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笑笑一聽,更加來了興趣,反正現在時間也還早,便催促著阿嬤說故事。


    阿嬤見她這麽想聽,眼角都眯成一條線了。


    “好好,那你們都坐好,我老太婆就開講了。”


    劉笑笑和葉晨爍兩個人立馬把腰板挺立,挺得直直的。


    “大晚上說鬼故事不好,阿嬤給你們講講一些比較玄乎的事情吧。”


    劉笑笑使勁的點了點頭,滿是期待的看著阿嬤。


    “大家都知道,廈門靠海,尤其是廈門島內,一到夏天就會來台風,但是台風卻很少會正麵襲擊廈門,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阿嬤故意拋出了疑問,目光在劉笑笑身上停留了一會,又掠過葉晨爍的眼,然後再看了看楊笙瑤。


    三個孩子都在認認真真聽自己講故事呢!


    阿嬤故意放低了聲音,臉上的皺紋也格外的清晰起來。


    “因為啊,在鼓浪嶼有鄭成功的雕像立著呢,這台灣島可是鄭成功收複的,台風一過來,遇到鄭成功就被嚇跑了,所以啊,每年有台風過來的時候,大人們都會安慰小孩子,不用怕,有鄭成功在保護著我們呢!鄭成功,鎮成功呢!咱們所在的這個街道屬於思明區,你們知道是怎麽來的嗎?”


    楊笙瑤知道,她在《同安誌》上就看過,不過並沒有說出來,還是想聽阿嬤說。


    劉笑笑和葉晨爍都使勁搖了搖頭,表現出一副強烈的求知欲望。


    “思明思明,思念明朝,廈門在當時是鄭成功抗清的根據地,咱這裏的人很多都是明朝的後裔,有很多明朝的忠義臣士,他們對明朝,對故國有著深厚的感情,所以鄭成功便將這裏改為“思明”,當年清軍進入同安城屠殺,是在臨近春節的時候,據說殺了三天三夜,初三這一天,遺留下來的村民才敢出去給親人收屍,所以初三在我們這裏是禁止走親戚的……。”


    劉笑笑打了個哈欠,但還是聚精會神的聽阿嬤說故事,已經晚上八點多了,阿嬤意識到天色不早了,便讓劉笑笑和葉晨爍趕緊回家去,楊笙瑤知道,方才阿嬤說的這些事都還是比較尋常的,若是真要阿嬤說鬼故事什麽的,估計啊,這劉笑笑回去的一路上又會胡思亂想了。


    所以阿嬤才沒有說。


    “阿嬤再見。”臨走時,葉晨爍與劉笑笑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看著路,阿爍你是男孩子,一路上多照顧點笑笑。”


    葉晨爍乖巧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關上門,重新回到房間內的時候,發現楊石康和廖鍾桃兩個人已經在房間裏了。


    平日裏他們都幾乎沒有過來走動,這是發生了什麽事了?


    “阿瑤你先出去,我和你媽有事要跟你阿嬤說。”楊石康說著,便給楊笙瑤使勁的使眼色。


    楊笙瑤雖說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她卻裝作什麽都沒有注意到的模樣。


    阿嬤冷冷地說道:“阿瑤又不是外人,是你們的女兒,是我的孫女,為什麽要出去?”


    見阿嬤執意堅持,楊石康也就不再說什麽了,有楊笙瑤在,他還是有所顧慮的。


    畢竟楊笙瑤讀過書,不好糊弄。


    不過既然事情都已經定下來了,也就不會改變了。


    “真沒用,說了半天都沒說出口,還是我來說吧!”廖鍾桃上前一步,擰了擰楊石康的胳膊。


    她白了楊笙瑤一眼,然後才將目光落在了阿嬤身上。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這個古厝85年之後就是屬於公家的,當年沒有房子,我們也沒有宅基地,就讓我們先住在這裏邊了。現在街道的老人會提議,這古厝年代久遠,已經住了三輩人了,現在要回收回去重修翻修,所以我們必須得搬出去。”


    楊笙瑤早就知道了會有這麽一天,這古厝確實不是他們私有的,但是有房契在阿嬤這邊,就算是要他們搬出去,總得給補償的,或是給新房子,可是這廖鍾桃與楊石康卻隻字未提。


    “所以呢?”阿嬤的表現很平靜,平靜到連楊石康都覺得害怕。


    他當然知道這棟古厝對於阿嬤來說意味著什麽。


    解放後,阿嬤過了一段苦日子,差點餓死了,那時候鬧饑荒,家裏沒有一點米,阿嬤背著孩子去挖樹根回家煮了吃。古厝的主人是阿祖(閩南語中祖父的意思),阿公是用扁擔將阿嬤迎娶進門的,據說窮得連紅蓋頭都沒有,唯一慶幸的就是還有這棟古厝這個可以避雨的地方。


    所以說,古厝對於阿嬤來說,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每天天黑了,對於外出挖野菜挖草根受寒受凍的阿嬤來說,最幸福的時候莫過於回家了,月光照耀下的紅磚古厝就像是天堂一樣的場所,可以讓她有片刻的歇息。


    現在,古厝要沒有了。


    “還不夠清楚嗎?意思就是我們必須得搬出去!”廖鍾桃不耐煩的嘟嚷了一句,果然年紀大了的人就是老糊塗,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


    更重要的事,她一直都想要分家,沒有宅基地,沒有錢蓋新房,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家裏還有個日久沒修的老房子,修修補補的總是可以住住,更重要的是,反正現在古厝被認定是公家的財產,他們早晚都會被趕出去,還能夠在這個時候給上一筆補償費,也算不錯了。


    隻要阿嬤能夠把房契交出來。


    阿嬤知道他們想要什麽,便淡淡的說了句:“你們等著。”


    然後,顫顫巍巍的爬上了床頭,從床頭的蓋著紅綢布的抽屜裏取出一張硬紙,那便是房契了,阿嬤緊緊的拽住了房契,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楊笙瑤立馬過去,握住了阿嬤的手。


    她揚起頭來,一雙明清的眼眸中透露出堅定之色。


    “房契可以給你們上交給公家的人,但是補償費不能獨吞。”


    不該要的錢,一分都不能要,該要的錢,一分都不能少。


    這是屬於阿嬤的,可楊石康廖鍾桃卻隻字未提補償費的事情,他們心中打的算盤她又怎會不知道?


    他們忘了,站在他們麵前的楊笙瑤可不是一個隻有十幾歲的小孩子,而是一個跟他們一樣具備理性思維的成年人。


    見楊笙瑤突然提到了補償費的問題,楊石康與廖鍾桃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小聲的咬耳朵。


    “你那個小丫頭提過補償費的事情了嗎?”


    “怎麽可能?”


    “那她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


    一萬塊錢的補償費,在當時已經算是一筆巨大的數字了,那時候蓋個三層的新房,也不過就是三四萬的錢。


    廖鍾桃可是想好了的,用這筆錢翻修一下老房子綽綽有餘了,更重要的是,他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和阿嬤提出分家。


    阿嬤年紀大了,到時候還得讓他們照顧就慘了,他們如果不照顧,街頭巷尾的,總會落了他人的閑話。


    可是現在楊笙瑤卻提到了補償費的問題了。


    “哪裏有什麽補償費,咱這古厝啊,本來就是屬於公家的,現在人家要回去,不是很正常嗎?”廖鍾桃一臉堆笑的說著,生怕讓楊笙瑤瞧出了破綻。


    楊笙瑤冷笑著,她哪裏有那麽好糊弄?有沒有可不是她說了算的,是公家的人說了算的,如果她執意否認,自己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有沒有不是你們說了算的,我去問公家的人就知道了。”楊笙瑤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她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欺負阿嬤。


    阿嬤沒有說話,而是用滿是欣慰的目光看著楊笙瑤。


    總要經曆過一些事情才會長大。


    見楊笙瑤這麽說了,楊石康與廖鍾桃兩個人都慌了。


    不能讓他們去問公家的人,房契上寫的是阿公阿嬤的名字,隻要阿嬤還健在,這古厝的轉讓就還是得經過阿嬤。


    看來隻能將損失降到最少了。


    “哎——,”廖鍾桃裝出極為無奈的模樣,歎了一口氣,“這補償費啊,隻有兩千多塊錢我們對半吧,你們一千,我們一千,這樣總可以了吧?”她特意強調了“你們”和“我們”。


    想騙過自己?楊笙瑤心裏也是清楚了,雖說在90年代的廈門,房子還不值錢,但是也沒有不值錢到這種地步!


    “當真隻補償了兩千多?”楊笙瑤勾起了唇角,一臉的冷笑。


    “不然你以為多少!”廖鍾桃明顯臉上現出了不悅的神色,果然真不能讓楊笙瑤讀書,讀太多書就知道得太多了,對他們沒有好處。


    “我怎麽知道多少啊?”楊笙瑤故意裝出一臉的無辜狀,笑道,“不過給了多少,問公家的人不就知道了嗎?阿嬤,我們去問問看黃書記吧!”


    阿嬤笑著點了點頭,嬤孫兩個人便要往外走。


    廖鍾桃急了,趕忙喊住了她們。


    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真實的數字,不然到時候自己分到的錢肯定會隻有一點點。


    “就三千多,你們一千五,我們一千五,這樣總可以了吧?”廖鍾桃氣壞了,這個楊笙瑤怎麽那麽多新腸子?果然養女兒不如養條狗!


    楊笙瑤故作輕笑:“就三千多啊,阿嬤,我們還是找黃書記問問看吧!”


    “給你們兩千五!”廖鍾桃簡直想罵人,這個楊笙瑤簡直真的是夠了!


    再多她也給不出來了。


    給了他們錢,便可以跟他們斷絕關係了,想到這裏,廖鍾桃心裏這才舒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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