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宥真所有的項目都進行完了,阿秀如釋重負,趕緊把他的東西都還給了他,自己走到一邊的看台上去休息。


    顧宥真跑去給男生的接力賽加油,阿秀終於能安靜一會兒了。


    她坐在看台上,看著滿體育場活蹦亂跳,大呼小叫的少男少女們,不禁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


    這個世界,雖然有那些林林總總的不盡人意,但是更多的,是這些隨手可及的平淡的幸福。


    “哢嚓。”


    阿秀敏感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那個叫萬斌的男子站在她同一排座位不遠的地方,正端著相機對準她。


    “你好。”萬斌放低手中的相機,朝她一笑,並向她走了過來。


    阿秀微微皺眉,心中很不悅。


    “我叫萬斌,是一個自由攝影師,最近在你們學校采風。”他向阿秀伸出右手。


    阿秀卻向他伸出左手,“我能看看你都拍了什麽嗎?”


    “好啊。”萬斌很高興地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我這個是數碼單反,國內不常見,從日本帶回來的。按這裏可以反映已經拍攝的照片,還可以在相機上簡單的編輯……”


    萬斌的話突然被梗住了。隻見阿秀熟練地操作著他的“高級”數碼單反,在他拍攝的照片裏飛快地翻找著,“……你懂攝影?”萬斌試探著問,“挺熟練的嘛。”


    “不,”阿秀頭也不抬,“我的鄰居經常玩這個,有時也借給我玩玩。”


    萬斌一下子覺得自己身上的藝術家的神秘感光環淡掉了很多,“是嗎,難得一見一個懂攝影的女生。”


    阿秀抬起頭,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著他,“不,我的鄰居拍攝的對象跟你不一樣,他是法醫,專拍屍體的。”


    萬斌一下子覺得背後的汗毛一下全都立起來了。


    阿秀衝他毫無笑意地彎了一下嘴角,“改天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相必你們有很多可以交流。”


    晦氣,他拍的都是活色生香,誰要跟拍屍體的人交流,萬斌心裏暗罵,這個女學生看起清純又漂亮,還以為很好騙,誰知道這麽瘮人,他不想再搭訕了,隻想拿回相機一走了之。


    阿秀卻不肯如他所願,她基本將相機裏的照片都翻過了,全是拍女生的,是很青春靚麗,可哪有采風隻盯著女生的臉蛋和身段拍的。她直接取下了單反的儲存卡。


    “哎,你要幹什麽?”萬斌急了。


    阿秀挑挑眉,“這裏想必是你采風的成果,我也想讓大家都欣賞一下,自由攝影師嘛,聽起來挺拉風的,想必水平肯定不同凡響,我想我們學校的領導、老師還有家長們一定很想一同欣賞一下。”


    萬斌額頭冒汗,這個女孩子太犀利了,他一直借口在校園采風,別人聽了,多數會誤以為他是得到校方允許的,可這個女孩子不但沒有其他女孩身上常見的青澀與羞怯,甚至直接拿到了自己的儲存卡作為證據。萬斌不敢動手,這裏可是學校運動會,隻要她大喊一聲,今天自己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些還是樣片,沒有編輯呢,等我好好編輯一下再看也不遲。”萬斌強辯著。


    阿秀冷笑,“這個儲存卡,我收下了。也希望我們學校的女生都不會成為你采風的對象。如果我在我們校園裏再看到你,我隻能把這個卡送給學校領導欣賞一下了。”


    其實,即便是采風以女學生為對象,也不是什麽上綱上線的罪名,可是經不住萬斌心中有鬼,不敢深究,隻得臉色鐵青地接過相機走了。


    阿秀冷笑,什麽東西,也敢在她麵前裝神弄鬼。


    學生之間流行的東西,像惡作劇啊,最潮的明星或者歌曲啊,她或許沒有那麽精通,可是這種社會刑事案件,還有那些魑魅魍魎的手段,她都不知道從她爸阿旁懷那裏聽了多少。人家小姑娘是聽童話故事長大的,她可是聽阿旁懷的刑偵實錄長大的。再說了,法製社會下的物種也敢跟她擺現,哼哼……


    顧宥真急匆匆地跑過來,“那個家夥剛才在幹什麽?”


    阿秀奇怪地看著他,“忽悠小姑娘唄,還能幹嘛?”


    顧宥真一下子詞窮了,姑娘你這麽直接,會把人嚇跑的。


    不過也好,把別人都嚇跑,他就安心了。


    阿秀看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得奇奇怪怪的,不由得歎氣,虧他臉長得漂亮,讓人百看不厭,要不然就這抽風一樣的節奏,遲早得進精神病院。


    萬斌走下看台不遠,就遇到了鄭雪。鄭雪臉色不愉,“你剛才在跟她說什麽?”


    萬斌心思一動,“唉,我都不知道現在的女學生都這麽複雜,還好你跟她不一樣。”


    鄭雪聽得眼睛一亮,“她幹了什麽?”


    萬斌一副不想道人短長的樣子,“算了,也沒什麽。我以後盡量避開她就是了。跟一個不成熟的人有什麽好計較的。對了你今天的活動都結束了嗎,能走了嗎?我請你吃飯。”


    鄭雪很高興,眼中盡是情意綿綿,“你稍等我一下,我下麵還有女子長跑兩千五百米。”


    萬斌怕跟鄭雪再當眾糾纏下去,阿秀真的會把儲存卡交給校方,他不好脫身,他眉頭微微一皺眉,“這樣吧,我今晚帶你去吃好吃的,不過那家飯店不接受預定,一定得客人親自排隊。我先去排隊,你一會結束了,再來找我?”


    鄭雪嬌笑著,“好哇。”


    萬斌當著這麽多師生的麵,當然不可能像私下那麽親密,隻是衝她笑笑,就背著相機離開了。


    鄭雪癡癡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年輕的臉上全是幸福和得償所願,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原來她覺得顧宥真千般好、萬般好。如今有了萬斌,她隻覺得自己過去像夢一場。如今誰要是敢來跟她搶萬斌,她一定要那個人好看。


    鄭雪想到這裏,猛地回頭四處張望,那個阿秀呢,搶了顧宥真還不夠,現在居然還來勾引萬斌。


    “鄭雪,鄭雪,你怎麽還不去,女子長跑就要開始了!”她的同學急急地喊著,鄭雪這才悻悻然向起跑線跑去。


    而當她到達那裏時,赫然發現阿秀就站在她旁邊幾個位置。鄭雪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阿秀卻沒注意到鄭雪,她的位置在外側,比較靠前,所以也沒有向後看,反而是顧宥真在旁邊喋喋不休,弄得她根本不想回頭。


    一聲槍響,阿秀冷靜下來,向前跑去。


    這兩周的訓練還是相當見效的,顧宥真挑著眉看著阿秀奔跑的身姿,在風中飛揚的長發,心也飄飄然,根本沒有注意到鄭雪也在這場比賽當中。


    女子長跑已經是今天運動會比賽的最後一個項目了,強化班的學生都集中到了這裏,分散在跑道的不同階段,給阿秀遞個水,喊著加油。


    阿秀沒有精力去回複他們,隻能點點頭,一開始還覺得腿像灌鉛了那麽重,到後來,人跑得都幾乎麻木了。


    顧宥真就跟了上去,“阿秀,阿秀,最後一圈了,你相當靠前,從現在開始加速,跑進前三肯定沒有問題。加油……”


    刺耳的哨聲在場上響起,體育老師舉著喇叭衝顧宥真高喊,“那個同學,不許陪跑,注意安全,不許陪跑。”


    顧宥真忙道,“我在終點等你,現在開始加速。”


    阿秀滿頭滿臉的汗水,呼吸重得像拉風箱的聲音,隻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顧宥真看了看她,慢慢往後,向終點跑去。


    阿秀聽了顧宥真的話,腳下開始加速,越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選手,其中就包括了成績並不理想鄭雪,她比阿秀整整落後了一圈,而阿秀從她身邊超過時,已經離終點相當近。


    鄭雪本來已經精疲力竭,看到了阿秀的背影,突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猛的腳下發力,仿佛要從阿秀旁邊超過,卻在靠近時,手臂猛的打在了阿秀的背後。


    阿秀雖然在加速,但是已經力竭,被鄭雪推得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個人一頭栽了下去。顧宥真整個人像一頭豹子一樣,從人群裏彈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阿秀,兩個人倒在了地上。


    圍觀在終點的同學,不少人發出了驚呼,更有強化班的女生們頓時摟起了袖子圍住了鄭雪,“你幹嘛推人!”


    “我沒有。”鄭雪大聲地說。


    “沒有,這邊這麽多人都看見了你出手了,你還狡辯,要不要臉?”


    “我沒有。”鄭雪聲音更大了。


    這時就聽到顧宥真和阿秀那邊有人突然喊了起來,“快叫校醫,阿秀暈過去了。”


    鄭雪一聽,頓時一驚,她剛才隻是臨時起意,隻想找阿秀出氣,卻沒想過後果會怎麽樣。聽說阿秀暈了,她心中靈機一動,頓時兩眼一閉,也裝暈了過去。


    她平日裏嬌生慣養的,也沒怎麽跑過這麽長的路,人也很疲憊,既然裝暈了,索性就閉著眼睛休息,隨便校醫怎麽著了,就這麽樣,她居然睡著了。


    當這畢竟不是家裏的柔軟的睡床,等她醒來時,就聽到校醫在和顧宥真還有阿秀說話。


    “阿秀同學,你應該沒什麽事,剛才暈過去,應該是劇烈運動後突然驟停引起的心髒不適,以後要適當加強身體鍛煉,不能光成績好啊,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阿秀小聲向校醫道謝,然後問校醫,“那顧宥真的傷呢?”


    鄭雪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顧宥真受傷了?難道是剛才……


    就聽顧宥真在旁邊說話,“我沒事。”


    校醫輕笑了一聲,“他沒有大問題,隻是背後有點擦傷,過個幾天就好了,恐怕回家洗澡不太方便。讓你家人給你抹點消炎藥,如果不方便,這幾天每天來我這裏,我給你抹點消炎藥也行。”


    阿秀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又問,“鄭雪呢?她怎麽樣?”


    “她呀……”校醫的聲音拖得有點長,唰得一聲拉開了鄭雪床位周圍的簾子,“鄭雪同學醒了沒有?休息這麽久了,要是再不醒,我就得掐人中了。”


    鄭雪佯裝虛弱,微微睜開了眼睛。


    就看校醫他們三人都看著她。


    鄭雪低聲地說,“我這是怎麽了?怎麽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校醫嗬嗬兩聲,剛才體育場上那麽大動靜,強化班的女生差點就動手要揍鄭雪了。不過作為校醫,他就不說什麽了。“你沒事,趕緊起來吧,天都要黑了。”


    “哎呀!”鄭雪連忙坐了起來,萬斌還等著她吃飯呢。


    顧宥真看著鄭雪連句話都沒有就一副匆匆要走的樣子,一把就把門擋住了,“你推暈了阿秀,連句道歉都沒有,就想走了?”


    鄭雪抬起頭,冷笑,“誰說我推她了,我那會體力不支,快要暈倒了,一時失去控製不小心碰到她也是有可能的,怎麽說得我好像要害她似的。再說了,她從我這裏搶走你還不滿足,居然還去勾引萬斌,這樣不要臉的女生,活該被別人推。”


    “你。”顧宥真額頭青筋暴跳,真的想動手揍她。


    阿秀一把把他的手抱住,“顧宥真,你冷靜點。”


    不,不,我冷靜不了,顧宥真無聲地呐喊著。


    阿秀也很生氣,但是為了這事,犯不上讓顧宥真打人,而且他今天已經為她受了傷了。她見顧宥真不再說話了,就鬆開了顧宥真,站到了鄭雪的麵前。


    “鄭雪,今天這件事情,你應該道歉。”


    鄭雪哼了一聲,雙臂抱胸,頭一甩,給了阿秀一個白眼。


    阿秀冷靜地說,“如果你一直眼裏隻有顧宥真,我還覺得你有點眼光。可是你要說我勾引萬斌,那種剛出爐的狗—屎,也就你當作熱騰騰的黃金。你要是真覺得萬斌是個好東西,自己捧著享受吧。”


    校醫忙舉起一本雜誌,擋住自己的笑臉,這成績好的姑娘罵人也很毒啊。


    “你!”鄭雪卻沒有那麽多的罵人詞匯,作為一個象牙塔裏長大的女孩,她所知道的也不過就是愛情小說裏常用的那些狐狸精、不要臉之類的日常用語罷了。


    阿秀繼續道,“就衝著你今天故意推我,還不肯道歉,我今天報複你一下也不為過。但是作為同校的同學,我警告你一句,那個萬斌根本就是個混社會的,你跟他在一起遲早要吃虧。你好自為之。”


    鄭雪聽到這裏,反而笑了,“你這是嫉妒,從我這裏搶走了顧宥真,發現我有了更好的萬斌,心裏不平衡了吧。咯咯……”鄭雪笑得很得意,“怎麽樣,你今天去主動找萬斌,他可是跟我說了,你連我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阿秀攔著後麵躁動的顧宥真,“你盡管編給你自己聽,就那種社會人渣,怎麽可能說出這麽學術性的形容詞。聽不聽在你,我作為同學,已經盡到了警告的義務,你好自為之。另外。”


    阿秀抬手一揚,一片黑色的東西拋給了校醫,“今天我從那個叫萬斌的人的相機裏拔掉了儲存卡,裏麵全是他偷拍我們學校女生的照片。這個人說是來我們學校采風的,但采風也沒有全盯著女學生采的。希望您跟學校領導反映一下,要是這些照片真出現在一些不應該出現的地方,隻怕家長們反映會很大。”


    校醫臉色頓時黑了,這事可大可小,幸虧阿秀機警把儲存卡拔了,而這個叫萬斌的被拔了卡也不敢吭聲,肯定是有貓膩。


    鄭雪尖叫著,“他是自由攝影師,這是他的作品,他的心血,他的權利!”


    還用上排比句了,阿秀搖搖頭,不再跟她糾纏不清,推著顧宥真走了。


    顧宥真嗯了一聲,腦子裏亂糟糟的,唯一清晰的,就是剛才那一小會兒溫熱柔軟的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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