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條件惡劣,再加上時間緊迫,謝南瑾隻用冷水匆匆的衝了個澡,披了中衣就出來了。


    恰好在這時候,外邊有人敲門。


    他隻道是左承送了飯食過來,便應聲答道:“進來吧。”


    謝南瑾低頭整理著衣裳,見來人放了碗碟,站了好一會兒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這才抬頭,問道:“怎麽還――”


    不是左承。


    謝南瑾看著她,覺得有些眼熟,卻沒想起來是誰,隻是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命令道:“出去。”


    孟畫鸞是下定了決心進來的。


    她讓楊懷清幫忙,支走了左承,才有機會端了晚飯進來。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一定要抓住。


    “畫鸞此番前來,是有事相求。”孟畫鸞微微低著頭,說著話聲音在發顫,然後猛然間,跪了下來。


    聽見這個名字,謝南瑾一怔,而後才投了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這才想起來,原來她是孟畫鸞。


    “畫鸞身陷匪窩,幸得大將軍相救,當感激不盡,隻是――”孟畫鸞頓了頓,開始細細的抽泣起來,肩膀輕輕的抖動著,看起來讓人分外憐惜。


    “隻是此一行,畫鸞雖有幸未受玷汙,但在世人眼裏,我已是不潔之人,還望......還望將軍能給我一條出路。”


    謝南瑾聽了她這一番話,倒覺好笑,隨口道:“我能給你什麽出路?”


    孟畫鸞抿了抿唇,一咬牙,說道:“畫鸞知道,將軍已經成親,所以畫鸞不奢求別的,哪怕是作妾,也隻望將軍可以不嫌棄。”


    話音落下,孟畫鸞心中忐忑,等著謝南瑾的回答。


    可房間之中,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謝南瑾把玩著手指上的寶藍扳指,麵色晦暗,忽而,手中扳指一轉,冷冷出聲道:“剛才的話,我當做沒聽見,走吧。”


    孟畫鸞心一沉,萬沒想到大將軍會這麽說,猛然抬頭,喚道:“將軍。”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謝南瑾不過是念在她是孟家女兒,才留了一分薄麵,卻未曾想,她如此沒有眼力見兒。


    “我若是回家,一定會遭受四處的流言,清白不保,與其此般,生不如此,倒不如不要活下來的好。”


    “那與我何幹。”謝南瑾直接就冷聲回答。


    他這又不是容難所,若是誰都這樣,那豈不是都亂了套了。


    “將軍對畫鸞,難道真的......一點兒心意也沒有嗎?”孟畫鸞怔怔的看著他,問道。


    到這個份上,她一定要把話問清楚,才能甘心。


    心意?什麽心意?


    謝南瑾想了想,自己似乎並沒有做過什麽,足以讓她誤會的事。


    “沒有。”他直接回答道。


    兩個字,斬釘截鐵,毫不拖泥帶水,也不餘一絲情感。


    孟畫鸞瞬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軟癱在了地上,似是在心裏回轉了許久,才終於真切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卻仍然想......抓住最後的一絲希望。


    “那......那你為什麽留著我給你的荷包?”美人淚掛眸間,盈盈而閃,分外軟心。


    “荷包?”謝南瑾皺起了眉頭。


    “孟小姐一定是誤會了,謝某隻唯一荷包,乃夫人所給。”謝南瑾說完,來不及給她說話的機會,就大聲道:“來人,將她帶出去。”


    左承進來,看見大將軍臉色陰鬱,底下還跪了個女子,梨花帶雨,嚶嚶哭泣,噤了聲也不敢多問,直接將人給帶了下去。


    “以後若再讓無關之人進我的房間,便自行領罰吧。”左承出門的時候,謝南瑾淡淡說了一句。


    左承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剛剛是楊將軍說下邊的小兵有些事讓他去處理,就把原本要送進來的飯菜給端走了,誰知道......誰知道會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姑娘。


    左承隻能連連點頭,然後將人帶出去,好好的關上了門。


    謝南瑾拿起筷子,隨口了扒了幾口飯。


    剛才的事,多就算是一場鬧劇,過去了就過去了,他並沒有放在心裏。


    隻是這兩天沒見到蓁蓁,他心裏就像撓了癢癢似的想念,想念纖腰拱起,如一彎虹橋,燒得人睡不著覺。


    ......


    妙雲端了個描金紅漆的托盤,上邊是是一個青瓷小碗,碗裏散著熱氣,黑漆漆的一片,是今天剛才易大夫那兒拿來的藥。


    夫人今天動了胎氣,胃口也不好,總是反胃,連酸水都吐出來了,她想著這藥會苦,就又拿了一小碟的蜜餞。


    才踏進門,謝南騏就守在外屋。


    妙雲停下,蹲身行禮。


    謝南騏看了一眼她手上端著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麽?”


    “是給夫人的安胎藥。”妙雲如實回答道。


    “給我吧。”謝南騏說著,就要從她手裏拿過托盤。


    妙雲一個沒注意,手上就空了,眼神隨著過去,顫顫的看著謝南騏手裏的托盤,生怕他一個不小心給砸了去,這藥材難弄不說,可還是足足煎了兩個時辰。


    但是少爺都拿走了,妙雲總不好再從他手上搶回來。


    “那個......那個蜜餞......”妙雲指了指小碟子,支支吾吾的說道:“夫人怕苦,藥要配著蜜餞吃。”


    “行了,我知道了。”謝南騏隨口回答了,然後就端著盤子進了內屋。


    妙雲看著他的背影,咬著牙很是擔心,害怕出什麽意外,便沒離開,候在了一旁。


    戚嫮兒在床上躺了快有一整日,肚子倒是餓,但就是吃不下東西,一吃就吐,這猛然間又聞見藥味,心裏頭的難受是一陣一陣的,扶著床沿,又打起了幹嘔。


    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吐了。


    謝南騏將托盤放在一邊,上前就扶住了她,接著又拍了拍她的背,語氣難得柔和的問道:“沒事吧?”


    戚嫮兒強忍著惡心,搖了搖頭。


    “喝藥了。”謝南騏端起碗來,戚嫮兒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可是手伸出去,卻落了個空。


    “還是我喂你吧。”謝南騏看她虛弱成這個樣子,心裏說不愧疚,那是假的。


    可是他這金貴的少爺,從沒服侍過人,藥還燙著,直接就送進去差點給人燙傷,濃濃的藥味直衝鼻子而來,熏的戚嫮兒難受的緊,但她忍著,硬是咽了下去。


    謝南騏接著又勺了一勺,遞到她嘴邊,卻發現她眼眶泛了淚水,不由慌道:“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被藥嗆到了。”戚嫮兒搖搖頭,回答。


    嗆到了?


    謝南騏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小碟蜜餞,聽她說嗆到了,就伸手過去,拿了一小顆蜜餞,遞到她嘴邊。


    指尖觸碰到少女軟軟的唇瓣,如同盛開綻放的花朵,一霎時間,電流順著指尖直擊心底,輕輕顫動。


    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謝南騏停了那麽一會兒,然後猛然間,將手收了回來。


    謝家的風流二少爺,竟然第一次破天荒的在女人麵前臉紅了。


    隨即他就覺得不對勁。


    不是,這是他自家媳婦,他到底臉紅個什麽勁啊???


    於是他晃了晃手中的碗,又拿著勺子隨意勺了幾下,然後一勺一勺的往戚嫮兒嘴裏送,喂一勺就帶一顆蜜餞,就在極度安靜的氛圍中,一碗藥見了底。


    謝南騏吩咐妙雲把藥碗拿了出去,然後更衣,掀開被子就在床的外側躺了下來。


    戚嫮兒一愣,看著他這全程的動作,怔了怔,才道:“我......我今天身體不舒服。”


    謝南騏點點頭,這對呀,他知道呀!


    在戚嫮兒的認知裏,他上床來睡,就隻有那麽一件事要做,隻是她現在,懷著身子,而且,還......


    她害怕,可是又不敢說什麽拒絕的話,隻是身子發著顫,往床的裏側移了移,見眼前的人蓋好了被子,卻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倒是有些反常。


    “冷嗎?”謝南騏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話,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伸手過去,一把將她攬了過來。


    被他抱在懷裏,至今這感覺還有些不真實。


    他待在家的日子不多,就算在,也是匆匆又離開了,往往是晚上人還在,第二天早上就沒了影,所以說起來,他的懷抱,她覺得是陌生的。


    因為很累,戚嫮兒很快就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該是午夜了,她忽然醒了過來,肚子咕咕的叫了好幾聲――一天沒吃東西了,餓,餓的很。


    謝南騏還抱著她,整個人根本沒辦法動彈,看看外邊的天色,想著忍忍到明天早上好了,可是一閉上眼睛,肚子裏的空洞餓意就凸凹的越發明顯。


    她不敢吵醒謝南騏,就想著從他懷裏縮出來去叫妙雲,可是兩人挨的這麽近,這一動作,難免就驚到了謝南騏。


    他有起床氣,最不喜歡的就是在睡覺的時候被打擾,大少爺脾氣還不是誰都得慣著,動了動身子,半睜了眼睛,眸中閃出一抹怒意,但稍縱即逝,他揉了揉眼睛,問道:“怎麽了?”


    “我.....我餓了。”戚嫮兒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想想這都已經把他吵醒了,說沒什麽,倒是膈應人,於是便如實回答了。


    謝南騏知道她今天沒怎麽吃東西,雖然困的要死,但想想這還都是他的錯,一時哪敢發什麽脾氣,破天荒的起身,道:“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戚嫮兒看著他胡亂穿了鞋就出去了。


    一時心裏,五味陳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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