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然一驚的魏閎一把抓過散落在地的衣服披上,戒備的四處張望,循著方才發出聲音的地方走過去。


    留在原地的女子漂亮的臉蛋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恐懼使得她不由自主的哆嗦,猶如秋風中無依無靠的落葉。


    片刻後魏閎回來了。


    “世子?”麵無人色的女子喚了一聲,緊張又不安,若是被人發現了,她唯有死路一條,這般一想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美人就是美人,便是受驚了也別有一番我見猶憐的楚楚姿態,魏閎輕笑:“就是一頭夜梟,瞧把你嚇得。”


    女子臉兒一紅,蛇一般又纏到魏閎身上,含情脈脈的看著魏閎。


    魏閎按住她:“你該回去了。”這一驚,興致也差不多沒了。


    既然他發話了,女子再是不情願,也隻得不甘不願的開始穿衣,最後戀戀不舍的走了。


    魏閎皺眉打量一圈,這才抬腳離開。片刻後,又有一個護衛進了樹林,繞了一圈後快速離開。樹冠上的宋嘉禾心神一鬆,不自覺的呼氣,這口氣剛呼出去就遇到了阻礙,覆在她唇上的大掌讓宋嘉禾連呼吸都屏住了,之前太過緊張以至於她都沒在留意到尷尬的處境


    。意識到之後,宋嘉禾瞬間僵硬成一塊石頭,雙頰發燙。


    懷裏的小姑娘一點一點僵硬,掌心傳來的溫度也越來越高,魏闕眉梢輕輕抬了下,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一聲:“我帶你離開,莫出聲!”宋嘉禾隻覺耳朵一癢,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後覆在她唇上的手便離開。可她還是大氣都不敢出,眼神飄忽,就是不去看眼前魏闕,竭力忽視兩人之間曖昧的姿勢,不斷默


    念事急從權,事急從權。


    望著她紅撲撲的臉,魏闕心下好笑,麵上依然雲淡雲清,告了一聲罪,打橫抱起宋嘉禾,足尖輕點,已是幾丈之外,起落之間就出了鬆樹林。


    騰空的宋嘉禾不由害怕,情不自禁抓緊了他的衣服。


    “沒事了。”魏闕放宋嘉禾落地,見她還怔怔的,便輕輕拍著她的背又道了一聲,“沒事了,別怕。”


    語調溫柔的讓兩個下屬紛紛側目。


    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宋嘉禾回過神來,一眼就找到了閉著眼躺在護衛懷裏的宋子諺:“阿諺?”


    魏闕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解釋:“隻是點了睡穴,怕他發出動靜。”


    一轉眼宋嘉禾又看見了同樣睡過去被抱著的青書,眉頭跳了跳,這麽說就自己還醒著,其實她寧願睡過去,真的!


    宋嘉禾借著整理裙擺的動作平複心神,對魏闕屈膝一福:“多謝三表哥出手相救。”要不是他及時出現,她們肯定會被魏閎發現。


    雖然隔得遠,但是她絕對沒有認錯,那女子不是莊氏,也非魏閎哪個姬妾,而是魏家五爺魏廻之妻米氏,要不然她也不會嚇成這樣了。


    大伯子和弟妹苟合,這樣的醜事,一旦被魏閎發現他們,他肯定不會留活口。


    宋嘉禾臉色微微緊繃,想起了上輩子有關魏閎的一則傳聞,據傳他好人妻。市井謠言向來喜歡誇大其實,宋嘉禾並沒往心裏去,現下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忽的,宋嘉禾想到一件事,自己是追著宋子諺這個小混球過去的,魏闕怎麽會也在那兒,他監視魏閎?


    宋嘉禾眉頭亂跳,讓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了。


    “下次別再亂走。”魏闕溫聲道。早前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便派人暗中監視魏閎。剛確認魏閎與米氏苟合,暗衛又傳來宋嘉禾和宋子諺進了鬆林的消息,立刻來通知他。


    聞訊他便趕來,這片鬆林不小,可一旦兩廂遇上,魏閎絕不會留活口,他冒不起這險。一旦事泄,他溫文儒雅的君子形象必將轟然倒塌,梁王也會對他失望透頂。


    幸好,他來了,要不姐弟倆凶多吉少,弄個意外再容易不過。細想想,魏闕都不覺鬆了一口氣。


    宋嘉禾臉又漲紅了,窘迫紅的,訥訥的點了點頭。哪敢有下次,一次就夠嚇死人的了,之前她從來不會這樣,這一次也不知怎麽的腦子就抽了。


    魏闕又道:“這事千萬不要和外人說,”沉吟了下他道,“你家長輩那可以說一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讓他們多給你安排些護衛。”


    宋嘉禾猶豫了下:“告訴長輩的話,對三表哥不會有影響嗎?”


    派人監視兄長什麽的,說出去也不好聽啊。不管將來兄弟倆鬧成什麽樣,目下還是兄友弟恭的。她怕長輩因此對魏闕有偏見,甚而影響梁王對他的印象。


    宋嘉禾揉了揉鼻尖,從前吧,她覺得魏閎是嫡長子,又沒什麽大毛病,魏闕爭權奪勢有點那個,嗯,不厚道。畢竟她自小的觀念就是以嫡長為尊。可現在,魏闕幾次三番幫她,宋嘉禾對他印象一日好過一日,這心早就歪了。與之相反的魏閎在她這的形象卻是轟然倒塌。五表哥魏廻天生跛足,卻不因此自卑陰鬱,溫


    和良善,寄情於書法,小有所成,和魏閎關係還不錯。可魏閎竟然與他妻子暗通曲款,想想都替五表哥不平。


    魏闕嘴角彎起柔和的弧度:“無礙。”


    他相信宋家知道怎麽做才對自己最有利。自古疏不間親,這種陰私之事躲都來不及,哪會上趕著湊。賣了他討好魏閎,更是得不償失。宋家和魏閎關係並不親密,魏閎有母族有妻族有自己的圈子,對宋家尊敬卻不親近。宋家怕是也有自己的想頭在裏麵,倒是能借這個機


    會試探一二。


    宋嘉禾疑惑的看他一眼,乖巧的點了點頭。


    魏闕看了下屬一眼,對方便拿出一個小瓷瓶放在青書鼻子晃了晃,青書便幽幽轉醒,霎時瞪大了雙眼,虧得對方還按著她的嘴,要不少不得要叫一聲。


    宋嘉禾輕聲道:“青書沒事了。”


    那人見青書安靜下來,這才放開了她。


    青書大跨一步,趕緊離那人遠遠的,臉色通紅,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看著她,宋嘉禾就想起了之前的自己,耳朵又不爭氣的紅了下。見抱著宋子諺那人也想如法炮製,宋嘉禾阻止:“等一下,”她扭頭對魏闕解釋,“三表哥先走吧,要不阿諺看見你非得激動壞了,事後我怕哄不好,萬一他說漏一點半點就


    壞事了。”見著了魏闕宋子諺還不得美死,這小子保不準要得意忘形,忘了他的叮囑四處炫耀。


    想起宋子諺閃閃發亮的眼睛,魏闕失笑,便讓下屬把小瓷瓶給了宋嘉禾,將宋子諺交給青書。


    “你沿著這條路走,出了園子就是大路,”魏闕目光在她臉上繞了繞,“不要緊張,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宋嘉禾深呼吸了一下,展顏一笑:“這樣可以嗎?”


    魏闕看著她,略一頷首:“就這樣,很好。”


    宋嘉禾突然就放鬆下來,笑容更甜幾分:“三表哥放心,我們會注意的。”想了想又道:“你也小心些!”


    魏闕笑了笑,帶著人離開,身姿挺拔,猿背峰腰。


    目送他離開的宋嘉禾突然拍了拍臉,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好奇的拿著小瓷瓶聞了聞,挺好聞的,還以為是什麽刺鼻的東西呢!一聞就醒,那她以後犯困,用這個是不是也能行。


    宋嘉禾搖了搖頭,還是先把宋子諺哄好了再說。


    ——


    “六姐,你們怎麽才回來?”一見宋嘉禾與宋子諺,宋嘉淇就迎了上來。


    宋嘉禾拍了拍宋子諺的腦袋:“還不是小東西,太會跑了?追了我半響,差點沒把我累死。”


    宋嘉淇幸災樂禍的一笑,覺得自己弟弟胖一點也是好的,胖一點跑不快呀。


    宋嘉禾瞥她一眼,拉著宋子諺去喝茶,今天她是不會放開宋子諺了,雖然哄過去了,畢竟年紀小,他又沒看著什麽,可宋嘉禾生怕這東西關鍵時刻給她掉鏈子。


    剛剛坐下,一口茶還沒咽下去,宋嘉禾就見一丫鬟腳步匆匆的跑向梁王妃。也不知說了什麽,梁王妃臉色驟變,向梁太妃說了一聲就離開。


    宋嘉禾心頭一驚,不由想到了魏閎,難道是那邊出事了?宋老夫人見梁太妃有些心神不屬了,抬頭一看月亮也掛的老高了:“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大姐休息了。”梁王妃隻說有事,到底什麽事沒事,她估摸著不是小事


    。


    梁太妃也覺得不是小事,要不梁王妃不會如此神態,遂也不留客,讓魏宋氏送了她們出去。


    後腳梁太妃就派人去打聽到底出了什麽事兒,讓梁王妃如此失態。


    片刻後,呂嬤嬤神色凝重的過來,說道:“柯公子溺水而亡了。”


    梁太妃大驚失色:“好好的人怎麽會溺水?”撚了撚佛珠,她念了一聲佛,這孩子可才十六歲,風華正茂,柯家把人留下,卻這麽沒了。“你讓王妃來一趟。”梁太妃沉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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