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的手術尤其顯得煎熬,阿嬤一直守在床頭,緊緊握著楊笙瑤的手。


    “阿瑤,阿嬤可能陪不了你太久了。”


    外麵,陽光依舊燦爛,偶爾傳來了蟲鳴鳥叫的聲音,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和諧。


    楊笙瑤安安靜靜的躺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悄無聲息。


    她的手動了一下……


    阿嬤的手垂落了下去……


    “阿嬤,你怎麽了?阿嬤……。”


    阿嬤永遠的倒了下去,再也聽不到楊笙瑤的呼喊聲了。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點滴的液體在一滴一滴滴落,減少。


    楊笙瑤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過去。


    阿嬤走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林凱南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


    人都會長大,長大了,人才會變得愈發的成熟起來。但長大也意味著要失去很多的東西,在這個世間,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不變的,沒有什麽人能夠陪伴你走到最後的。


    楊笙瑤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活個二十年以上基本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阿嬤患有嚴重的高血壓,連日的勞累不眠,引發了腦溢血,沒能搶救過來。


    她失去了最愛的人,她知道,阿嬤再也不會回來了。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能夠重生一次外,其他的一切,失去就是失去,再也不會給第二次的機會了。


    “好好振作起來,阿嬤會永遠在天上陪伴著你的。”林凱南輕輕的把她攬入了自己的懷裏,看著她安然的閉上眼睛入睡,睡得那樣的香甜,她有多久沒有能夠好好睡覺了?


    “有我在,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他說話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像是蚊子嗡嗡響,毫無痕跡。


    葉晨爍止步在了門外,沒有進來。


    他轉身走了出去,天氣真好啊,風吹動著白雲飄揚。寧靜而美好的和諧最是令人珍重。


    歲月無痕,且行且珍惜。


    他隻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背後的人,笑著說道:“阿瑤睡著了麽?”


    林凱南點了點頭:“睡著了。”


    “太累了,能夠好好睡上一覺對於她而言何嚐不是一種奢侈呢?”


    “你也很久沒有好好睡覺了吧?”


    葉晨爍微笑著,慢慢的轉過身來,看向了林凱南:“我可不一樣,我是人民警察,是要為人民服務的,怎麽累都不可以倒下。”


    林凱南亦是笑:“這些年來真的是太謝謝你了。”


    “謝我什麽?”


    “謝你幫忙照顧笙瑤和阿嬤。”


    葉晨爍聳了聳肩:“沒神惡魔,一切都是我自願的,現在阿嬤不在了,我把笙瑤交給你了,如若是你敢再對她不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林凱南笑:“一定。”


    葉晨爍將手裏的籃球丟給了林凱南,林凱南接住了籃球,然後往籃筐裏一扔,一下子就中了。


    “很好,你贏了,贏得很完美。”


    林凱南唇角上揚。


    ————


    楊笙瑤進了產房,廖鍾桃和楊石康緊緊的跟在後麵,茵仔挺著個大肚子也跟著。


    林凱南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門外還站了一個人,默默的看著裏麵忙碌的一切,心糾緊。


    廖鍾桃嘴裏念念有詞:“上天保佑啊,一定要生個男孩,別生了女娃才好!”


    她的話落入到了林凱南的耳朵裏,他一改往日的禮貌,又唯恐吵到了楊笙瑤,便讓鄒靜“請”他們二人出去。


    “喂喂你幹什麽?我們可是楊笙瑤的父母!你怎麽可以趕我們走?”


    “笙瑤沒有你們這樣的父母,不管生男生女,一樣是我林凱南的骨肉。”


    廖鍾桃在外邊氣得直跺腳,但卻又無可奈何。


    楊石康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對正在氣頭上的廖鍾桃說道:“你就少說兩句吧!現在是我們必須要巴結人家,你倒好,就會亂說話,要是把人給惹急了,人家直接把我們趕出家門怎麽辦?”


    廖鍾桃白了他一眼:“我們可是做父母的,是長輩,他們敢?!”


    “你別忘了當初我們是怎麽對待楊笙瑤還阿嬤的。”


    楊石康的這句話一下子就讓廖鍾桃心虛了,他說的有道理,如今他們年紀大了,沒辦法掙錢了,隻能依仗林凱南跟楊笙瑤。


    “你說那個林凱南是不是有病?居然說生男生男都一樣,生個帶把子的跟生個賠錢貨可能一樣麽?”


    楊石康用手點了點她的腦袋,然後說道:“別忘了我們那寶貝兒子如今可還在監獄裏呢,現在我們唯一可以倚仗的,不久隻有楊笙瑤這個女兒了麽?”


    他的一句話一下子就讓廖鍾桃乖乖閉上嘴,無話可說。


    折騰了一天一夜,總算是生了,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小叮當也跟著劉笑笑過來看楊笙瑤,小叮當可興奮了。


    “這麽漂亮的小妹妹,媽媽,你就不打算把我跟她定個娃娃親麽?”


    “你這人小鬼大的,盡會占便宜!”劉笑笑無奈的看著一臉興奮的小叮當,笑了。


    楊笙瑤睜開眼,看到孩子,同樣也高興。


    林凱南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疼的沒有感覺了。”


    楊笙瑤孩子取名叫“秀靜”,隻希望這孩子一輩子都能夠安然靜好,平靜過完一生,就是最大的財富了。


    “你進來吧!”林凱南很快就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門後的人。


    楊笙瑤強撐著要起來,葉晨爍趕忙上前一步。


    “你躺著吧,我就來看看孩子。”


    林凱南把孩子抱給了葉晨爍看,葉晨爍還是第一次抱孩子呢,愈發的小心翼翼起來,他麵上緩緩就露出了笑容來。


    這女娃長得可真相是楊笙瑤,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刻出來的。


    楊笙瑤也笑:“晨爍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都沒有注意到你?”


    葉晨爍逗著孩子,一邊抬起頭來,衝著楊笙瑤微微一笑:“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跟孩子身上了,誰會注意到我存在啊?”


    他的這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葉晨爍也一直保持著笑容,外麵的陽光投射進病房來照在了潔白的床單上,一切都顯得那樣的和諧美好。


    隻是笑著笑著,頓生了苦澀感。


    孩子澄澈的雙眸好像會說話,一直都在盯著自己看。


    你若常歡喜,我也舒展顏。


    歲月如風,寂靜如雪,安安然然的過去了。


    他驀然家抬起眼來,麵前也好像出現了阿嬤的音容笑貌。


    阿嬤這個時候一定也在天上看著楊笙瑤吧!畢竟,楊笙瑤可是她最疼愛的孫女!


    現在,又多了秀靜這樣一個曾孫。


    阿嬤的笑容,一定會愈發的燦爛起來。


    “秀靜要快快樂樂的長大,長得跟你媽媽一樣漂亮,變得跟你媽媽一樣聰明會讀書。”


    懷裏的秀靜咯咯笑了起來……


    茵仔也馬上要生產了,父母都從台灣趕過來了,她挺著個大肚子,甚是煩惱,她是跟楊笙瑤差不多時間懷孕的,但現在楊笙瑤都生了,自己這肚子怎麽就還沒有動靜呢?也真是太奇怪了!


    “興許啊,這肚子裏懷的是小哪吒呢!”李仁星笑著打趣了一句。


    茵仔嘟嚷著小嘴,白了他一眼:“你以為你姓李就是李靖啊!”


    兩個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天過後,茵仔也生了,生個個白白胖胖的男孩,七斤多重,剖腹產。


    茵仔看了看自家的胖小子,又看了看楊笙瑤的閨女,可不樂意了呢!


    “我不要胖小子,我要閨女!”


    這下子李仁星有些為難了,畢竟現在2011年可還在計劃生育呢!再生一個是會被抓的。


    楊笙瑤笑著說:“沒事,再忍幾年,很快就會放開二胎了!”


    “你怎麽知道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起投射向了楊笙瑤。


    楊笙瑤亦是尷尬的笑笑,方才自己也真是的,居然說漏了嘴,總不能跟他們說,自己是從未來重生過來的吧?


    看著身邊站著的林凱南,又看了看正在吃自己手指的秀靜。


    生活,剛剛開始。


    未來還會發生什麽,她不知道。


    阿嬤不在了,她真正的長大了。


    “阿嬤,我會好好努力,不會辜負你的希望的!”楊笙瑤在心裏暗暗的說道。


    她好像看到了阿嬤布滿皺紋的笑臉,正一點一點愈發的清晰起來。


    “媽媽,照片上的老人是誰啊?”兩歲的秀靜睜大了水汪汪的眼,清澈而透明。


    楊笙瑤看了一眼照片,不覺眼眶濕潤了,時間就好像推回到了從前的從前。


    小城故事多,每個故事就像是一首歌,阿嬤的話還曆曆在目。


    她抬起頭來,麵前總會不自覺就出現阿嬤的音容笑貌來。


    楊笙瑤很耐心的對秀靜說道:“這是媽媽的阿嬤。”


    “什麽是阿嬤?”秀靜眨巴眨巴眼睛,依舊是一臉的疑惑。


    “阿嬤就是爸爸的媽媽。”


    秀靜問:“爸爸的媽媽不是叫奶奶嗎?”


    楊笙瑤笑了,摸了摸秀靜的小腦袋,滿是寵溺的說道:“在閩南,爸爸的媽媽就叫做阿嬤。”


    “哦,那秀靜懂了。”


    林凱南站在外麵,看著屋裏的兩人,麵上亦是呈現出了喜悅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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