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寧跟雕塑一樣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舉步維艱的舒瑤。


    他興致勃勃獨自一人,不帶一兵一卒回到香城,本想著體驗一下香城淳樸的民風,卻沒想到被人這般嫌棄,想他一堂堂的司令,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姑娘,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些誤會!”


    沒有誤會,隻是單純的不想跟你有半點交流。


    舒瑤心裏默默回答。


    見舒瑤不回應,許攸寧更加疑惑了,但他還是決定主動靠近,這女人走的實在太慢了!


    誰曾想,還沒等他靠近舒瑤,就聽胡同口傳來喧囂聲,沒等許攸寧反應過來,就見沈涵飛帶著兩名穿警服的警察匆匆趕來。


    沈涵飛本是在跟蹤許攸寧,見舒瑤竟也在死胡同裏,當下有些吃驚,“舒瑤,你怎麽在這!”


    依著沈涵飛上世的記憶,許攸寧是在今天回的香城,於是一早開始,他便親自在城門口蹲守。


    就見辰時末,許攸寧跟幾名親信出現在城門口,進城後,卻兵分三路,一路去了即將卸任的胡司令官邸,一路去了許家老宅,而許攸寧竟換上老百姓的衣服在香城裏四處亂逛。


    擔心許攸寧又會跟上世一樣去白家,沈涵飛便遠遠地跟著,卻見許攸寧進了一死胡同,猜想他發現是死胡同便會退出來,但左等右等不見人,他便趕緊帶人進來看,卻不想舒瑤竟然在。


    哎,千防萬防,怎麽就沒防住。


    怎麽就讓舒瑤跟這人見麵了!


    許攸寧是認識沈涵飛的,見他對舒瑤這麽關心,想著舒瑤剛剛對自己的冷漠,不由得冷哼一聲,“我說這位姑娘為什麽對我不屑一顧,敢情有沈大隊長來撐腰啊!”


    聽到許攸寧這話,舒瑤跟沈涵飛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


    又幾乎同時,兩人均記起了許攸寧為什麽說出沈涵飛名字的原因。


    上世,據許攸寧說,他來香城之前,已經如數了解過香城政要的身份、樣貌,能認出沈涵飛自然不難。


    於是乎,沈涵飛的眼神從許攸寧身上移開。


    可舒瑤卻一直看著。


    她倘若沒聽錯的話,剛剛許攸寧話裏的意思是說,自己不搭理他,是因為攀附上了沈涵飛!


    “放……”舒瑤想罵髒話,字突出了一半,又咽了下去,既然已經拿定主意不與他有半點糾葛,管他怎麽想,沒必要解釋什麽。


    舒瑤也低下頭,扶著牆繼續朝胡同口而去。


    沈涵飛將舒瑤這微妙的變化收入眼中,他察覺到,舒瑤對許攸寧的態度,不像是對一個陌生人那麽簡單,一時間,他心中是五味雜陳,剛剛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眼神從舒瑤看向許攸寧,又從許攸寧看向舒瑤,最後,落在了趴在地上滿臉是血的馮少增身上。


    “怎麽回事!”


    他招呼手下上去去查看。


    警察一把馮少增從地上撈起來。


    馮少增一手捂著流血不止的鼻子,一手指著許攸寧,“你,你敢打我!警察,他,他打我!”馮少增將自己欺負舒瑤當成了一樁天經地義的事,迫不及待地要求沈涵飛給自己主持公道。


    沈涵飛正琢磨著如何避免許攸寧徹底跟舒瑤接觸,聽到馮少增指認許攸寧,當即上前。


    “你剛剛打他了?”


    他問許攸寧。


    許攸寧點頭,隨後看向舒瑤,想把自己為什麽教訓馮少增的原因說給沈涵飛。


    沈涵飛哪裏肯給他機會,“好,既然你承認了,勞煩警局走一趟!”


    他一臉嚴肅地跟許攸寧說。


    許攸寧一聽,眼瞬時間就瞪大了,這是怎麽個操作,明明是那廝欲對你女人行不軌,我仗義相救,怎還讓我去警局呢。


    而且,你我今日第一次見麵,我竟能知道你的明白,沈涵飛,你就不覺得奇怪嘛!


    這一刻,許攸寧先前對沈涵飛做的功課全部推翻,哪裏是青年才俊,哪裏是年輕有為,簡直一糊塗鬼!


    許攸寧心中雖對沈涵飛有怨,卻未辯解,仍舊受欺負的是你的女人,蒙羞的是你,你不能明辨是非,我又何苦跟你周旋。


    更何況,許攸寧心中本就算計著,要如何給香城警方一個下馬威,既然你自己把機會送上來,那我也隻能接著了。


    “既然沈隊長這麽認為,那我也隻能走一趟了!”許攸寧雙手背於身後,隨沈涵飛手下朝胡同口而去,當他路過舒瑤身旁時,特意意味深長地看了舒瑤一眼,那意思宛如在警告舒瑤:沈涵飛絕非你的良人啊!”


    上世舒瑤跟在許攸寧多年,熟知他的一舉一動,自然能讀懂他眼神要表達的內容,當即衝許攸寧一瞪眼,是不是良人關你什麽事?他是不是我不知道,至少你不是!


    舒瑤的態度也讓許攸寧意外,就算我剛剛的話讓你不悅,但至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至少得說明一下剛剛的真實情況吧,


    舒瑤卻把頭一低,不在看他。


    許攸寧抑鬱了,冷嗤一聲,“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隨即,便貼著牆邊繼續跟警察走出胡同口,邊在牆壁上做記號。


    舒瑤被許攸寧噎得不輕,誰跟沈涵飛是一家人了!


    她氣得想跺腳,頭卻疼得厲害,隻好連忙扶著牆。


    胡同口,許攸寧跟馮少增都被塞進了警車。


    舒瑤這才注意到,太陽都快到正中央了。


    臨近中午,若回去的太晚,怕被關三拿不是了,舒瑤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可頭卻疼得厲害。


    看著舒瑤舉步維艱,沈涵飛有些著急,他上前作勢要挽舒瑤的胳膊,“前麵就是藥店,我帶你去看看吧!”


    舒瑤抬手拒絕了沈涵飛的殷勤,“我沒事!”


    沈涵飛卻不依,彎腰就要背舒瑤。


    舒瑤努力保持著麵上鎮定冷靜,心裏卻如兔子亂竄,她越來越確定,沈涵飛真的跟她一樣,也是回來的。


    若不然,怎麽解釋,上次在翠竹院,明明兩人是第一次見麵,他眼神裏卻包含著稔熟。


    舒瑤更不了解,自己定多是個跟他有過一麵之緣的白家丫頭,他何必又這麽體貼關心呢。


    可是為什麽呢?


    “怎麽會沒事呢,我看你都站不穩了啊!”


    沈涵飛又再次抬手攙扶舒瑤。


    舒瑤見狀這是躲不過去了,忙道:“沈隊長若真想幫我,能否送我回家!”


    沈涵飛有些猶豫,但又一想,舒瑤不在白家呆著,肯定是要回家辦事的,又想著許攸寧已經被帶回警局,他還得去審問一下,於是短暫思考片刻,答應了舒瑤的要求,趕緊扶著舒瑤上了吉普車,然後按照舒瑤的引路,便直奔而去。


    剛剛還熱鬧的死胡同,一瞬間就又恢複了死寂。


    三和藥店剛剛跟舒瑤發生爭吵的小夥計,卻從胡同口探出了頭。


    他是奉於美清的命令來跟蹤舒瑤的,未曾想卻看到馮少增欺負舒瑤未遂,被許攸寧教訓的場景,隨著沈涵飛帶著警察到來,小夥計擔心惹禍上身,就縮在胡同口躲進了草堆裏。


    眼看著許攸寧跟馮少增被警察帶走,舒瑤也乘坐沈涵飛的吉普車離開,他才鑽了出來。


    小夥計聽到沈涵飛要送舒瑤回家,卻也不知道舒瑤家在哪裏,隻好先回藥店交叉,正要轉身離開時,卻見胡同盡頭橫著一物兒,走進後才發現竟是舒瑤剛剛抱著的布匹。


    小夥計心想,若那丫鬟不回來取藥,有這匹布作抵押,倒也賠不了錢。便彎腰撿起了布匹,抱著回了藥店,向於美清交差。


    藥店二樓,於美清一聽小夥計把剛剛死胡同發生的事這麽一說,當下是又震驚、又不可思議。


    沈涵飛親自開車送那丫鬟回家,這說明,兩人關係匪淺,她本來就覺得那丫鬟無論從樣貌還是智慧都是出類拔萃的,能入沈涵飛的眼界,倒是也不奇怪。可既然關係匪淺,為什麽麵對施暴者者,沈涵飛非但沒有嚴懲,反而把見義勇為的給逮警局去了,他真不嫌自己頭頂上飄點綠?


    先前彩禮的事,於美清隻以為沈涵飛礙於白家情麵徇私舞弊,現如今看來,竟是個糊塗的。


    外界盛傳沈涵飛年輕有為,看來不過是傳言啊!


    於美清看向小夥計,想抬手示意他先下去,這一看不要緊,她注意到小夥計手裏抱著的布。


    看布料的花色,有點麵熟。


    “是剛剛那個女人拿著的嗎?怎麽在你手裏?”


    於美清問。


    小夥計趕緊解釋說,“楊先生開的都是上好藥材,我怕那丫鬟不回來拿,可惜了藥,見這布被扔到地上,便拿回來,興許還能當點銀子!若她真不來拿藥,咱們倒是也不賠!”


    “你想的倒是周到!”


    於美清誇獎,示意小夥計把布匹拿過來看。


    小夥計恭恭敬敬托著布匹到於美清麵前,她垂眸一看,當下氣的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這匹布,竟是前不久白零露過生日,她親自去永壽布莊挑選的布料,放眼整個香城,也就隻有這一匹!


    擔心自己認錯,於美清趕緊讓小夥計喊來永壽布莊的掌櫃的辨認。


    布莊的掌櫃的經過仔仔細細地檢查,給出來確定答案:的確是於美清買來送給白零露的那匹。


    這還了得。


    “白家人這是真不把我放在眼裏啊!”


    一想到舒瑤是白人美身旁的丫鬟,於美清立刻猜出,指定又是二房偷拿了白零露的東西,當即恨不得就去白家,經曆了嫁妝的事,白家還敢這麽膽大妄為,於美清勢要給白零露搶回一席之地。


    “好好給我看著,若白家那丫頭來拿藥,把她帶我這來!”於美清決定從舒瑤下手。


    小夥計戰戰巍巍地立在門口,聽到於美清的吩咐,趕緊點頭如搗蒜表示明白,“可,可,若那丫頭不回來呢?”


    於美清眼睛一豎。


    不回來?那就別怪我明天直接讓白家難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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