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父王有他的考量。我們是晚輩,聽從長輩的意思吧。”朱高熙最後回了這麽一句話道。


    夫君如此講了,福娘自然沒有異議。


    在那裏依然裝了嬰兒,當然,身體也嬰兒,就是靈魂已經而立之年的朱瞻元,卻是心頭思量著。他的皇祖父究竟有何等的打算?


    朱瞻元思來想去,倒底線索太少。他能想到的,無外乎奪嫡之事。


    嗬嗬,不過嘛……


    前一世,他的皇祖父是失敗了。也可以說,成功了。失敗在於,在皇曾祖父過逝後,登上了帝位的是他的大堂伯宣惠帝。成功在於,大堂伯宣惠帝的削藩之策,在宗室之中不討喜。皇祖父內外聯絡,最終起兵清君側,來了


    一個靖難之役。然後……


    然後,自然是皇祖父從宣惠帝的手中,搶到了皇位。


    要說起來。


    宏武年間的奪嫡,在朱瞻元看來,根本是一場笑話。他的皇曾祖父,明明兒子眾多,偏偏卻是立了皇太孫。嗬嗬,這不是開玩笑嘛。


    要知道,古老的東方大地上,從來是家業傳承給兒子的。哪有繞過了一圈的兒子不立為繼承人?偏偏立了孫子?


    當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前一世,他朱瞻元對於皇位,可謂是完全沒份兒的。


    奈何,天命在他……


    若不是天命……


    朱瞻元想,他是沒可能,那麽巧合的得了一點點幸運,最終,登上了皇位。


    “不提這些事情了。”


    福娘轉移了話題,她道:“這天熱,您小憩一會兒,午睡一下,好好歇歇。”


    “至於瞻元,我照顧這孩子。不會打擾了你的午歇。”


    福娘表示,帶孩子什麽,她行。


    朱瞻元這時候,摟了大胖兒子在手,那是心頭歡喜。


    不過,他想了想,下午還要去衙門裏混了差事,消磨消磨時間。不管差事如何輕鬆,倒底注意形象。不好在衙門裏,來了夏困啥的。


    “成,我睡會兒。”


    朱高熙對於妻子的好意,是接下了。


    “來,瞻元,娘陪你玩兒。咱們不打擾了你爹休息。”福娘一邊說了話,一邊從夫君手裏接過了兒子。


    對此,朱瞻元是張嘴給了一記大大的笑容。


    福娘表示,她被兒子的笑容收買了。


    然後,朱高熙在屋內歇息。


    福娘怕打擾了夫君的睡眠,就是抱著兒子,去了花廳裏玩耍。


    時間,如此過去。


    等朱高熙午休醒來後,福娘說了一件事情。


    “我想回一趟娘家。”


    “大嫂懷孕了,是一件大喜事。我想送了一份薄禮回去,你瞧著,可行嗎?”福娘跟夫君商量了此事。


    朱高熙倒沒覺得什麽意外?


    畢竟,福娘懷孕了,她祖母、親娘、大嫂,都是來探望過的。在洗三、滿月時,哪怕燕王妃沒辦了宴會,請了賓客。


    福娘的娘家人,還是上了門來道賀了的。


    雖說,當時的張家人挺尷尬的。奈何……


    燕王府的門第太高,張家就是再心疼女兒,有些話,那也得忍了心裏,不能講了出來的。


    於是,柳秀秀這個當娘的,能表示了關愛女兒的法子,就是連續送來了七八回的更種嬰兒穿用的衣物。全是柳秀秀親手做的。


    至於福娘的祖母張李氏,那是送來了好些的玉符。


    這玉符在福娘看來,就是讓娘家破費了。玉,在這時候裏,就是一種貴器,真不便宜的。


    對於娘家的心意,福娘是心底特別受用的。


    “好。”


    “我陪你一起去。”朱高熙同意了,同意的非常幹脆。


    福娘笑了,笑得真開心。


    “這事情,你跟母妃講一講。”朱高熙倒底不會主動去跟他母妃講的,那樣的話,他怕母妃多想什麽?


    若是妻子福娘講,這就是婆媳間的一種交談。變相的,也能表示了,婆婆是大度的,對待媳婦慈善。


    “嗯。”福娘點頭,示意她知道。


    宏武十七年,七月。


    秦川。


    秦王沒待在。


    在戰場上得勝後,秦王是誌得意滿。


    宏武帝是開國帝王,這等帝王身上的霸氣,自然是壓迫十足,威勢赫赫。秦王有心效仿其父,所以,他自然想在戰場上,表現出來了他的英勇。


    這也是為什麽?


    秦王要回藩地的原因。


    戰爭,在中原大地上消失了。宏武帝一統天下,給了中原百姓的最大好處,就是盛世開來,一片和平歲月。


    這時候,要想撈軍功,自然就是得在邊地。


    特別是與胡人的塞外草原交壤的邊郡之地。戰爭,在這樣的地方,那是跟喝水吃飯一樣,尋常之事。


    秦王很高興,他打了勝仗。


    秦王覺得,他是占了先機。


    當然,秦王在興奮之時,就是準備去拜一拜佛。


    這是明麵上的理由。實際上,秦王是在暗裏聯絡了一些好手,他在謀劃一些事情。


    霸山。


    一座不算太高的山脈。


    這裏連著秦嶺山脈的一處支脈。


    霸山之上,有一座廟宇。


    “霸山寺。”


    在廟宇之外,秦王見著佛廟的名字,覺得合他心意。


    這等霸氣側露的地方,讓秦王心情瞧著順眼。於是,他在這裏住了下來。然後,等待了他的客人。


    作為一名皇子,一名封了藩地,本來以為一輩子,就是一個王爺命的庶出皇子。


    秦王認命。


    然而,上蒼似乎不這麽覺得……


    宏武十五年,太子死了。


    作為嫡長子的太子死了,秦王頭頂的一片天,塌了。然後,秦王發現,他身為父皇的長子,那個至高的位置,那一把讓人心跳加速的龍椅,似乎在向他招手……


    他離儲君之位,如此之近,近在如咫尺。


    可是,秦王在努力一翻後,又發現他的父皇在猶豫。而且,秦王上麵的弟弟們,也是野心脖脖啊。


    有人退出,有人堅定的表示了,要跟秦王一起參與了奪嫡大戲。


    “小僧恭迎王爺。”


    在秦王想著某些念頭時,霸山寺的知行僧出來了,迎了秦王入廟宇之類。


    秦王入鄉隨俗,上了香,給了香油錢。然後,在霸山寺住了下來。


    山間,有樹蔭,有鳥鳴……


    一行人,正在山間行動。


    他們身穿黑衣,人人蒙麵潛行。


    酉時。


    天空中,沒了晚霞,天漸漸暗了下來。


    至亥時末。


    霸山寺裏,似乎人人皆睡。


    原本潛伏在霸山裏的一行黑衣人,是各施手段,越牆而過。


    一行黑衣人,全是輕身潛行。


    霸山寺內,秦王本是熟睡。隻是,今晚他睡得並不安生。在夢中之時,他似乎做了噩夢,然後,醒來了……


    秦王剛醒來時,發現了門口處,有一道黑影。


    秦王剛想喚話,喚了親衛……


    然後,秦王住了嘴。


    那身影不對勁,秦王查覺出來異樣。


    隻不過,這時候察覺到的話,似乎晚了一些。因為,那人已經舉刀上門,秦王翻身而起,想拔出榻前架子上的刀時……


    說時遲,那時快。


    那個門口的黑衣人是揮刀一斬,秦王的動作被打斷。


    然後,黑衣人的另一隻手,一把短劍在秦王沒躲開的瞬間,刺中了秦王的小腹。接著,黑衣人抽手退開。


    秦王捂著小腹,他感覺到了劇痛。接著,秦王是七竅流血。


    這時候,秦王知道,他中毒了。


    霸王寺,此時已經有大喝聲響起。那是外圍裏,秦王的親衛兵士。畢竟,秦王出行,不可能太過於簡單。


    跟來的兵士,尚不算少。


    隻是,這一切都晚了,秦王是噗通一通,跪倒在地上。然後,秦王的意識慢慢渙散,秦王知道,他這一回,也注定了,沒得救了。


    死亡,這個印象,浮在了秦王的腦海裏。


    接著,是黑暗。


    秦王死了,在這個七月的夏季,死在了霸山寺中。


    這等消息,自然是被上報到了京城的宏武帝禦前。


    京城。


    燕王府。


    書房內,燕王正與道衍和尚在說話。


    “大師,你以為,本王秋後回藩地一事,是否是一步好棋?”燕王很直接的問話道。


    “王爺,以退為進,未嚐不可。”道衍和尚直接回道。


    “是啊,本王退一步,或許是好事吧。”燕王說了此話道。


    這時候,燕王的神情是落寞的。


    燕王已經得了秘報,他知道了,他的二哥被人刺殺,已經死亡。


    不管凶手是誰?


    燕王知道的,是他是一個局外人。


    畢竟,奪嫡是一回事,暗殺是另外一回事。燕王還不削於用那等,不光彩的手段。要燕王來看,殺伐,就得是用實力攆壓。


    一力降十會。


    那是燕王的風格。


    “父皇怒了……”


    “嗬嗬……”


    燕王在冷笑。


    燕王從宏武帝最近的態度上,已經看出來問題了。所以,他不準備留在京城了,他要回到燕地去,去經營好了他的老巢。


    或許,事情真有不妙時,至少,他還搏一把的機會。


    雖說,很不甘心,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宏武帝偏心了,宏武帝在培養了大皇孫朱高錦。有時候,燕王都想問一問他的父皇……


    為何?


    不給他們這些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競爭,嗬嗬,不過是一場兒戲。


    到頭來……


    讓燕王隻有心冷二字。燕王,不甘心。他不服,真心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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