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昏睡了過去之後,霍潁川對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已經不再陌生,她從老藤椅上坐直了身子,看著周鸞氣憤地撓阿秀地胳肢窩,兩個人鬧成了一團。看得出周鸞和阿秀


    的感情不錯,阿秀居然還抽空看了她一眼,微笑著衝她點點頭。霍潁川不知道怎麽了,心中頓時充滿了勇氣。她離開了這間宅子,回到了學校。一切像是真的,又不像真的。但是霍潁川沒有想那麽多。首先,她向學校打了申請,調換


    了專業,改到了工商管理。她將自己所有的校園時間都花在了功課上,所有的假期時間,都放在了實習上。


    這個三年多的時間,她沒有去理那個小三,也沒有去理她的父親。第一年,她還嚐試做做母親的工作。她勸說母親進行離婚,母親覺得她瘋了;她勸說母親,提升自身,母親當作了耳旁風,依舊該打麻將打麻將,該吵架就吵架,完全沒


    有任何要改變自己的意思。勸的多了,母親就罵她沒良心,自己年紀一大把了,女兒還來折騰自己,霍潁川隻得放棄。霍潁川在假期打工的出色表現受到了實習公司老板的賞識,他推薦了霍潁川去參加了一個很有影響力的經營類競賽,霍潁川居然獲得了第三名。這讓霍父對霍潁川的態度


    重新熱切了起來,霍母也在霍父的授意下,不斷地往返在父女之間,為兩人關係的破冰做準備。霍潁川畢業之後,半推半就地回到了家族企業,這次有了霍父的支持,她在企業中很快豎起了威望。但是霍潁川的改革方案和霍父的經營理念大相庭徑,兩人經常為公司的發展進行爭執。這時,霍母也因為霍潁川的強勢,有了十足的底氣,開始插手分公司的經營,直接跟小三叫板。很可惜的是,霍母沒有經驗,也沒有手段,更沒有客源


    ,除了耍老板娘的派頭,在經營上她根本不是小三的對手。霍母索性將娘家人安插進了企業,使得本來就亂成一團的局勢更是糟糕。這樣的亂局持續了半年之久,霍父索性跟小三聯手,架空了霍潁川,所有的貨款由小三所在的分公司代收,所有的貨物從霍潁川所在的總公司負責生產發貨。霍潁川極力製止這種行為,但是畢竟這是霍家的家族企業,霍父才是真正的大老板,下麵的員工自然還是得聽霍父的。很快,總公司的現金流就陷入了困境,霍父更是名正言順地嗬


    斥霍潁川,“我不能讓我一輩子的心血敗在你的手上”。他給霍潁川安了一個北方區總經理的名頭,將她發放到了一個連辦公室都是租在生活小區裏的北方城市。


    霍潁川再次一敗塗地,心如死灰。霍父發配了霍潁川,自以為在這場父女的戰爭中獲得了勝利,但是接下來的發展,給了他響亮的一個耳光。他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壓了下去,但是另一個一直以嬌媚的姿態在他身下雌伏的女人卻起來了。小三榨幹了分公司和總公司的現金,也完全掌握了霍家企業的客源。霍家雖然比一般人家條件好些,其實也不過就是兩三千萬的資產而已


    。小三直接將分公司能拉走的貨物和資產一卷而空,而霍父除了幹瞪眼,什麽都不敢做,畢竟偷稅漏稅行賄等把柄,小三手裏要多少有多少。霍父坐困愁城,隻能將霍潁川再次召回。說什麽父女同心,其利斷金。霍潁川冷笑著,“爸,我畢業到現在,除了吃在家裏,睡在家裏,可是一分錢的工資都沒拿過。公司現金有短缺的時候,我還在外麵借錢給公司暫用。你的心頭肉,如今有房有車,賣著你的貨,用著你的資產,打著你的名號,你卻什麽都不做,卻讓我回來跟你其利斷金


    。請問,我的資本在哪裏?空有這一身力氣要往哪處使?難不成你寵著你的心頭肉還不夠,還要讓我回來給她做嫁衣?”


    霍父強忍著心虛和不滿,“首先,現在工廠的工資都發不出了,你先借點錢,給公司把前兩個月的工資先發了。”霍潁川聽完哈哈大笑,“爸,我畢業才一年多,主要工作就是在你的手下,就算我外麵搞點副業,有點收入,可是你看看公司開給我的借條,已經超過五十多萬了,這裏麵


    有我自己的錢,也有跟別人借的錢。你讓我上哪裏再去弄錢?難不成,也像你的心頭肉學,找個金主嗎?”父女倆不歡而散,自此霍家企業頹勢難挽,霍父不得不四處借高利債以維持工廠運作。霍母的親戚眼看著沒什麽好處可撈,索性將在霍家學到的生產技術和一些老工人拉


    走,自己另起爐灶,甚至跟小三聯手,給小三做產品加工。霍母整日罵罵咧咧,可是心虛又氣短,不敢在霍父麵前多說一句。不到三年的時間,霍家就徹底敗了。廠房抵債賣給了債主,房產因為做抵押貸款,而貸款又不能及時還清,被強行拍賣。霍父和霍母隻得租了一間商居兩用房,一邊做辦公室,一邊居住。霍父和霍母又開始每天吵,霍父要霍母拿出手中的私房錢度過難關,霍母則每天將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拿出來數道個三四遍,說霍父如今連賺錢養


    家的能力都沒有,還要她養活著。霍潁川在那次不歡而散之後,就離開了霍家,開始全心全意地投入在自己的創業。她中秋節難得回家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景,心頭又是痛快又是悲哀,回程開車時難免大


    意了一些。就在霍家租房出門不遠的地方,她經過了一個新的工業區,那裏的馬路極為寬敞,行人少,紅綠燈都沒有搭建,一輛超速行駛的貨車直接撞上了她的汽車。當汽車在空中翻滾時,霍潁川的心裏沒有害怕,隻有一片平靜。她看到了接到電話的父親,哆哆嗦嗦地從樓上跑了下來,此時的他沒有了豪車,隻能借了門口保安的自行車,可是他這麽多年都沒有騎過自行車了,剛跨上去就是一個跟鬥栽了下來,摔得頭破血流,可就這樣,霍父擦都沒擦那些血跡,拋開自行車,直接向車禍地點跑了過去


    ,母親留著淚跟他的身後。霍潁川突然很想哭,她回想起母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但還是一個好父親。霍潁川不知道他對於好的標準到底是什麽,但是在生死的麵前,在拋卻了


    所有的利益之後,他是一位真心地為女兒動容的父親。


    霍潁川流著淚,睜開了眼睛。


    夢裏已經六七年過去了,而她睜開眼睛時,依舊還在陶道士家的陽台裏。那個金絲楠木的大茶幾閃亮地刺眼,旁邊有打麻將的聲音乒乒乓乓充滿了真實的氣息。


    周鸞坐在茶幾旁,懷裏抱著小陶傑,兩人聚精會神地玩手機,隔壁桌上,阿秀、顧宥真、陶道士和李同垣正在熱熱鬧鬧地打麻將。


    周鸞看見她醒來,伸手就遞給她一杯黑呼呼的茶水,“喝了吧,喝了你就好了。”


    小陶傑捂著嘴巴,咕咕地笑,阿秀懶洋洋的聲音從麻將桌那邊傳來,“你以後別叫周鸞,改名叫添亂得了。她又沒吃你當年吃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藥,要喝什麽符水啊!”


    周鸞嬌媚的大眼狠狠地瞪了阿秀一下,哼了一聲,重新給霍潁川倒了一杯水。


    霍潁川平靜地接過,道了聲謝謝。


    那邊陶道士笑嗬嗬地喊了一聲“杠上開花,莊家自摸,胡!來,算錢算錢。”


    阿秀笑著拍了拍顧宥真的肩膀,“都是你這個上家牌沒喂好。”


    顧宥真笑,“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阿秀哈哈笑著起身,“你們去忙吧,我跟潁川聊一聊。”


    大家哈哈一樂,牌也沒收,就散了。


    阿秀坐在了霍潁川的麵前,遞了塊熱毛巾給她敷臉。


    霍潁川將臉埋在了毛巾裏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秀,那些夢,都是真的嗎?”


    阿秀撓了撓腮邊,“雖然我不知道你夢到了什麽,應該說,它們都有可能成為真的,要看你怎麽選擇。”霍潁川思考了一段時間,她覺得這些夢太過於真實,那些夢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曾經吃過的美食,曾經看過的電影,那些深刻的心理曆程……“我記得你說過,人的生命軌


    跡不光隻是自己的,而且每時每刻都會跟別人發生交集而產生細微的變化。”


    “對。”阿秀點頭。


    “所以,隻要我走對了路,這一切還是可以改變的,是嗎?”霍潁川熱切地望著阿秀。


    阿秀看著她,很直接地問了一句,“難道你不是一直都走在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上嗎?”霍潁川愣住了,對啊,什麽是正確的路,第一場夢境中,她也走的是自己認為正確的路,然而卻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第二場夢境中,她小心又小心,每一步都三思而行,


    卻仍然沒能改變霍家甚至自己的命運。“難道,命運真的是不可以改變的?”霍潁川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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