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麽要說的嗎?”阿秀輕聲細語地問他,好像怕嚇到他一樣。


    郭順兒一個勁兒眨眼。


    “那你說吧。”


    “女俠,祖宗。是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隻求女俠饒過我這一次,我日後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有心悔改,也不枉我今天特地走了一趟。”


    阿秀說完看著他,臉上一副阿彌陀佛的表情,郭順兒心中一喜,正要說話。阿秀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你覺得我會那樣說嗎?”


    郭順兒剛熱乎了一點的心頭一片冰涼。阿秀從旁邊折了一根細細的枯枝,在手中顛了顛,“一般高人吧,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蠢樣。就算是我,有時候也是那一副蠢樣子,但那也是沒辦法。實在是不太好意思太跟普通人去計較,你說我要是跟那些人咬來咬去,糾纏不清的,多丟份兒啊。可你就不一樣了,不管道行深淺,跟我也算是同行。我對你出手,可是一點心理負擔都


    沒有。你瞧瞧你那一屋子東西,給人做關目、下魘子都沒少做吧?”


    郭順兒嗚嗚嗚的直搖頭。


    阿秀舉起樹枝就抽在他胳膊上,郭順兒唔得一聲,眼淚就下來了。阿秀挑眉道,“你以為我是警察辦案啊,難不成我還要證據。你也不拿個鏡子照照,瞧瞧你那臉上,福德宮都黑成什麽樣了?爛心爛肺的事情,你要不是做絕了,能成那樣


    嗎?”“還有,我說話呢,你好好聽著。瞧你這麽大個人了,不會說話,難道還不會聽話嗎?我剛才說到哪兒了?啊,說到高人!其實我最不習慣扮高人了,想揍就揍多痛快啊。


    像這樣……”阿秀手裏的小樹枝掄得像小鞭子一樣,嗖嗖的,“叫你一口一個哥哥,還敢喊我賤人,說什麽我趟了你的道,你算哪條道上的?跟我講道上規矩,還敢拿我男朋友來威脅我


    ?還敢占我便宜。哼,我天天想見你,你敢見我嗎?”郭順兒疼得都沒個人樣了,別看那小樹枝細的跟個牙簽似的,可抽在他身上,那簡直比燒紅的烙鐵鞭子還厲害。剛開始他還想硬挺著,可是兩下子之後,已經痛哭流涕,悔不當初,早知道你是這麽個女魔頭,我情願去恐嚇你師傅也不去恐嚇你啊。難怪道上人都說,一是女人不能惹,二是看起來像孩子的不能惹,自己真是終日打燕被燕啄


    了眼睛。阿秀昨晚就想收拾他的,一來地點不合適,二來,難得的平安夜,她不想破壞氣氛。所以這會兒,拿著小樹枝淨顧著自己痛快了,可憐了郭順兒從小打大也沒受過這個罪


    。李同垣跟顧宥真正在屋裏翻看著有什麽風水或者陰私的東西,他倆聽到阿秀在院子裏發作郭順兒,不過從窗子一看,阿秀也不過拿根小樹枝在抽人,同時心想,女孩子真


    是太手軟了,那樹枝抽在身上能多疼。阿秀抽了個痛快,覺得心裏的惡氣清了個空,這才重新做回椅子上,“來,說說吧,白家的那個項目是怎麽回事。別告訴我說,那是你埋的,就你這麽點道行,那些個箱子


    ,哪個都能把你消亡成一堆臭水。”


    “我說,我說。”郭順兒將師傅臨死前告訴自己的秘密如實轉告。阿秀聽得直搖頭,“結果你不但沒有按照你義父說的,去幫他收拾了這個殘局。反而還想著借著這個殘局敲砸白家一筆。活該你義父也是報應,要是當年他眼沒瞎,肯定不


    會吧這事托付給你。”郭順兒苦苦哀求,“大小姐,你看看,我這日子也是快過不下去了,不然也不會想到這個歪門邪道上。我說句心裏話,我要是能有您這手段,肯定也不幹這事了。”他隻會


    幹更賺錢的事。


    阿秀正想說你這話能騙得了誰,突然覺得門外有動靜,手掌一捏,那個枯枝小人頓時被她捏的粉碎的散落在了地上。


    郭順兒立刻覺得手臂跟腿都不疼了。可即便這樣,他也不敢亂動,可憐兮兮地站在原地。


    門口這時就有人敲門,一個大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郭順兒啊,你沒事吧?我怎麽聽見爆炸的聲音呢,是不是你家的啊?”


    阿秀瞟了他一眼,“還不去開門。”


    郭順兒連忙用袖子在臉上囫圇兩把,跑去開門,“哎,大媽,對,是我家,剛才不小心把個東西給炸了。”門外的是居委會大媽,平日對人憎狗嫌的郭順兒也看不順眼,要不是怕出了安全事故,她也不願意上門。不過這麽客氣的郭順兒她還是頭一次見呢,大媽狐疑地看了看他


    ,“你確定沒事。”郭順兒眼睛一轉,“那什麽,我朋友來,想招待一下的。我這正準備出門去拎點吃的回來。我倆一起走。”說完,他順手就把門給帶上了,一手摻著大媽,腳下生風地跑了


    。


    顧宥真聽到動靜從屋子裏出來,“讓他跑了?”


    阿秀笑笑,“沒關係,一會還得見麵。你們找到什麽了嗎?”


    顧宥真道,“我不太認識那些東西,不過同垣臉色不太好。”阿秀走進屋裏,他倆剛才已經開窗通了風,這會屋裏才勉強能進人。牆上掛了一個玻璃框,裏麵有個拄拐棍的老頭和郭順兒的合影,估計就是張瞎子。阿秀道,“你幫我把


    那張照片拆下來。”


    李同垣聽見她的聲音,從裏屋探出頭來,“先生,你進來看一下。”


    阿秀進去一看,整整一麵牆,都是各種陰私物件,多數詛咒人家夫妻離心的,方便小三插足的。還有些開桃花之類的。甚至還有些木偶小人,貼著八字紮著針的。


    阿秀看得眉頭緊鎖,“這個家夥,真是爛透了,死不足惜。”她最是見不得這種懂點玄門手段,卻用來謀財害命毀人福祉的陰私事。


    她讓李同垣和顧宥真將這些東西搬到了院子裏,化解了之後,一把火燒了個精光。而郭順兒拿著居委會大媽當擋箭牌,腳下生煙,走為上策。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錢包,還好身份證跟銀—行—卡都在裏麵,他且出去躲上一段日子。那個詭異的小妞總不


    能守在自己家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反正他知道她男朋友在哪裏,即便自己不出手,找幾個混混也打折他的四肢,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口氣給出了。


    郭順兒氣哼哼地往回撇了一眼,呸呸了兩口,順著背夾小道,快步往前走。突然他隻覺得腦門一涼,像偏頭痛的感覺一閃而過。他腳下一停,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是怎麽了。剛才那個枯枝小人,已經被那姑娘捏碎了。應該沒有妨礙了吧


    ?他的心陡然提了起來。這時,突如其來的劇痛從他腦袋的深處往外鑽。


    啊!郭順兒悶吼一聲,抱著著自己的腦袋就倒在了地上,他感覺自己就像被上了緊箍咒的孫猴子,疼得抓心撓肺,無處解脫。


    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還是那個詭異的小妞做的手腳?


    郭順兒為了怕阿秀追上來,特地挑的偏僻無人的小巷子走,此刻他就是疼死在這裏,收屍恐怕都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郭順兒疼得到處亂滾,兩腳在地上亂踢,十指幾乎都扣進了頭皮裏麵,都無法緩解分毫……


    五分鍾之後,那樣劇烈的疼痛,突然消失了。郭順兒癱在地上,滿身冷汗望著天空,他不知道怎麽的,就突然想起阿秀昨晚對他做的那個動作。


    她的手伸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然後五指緊緊一抓,他當時就感覺到有點偏頭痛發作的感受……


    而且她今早一進門的時候,就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話,“今天你要是跑了,我隻在張家等你一個小時,過期不候,生死就全憑天命了。”


    郭順兒真的哭了,他還以為自己技高一籌,原來人家早就什麽都算好了。一個小時,隻有一個小時。是活活疼死,還是回去認罪受罰賭一線生機……


    郭順兒咬著牙關、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往大路邊跑,攔著一輛出租車,就說了個地址。


    不多一會,頭疼再次發作了。司機被他嚇了一跳,“不然我拉你去醫院吧。”


    “不用,不用。”郭順兒慘白著臉,“我這是偏頭痛,老毛病了,我趕緊去這地方有急事,師傅麻煩你快點。”


    這一陣子的疼痛又過去了,郭順兒喘著粗氣癱在出租車後座,突然想起張瞎子臨死前那悔恨的表情,“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啊。”


    難道,他的時辰終於到了嗎?


    燒完了郭順兒院子裏的醃臢東西,阿秀也離開了郭順兒的宅子,直接往張家去了。


    不過,司機送到了地方之後,她倒是囑咐顧宥真先回酒店,畢竟這事玄門裏麵的事情,顧宥真還是不太適合插手的。阿秀以前沒有聽過張家的名號,這個所謂的京城第一風水世家的稱號還是從郭順兒的口中聽來的。不過在張家老宅門口一看,阿秀暗自點頭,剛才郭順兒的那個宅子其實風水格局就不錯,而這個老宅子,風水更是上佳,主人丁興旺,家和宅順。求財與求名都放在次一等考慮,光是這份用心和態度,讓人就覺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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