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和顧宥真已經衝進了大門。


    保安發怵,這位光頭住戶,聽說平日就神神叨叨的,誰知道剛才那詭異的事情還會不會再來一次。


    房間裏的風還沒有完全停止,吹在臉上有種異於寒風的濕冷。他架起光頭的一支手就想往外走。可是那光頭大漢相當壯實,而且受傷挺嚴重,自己根本爬不起來。地麵又全是碎玻璃什麽的,不能強行的拖在地麵上。保安無奈,抬頭對顧宥真說,“小哥,過來搭把手。


    ”


    顧宥真立刻就跨到光頭的另外一側,伸手就要架起光頭的半邊身子。


    看似已經昏迷的光頭,眼皮突然動了一下,順著顧宥真的動作就朝他後背按了下去。光頭還沒有到完全昏迷的地步,他剛才看見顧宥真衝進來的時候,心裏就在想,這個男生剛才就一直站在那個女孩子身邊,兩個人年歲相近,神態親密,肯定是一夥的,


    現在他隻有把這個男生製在手裏,才有跟那個女孩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既然能避開那麽多風水師的眼睛給徐向東做了手腳,自然有兩下真材實料。可誰知道這看家本身用在了顧宥真身上,卻……


    光頭咧著嘴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他按在顧宥真背後的那隻手簡直好像按在了一隻燒紅的鋼鐵仙人掌上,這痛楚,老銷魂了。顧宥真其實心裏早就存了戒心,光頭的手一接觸到他的背部,他就感覺到了那種異樣的感覺。而且光頭下手挺重,顧宥真索性借著勁頭,往前撲了兩步,佯裝生氣地回頭


    ,“你推我幹嘛啊?”保安一個人撐不住光頭,又看顧宥真仿佛一個踉蹌向前,生怕顧宥真出事。這種救援現場,最怕的就是出現新的嚴重傷患。保安隻能放下光頭,往前跨了兩步,問顧宥真“


    小哥,你沒事吧?”


    誰知顧宥真神情一緊,一把拉住他往前好幾步,“小心!”光頭的別墅大廳裏裝飾了好幾根羅馬風格的大理石柱子,其中兩根就緊靠著光頭撞到的這片牆壁,可能是剛才被破壞到承重點了,這一下,正好成個x型倒了下來,第一根


    準準地壓在光頭的雙膝上,另外第二根又加強了一下。


    這下什麽手段都不用使了,光頭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顧宥真暗道僥幸。保安也愣住了,站在這一片狼藉的大廳裏,愣了好幾秒,才掏出對講機喊人喊120。阿秀雖然人在屋外,但是別墅裏的動靜她一點也沒錯過。對光頭此刻的下場,她冷笑了兩聲。這隻是她的小報複,接下來的張家和徐家的出手,隻怕是夠著光頭喝上一壺


    的了。


    光頭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是在一個白色的病房裏躺著了,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人正坐在床邊的一張凳子上,手裏拿著文檔在寫什麽。


    光頭感覺了一下身體狀況,應該是麻藥還沒過期,有點木木的,什麽都感覺不到。頭也抬不起,隻能看到警察的臉,他虛弱地喊了一聲,“警察同誌。”


    那警察停下手中的筆,不冷不熱地來了一句,“你醒啦。”


    光頭微微點點頭,“我這是在哪裏呢?”


    “醫院。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能做筆錄嗎?”警察問。


    “能。”光頭想起昏迷斷片前的那一幕,恨得牙癢癢的,“我要告那幾個人入室搶劫,還行凶傷害!”


    警察撇了他一眼,像在看一個神經病,“入室搶劫?你是說那姑娘他們幾個人?”


    “對!他們六個人,還有那個保安也跟他們串通一氣了。”光頭激動起來,他現在報複不了,可不代表不能用其他手段。“你開玩笑呢吧?人家小姑娘雖然淘氣點,不小心弄髒了你家的石獅子,可是都主動上門道歉還幫你清洗了。你家門口那倆石獅子如今光鮮亮麗,在太陽底下錚亮兒。可要不是人家正好上門賠禮道歉,你這條命昨天就得交代在自己家裏了。你不跟人家道謝,居然還好意思要告人家入室搶劫。你倒是跟我說說,人家搶你什麽了?”警察冷笑著


    問。


    “你們看看我家客廳都被禍害成什麽樣了,那些都是古董名畫,哪個都是數百萬的?”光頭快要吐血了。警察認真起來,“你說話可要負責的,不能隨便血口噴人。人家小姑娘怕說不清,可是從頭到尾都用手機錄像了。我們也都調查過了,不管是小姑娘自己交給我們的視頻,


    還是小區的監控,那姑娘從頭到尾都沒邁進你家別墅一步。那進去的兩個人,唯一抬出來的東西,就是你!人家不會處心積慮,就是為了把重傷不醒的你給搶出來吧?”


    光頭隻覺得嗓子眼發甜,滿眼冒金星,“我家變成那樣,就是被她禍害的。”警察隻覺得他不光腿被砸壞了,腦子也被砸壞了,“你以為上演玄幻片呢,站在你家門外十幾米遠,也能把你家禍害成那樣?你怎麽不說那小姑娘是深藏不露的玄門高手,


    三花聚頂,返璞歸真,可摘葉飛花傷人呢?”


    她本來就是!光頭感覺自己一口氣都快提不上來了,“我要求見我的律師,見我的朋友。”警察打開了文檔夾,“別來港產片那一套,這裏不流行那個。”他感覺這人腦子有病,這會問出點什麽隻怕也當不了真,該不會是麻藥的後勁兒還沒過吧。警察決定索性涼


    涼他,不再繼續問話了。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警察站了起來,前去開門。


    “哎,徐先生?”警察是本地人,對這個幾年前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麵孔當然不陌生。


    門外是坐著輪椅的徐向東,旁邊還有徐向南和張老爺子等張家人。警察心裏一愣,這個神經病來頭不小啊,居然能讓徐向東來看望他。徐向東衝著警察點點頭,警察心裏有數,他能來到病房前,肯定是上麵批準了的。直接打開門,讓他們進來,然後自己準備出去。就在關上門的一瞬間,他聽見徐向東淡


    淡地問,“明人不說暗話,到底是誰讓你弄癱了我的腿?”


    靠,警察聽得心裏一個撲騰,他剛才說這光頭是個神經病,可真沒冤枉他,居然敢弄癱徐向東的腿,這下樂子可大發了,這“交情”可真是海枯石爛永不變心啊。


    光頭在特殊病房中度日如年,然而其實這時已經是星期二的中午了。


    阿秀昨天在光頭家門外出了氣之後,就把殘局交給了張三李四和隨後趕來的張家人。她相信有徐張兩家聯手,這光頭和他背後的人肯定討不了好。


    果然下午在她前往機場之前,張老爺子特地趕了過來,請她到一個茶館喝茶,將這件舊事的前因後果都交代了個仔細。三年之前,光頭在京師並不是個出名的風水師,自然誰也不知道他還會一些害人的手段。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跟徐家的對頭王家走到了一起,在三年前尋了一個機會,對


    徐向東下了黑手,並將徐家的氣運轉到了王家身上。這裏麵一環套著一環的陰謀他也就不再贅述了。昨天光頭斷腿昏迷之後,徐家就直接派人搜查了他的整棟別墅,在其中發現了不少詭異的屍體和陰邪的東西。一個三年前還默默無聞的風水師,一下子富有到滿豪宅的古


    董名畫,可想而知光頭這三年都做了什麽。


    現在他人被徐家勢力看管了起來,光是別墅裏麵的那些屍體就足夠判他一個死刑或者終身監—禁了。要殺要留,就看徐家到底要用他做什麽了。


    阿秀聽完點點頭,對於光頭和延春華的下場,她並不關心,偷了別人的東西總得要還的,天公地道。“隻是王家那邊?”張老爺子知道她擔心什麽,“您放心,不管王徐兩家如何鬥法,王家絕不敢在此刻對你們或者小顧先生下手。就憑您昨天露的那一手,王家此刻隻擔心您會找上門去,絕不敢主動對您出手。整個北方的圈子,我都打過招呼了,沒有人敢再碰王家的委托。玄門以外,徐家這幾年蓄勢待發,一朝翻身,王家自顧不暇。而且徐家已經放出了話,


    誰要是敢跟您過不去,那就是跟整個徐家過不去。徐家已經備下了重禮,直接送到您家裏去了。”


    阿秀點點頭,徐家這麽做也算是上道了。


    “另外,阿秀先生,我有幾句肺腑之言,唯恐我時日無多,日後難以再相見,今日想倚老賣老,羅嗦上幾句。”


    “張老請講。”


    “老頭子我生平閱人無數,像阿秀先生這樣身兼兩門奇術的,可謂生平罕見。雖然我們今日不過才第二次見麵,我能感覺到您順應天人大道,可謂有情,可謂無情。”“我等雖然窺得些許玄機奧妙,終究仍是肉骨凡胎,需在這人世行走。人世險惡,我無傷人心,人有傷我意。更不說世人欲壑難填,為了那放不下的,想不開的,看不透的


    ,忘不了的,不知道能做出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來。”“您與世無爭,可在有些眼瞎的人看來,就是軟弱可欺。日後您就算是為了自己的清靜太平,也得做些姿態來,打出些名號來。人的名,樹的影,讓那些宵小知難而退,也


    可少了很多的麻煩。”


    阿秀能聽出張洞祉這話說得真心實意,心下很是感激,“多謝。”“哎,”張老爺子擺擺手,“哪裏值得一個謝字。其實老頭子說這話,也有點私心。都說天有天道,人有人道,鬼有幽冥道。可偏偏是我們這些比一般人略強上一些的人,反而無法無天。郭順兒和給王家做事的這個光頭就是最真實的例子,他們犯下的罪,警察沒辦法,軍隊也沒辦法,玄門的人又各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隻要不是利益相犯,鮮少有人出手管閑事。可是如此,禍害的還是普通人。說到底,不過是心裏沒有畏懼兩個字。阿秀先生,年紀輕,實力強,隻要您願意,成為玄門的領袖並不是什


    麽難事。”阿秀擺擺手,“我並無此意。這終究是普通人的世界,我們這樣的力量,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誰都不知道萬一落在了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的手裏,會掀起什麽滔天大浪來。


    要是有可能,我倒是希望人人都是平凡人。”張老爺子有點失望,但是又在意料之中,一個生性平和沒有野心的高手可比心比天高的玄門高手靠譜也安全的多了,“阿秀先生如果沒有稱為領袖的想法,我也希望您能稱


    為中原玄門的泰山北鬥一樣的人物,有一個讓他們畏懼的人物,總比讓他們肆無忌憚的強。”


    阿秀沒有輕易地答應,“我會慎重考慮。”


    有她這句話,張洞祉已經很高興了,“明年四月,有一場風水大賽。我會給先生送上邀請函,先生若是有時間,請務必賞臉,”


    阿秀有些為難,“我去?未免勝之不武。”


    張洞祉笑,“這要看怎麽看了,如果按年齡說,隻怕他們都是以大欺小呢。”阿秀失笑,“到時再說。倒是今日看你的麵相,似乎又有轉機,福德宮又深了些。”她第一次見他時,用梅花易數歩算出了棺材,此時看來竟然又有可能是聲望大漲,地位


    更顯赫的寓意。


    張洞祉哈哈大笑,他自已也隱隱有所感應,“隻怕這個轉變還是托了先生您的福氣。”


    阿秀莞爾。


    送君千裏,總有一別,兩人互相留下了聯係方式,道別離去。


    在這京城不過短短數日,阿秀對n省竟然有一別經年的感受。顧宥真一直送她到了機場,目送她離去。聖誕已過,新年即將來臨,假期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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