用剪刀一點一點的剪開,從裏麵找出一封厚厚的信。


    奶奶拿著那封信,手都有些哆嗦了,也沒管那袋子裏的東西,找個馬紮坐在梧桐樹下就看起了信。


    二叔幫著把袋子裏的東西攏了攏,推著自行車去省全家裏還車子,回來了看到自己的娘拿著信在那裏抹眼淚。


    二叔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奶奶身板,輕聲問:“娘,你怎麽還哭了呀?”


    奶奶歎了口氣,把手裏的信紙伸平展了,仔仔細細的疊起來,說:“省勤啊,你大姐從小就吃了不少苦,當年你們都要上學,放個假她都是去地裏幫著幹活的,就是你大哥都沒有幹過那麽多的農活,後來帶著你大哥一起去京裏念大學,我跟你爹都沒有操心,後來你大哥被打成右派也是你大姐想辦法把這一家大小的弄會了老家,娘心裏覺得什麽都沒有幫上你大姐心裏愧得慌。”


    沈二叔說:“娘啊,那大姐現在……”


    奶奶說:“你大姐說你大姐夫被關了一年多,被分到幹校去勞動了,她也要跟著一起去。”


    二叔說:“那我大外甥呢?”


    奶奶說:“你大外甥早些時候被你大姐夫送到部隊去了,也幸虧這樣,才沒受什麽罪,好了,趕緊把袋子裏的東西規整規整,你大姐說以後寄信就寄到幹校去,晚上你趕緊給你大姐寫封信,說說你要結婚的事情,也讓她高興高興。”


    沈二叔低聲說:“好,等晚上我就寫。”


    吃過晚飯,天還沒有黑透了,奶奶把大姑寄回來的東西挨著送了過去,幾個孩子不用說,二爺爺二奶奶,三奶奶都有,甚至田家的三爺爺,田支書都有,大姑信上說了,田支書當年跟大姑父是一個戰壕的兄弟,送點東西不為過,其實就是為了自己的家人能在田支書的治下過得好一點。


    天氣越來越熱了,培茵就穿著一個大紅的肚兜,光著屁股被奶奶放在荊條筐裏,培茵其實想穿褲子的,可奶奶不明白培茵烏拉烏拉的說的是什麽,所以,我們培茵現在就光著屁股扶著荊條筐的筐沿朝著下工回家的大哥培華招手。


    培茵已經七個月了,家裏人上工的時候跟自己揮手再見也會跟著伸著小胖爪子比劃兩下,抱起自己讓親親也會給人吐一臉的唾沫,奶奶一早一晚的帶著小孫女去村頭的大槐樹下湊檔子做針線,跟相熟的老人說說家長裏短,日子過得很是悠閑。


    夏收過了之後地裏的活用不著村裏這些半大的孩子去上工就能幹過來了,每天這些孩子就背著筐子滿坡裏打豬草,撿柴火,天氣熱了就去河裏玩水。


    村子東西兩邊都有一條小河,匯聚到村子的西南就成了一個小小的水庫,水庫是前些年村裏修的,深的地方能有兩三米,據村裏的人說中間的地方能有四五米,家長們千叮嚀萬囑咐的不準家裏的孩子去水庫玩水,實在是太熱了在小河邊洗洗就行了,可是孩子就是這樣啊,你不讓他幹什麽他偏要去幹什麽。


    兩三點鍾在家裏也是熱,奶奶帶著培茵去大槐樹下乘涼,納鞋底。


    粗壯的槐樹有一個大大的樹冠,於是就有了很大的一片綠蔭,幾位老太太納鞋底補衣服,說著村裏的八卦,聽得培茵有些醺醺然。


    大槐樹離村裏的小水庫不是很遠,水庫方向一陣哭喊聲傳過來,省全家的大奶奶站起身來說:“這是咋了?可別是有孩子掉水庫裏去了。”


    剛說完,一個光著上半身的漢子用手牽著一個孩子的腳把孩子背在背後一路跑了過來,剛跑到大槐樹下,背後的孩子咳嗽了一聲,接著吐出幾口水,“嚶嚶”的哭了起來。


    奶奶們趕緊的站起來,漢子把孩子放到地上,後麵一個頭發散亂的婦女跌跌撞撞的跟著跑過來,跪在孩子身邊,一把抱住孩子的身子,大聲的哭了起來。


    後麵還有一幫光著身子的孩子,奶奶拉住漢子,問:“省民啊,這是怎麽了?”


    漢子摸了摸臉上的汗,說:“大娘,存根家的孩子掉水庫裏了,幸虧救得及時,要不然,唉~~~~”


    奶奶趕緊的在一幫孩子裏找自己的孩子,看見培軍帶著培田培芝,招招手讓幾個孩子過來,還是在自己身邊心裏踏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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