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少年的煩惱,福娘聽得無語。


    話說,皇家有親情這玩意兒嗎?


    福娘記得曆史上唐太宗殺兄殺弟,還禁閉了老父親,最終靠著鐵血無情登上帝位吧。當然,除了唐太宗之外,皇家的溫情史沒多見,血腥史倒是一筆接一筆,數也數不盡。


    “五郎,你能改變世界?還是你能改變規則?”


    福娘反問了話道。


    朱高熙聽得這一問,搖搖頭,回道:“改變不了。”


    福娘心想,這就對了嘛。你丫一個小太監,對皇家秘史那般專注幹嘛。是不是嫌棄活得不耐煩,想早點去見閻羅王啊?


    罷了,倒底一個溫柔的少年郎,還是讓她張福娘給喂兩碗毒雞湯後,踏實的蹭著歲月長大。等時光用心雕琢,未來啊,有希望培養出來一個集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廠花公公。


    “你我皆凡人,不是救世主。”


    “改變不了世界,改變不了規則,就得適應生存。”


    “五郎,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如果有一天,你能登高望遠,你成為人上人。那時候,你再想想你是否有能力改變一些什麽?”


    “如今嘛,可以洗洗睡了。”


    “五郎,不要多做白日夢,以為自己是救世主,把別人的麻煩全攬到自己的身上。明白嗎?”福娘挺現實的在少年心頭澆上一碗涼水。


    “明白。”


    朱高熙點點,他又問道:“隻是如此的話,心似鐵,血會冷。”


    福娘聽得麵前小徒弟的傻氣話,在朱高熙的額頭彈了一個蹦,罵道:“蠢話。”


    “你朱五郎是什麽身份?”


    “不過宮內一個小太監,千萬別得瑟,去思考什麽上頭貴人們才應該多想一想的真理。要知道,裝逼遭雷劈。”


    “你裝什麽斯文人?你裝什麽大尾巴兒狼?有那些閑功夫,你不妨多揣摩一下,如何升職加薪,出任太監管事。要知道人生得有理想,但不是妄想。”


    “往上爬,拚命往上爬,才是你往後的人生中,應該堅持下去的目標。”


    “五郎,你有功夫去同情別人。還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同情一下自己。”福娘挺無語了,一個小太監要那麽多情懷幹嘛。


    “說到底,你是一個宮廷裏朝不保夕的小太監。”


    “沒事,多琢磨一下本職工作。”


    福娘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小徒弟的肩膀。這是她的友善鼓勵。


    “我……”


    朱高熙想說些什麽?


    卻又發現他無話可講。


    畢竟,在師傅的眼中,他貌似就是一個可憐的小太監……


    朱高熙無語了。


    “明白了。”


    最終,朱高熙回了這三字。


    “努力,五郎,我看好你的未來。”


    福娘覺得,一個愛思考的小太監,說一定哪天有了靈感。然後,升起了一翻鬥誌昂揚,最終成為大贏家呢?


    嗬嗬……


    隨口回了一話後,福娘準備閃人。


    “師傅,你這是要離開了?”


    朱高熙瞧著提步就走的師傅,連忙問了話道。


    “最近風聲緊,禁軍衛的差事還是謹慎些的好。我早些去上差,免得遲到。”福娘扭頭,回了一話。


    接著,她又瞅了瞅朱高熙,道:“你也別躲懶,最近小心些。要知道馬丞相剛出事兒,指不定宮裏還得有什麽大麻煩。”


    “五郎你沒事兒,離敏安宮遠些。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辦差事,躲躲風聲。”


    福娘說完話,不再待朱高熙的回答,揮揮手,留給朱高熙一個越來越遠去的背影。


    有師傅一通話,朱高熙發現,他的心情貌似沒那般低沉了?


    隻是,在心頭,朱高熙沉吟不決……


    他想,他應該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給師傅嗎?


    朱高熙真的挺想讓師傅張少俠來做他的武學先生。


    七月,鬼月。


    民間言,七月十五中門開,百鬼夜行,陰兵過境。總之,在節氣裏,這並不是一個什麽好的月份。


    從馬丞相一家被拱衛司下牢獄後,京城的風聲就緊張起來。許多的大人物都覺得這是一個不祥的兆頭。它預示著,朝廷的大變局來了。


    朝廷政局的洗牌,那必然是一場的大地震。


    這中間會有多少人落馬,又有多少人高升?


    在塵埃落地前,是一片的混頓。


    七月二十日。


    大朝會上,拱衛司指揮使出示了大批的證據,以指證馬丞相貪汙受賄。當然,這不是主要的罪證。


    真正讓馬丞相翻不了身的,是意圖謀反。


    當然,拱衛司指揮使敢出頭咬馬丞相,人證、物證,自然樣樣俱全。


    總之,稍稍有點眼光的,都算看出來了。宏武帝是要置馬丞相於死地。


    一時間,朝臣皆是沉默。


    七月二十一日,原與馬丞相有師生關係、又或有結社關係的在京任職官員合記十五人,全部被授押入牢獄,嚴加審問。


    地方上,更有拱衛司查理,在七月下旬連捕三十七名官員。


    這似乎是開了一個頭。


    在八月初。因為馬丞相一案,被押入牢獄的官員,多達一百四十六餘人。


    在這等官場上風聲鶴唳的時候,福娘跟小徒弟朱五郎告別了一下。總之,鼓勵小徒弟以後努力練武,並有一份武學秘籍贈送。


    “以後我不會躲懶來敏安宮午歇,你也莫要再來這地方了。”


    “咱們不算師徒的師徒緣分,到此為止。”福娘叮囑話時,有些緣聚緣散的感慨。


    隨後,福娘收拾好心情,在次日,跟二哥換回了身份。


    張春福繼續他的禁衛軍生涯,福娘開始她的家裏蹲生活。


    因為親爹在拱衛司的原由,福娘對於外麵的情況還是非常了解。至少,她曉得了,在八月時,宏武帝下旨,馬丞相一家男丁斬首,女眷充入罪戶戍邊。


    同罪處理者,還有三十五名官員的家眷。


    餘者,按拱衛司的證據,懲罰不等。


    八月十二日。


    張春福在午時用完飯後,準備尋個地方躲會兒懶,小憩些時間。


    “師傅。”


    一個小太監在張春福路過敏安宮時,衝到他的跟前,喚話時還挺興奮的樣子。


    嗯。


    張春福在仔細搜索了記憶?


    他貌似沒收徒弟……


    “你是誰?”


    在張春福沒開口前,小太監用一種警惕的眼神望著張春福。


    張春福無語,他在想,他是不是遇上了腦子不正常的?


    “……”


    本著不得罪人,維持高冷人設,張春福沒多話,直接避開。


    沒曾想,張春福不想糾纏,小太監卻不如他意。


    小太監攔住了張春福的去路,問道:“你是誰?”


    “在下禁衛軍中的普通侍衛張春福。”張春福最終還是決定回答一下。他不想跟一個小太監拉拉扯扯,怕有損形象。


    “你不是張少俠。”


    小太監肯定的開口說道。


    這個小太監嘛,就是朱五郎。當然,他還有一個名字,就是皇孫朱高熙。


    張春福想齜牙花,他覺得,他是出門沒看黃曆,撞上這麽個麻煩的家夥。


    張春福不廢話,幹脆利落的問一句,道:“小公公,你到底有何事?”


    朱高熙認真的看著這一張臉,沒錯,跟張少俠一模一樣的臉。但是,他百分百的確定,這不是他師傅張少俠。


    “你究竟是誰?”


    朱高熙伸手,想去揭扯張春福的臉皮。


    他到要看一看,是不是真有什麽人皮麵具?


    不過,就朱高熙的花拳繡腿,嗬嗬,哪會是張春福的對手?


    張春福隻是微閃身,就避開了朱高熙的動作。


    到底宮裏麵,這等拉扯吵嚷的行為是不妥當的。還好這裏是冷宮方向,沒什麽人煙。要不然,就又是一場麻煩事。


    “小公公,你的行為越規距了。”


    張春福有些怒了。


    對於這個不依不饒的小太監,他是有些牙癢癢。


    “你瞪什麽?”朱高熙怒一聲。


    “我告訴你,我是大皇孫殿下的身邊人。我來這敏安宮時,那是有牌子的。”


    “怎麽?你敢把我如何?”


    朱高熙不是真傻,在張春福目露凶光威嚇他時,他就嚷嚷了起來。


    張春福腦仁疼。


    話說,這大白天的,他哪敢真把大皇孫殿下的身邊小太監如何如何啊?


    不管小太監的話有幾分真,張春福賭不起。


    張春福放低了姿態,問道:“小公公,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專門跟我為難?”


    “你是禁衛軍的普通侍衛張春福?你爹是拱衛司的從七品小旗官張啟?”一身小太監服飾的朱高熙問道。


    張春福人不傻,在小太監問這話時,總莫名的覺得不對勁。不過,這身份擺那兒,能瞞了誰?


    張春福拱手一禮,道:“確實如此。”


    “嗬嗬……”


    朱高熙冷笑兩聲,道:“是我認錯人了。”


    “告辭。”


    話落,不理會張春福黑下來的臉色,施施然走了。


    沒錯,朱高熙他走了。


    留下一臉黑線的張春福,立了原地站著。


    張春福忍不住想,他這是嗶了狗,還是踩著了狗屎?


    晚間,張春福歸家後,這事情自然沒瞞了。


    福娘聽得原尾後,有一種了然感。


    對於二哥的一場無妄之災,福娘抱以同情的心態。不過,稍稍同情一下後,福娘眉頭緊鎖,她想一想後,把朱五郎的形象跟二哥確認一翻。


    在二哥的嘴裏,福娘肯定了,二哥遇上的就是朱五郎。


    “這是一個麻煩。”


    福娘忍不住呢喃了此話。


    福娘有些擔心了,她的身份在朱五郎那兒會不會曝光?


    此時,福娘對於她自己前麵輕率的撿個小徒弟的行為,有些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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