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軍帶兩個人進了屋就去外間找了兩個碗,把灶頭上燎壺裏熱著的水倒了兩碗端進裏屋放到炕桌上,說:“省魁叔,你先做著喝口水暖和暖和,我爹一會就能回來了。”


    沈省魁說:“培軍,你還記得我不?”


    培軍說:“不記得了,不過花奶奶常跟我們說起你。”


    沈省魁說:“我當兵走到時候你還不大呢,這都是大小夥子了,這是你妹妹嗎?幾歲了?”


    沈省魁說的是已經在炕頭上自顧自玩的挺高興的培茵。


    培軍說:“這是我最小的妹妹,剛剛一歲了。”


    沈省魁說:“叫培茵嗎?長得很像馬老師呢。”


    培茵聽見沈省魁說這話,抬起頭來看了看站在炕前的兩個穿綠色軍大衣的年輕人。


    沈省魁二十多歲,中等身材,麵貌很是憨厚,另外一個從進了院門就沒有說過話的身材比沈省魁高了有半個頭,看著得有二十六七的年紀了,身材比沈省魁看著消瘦了不少,容長臉,有些薄的嘴唇抿成一道線,劍眉下的眼神很是銳利,看到培茵在打量自己,微微的一笑,培茵覺得這顏值比後世那些靠臉吃飯的明星高的不是一星半點。


    時候不長,沈父匆匆的從學校回了家,進了屋門看見沈省魁站在炕前,高興的說:“省魁,這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來家能待幾天呀?”


    沈省魁說:“沈老師,我今天上午到的家,在家裏能待兩天吧。”


    跟著來的那個軍人這時候卻上前說:“沈老師,好久不見了。”


    沈父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個恭恭敬敬喊自己“沈老師”的年輕軍人,說:“你是…….”


    年輕軍人有些激動的說:“沈老師,我是程思遠。”


    沈父的表情有些震驚,不敢置信的說:“你是程思遠?哎呀,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呀,我得有十來年沒見過你了吧。”


    程思遠說:“自從京城一別,已經整十年了,我也沒有想到我能在這裏看到沈老師。”


    沈父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培軍說:“培軍,你去看看你娘,讓她快點回來。”


    沈省魁說:“沈老師,程連長聽說你在這裏,就跟我一起休假來看你。”


    沈父對程向南說:“思遠,這麽遠又這麽冷,你還折騰著來看我,我很感謝你。”


    程思遠說:“沈老師,當年要不是你的鼓勵,我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子呢,要說謝謝,也得是我謝謝你。”


    沈父說:“別說什麽謝不謝的,我當年是你的老師,就應該好好的鼓勵你,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這麽一直記在心裏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正說著話,沈母進了屋,說:“省魁這是回來探親嗎?前些日子聽花嬸說你要回來探親呢,這次回來得待幾天呀?”


    沈父拉著沈母,指著程向南說:“悅然,你看看這是誰?”


    沈母有些疑惑的看著程向南,說:“這是誰呀?”


    程向南說:“馬老師,我是程思遠,當年還是您給我講了馬革裹屍的故事呢。”


    沈母驚訝的說:“哎呀,還真是程思遠呢,快坐下快坐下,我得有十年沒見你了吧。”


    程思遠說:“是啊,整十年了,當年您跟沈老師被押解回鄉之後不久我就被送到部隊了,原想著打聽打聽你們在哪裏,一直沒有機會,後來看省魁跟沈老師的名字差不多我就找他問認不認識你,這才知道您跟沈老師原來在這裏。”


    沈母高興的說:“謝謝你還一直記著我跟你沈老師,你能在這個時候來看我跟沈老師我非常感謝你。”


    沈母的心情非常的激動,自己已經被下放十年了,在這十年裏看慣了人情冷暖,得虧沈家村的老少都是忠厚的,不像自己有些同事,被打成右派押解回鄉之後被自己村裏的人整天批鬥,可是,原來教過的學生卻沒有能來看望自己的。


    在炕頭上看現場直播的培茵有些唏噓,被自己的學生惦記了十年,一番努力打聽之後終於能來看望自己,估計現在自己的爹娘心裏滿滿的都是滿足吧。


    沈父高興的跟沈母說:“悅然,你多做幾個菜,我今天要跟我的學生好好的喝一盅。”


    沈母高興的說:“好,我這就去做飯去,你們先聊著。”


    程思遠提起自己來的時候提著的那個軍綠色的旅行包,說:“麻煩馬老師了,這裏有些吃的,是給家裏的老人還有孩子的,老師千萬別嫌棄。”


    沈父說:“思遠啊,你能來看望我跟你馬老師我非常高興,可你帶著東西我心裏就不是很高興了。”


    程思遠說:“老師,您別不高興,我知道現在農村的條件很不好,家裏弟弟妹妹多,都是長身體的時候,我家的條件也擺在那裏,帶來了您就別嫌棄,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說著話,程思遠從包裏拿出幾個罐頭,這可是稀罕東西呀,別的不說,就是那個罐頭瓶在農村也是稀罕物,誰家能有個罐頭瓶盛點什麽東西也是一件有麵子的事情呢。


    沈省魁說:“沈老師,您就別推辭了,晚上呀咱們好好的吃一頓,我跟程連長是從青山那邊過來的,來的路上我跟程連長還逮了兩隻兔子呢,我娘說把兔子扒了皮收拾幹淨了就給送過來給咱們添個菜。”


    沈父說:“那好,晚上咱們就做紅燒兔肉,老師跟你們好好的喝一盅,咱們好好的聊一聊。”


    晚飯沈母紅燒了一隻野兔,給家裏老人孩子盛過去之後沈母跟沈父陪著沈省魁程思遠在炕桌上喝酒說話。


    培茵被自己的娘喂了幾口飯菜之後就被放倒炕頭上自己玩。


    程思遠是沈父沈母在京城學校教書時候的學生,那還是十年前的時候,程思遠剛剛進入大學校園,因為年紀小,而且程思遠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兼之程思遠的伯父跟沈家大姑還是戰友,在學校裏受到沈家夫妻照顧,後來程思遠在地方工作的父親被打成右派,程思遠在學校的日子很不好過,沈家夫妻私下裏給程思遠很多的幫助,再後來,程家有人把程思遠送到了部隊,最後沈省思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回鄉,在部隊的程思遠了沈家夫妻的音訊,一晃十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程思遠敬了沈家夫妻一盅酒,說:“那時候年紀小,遇到那樣的事情心裏很害怕,要是沒有沈老師還有師母的幫助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後來進了部隊,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這才不害怕了。”


    沈父說:“你走了時候不長我跟你師母就帶著孩子回來老家,有時候我還跟你師母說也不知道你怎麽樣了,年紀又小,長得也瘦弱。看看現在,個子長了很多,身板也硬了,好了,過去的咱們就別提了,說說你現在吧。”


    程思遠說:“進了部隊就是訓練,後來我父親又被平了反,父親經曆的那些覺得有些心驚,就沒有繼續再幹,回了老家。我們部隊的駐地在省城那邊,不過從清河那邊的山上過來也就是一天的路程,以後有時間了我還能經常回來看看您跟師母。”別的也不多說,在培茵看來,程思遠家世應該不錯吧。


    沈父說:“我跟你師母還有幾個孩子在這裏很好,你不用總是掛念著,對了,你現在也有二十七了,成家沒有呀?”


    程思遠說:“前年成的家,愛人是軍醫院的醫生,還沒有孩子,等有機會了我帶她拉看望您。”


    沈父說:“成家好啊,成了家就好好的過日子。”


    飯桌上的人有時候回憶以前的一些往事,有時候說說現在的近況,在一邊偷聽的培茵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第二天睜開眼就看見糊窗戶的紙透著雪亮的白,估計昨晚上又下雪了吧。


    這下村裏很多人都知道有個部隊上的幹部跟著沈省魁一起來看望他原來的老師,村裏本來對沈家家有右派日子過得很舒坦的人心裏就有了想法了,軍人啊,那可是最可愛的人呢,功能更何況還是個幹部,以後呀沈家的酸化還是少說吧,再說人家沈家自來門風嚴謹,不管跟誰都是處的很好的,這得罪人的事情還是少做的好。


    這幾天村裏一直在說又要去出夫,這次是去很遠的地方挖河道。


    去遠處出夫是個很苦的活,一般都是村裏成分不好的人家去,估計這次又少不了沈父。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四爺爺進了沈家的院子。


    四爺爺來是為了出夫的事情,沈父是回鄉勞動改造的右派,這樣的活計每次都少不了。


    四爺爺走了之後,奶奶坐在炕沿上抹眼淚,說:“培華爹的腰一直不好,這天氣又冷,活又累,怎麽吃得消呀。”


    爺爺歎了口氣,說:“別哭了,看看再給培華爹做件厚實點的棉褲,把褲腰做的高一點還能擋擋寒氣呢。”


    培華這時候進了奶奶的屋子,說:“爹,我想替你去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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