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狩,發生了一件大事情。


    也是因為這一起子事情,周王被宏武帝轟出了京城,趕回了藩地。同樣,還是因為這一起子事情,大皇孫朱高錦走進了京城朝臣們與勳貴們的視線中。


    二月末,宏武帝舉行了春狩。


    目的嘛,夠簡單。宏武帝就是想考核一下兒子們的騎射之術。


    在冷兵器時代,騎射是王道。


    作為馬上得天下的帝王,宏武帝自然覺得,皇家子弟自然更應該掌握好了這門技術。


    於是,皇家浩浩蕩蕩的遊獵,自然不可能隻是皇帝和皇子們,一些朝臣勳貴們,還有在京城裏的皇孫們,自然都是有一個算一個,全數參加了這等盛會。


    然後……


    五皇子周王失手了。


    這位過了而立之年的五皇子在樹林裏獵鹿時,一箭射中了策馬急馳中,同樣是正在獵鹿的大皇孫朱高錦。


    好好春狩,大皇孫被人抬著從樹林子裏出來。


    嗬嗬,當時宏武帝的臉色,真是黑成了鍋底。


    事情後來查了一查。


    就是意外,沒什麽其它人動手腳的情況。


    至少,事情被宏武帝下了結論,便是如此。“喲,高錦,你這孩子怎麽還跟五叔客套。”周王搖散了他腦海裏的某些思緒,他走下了馬車,走到了大皇孫朱高錦近前時,笑說道:“你有傷在身,應該在東宮裏好好休養


    。不應該來送了五叔,你這一送,五叔心頭不安啊。”


    周王這話裏的意思,說得有一點的刁鑽。


    大皇孫朱高錦沒在意,相反,他的臉色是不太好,因為傷勢在身的原故。但是,他的神情卻是像極了他的父親,已經過逝的太子。


    那都是給人溫文如玉,君子雅量的感覺。


    “五叔,侄兒向皇祖父呈情,侄兒受傷的事情,純屬於巧合。當時,是侄兒策馬速度太快所造成的意外……”


    “與五叔無關。”


    朱高錦說了這話後,拱手一禮,又道:“不曾想,皇祖父會如此生氣……”


    “累五叔至此,侄兒心頭有愧也。”


    朱高錦說這話時,神情是說不出來的坦蕩一片。


    周王聽後,哈哈大笑。


    笑罷後,周王說道:“高錦,你這孩子說笑了。五叔一個長輩,哪會真跟你生氣?”


    “唉,也是五叔無甚本事,想來,入不得皇父的眼。”


    周王似乎落寞了些。


    隨後,他又抬頭望了大皇孫朱高錦一眼,說道:“不過,五叔瞧高錦你順眼,你這孩子像極了大哥,都是純樸的好性子,對五叔脾氣。”


    “可惜,可惜……”


    周王連聲歎息。


    朱高錦問道:“五叔,可惜什麽?”


    “可惜,大哥走的太早了。要不然,高錦你啊,就是大哥最好的繼承人。皇父百年之後……”周王說了這一席話後,又是連聲的歎息。


    “時辰不早了。”周王抬頭望了一眼天色,然後,笑道:“歸去,歸去矣……”


    “高錦侄兒,你莫送了。”


    “莫送了……”


    周王擺擺手,轉身就往他坐的那一輛馬車行去。


    那等學了文人瀟灑氣度的樣子,還是有幾分似模似樣的。


    周王離開了京城。


    周王回了他的封地。


    朱高錦卻是留在了原地,望著周王的一行人馬是緩緩離開。


    在原地,朱高錦停留了許久,直到周王的車馬隊伍都消失在了視線裏。


    “皇孫殿下。”


    跟隨朱高錦而來的胡雅蓮,是一身小太監的裝扮。此時,她望著立那兒,一直不曾動一分的大皇孫朱高錦,是小聲的喚了一話。


    “何事?”


    朱高錦回道。


    “時辰不早了,您應當回宮了。”


    胡雅蓮小聲提醒道。


    “回宮啊?”朱高錦吐了一口氣,嗬嗬笑了兩聲。


    “這一回出來,我本有許多的打算,對著五叔啊,我還有許多的話未曾講。不想,五叔居然不給我半分的機會,讓我去挑明了些什麽……”


    朱高錦呢喃自語,他道:“看來,我還是小視了我的皇叔們。”說完這話後,朱高錦回望了京城,回望了那一座,他打落地後,就一直居住的東宮所在方向。


    他在想,他能保住了,父王遺留下來的東宮嗎?


    而皇祖父會給了他機會,讓他跟皇叔們爭一回,那至高之位嗎?


    一切一切,如謎團一般,讓朱高錦對前路滿是迷茫。


    夏,五月。


    對於去年胡人的南下,朝廷在緩慢的反映之後,做出了決定。


    宏武帝特批了朝臣的奏章,表示了不容姑息的意思。


    京城,燕王府。


    福娘在夫君朱高熙午間小憩時,是吩咐丫鬟備了溫涼的酸梅湯。


    待夫君朱高熙醒來洗漱一翻,重新換了新衣裳後,一碗酸梅湯就是解暑解渴之物。


    “我聽母妃的意思,似乎要給二弟相看了嫡妻。”


    福娘說了家裏的事情,她道:“五郎,你覺得這跟朝堂的一些事情有關連嗎?”


    朱高熙擱下了手頭的小瓷碗,想了一想後,回道:“應該有些關連。”


    “你不妨想一想,未來的二弟妹家世如何?”


    朱高熙說了這話後,福娘若有所思的點一點頭。


    在燕王妃的名冊上,那些燕王妃未來媳婦的人選,真是個個出身不凡,而且,全部是京城的名門閨秀。


    “看來父王、母妃是有意,與京城這邊的世家加深了關係。”福娘感概了一下後,說道:“如此的話,未來的二弟妹在父王、母妃的心中,地位必然是特殊些的。”


    “五郎,你會不會覺得吃虧了?”


    福娘狀似無意的問道:“畢竟,我的家世低微,二弟將來的妻族,可是要穩壓了你一頭。”


    朱高熙哈哈笑了。


    笑過後,朱高熙抬眼,與福娘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裏,有認真,有灼熱,他說道:“你若對我好些,我就不會覺得吃虧了。”


    “要不然的話……”


    “肯定是吃虧了的。”


    說完後,朱高熙還是點了點頭,蠻是思考一翻的樣子。


    “可惡,我是你的妻子。都說夫妻一體,同心同德……”


    福娘伸手,在夫君的腰間是那麽一擰,說道:“你怎麽能嫌棄了枕邊人呢?”


    “太可惡了……”


    說是兩人鬥嘴,不如說,他們的吵吵嚷嚷裏,全是滿滿的情意纏綿。


    “你這一手,太狠了。我這腰上,鐵定得青紫一塊。”朱高熙嘴裏這般講,雙手卻是大伸展,然後,攏了福娘入懷中。“其實,我倆再多多的相親相愛一翻……”說這話時,朱高熙把嘴湊到了福娘的耳畔,他的溫熱氣息,灑在了她的耳邊,帶上了情惑的一切聲音與熱度,真是比夏季裏的暑意


    ,更是暖了人心,燙了人心……“什麽名門閨秀?什麽世家千金?我朱五郎是誰,是皇家的皇五孫,哪會在意那些庸脂俗粉,我這眼中,隻有福娘你最好,比西施更美,更楊貴妃更惑人……”朱高熙的情話


    ,說得那叫一個纏綿。


    福娘聽得耳朵發紅,臉也發燙了。


    她伸了手,摟緊了他的腰。


    “你說的情話,我全當真了。”


    福娘回了這一話。


    然後,她將頭,擱在了他的胸膛上。她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此時,時光最美好,真讓人有一種唯願靜謐一生,長長久久的美好之願。


    “世子,世子……”


    曹勤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這個朱高熙的貼身太監,是打斷了夫妻倆的美好時光。


    這時候,福娘鬆了手,朱高熙同樣鬆了手。


    兩人相視一笑,有一種默契猶然升起,不需要言語,隻有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間,就是那般的自然和諧。


    稍後,朱高熙領著曹勤去了燕王的書房。


    因為,燕王召喚了他的長子,到書房談話。


    福娘呢,同樣是準備洗漱後,稍稍打扮一下,然後,去婆母燕王妃那邊繼承深造了府務管理這一項技能。


    燕王府,書房內。


    朱高熙到了時,發現他的二弟朱高晸已然在內。


    他上前,給父王行了禮。


    燕王擺手,讓長子落了座。


    朱高熙謝過後,正準備落坐時,二弟朱高晸是對朱高熙行了一個平禮。


    朱高熙笑嗬嗬的回了禮。


    瞧著長子、次子的互動,燕王沒講什麽。


    隻待長子坐下後,燕王才說道:“本王今夏會出征,率一軍出燕地,橫掃塞外胡人。高熙、高晸,你們二人隨為父一起出征。”


    “諾。”


    這時候,朱高熙、朱高晸兩兄弟自然是齊齊起身,應承了話。


    燕王點了一點頭,然後,又說道:“此回,不光本王出征。你們的二伯、三伯,皆會率一軍出征。他們分別從秦地、晉地出發,與為父這一路,行成三路合擊之勢。”


    “最終,在塞外胡人尊稱為聖地的龍城匯合。”


    “我大周與胡人之間是不死不休。這一回,挾十萬大軍之勢,必破龍城。”燕王說得是一翻激昂。


    他望向兩個兒子時,更是意有所指的說道:“身為皇家子嗣,你們兄弟二人都得好好學一學何謂殺人之道,何謂征伐之道?”


    “好男兒,戰四方,不能光是營營苟苟。更應該有大氣魄,大胸襟。”燕王說得舒坦,下麵的兩個兒子自然是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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