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公子這樣的人才,不知道用什麽奇特的方式調教出這樣風格的手下,說他沒腦子吧,還知道出來的時候換身衣裳蓋住頭麵,可這樣的開場白,確定不是跟何都尉學的?


    其實小四說完就後悔了,他不該開口暴露的,但是不說兩句他心裏慌,然而喊打喊殺的衝到跟前,大公子的狗腿子們居然沒被嚇跑,於是他更慌了。


    第一刀砍下去的時候,手都在哆嗦,不出意外的被人家擋下,他心裏還鬆了口氣,因為他不想砍人。


    “哪來的童子軍,別是都尉署出來的吧?”狗腿領頭一眼就看穿了這幾塊料,哼道:“勸你們趁早別管閑事,惹怒了我們大公子,小命難保。”


    原來沒認出來啊,小四心裏一鬆,往手上吐了兩口唾沫,啊啊呀呀的再次砍過去,這下還真給砍著了。


    砍著的同時,徹底激怒了狗腿幫,一幫人頓時混亂的打在一處,狗咬狗的誰也不讓誰。


    然而三對四,形勢非常不利,小四他們的能耐隻支持一對一,再也分不出身來打另一個。


    談讓想要趁機躲開,然而沒成,被狗腿頭領堵住了去路,“還找了幫手啊,找也找幾個像樣的,什麽玩意啊。”


    他也很想提醒周四,隨從就當隨從養,別老客串侍從,差的可遠了去了,一不小心還要把他自己暴露了。


    不過眼下,談讓琢磨著是躲不過去了,就算他不瞎,身手也抵不過,如果下水的話,說不定他還能逃過去,可小四怎麽辦。


    他借著害怕,一邊往水邊躲,雙手緊緊握住扁擔,準備伺機而動。


    “還往後退呢,我就跟你說了吧,掉水裏我也能給撈上來,還是別掙紮了,等兄弟們把那仨軟蛋收拾了,再來抬你去見我家公子。”


    談讓耳根子一動,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那頭領下意識伸手去撈他,然而此時忽然橫空飛來一隻長扁擔,對著他的腦袋就砸了過來。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扁擔被蠻力加持,作用力尤為出眾,棒槌似的直眉楞眼砸過來,躲都躲不開。


    “砰!”一聲,狗腿頭領感覺自己是被鎮妖棍砸了,三魂七魄集體出竅,哐哐哐倒退數步,一頭栽進了水裏。


    劉泉三兩步跑過來,拾起地上的扁擔空中打了個轉,指著那三坨扭打的非常難看玩意,“咳咳咳,會不會打架,抱窩那!”


    小四刀丟了,四肢並用的纏住一個狗腿子,對方跑不了,他自己也解不開,隻能僵持著,另外倆跟他情況差不多,五官扭曲的怒瞪著各自的對手,明明誰也打不過誰,卻都感覺自己武力爆表滿腔豪邁。


    所以,他們對今天這場營救的總結就是——人手不夠。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老天開眼派了一個幫手來,正好平了。


    “大兄弟仗義相救,我等感激不盡。”小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還請你替我們擺平另外一個,這三個就交給我們了!”


    就水裏那位還用得著擺平?劉泉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來威脅小瞎子,於是扛著扁擔走過去,無語的看看地上三坨,“交給你們糾纏到天荒地老嗎?”


    他一手拎著一個,再騰出一隻腳來踩著一個,沒廢多大勁就把麻花六人組給解開了,丟在地上,拿扁擔挨個敲腦袋,“知道這片的規矩嗎,想欺負人,得先問我,瞧你們一個個長的,賊眉鼠眼,以後別輕易出現在我眼前聽到沒?”


    好漢不吃眼前虧,狗腿幫見討不著便宜,屁滾尿流的跑了。


    他們一走,小四就摘下麵罩,指著自己的臉說,“壯士你瞧,我一點都不賊眉鼠眼,以後可別把我們當壞人,我們是來保護談郎君的。”


    劉泉抽動嘴角,“派你們來的人是不是跟他有仇,我看你們要不來,他沒準還能跑了,你們一來,人家都不好意思跑。”


    “談家郎君,你快來跟他解釋一下我們是好人,我怕以後挨揍,這位大兄弟是不是混黑道的,好生厲害。”


    談讓撫額,“他們是來救我的,別難為他了。”


    劉泉這才把扁擔移開,抱臂看他們,“怎麽回事啊,惹著誰了,我說談三郎,你挺招事兒啊,往後的日子還能安生嗎?”


    談讓啞然,他的確保證不了。


    小四拍著胸脯,“沒事,有我家公子那,我家公子知道嗎,琅琊王府排行老四,有麵!”


    談讓:“……”


    “王府公子啊。”劉泉眼珠子轉了轉,“你們公子肯定缺打手吧?”


    談讓心下一動,感覺劉泉這個念頭有點危險,周四缺人不假,但是不敢明目張膽的收用,可周覽就不一樣了,要是他沒多想,周大公子很快就會來收攏劉泉了。


    阿瑤燒了兩三日,終於有了好轉,醒來還認人,讓一直擔心她燒傻了的人鬆了口氣。


    然而隨後一家人又發現,她傻倒是沒傻,就是有點魔怔,一醒來就問道王府為什麽還不來接她。


    阿瑤這孩子大概是遺傳了她娘的毛病,總有點迷之自信,於氏說她被琅琊王占了身子,她年紀小,又是稀裏糊塗過來的,尚還不能深切體會羞憤之意,就先認定了一件事,她將來肯定是要進王府的。


    然後還憑白生出了一種,終於比令娘強了一回的優越感,令娘不能進王府,她是可以的。


    “阿娘,你快給我做兩套新衣裳,打幾副好的頭麵,可不能叫人家笑話了。”


    於氏看她這樣子,不知道是喜是愁,不過想想她說的也沒錯,將來不進王府又能去哪,早晚是要進的。


    “娘問你,那日是不是令娘哄你進院子的?”


    阿瑤隨他爹腦子不好,燒了幾天,早忘了那天發生了什麽,隻是記得房間裏的點心格外好吃。


    “阿娘,你怎麽不給我點心呢,我餓了,就找去了她的房間,其它的就記不得了。”


    於氏閃爍其詞的,“怎麽沒有你的,你不知道罷了,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阿姐說她那裏有吃的,然後哄你去的?”


    阿瑤一臉懵逼,“好像也沒有。”


    “什麽好像沒有,就是她,你可想好了,要是她害的你,嫁妝我是一分不會給,她的嫁妝都給你做衣裳買首飾,跟你祖母說的時候,可會說了?”


    阿瑤提取了話裏的重點,令娘的嫁妝都是她的,然後點頭,“娘,你說的都對。”


    她這一點頭,就算是把沈令菡坑上了天。


    鄭氏麵前,阿瑤認定令娘害她,於氏死咬住不放,娘倆合夥搭台唱戲,誰聽了都得以為沈令菡是個禍害。


    老太太犯了難,她理智上對這娘倆半信半疑,但當時的情況誰也說不準,阿瑤這樣一口咬定,讓人不信也難。


    何況現在的矛盾是因為嫁妝,於氏不給,誰也沒轍。


    “既然是你要拿嫁妝哄令娘嫁進談家,如今嫁妝不給,她到時候不依你擺布,你又怎麽說?”


    於氏哼道,“既是定了親,她就是談家媳婦,由不得她反悔,不嫁談家,將來還能有誰肯娶她不成?”


    這倒算是捏住了痛腳,定了親的女子就等同嫁了人,無故悔婚,壞名聲的還是沈令菡。


    鄭氏被這場親事攪和的一點好脾氣都沒有,從一開始她就不讚同,定了卻也罷了,如今又要鬧,嫁妝不給,親事退不成,也不知道是要鬧成哪樣。


    “那我不管了,到時候談家來要人,你去打發。”


    轉眼進了冬月,談家新修的小院子已經落成,陸續的要往裏填大件的嫁妝,而何家這邊卻還因為嫁妝僵持著,竟是誰也不肯鬆口。


    沈令菡坐在冷颼颼的房間裏,捧著一本閑書昏昏欲睡,冷不丁房門一響,腦袋往桌案上一磕,疼的眼淚都下來了。


    “令娘,你怎麽還坐得住?”小苗跑進來,凍的搓手,“談家人來抬嫁妝了呢。”


    “小苗,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沈令菡捂著腦門,“抬嫁妝就抬嘛,我站起來也沒用啊。”


    “可是,可是,拿不出來怎麽辦,您真不打算嫁了啊?”


    沈令菡伸開跪累了的腿,閑適的依在矮幾上,“賣了人還想吞嫁妝,哪有這樣的便宜事,她臉皮要是夠硬,就跟談家解釋去,嫁妝是她扣的,還想讓我去頂包啊,反正單子在我手上,少一樣我都不答應。”


    小苗愁眉苦臉的看著她,“我方才去前麵瞧了,倒也不是一樣不給,就隻打發了幾樣原來舊屋子裏用過的,別提多不像樣了。”


    抬嫁妝的人自然不過問抬了什麽,拿紅布一裹就給抬走了,可這玩意放在談府,也就隻配拿來填鍋底,何家不要臉,人家辦喜事還怕被笑話那。


    “舅母可真是越來越出息了。”沈令菡樂不可支,翹起二郎腿抖了兩下,“小苗,去泡壺熱茶來,等著瞧好戲吧。”


    瞧什麽好戲啊,小苗無比發愁,她隻知道令娘要嫁不進談家,臉都要丟盡了,她想不出來還能有什麽法子讓夫人鬆口,視財如命的人,哪容易妥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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