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隻能微微垂眼,裝作不認識對麵兩個人的樣子,輕輕點頭,算作回禮,然後沒再說什麽,轉身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不知道就不要亂喊,夫人夫人......什麽鬼夫人!


    可這誤會,她實在又不好解釋。


    陳硯之一直到看著了蓁蓁的背影,才反應過來,麵色凝滯,忽然一震,問道:“你方才喚她......夫人?”


    楊懷清倒是沒在意,他看著人匆匆離開,想著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話,而後笑了笑,回話道:“沒什麽。”


    他可不敢亂說。


    這要是一個不得當,傳到將軍耳朵裏,那他可到時候,真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楊懷清想著那後果,害怕的搖頭咋舌,回頭想和陳硯之繼續剛才關於兵法的討論,誰知一轉頭,人已經跑得隻剩了個背影。


    他小子的,跑得還真快。


    陳硯之追著阮蓁蓁離開的方向,一直在營帳前才追上了她,一抹紅色的衣角幾乎在轉瞬間消失,他開口便喚住:“四姑娘!”


    蓁蓁隻得停下了腳步來,回頭,帶著詢視的眼光,笑了笑。


    陳硯之本是極為守禮之人,曉得男女有別,遠近親疏,隻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卻是有些過於焦灼了。


    去謝府提親,遭到了拒絕,這是意料中事,畢竟是謝府的四小姐,沒那麽容易求娶,可是之後的那些日子裏,他屢次前往,都是無果而歸,特別是大將軍的態度,似乎對他有.......隱隱的敵意。


    那讓他感覺很不安。


    而見不到四姑娘,讓他更加的不安。


    此刻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初動心思的少年,心下悸動如同春日綻放的花兒,溫暖彌漫在每一個角落裏,高大的身子逆著陽光,一手扯著衣角,略顯窘迫。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生怕自己會說錯了一句話,就惹她不高興。


    “我......我不會放棄的。”咬著牙說這句話出來,看著眼前人兒秀眉蹙起,一副不解的模樣,他堅定著眼神,又道:“一次提親不成功,那就兩次,三次,我相信,大將軍一定會看到我的誠意的。”


    蓁蓁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在想,該怎麽說才好,然後她的麵色淡然下來,在心裏默默措了一番詞。


    “陳公子,其實......大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蓁蓁的聲音柔柔緩緩的,拂在人心上帶來一股暖暖癢癢的氣息,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也如同一道道利刃,刺在了一顆滿心熱血的心上。


    她想,這樣說,陳硯之應該已經懂了。


    畢竟有些事情,不好在明麵上戳破,而且,陳硯之是個很好的人,她不想傷他的心。


    有些事,一筆帶過就好了。


    然後,她轉身進了營帳。


    ......


    蓁蓁在軍營待了兩日。


    這兩日內,因為擔心蓁蓁在軍營住久了不習慣,謝南瑾就把所有的公務都匆匆處理完了,然後帶蓁蓁回了府。


    蓁蓁一回木槿院,就吩咐人備了熱水,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


    軍營裏條件簡陋,連泡個澡都是難做到的事,她身上粘膩的慌又洗不到澡,可實在是難受極了。


    七弦拿了個藍釉底的小瓶子,捏在指尖,扣著浴桶邊緣輕輕倒了兩滴透明的水下去,伴著熱氣騰騰,浴桶中瞬間彌散一股暗暗的幽香。


    蓁蓁的身上,本就是自帶體香,那說不上來是什麽味道,可就是好聞過任何一種花兒,清淡馨香,特別是在冬日裏,滿身的香氣撲來,仿佛能將整個人都溫暖了。


    可是蓁蓁偏偏不喜歡這樣,她覺得這樣的香味,有些過於引人注目了,之前的時候,逢人聞見都要問上她一兩句,大多是向她請教用的何種熏香,她解釋了幾次,嫌煩,所是之後每次沐浴的時候,都會滴上幾滴這樣的清油。


    那能稍稍掩蓋住她身上的香味,若不是離近了聞,那必是感覺不到的。


    七弦收了瓶子,轉身替蓁蓁去拿了褻衣進來。


    她向來是心細的,看什麽事都是要比旁人仔細些,這一打眼,就注意到了蓁蓁身上的點點青紫。


    其實那並不是很嚴重,隻是自家小姐皮膚白嫩細膩,平常指腹輕輕一掐就能出印子,可是現下這看著,以腰上青紫最甚,甚至......甚至是胸前豐盈處,都有指腹按出的印子。


    就像......就像是......


    七弦突然想起了這幾日傳在臨安城裏的謠言。


    起先她當笑話聽了,並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如今在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之後,她心中不免就升起了疑惑。


    難道......坊間傳言,都是真的?


    可是這幾日,她也未曾見小姐,有任何的異樣。


    七弦當時心裏就打起了鼓,很是慌亂。


    蓁蓁看七弦拿著衣裳,就這麽怔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她便出聲喚了一句:“七弦。”


    七弦反應了過來。


    給蓁蓁係上衣裳,七弦也一直是心不在焉的,她咬著下唇,忐忑不定,腦海裏不斷閃過這些天聽到的閑言碎語,突然間,心裏邊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不在這兩天,可是發生什麽事了?”蓁蓁手腕伸至頸後,然後將長發挽起,用一根玉簪鬆鬆固定,而後走出淨室,踏出門的瞬間,忽然問了這句話出來。


    七弦一愣,搖頭,道:“沒有。”


    笑得很是尷尬勉強。


    蓁蓁當然看得出她在撒謊,七弦雖然穩重,卻是個心思淺的,隻要是說了假話,眼珠子就忽閃忽閃的,連抬頭看人都不敢。


    “說吧。”蓁蓁的聲音如珠玉圓潤。


    七弦再瞞著,倒也是瞞不下去了,隻能是低了頭,盡量簡潔的回答道:“也沒什麽,就是這幾日總有些閑言碎語,傳進了府裏來。”


    “閑言碎語?”蓁蓁停下腳步,看七弦咬著嘴唇躊躇的樣子,便曉得不是什麽良善之語,道:“說來聽聽。”


    “不堪入耳之話,小姐還是不必聽了罷。”七弦答道。


    “你說吧,我想聽。”從小到大,蓁蓁聽了不知道多少的閑言碎語,想來,還能難聽到哪個地步去。


    七弦沒法子,隻好說道:“前些日子,小姐不是被幾個莊稼漢擄走了嗎,本是是咱府裏頭的事,可不知怎麽就傳了出去,謠言越傳越不像話,後來甚至說是......說......說小姐被那幾個惡人,毀了清白。”


    對於女子來說,最重要的是,莫過於就是閨閣聲譽。


    蓁蓁被虜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當初府裏人為了找她,難免大動幹戈了些,旁人也自是知道了這回事,後來她又失蹤了整整兩日,若說沒發生點什麽,旁人怕也是不信的。


    可謠言也不曉得是從哪兒傳出來的,畢竟將軍府,是不可妄議的,而且此事傳播的如此繪聲繪色,怕隻有是知情人,才能做到。


    如今這臨陽城,是安穩富庶,半點的動蕩都沒有,所是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能掀起一陣波浪來,而這貴女被虜的八卦,怕是人人都願意打一圈坐著,然後磕上一把瓜子,聽上一番。


    蓁蓁當時並沒有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


    她隻當是那些市井之人無聊嚼的舌根子罷了,若是愛說,便讓他們說去,左右她自己沒做過這些事,那難道還能給白的說成黑的?


    清者自清。


    “好了,我知道了。”蓁蓁點頭,接著,便沒有再說話了。


    七弦仔細注意了一會兒她的神情,發覺並無異樣後,才放下了心來,舒了一口氣。


    可說到底,她心裏也是疑惑的。


    小姐身上的那些印子......她實在也不敢開口問。


    “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七弦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


    這日楊太傅的生辰,雖沒有舉辦大的宴席,但也在家裏邊擺了幾桌,宴請好友。


    楊懷清一向敬的是孝道,所是特地請了一天假回家給老爺子祝壽,這一圈的人聚在一起,難免就說東說西的閑聊。


    要說請稀罕事,楊懷清覺得自己手裏頭這個,才是真稀罕。


    安南大將軍,一向不近女色,誰知這前幾天,突然帶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回軍營。


    “老子長這麽大,就從沒見過那般標致的人兒,說是九天仙女下凡,那都不足為過,嬌豔的簡直比去了所有花兒的顏色。”楊懷清喝多了酒,一時就口無遮攔了,沒想那麽多就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大將軍可是寵著呢,攬在懷裏生怕風給吹著了,給喂飯,給賠笑,忙上忙下的完全沒有咱大將軍的樣子。”


    這話一出,眾人嘩然。


    安南大將軍在他們眼前,就是英明神武的高大存在,鐵血漢子,浴戰沙場,平時連眼神都難得柔和,實在是難以想象,他會像楊懷清所說的一樣。


    那般柔情的一麵。


    當當談資,笑笑也就過了,畢竟也沒人會去驗證這事情的真偽。


    但此刻站在後邊的孟畫鸞,卻是驚的連手中杯子都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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