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低頭不語。


    比起許常德的質問,她更擔心的是孫國權一旦發現“飛鷹”消失,會把許攸寧當成第一嫌疑人。


    “父親,這還用問嘛,很明顯嫂子是認為哥哥跟舒瑤還有關係,來抓奸啊!”看著蘇瑾落寞的樣子,許瀛月頓感心情舒暢。


    哼,你蘇瑾也有今天!看你日後還敢算計我不!


    她微微側了側身子,就見方思齊一臉不可思議地站在休息室裏,當下認為是方思齊故意引蘇瑾出醜,於是忙上前,“方小姐,你怎麽在這!”


    方思齊的情緒正處在巨大崩潰中,她不敢想象許攸寧竟然憑空消失的事實,許瀛月主動上前的示好,宛如是點燃引火線的火柴,她直接就爆了!


    就見她一把將許瀛月推開,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四處亂竄,嘴裏還嘟囔著:“人怎麽沒了,人呢?”


    她先是揪著舒瑤看了半天,一想到今天是舒瑤跟劉漢卿訂婚的日子,到底沒敢質問許攸寧到底去哪了!


    隨後,她又盯著蘇瑾看半晌:“你早就知道許攸寧不在這是不?”蘇瑾瞪著如葡萄般的眼眸,搖搖頭表示不理解什麽。


    這下方思齊崩潰了,她如瘋狗一樣在長廊上亂吼,逮誰晃誰,隨後竟抓著許常德的雙臂:“許老爺子,你說,比起蘇瑾,你是不是更喜歡舒瑤當你兒媳婦!”


    許常德身子被她晃的幾乎要散架,一個不穩當,手裏的拐棍沒拿穩掉到地上,後腦勺更是重重地摔到牆上。


    “方小姐,你這是做什麽!”劉漢卿趕緊上前,但畢竟男女有別,他也隻能扶著許常德,不敢對方思齊做什麽。


    最後,還是張靜姝拉著白零露上來,一左一右控製住方思齊。


    整個現場亂成一片。


    孫國權坐在二樓的三號包廂裏,手拿雪茄,眯著眼睛掃視著吧台方向,他掃視一圈,沒見到許攸寧,深吸一口氣,把雪茄遞給了隨他而來的秘書,那位遠方親戚孫毅洋:“怎沒見許攸寧?他人去哪了?”


    孫毅洋熄滅雪茄,伸頭也往休息室方向一看,就看到人堆外有一熟悉的身影,“那位是許攸寧嗎?”


    孫國權皺眉,探頭看去,果真見人群最後麵站在許攸寧,他身穿黑色西裝,內搭白色襯衣,手裏拿著一方帕子,正在一邊擦手,一邊探頭往休息室方向去看。


    看起來,的確是剛從衛生間出來的模樣。


    隻是很明顯,他還沒預料到,休息室裏的騷亂跟他有關。


    卻見他收起帕子,竟轉身去雅座。


    孫國權如看笑話一樣看著許攸寧,“去,提醒他一下!”


    孫毅洋應聲,疾步下樓。


    孫國權玩心大起,索性站起身來,一手拿著紅酒杯,一手扶住圍欄,如看戲一樣,悠然自得,還以為今天來參加訂婚宴又會很無聊,竟能看到這麽場麵。


    有點意思?


    樓下,孫毅洋已經已經站到了許攸寧麵前,“許先生,我們老板讓我來提醒您,不要過於小心,有時候多湊湊熱鬧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他說著,就微微彎身,示意許攸寧朝二樓包廂看去。


    許攸寧假裝意外,順著秘書所指看去,當與孫國權雙目相對時,他裝出很意外的模樣,並從雅座裏站起來。


    “許先生,您還是去看看吧!”孫毅洋指著休息室方向。


    許攸寧皺眉,朝著孫國權一抱拳,轉身擠進人群。


    方思齊已經被控製進隔壁的休息室,舒瑤垂站牆邊,看著休息室裏蘇瑾、許瀛月正圍著許常德忙碌,她有心上前幫忙,畢竟平時她都住在這裏,更熟悉休息室裏的一切,卻沒等到上前,就被劉漢卿死死的拽住胳膊。


    劉漢卿輕輕地搖著頭,那關切的眼神宛如在告誡她:你不能跟許家人再有任何接觸。


    舒瑤知道劉漢卿是為了確保許攸寧行動失敗後,不牽連自己。


    她低著頭,忍住心裏的忐忑。


    突然,一道熟悉的氣息襲來,就見許攸寧穿過人群擠了進來。


    舒瑤抬起頭,卻見那讓她牽腸掛肚地男子正大步而來。


    他如他從休息室跳窗離開時承諾地一樣,他會按時回來,他會平安回來的。


    這一次,他終於沒騙自己。


    舒瑤瞬間眼中充淚。


    她不是共產黨員,她真的做不到榮辱不驚。


    許攸寧於舒瑤對視一息,盡管如蜻蜓點水般短暫,卻已將需要傳達的信息如數傳達。


    “劉兄,出什麽事了?”許攸寧上前握住了劉漢卿的手。


    他雙眸看著劉漢卿,焦急地眼神裏包含著對行動勝利的喜悅。


    “飛鷹”順利護送出海,情報順利拿到!


    劉漢卿也用力握了一下許攸寧,算是對他的回應。


    隨後,他長歎一聲,鬆開許攸寧的手,示意他自己轉身去看休息室裏的場景。


    許攸寧一轉身,一眼就看到躺在休息室裏的父親,當下驚叫著上前:“父親……”


    此時的二樓,孫國權依舊饒有興趣地看著休息室方向,當他聽到許攸寧那聲驚呼後,忍不住放生大笑起來。


    想這個許攸寧,也算是征戰沙場的鐵血漢子,卻被自己老爹昏倒在親情人訂婚宴上這種事嚇到,怎一個有趣了得。


    孫國權帶著笑意,朝孫毅洋抬抬酒杯,示意他可以上來了。


    孫毅洋朝孫國權鞠躬表示收到命令,他直起身來,便要轉身上二樓,眼角卻注意到原本站在門口泊車的那個臉上有疤的服務員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吧台前,接聽電話。


    舞廳門口彩燈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燈光閃在他身後,像在他背後散了一把鑽石一樣。


    猜想差不多到了劉漢卿跟舒瑤的訂婚禮開始的時間了,也不知道經曆過方思齊的鬧騰,這訂婚禮還能繼續下去不?


    孫毅洋收回眼神,轉身便要回上二樓,那個服務員卻放下話筒朝他跑來。


    “請問,是孫毅洋先生嗎?”小賈跑到秘書麵前,小聲問道。


    孫毅洋一怔,頓時一種不祥湧上心頭,他點頭,“我是!”


    小賈鞠躬,“孫先生,那有電話找您!”


    孫毅洋不敢耽誤,抬頭直奔電話機。


    小賈緩緩地支起腰,他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在燈光的照耀下發著奪目的閃光,他用衣袖擦了擦汗,眼睛一直盯著在接電話的孫毅洋。


    這個電話是從孫國權的正室夫人打過來的。


    若是沒猜錯的話,此時的孫府,已經發現“飛鷹”消失的事。


    果真,孫毅洋對著電話寥寥數語,掛斷電話直奔二樓。


    隨後,孫國權顧不得跟劉漢卿打招呼,直接奔向門口,不一會兒,舞廳外響起了汽車離去的聲音。


    小賈故作意外,趕緊擠進人群,把孫國權的離去當成天大的事匯報給了舒瑤。


    人既然都已經離開,也沒必要再追出去挽留,舒瑤抬頭看著劉漢卿,直接問道:“這個電話,你打還是我打!”


    孫國權就這麽突然離開了,按照人之常情,自然得詢問前因後果啊。


    “我打!”劉漢卿篤定回答。


    他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跪在地上跟許常德認錯地許攸寧和蘇瑾,隨後,大步走向電話機方向。


    真正的事關他生死的較量開始了!


    孫國權回到孫家,剛下車,那位負責看守“飛鷹”的警衛就立刻把當時的情況向他做匯報:“大約半個多時辰前,您的車回來了,開車的是個身形跟孫秘書相仿的男子,與他一塊來的還有一身形高大的男人,那男人拿著您的特別委令證,說要把‘三姨太’轉移到新莊子裏!我聽您跟夫人曾說過讓‘三姨太’搬出府住的事,不疑有事,便協助他們把‘三姨太’送上了車!”


    警衛嘴裏的“三姨太”便是“飛鷹”,“三姨太”是孫國權為糊弄他媳婦隨口亂說的名稱。


    原來在許攸寧把“飛鷹”帶走後沒多久,孫國權的正室夫人起來喝茶,她隨口問了一句剛剛院子裏的車聲。


    這一問不要緊,這位夫人立刻頓查到事情沒那麽簡單,縱使孫國權再懼怕自己,也不至於大晚上的把人送去新宅子,於是,她便給彼岸花打去電話,確定孫國權有沒有安排人帶走“三姨太”。


    這一問不要緊,徹底暴露了“飛鷹”被救走的事實。


    “蠢貨!沒用的東西!”孫國權大怒,抬手就要槍斃這警衛,“老子斃了你!”


    孫毅洋趕緊攔住,“老板,不要衝動,就他一人見過帶走‘飛鷹’的人,若是槍斃他,咱們就徹底沒線索了!”


    孫國權聽罷,壓下心頭的火氣。


    他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考慮事情的經過。


    他今晚是去彼岸花參加劉漢卿訂婚宴的!


    車子也是停在彼岸花的!


    竟有人開自己車把人劫走了!


    彼岸花擺脫不了嫌疑!


    那個突然要結婚的劉漢卿也同樣有嫌疑!


    “來人,把彼岸花給我包圍了!”孫國權一拍桌子,怒吼著,朝孫毅洋下命令。


    孫毅洋耷拉著腦袋沒動彈,彼岸花在法租界,哪是他們說包圍就包圍的,孫老板真是氣糊塗了。


    孫國權見他不動彈,更是生氣,直接把手裏的槍就對準了孫毅洋:“怎?你也想給老子找事是不!”


    孫毅洋搖頭,他剛要解釋,桌上的電話鈴聲大噪。


    孫國權抬頭示意他去接電話。


    孫毅洋拿起電話,當聽到是劉漢卿的聲音後,顫抖著手,遞給了孫國權:“老板,是劉漢卿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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