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一下子卡了殼,即便許攸寧沒把話挑明,她也知道他表達的是什麽。


    但她依舊不願放棄自己的判斷:“就算那個趙二跟四號包廂的東北人都是孫國權的人,也說明不了什麽!組織剛剛傳來的情報,已經給我們下達了搭救飛鷹的任務?這還有錯?”


    為避免被人聽去,她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


    “搭救飛鷹是沒錯,但我們沒法確定那個叫張鷹的就是真正的‘飛鷹’!”許攸寧說著,就翻了個身,背對著蘇瑾:“天色已經不早,早點休息,明天我會去打聽一下具體情況!”


    蘇瑾還想發表什麽,但又覺得許攸寧的話似乎很有道理。


    便不在說什麽,轉身去關了燈,重新回到床邊。


    她突然想起許瀛月跟鄒南平的事,於是小聲追問道:“你妹妹那事,明天你打算怎麽辦?”


    “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蘇瑾一下子惱了,聲調不由地提告了幾分:“什麽叫你家的事不用我操心,我現在也是許家的人!”


    黑暗裏,傳來許攸寧的一聲冷笑:“蘇瑾,你給我記著,我隨時可以奉獻出自己的生命犧,但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傷害你的家人!


    “許攸寧,你什麽意思!”蘇瑾暴怒。


    “需要我說的更清楚嘛?”許攸寧依舊背對著她,“你為什麽出現在休息室那?又為什麽打開了那扇房門?”


    “原來是為了這個,許攸寧,我的確是去偷聽舒瑤跟沈涵飛的對話,但當時的情況,除了開那扇門我別無他法!”


    別無他法?許攸寧再次冷笑一聲,作為一名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共產黨員,豈會不知怎麽處理當下的情況?不過就是為最大化的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才把鄒南平推到了前麵。


    許攸寧能明白蘇瑾這麽做是為了不暴露自己,但她卻忽略了另一件事,鄒南平的醜事一公之於眾,在短時間裏,肯定會有很多人關注許家。


    關注許家,就等於關注他們兩人。


    越容易被人發現他們的異常。


    都說“關心則亂”,果真如此,蘇瑾越想快點鏟除叛徒,越容易露出破綻。


    這樣不好!


    蘇瑾見許攸寧就這樣背對著她,也不說話,當下更是來氣,抬腿踢了一下他的後背,最後帶著情緒躺下。


    窗外,許瀛月遠遠地站著。


    她本是想再確定哥哥不要把鄒南平的事說出來,剛從長廊上下來,就看到哥哥房間的燈熄滅了。


    暗道,哥嫂指定是躺下休息了,正要離開,隱約中卻聽到爭吵聲,再仔細一聽,兩人聊得竟是彼岸花的事,好似哥哥在質問她,為什麽要打開那扇門。


    畢竟因隔著一段距離,許瀛月聽得不是很真切,更無法確定兩人是不是因為自己的事在爭吵。


    但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哥嫂之間的感情,並不是她相信中的那麽好。


    許瀛月沒有打擾他們,轉身便回了自己房間。


    ……


    彼岸花裏。


    剛回到巡捕房的沈涵飛就給舒瑤打來了電話。


    縱使舞廳裏喧鬧吵燥,依舊能聽出他清朗的聲音清朗,聽起來精神不錯:“舒瑤,您的那位客人已經離開巡捕房了!”


    舒瑤抬頭看了看吧台牆上的時間,時針剛剛指向十點鍾,長袍男在巡捕房隻待了不到兩個小時,這麽短的時間,連最基本的流程都走不完。


    舒瑤於是直接問道:“是孫國權的人把他保釋出去了吧!”


    被舒瑤一下子戳中真相,沈涵飛有些意外,“原來你早就知道他是孫國權的人了?經調查,那個趙二也是他的人!估計這又是他們在彼岸花演得一出戲!”


    沈涵飛說著,語氣也變得慎重起來:“最近這段時間你要格外注意!”


    在他看來,這次趙二跟張鷹鬧出的這事,跟以前孫國權安排手下來鬧事的性質是一樣的,都是為了破壞彼岸花的名聲。


    “嗯,我知道!”舒瑤淡淡地說道。


    她已經可以料想到,接下來滬上指定會傳出關於彼岸花不安全、舞客平白無故被巡捕房待走的傳言,而且,鄒南平偷腥又被許瀛月捉了個正著,兩件事撞到一起,勢必會引發舞客的恐慌,人言可畏,接下來彼岸花的生意肯定會受影響。


    “哎……”舒瑤長歎一口氣,多想無益,她快速收回自己的思緒,對著電話裏的沈涵飛道:“剛剛的事,謝謝你跟靜姝了!”


    “客氣!”想起在彼岸花發生的事,沈涵飛不由地有些懊惱,他壓根還沒向舒瑤問起許攸寧娶妻的事,就被許瀛月給打斷了,他很想在電話裏追問幾句,但話竄到門口,卻怎麽也說不出來,隻變成了“這個”、“那個”的吞吐。


    卻聽話筒裏,又傳來舒瑤的聲音:“我明天中午想請靜姝喝咖啡,你看看她有時間嗎?”


    “喝咖啡啊,還是不用了……”沈涵飛本想替張靜姝拒絕,但又意識到,或許張靜姝可以趁機好好安慰一下舒瑤,於是趕緊改嘴道:“好啊,明天我讓她來找你!”


    “那明天中午十一點,萬德咖啡館見麵!”


    舒瑤說著,就掛掉了電話。


    隨後,她仰臉看向二樓的包廂,此時,那裏空蕩蕩的,四號包廂裏的那夥東北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


    舒瑤皺著眉頭沒想,若張鷹跟趙二都是孫國權的人,那這些東北人呢?


    也是孫國權安排的嗎?


    若不是,他們來彼岸花的目的是什麽?


    若是,會跟張鷹、趙二有關嗎?


    舒瑤百思不得其解,隱約中,她感覺自己可能遺漏了什麽!


    翌日。


    鄒南平獨自一人來到了許家,他沒敢進門,而是用一提稻花香的糕點收買了看門人。


    看門人沒聲張,便讓他悄悄地進了許家。


    他輕車熟路地直奔許瀛月臥房。


    許瀛月還是以為下人來給送洗臉水,打開門,一看是鄒南平,作勢就要關門。


    鄒南平眼疾手快,一下子用腳堵住了門,強行擠了進來,並反鎖了門。


    “你來做什麽?就你一人嘛?你爹你娘呢!”許瀛月氣鼓鼓地坐在床上,背對著鄒南平質問道。


    他嬉皮笑臉地坐在許瀛月身旁,並從身後摟住了她:“又沒什麽大事,我爹娘來做什麽?”


    鄒南平語氣諂媚,麵露堆笑。


    這一晚,他好好想了一下,最後拿定主意,不能跟許瀛月離婚,依著許攸寧現在的前途,若是離了,他在滬上肯定沒好日子過了。


    於是,偷腥被抓這事,他沒跟家裏任何人說,一早就趕緊來許家。


    他也知道,許瀛月並不是多在乎自己,更知道昨天她那麽狂躁,多半是多半是因為丟了麵子。


    許瀛月生性高傲,吃軟不吃硬,若想挽救兩人的婚姻,自己得姿態低一點,這個女人啊哄哄就沒事了。


    此時,他唯一憎恨地就是蘇瑾。


    這女人,明明已經看到我了,不幫著我瞞著也就罷了,麵對許瀛月的誤會也不知道指正,明擺著是想讓我難堪啊。


    鄒南平是個聰明人,他很快就知道怎麽哄許瀛月了。


    “我知道你生氣!”他抱著許瀛月,任她如何掙紮就是不放,“親愛的,你聽我解釋啊,昨天真的是個誤會!”


    許瀛月才不想聽呢,“呸,誤會能誤會到床上!”


    “什麽在床上!我對天發誓,真的是誤會!”這下鄒南平鬆開許瀛月,右手豎起四根手指,朝天發誓,隨後開始娓娓道來:“昨晚,那瀚濡軒的小寡婦腰扭了,你說在彼岸花她又沒個熟人,我便將她扶到了休息室,誰知,門外忽然喧嘩起來,我一想,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是有嘴也說不清楚啊,便趕緊往外走,那知道,門忽然被打開了,嫂子突然站在門口……”


    “我一看是嫂子,便要上前解釋,可她呢,竟把門給關上了,那休息室裏又沒個燈,黑燈瞎火地我就跟那小寡婦撞一起,拉扯之下,這衣服便皺了……在後麵,你就推開門了!”鄒南平吃定了許瀛月,邊說邊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啊,若不是嫂子把門關上,你也不用誤會舒瑤跟沈涵飛在裏麵,這下可好了,弄你丟了那麽大的人!還被張靜姝那個瘋子打了一巴掌,可心疼死我了!”


    他捧著許瀛月的臉,輕輕吻在她的額頭。


    許瀛月一想起昨天自己吃了那麽大一虧,被鄒南平這麽一安慰,眼淚當下就落下來了。


    她梨花帶雨哭泣不止,突然,腦中莫名出現昨晚在哥哥窗外,聽到哥哥責怪蘇瑾,為什麽會打開那個休息室的門。


    許瀛月仰臉看著鄒南平,“你剛剛說,是嫂子故意把你關在裏麵的!”


    鄒南平聽她這麽追問,知道自己目的已經達成,忙道:“可不是嘛!她若不大叫那聲,你會誤會!我跟那小寡婦是在裏麵,可什麽也沒做,誰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大叫!”


    許瀛月抿抿嘴,突然對蘇瑾厭惡起來,該死的,虧我把你當成親嫂子,你竟這樣暗算我,讓我在舒瑤跟張靜姝麵前丟了那麽大人,你竟還裝好人來安慰我!


    呸!真惡心人!


    許瀛月一掃對蘇瑾的喜愛,心裏默默地咒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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