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財打了個酒嗝,醉醺醺的繼續說:“這事不是我不說,是我不能說,現在隻能告訴你們,這事確實有!村裏也有別人知道,但這件事會爛在我們這一輩人的肚子裏,不可能再說出去!”


    之前我問遍了村裏人歲數稍大的人,所有人均是閉口不言,唯一一個想告訴我實情的人就是九太爺,但結果是九太爺暴斃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使得他們想要集體隱瞞這事?


    既然這件事這麽大,那早就該遷墳了,為什麽近幾年談起遷墳的時候卻心不齊?


    這些事情搞得我腦瓜子裏亂七八糟,分析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隻能告訴你們,”王進財點燃一根煙,雲裏霧裏的說:“知道這事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我是為了你們好才不告訴你們。”


    我轉頭看王進財,他不是不知情麽?難道喝這點酒,能炸出來點當年的事?


    本以為六居會追問下去,結果他點頭對王進財說:“兄弟你不想說,當哥哥的也不能再問,咱們接著喝!來,哥兒幾個,再走一個!~”


    王進財醉醺醺一笑,忽然指著我說:“小癟犢子,饒了一圈,最該問的人都沒問!就你這腦瓜子,還想娶我閨女?趁早滾犢子吧!”


    王進財接下來的話我沒仔細聽,想著這村裏,我就沒問他,他的意思是,我最該問的是他?


    這麽想顯然是不對。


    隨後這三人便又接著扯淡,王進財的話我沒仔細多想,隻當是醉話,閑扯淡了!


    直到王甜甜過來找我,說是我爹醒了!


    我爸醒了?我腦子裏的渾沌忽然散去,突然就想明白一件事。


    瞧了王進財一眼,見他喝的醉,卻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撂下筷子隨著王甜甜回家,我怎麽給忘了,我爸也有可能是20年前的知情者,這幾天我爸一直昏迷著,我根本就沒想到去問我爸!


    王進財不肯親口告訴我當年的事情,又轉彎抹角提醒了我一句,是什麽用心?


    我來不及想這些,著急朝家裏跑,夏天天氣很熱,我跑了一身熱汗,回家見我爸穿著褲衩躺在炕上,確實是醒了!


    我爸昏迷了這麽多天,精神枯槁渙散,皮膚蠟黃,嘴唇幹巴開裂,眼裏一絲活氣都沒有。


    他見到我,聲音不大,像是在嗓子裏咕噥出來一句,問:“你姑呢?”


    沒想到我爸醒來第一件問的事是我姑,我姑走丟了,我沒敢告訴我爸。隻說:“我姑出去溜達了。”


    我爸聽罷長出了一口氣,這時我媽端著一碗熱湯麵進屋,粗狂的嗓門這時候居然語氣溫柔起來,不過聽起來很別扭,她說:“得利,你吃點吧。”


    我爸沒吱聲,又把眼睛閉上了。


    我正著急問當年的事,在我爸耳邊小聲問:“爸,20年前村裏活埋了一個偷情的孕婦,到底是咋回事?”


    我這話還沒說完,我爸眼睛又睜開,眼珠子盯著我,半響才氣若遊絲的說:“誰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他們都不肯告訴我。”我瞧我爸這樣,肯定是知情人了,忙說:“爸,你得告訴我當年的事,咱們村祖墳有問題,牽扯的太多了,這幾天九太爺和王正都死了!”


    “殷國興死了?”我爸很明顯的一驚。


    “爸,你到底知不知道當年的事情?”我爸這個人的脾氣一般人不了解,真是挺悶的,一天到晚話不多,也可能是我媽性格脾氣把他給壓的,有時候你再怎麽和他搭茬,他都不肯吱聲。什麽事都悶在心裏。


    比如他去挖王宏偉的墳,到現在我都不知,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這種膽小悶氣的人敢去挖墳?他不想說的事情,就算是我再怎麽詢問,他也不一定能告訴我!


    現在我最怕的是,連我爸都不告訴我。


    我爸又閉上眼睛,慢慢悠悠的說了一句:“麗蓉,你出去把門關上。”


    麗蓉是我媽的名字,這若是從前,我媽聽我爸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早都扯著嗓子胡攪蠻纏的臭罵了,今天居然老實巴交的領著王甜甜出了屋裏,並且把門關上。


    其實我媽挺怕我爸死的,雖然她們倆半輩子都女強男弱,但一遇見大事她肯定慌陣腳,說白了就是窩裏橫。不過這麽多年,家裏也沒啥大事發生……


    我爸嗓子幹巴巴的,我給他倒了一缸子水,他也沒喝,吭了一會說道:“不是他們不肯告訴你,是這件事太丟人了。20年前,沒有偷情的孕婦!活埋的是一個叫王學影的女人,她確實是懷孕了,孩子是她親哥哥的。埋了她第二天早上,她爹媽到後山雙雙上了吊,她哥連爹娘都沒埋,頂不住唾沫星子就離開了村裏,他叫王秀軍。”


    我爸說了這麽多話,顯然是疲倦了。


    而我腦子裏差點炸開個洞,臥槽,我們村還發生過這樣的事?


    我們村其實還有一個祠堂,裏麵供奉著王家村的老祖宗,隻有過年時候王進財才帶人去祭拜。


    我們村從前不允許村裏男女通婚,凡是娶媳婦的,一定要去其他村娶回來,女孩也得嫁出村外去,更別提親兄妹不講人倫了!


    老一輩子人特別在乎這些事,仿佛這事就是他們最大的責任,他們要維持這個秩序平衡下去!


    這也就是這幾年,老的死的差不多幹淨了,我和王春紅也出了五伏,才能偷偷摸摸的處對象。否則會成天理難容,我們倆追溯起來,也是兄妹關係!


    “王學影埋哪了?”我忙追問,這才是重點,六居說的那個陰煞,主墳應該就是王學影的墳。


    “我也不清楚,這麽多年,早都忘了!”我爸說完,又閉上眼睛,幽幽的又說一句:“小浩,你能走多遠就走多遠,閑事你甭管了。”


    我坐在炕上琢磨,我爸隻把事情告訴我了,並沒有告訴我,王學影的墳在什麽位置。


    我想了一陣,又覺得這件事仿佛沒這麽簡單,如果隻是麵子上的問題,村裏人能非要隱瞞下去?


    “爸,你說的都是真的?是不是還有內情?”我又問了我爸一句。


    我爸半響沒吭聲,我輕輕拍了拍他肩膀,我爸一動不動,又昏迷了!


    我坐在院外想了一陣,分析了一陣,決定立刻就去縣城找王秀軍。


    王甜甜出來,小聲對我說:“哥,你是不是也瞧不起王學影?”


    “啊?”她這一問,還把我問懵了。


    “哥,你知不知道愛情是什麽?”王甜甜羞答答的垂下羞紅的臉蛋,緊張的兩隻手絞著衣服前襟。


    我氣不打一處來,罵了一句:滾蛋。


    然後我見了鬼似得,著急忙慌的從院裏出去。


    既然我爸告訴我這些,這算是這幾天最大的突破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王秀軍,他是當事人,找到他,一切就都明了了。


    我越想,這事越有戲,朝著王進財家裏走,準備叫六居去。


    剛走到王進財家門口,門裏串出一個和我身高差不多的小夥,朝著我胸口就懟了一拳,音調裏充滿了挑釁的說:“就是特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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