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說:“別胡鬧,你才幾歲,在家好好的幫著幹活照顧弟妹。”


    培華說:“爹,我想了很久了,覺得還是應該我去替你去合適,咱們家老的老小的小,您在家有個什麽事情也能有人出麵,我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出夫的那些活我趕著沒有問題。爹,我打聽了,這次去出夫的地方很遠,估計也就年前能回來,現在天太冷了,您的腰又不好,再去傷這麽一下子以後還不知道怎麽樣,您還是讓我去吧。”


    沈父說:“培華,你身量還沒有長全呢,這要是傷了以後你怎麽辦?聽話,你在家好好的幫著家裏幹活就行。”


    培華說:“爹,我沒事的,這次我是一定要替你去出夫,別的您就別再勸了。”


    沈母聽說了自己大兒子的決定,心裏非常酸楚。


    自己孩子父親的身體她最清楚,已經經不起勞累了,可是自己這個才十七歲的孩子呢,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何況這個懂事聽話的孩子,沈母的心裏現在真是煎熬啊。


    最後家裏人都沒有拗過培華,沈母趁著一個周末流著淚給孩子做了一條厚厚的棉褲,奶奶把家裏兩條褥子拆洗了合成一條,給自己的大孫子打了一個包裹,然後在一個清冷的早晨一家人在村頭送走了培華,還有村裏另外幾個一起出夫的。


    這次是公社召集人手去幾百裏外的地方挖河,據說這次的夥食能很好,畢竟這次的工事是國家組織的,每個公社自己帶著做飯的,如果是公社自己帶糧食去估計夥食好不了哪裏去。


    大哥培華走了,自己娘親的心也跟著走了。


    培茵每次看到自己的娘做事情的時候做著做著就會停下來,漸漸地停的時間越來越長,每次都是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某一個地方。


    培茵知道這樣不好,應該給自己的娘親轉移一下注意力,但是實在是不忍心打斷一位母親對自己遠行孩子的思念。


    奶奶有一次跟二奶奶說:“培華娘的心啊真是受了煎熬了,讓培華爹去吧,擔心培華爹的身體受不了,讓培華去吧,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去了還不知道得受些什麽罪,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道不盡別離的酸楚,還有母親對孩子的深深的思念。


    培華走了半個月之後,寄的信終於到了家。


    信是直接寄到學校去的,那天沈母放學之後一溜小跑的回了家,進了奶奶屋裏抱起在炕上玩耍的培茵就親了一口,培茵看自己娘那興奮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有好事情。


    奶奶看自己兒媳婦高興的樣子,笑著問:“培華娘啊,你是遇到什麽高興的事情了呀?”


    培華娘興奮的說:“娘啊,培華寄信回來了,他說他們這次就在那邊呆一個月,還說那邊的夥食很好,他一頓飯吃三個大饅頭呢。”


    奶奶說:“哎唷,培華終於有信來了,快給我看看。”


    一張薄薄的信紙,奶奶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擦了擦眼裏的淚水,笑著說:“不錯不錯,培華說隊裏看他年紀小沒給沉活幹,這就好這就好。”


    晚上吃飯的時候家裏人都知道培華寄信回家的事情,培軍看著信上培華寫信的時間,板著指頭算了算,說:“我哥還有幾天就能回來了呀,真好呢。”


    奶奶說:“可不是,信在路上走的時間長,算算時間咱們培華也快要回來了呢."


    沈父心情很複雜,這本應該是自己去,可是自己的孩子卻替自己去了,出夫的勞動強度非常大,雖然培華信上說的很輕鬆,實際情況自己這個經常跟著去出夫的心裏很清楚。


    心情複雜的沈父去了院裏,已是陰曆的十月底了,滿天的繁星看的眼睛有些花,清冷的空氣吸進肺裏一陣冰涼的刺激的快感,慢慢的把胸腔裏的濁氣呼了出來之後,煩悶的心情慢慢的平靜下來。


    身後的屋門響了一聲,沈父回頭看去,是自己的老父親。


    沈爺爺手裏拿著旱煙袋,看自己的大兒子站在院裏的梧桐樹下,走過來,說:“省思啊,培華這次替你去是對的,咱們家有五位老的,你下麵還有這幾個小的,你要是有個什麽這個家就得塌了天了,你心裏一定得記住啊,隻要有你在,這個家的脊梁就在。”


    沈父說:“爹,我知道這些,可是培華太小了,我對不起他呀。”


    爺爺說:“培華是個懂事的孩子,唉~~~~”


    第二天是個周末,沈家的二叔用自行車帶著沈家的二嬸田玲玲回家過周末。


    自行車穿村而過,車上的兩個年輕人男的俊女的俏,看見的人都說這一對真是郎才女貌,那些羨慕嫉妒恨的更是恨得牙咬的咯吱咯吱的。


    小兩口在機械廠的宿舍住,不忙了自己做點吃的,忙起來就去食堂打點飯吃,沒有什麽家累日子過得也是很舒坦。


    還沒進家門奶奶就循著動靜來了大門口,看著越來越穩重的小兒子,再看看小兩口眉目之間的默契,奶奶笑的合不攏嘴。


    田玲玲看奶奶來門口,忙上前喊“娘”,然後扶著奶奶進了院子。


    奶奶說:“想著你們倆周末應該能回來,你二嬸說今天中午咱們用白菜燉點野味吃。”


    田玲玲笑著說:“那得多謝二嬸了,我跟省勤哥給家裏買了點糕點,娘,咱們去分一分吧,也不多,就是咱們家裏人嚐個鮮。”


    進了屋,二叔把車把上掛著的人造革的皮包提進來,裏麵放著幾包桃酥,奶奶笑嗬嗬的說:“你們倆掙錢也不多,好好的攢著過日子,花這個錢做什麽呀。”


    田玲玲說:“娘,家裏這不是還有二叔二嬸三嬸還有大哥家的幾個孩子嗎,我們這當侄子的當二叔二嬸的怎麽也得給他們帶點禮物不是?”


    對於這個性情開朗有老有少的小兒媳婦,奶奶心裏是很滿意的,雖然覺得自家跟支書家有些差距,可結了婚之後人家田玲玲的表現在那裏呢,不光是別人說好,自己也是覺得是個好兒媳呢。


    培茵很喜歡這個性格開朗的二嬸,見到了就一直跟在田玲玲的後麵,田玲玲笑著跟二叔說:“省勤哥,你看培茵跟在我後麵跟個小尾巴似的。培茵啊,來,你喊我一身‘二嬸’”


    培茵從善如流的喊了一聲“二嬸”,把田玲玲高興的兩隻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奶奶在炕上做棉衣,看見小兒媳跟小孫女的互動,笑嗬嗬的看著,沈二叔說:“你看你,跟個孩子似的。”


    田玲玲笑著說:“我喜歡培茵啊,你看培茵長得好看,又乖巧聽話的,誰不喜歡呀。”


    田玲玲回來了就得回娘家一趟,看培茵喜歡跟著自己,索性抱著一起回去。


    天氣冷了之後生產隊的活就少了,這兩天生產隊也沒有上工,田支書知道今天閨女要回來,在家裏等著呢。


    看田玲玲抱著培茵進了門,田支書的媳婦笑著說:“哎呀,培茵也來了呀,快到炕上暖和暖和。”說著話就開始找花生之類的吃的,都放到炕桌上,對著坐在炕桌旁的培茵說:“培茵呀,奶奶給你剝花生吃。”


    田愛國聽見姐姐進了門,從自己屋裏出來,跟沈二叔打了個招呼,態度很恭敬,沒有看不起沈二叔的意思。


    培茵一直擔心田支書家的人看不起沈家的人,不管怎麽說田支書屬於村裏的領導,而沈家呢,家裏有個右派,成分不好,在這個階級等級非常鮮明的時代,是不允許對敵對階級有同情心裏的,但是看田支書的樣子,並沒有看不起沈家的意思在裏麵。


    才上午九點多鍾,不上工的時候早飯吃的很晚,午飯相應的吃的也晚,這樣就能省一頓晚飯,看田支書家的樣子應該是剛吃完早飯不長時間吧。


    一家人坐在炕上說話,培茵就在一旁吃剝好了的花生吃。


    田支書很詳細的詢問了小兩口的工作,生活,與同事之間的相處,有些時候還會對兩個人處理的一些事情提個建議或者是點評一下。


    在一旁聽的培茵從田支書的三言兩語裏覺得田支書是個很有智慧的人,沈省勤跟田玲玲說的那些人、事,田支書從細節處入手,既給出建議,又能從自己的以前的一些經曆當成故事說給兩個人聽,以後如果遇到類似的事情你們應該怎麽樣去處理。


    田愛國安靜的坐在一旁聽,有時候還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田支書的媳婦看培茵咕嚕著兩隻大眼睛聽著,笑著摸著培茵的頭發說:“培茵也能聽得懂嗎?看你這認真的樣子喲。”


    田支書笑著看著培茵,說:“你大哥家的這個小姑娘可是個聽話的孩子呢。”


    田愛國說:“對了,姐,咱爹說想讓我去當兵去呢。”


    田愛國說:“我去上了幾天,現在學校半天勞動半天上課,老師們都被趕去勞動了,不會的東西想找個老師給講講都找不到,我就背著東西回來了,反正有課本,自己在家裏學也是一樣的,有不會的我就去找沈大哥或者是學校的幾位老師幫忙,這樣可比在學校學的東西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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