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倫,你有勁沒勁?欺負一個孕婦。”


    “我哪有,明明是你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好不好?哈……”


    喬沐雨不想理會他,隻想自己靜靜,站起身:“我去樓上睡覺了,你自己瘋吧。”


    收住笑容,盛一倫問:“用不用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好吧。”


    盛一倫看著喬沐雨一節節慢慢爬上樓梯,才放下心。


    打電話聯係了秦嫂,接到他的電話,秦嫂感激的連連道謝,一再保證自己一定恪守本分,改正錯誤,一大串的保證,生怕盛一倫不信,還指天發誓,在盛一倫的阻止下才止住要說的話。


    盛一倫要求她馬上過來,明天他一早就去公司,家裏不能沒人照應,秦嫂一口答應,馬上收拾東西出門。


    掛斷電話,從包裏拿出筆記本,走去書房辦公。


    他最近真的是很忙,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隻是再忙,喬沐雨的事,他不能不管,在喬沐雨麵前,他永遠都有大把的時間。


    盛博彥走進“時光”咖啡店,再次推開這扇門,有恍如隔世之感,店內裝修依舊,播放的樂曲依舊,就連那一張張座椅擺放的位置,都和從前一模一樣,保持著原貌,老板娘依舊溫暖的笑著,接來送往每一位客人,裝扮,舉止,歲月如流,卻沒在她身上留下一點痕跡,依舊優雅,美麗。


    盛博彥在以前常坐的位置坐下,不一會兒,老板娘就端著一杯黑咖啡走過來,放在她麵前,笑容溫暖“因為是熟客,就擅自做主了,口味沒變吧?”


    盛博彥笑答:“沒有,謝謝。”


    “好,請慢用。”


    “請等一下。”在老板娘要離開的時候,盛博彥突然叫住她,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如果不影響你,可以陪我聊一下嗎?”


    老板娘有片刻的遲疑,然後在盛博彥對麵,屬於喬沐雨的位子上坐下,問道:“想聊些什麽?”


    對麵的女人有一雙幹淨澄澈眸子,整個人有著不染風塵,不問世事的超然,能在這樣一個地方,開這樣一個店,絕不會是像表麵上這個簡單,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謎一樣讓人看不懂的女人:“這裏地處偏僻,怎麽會在這裏開店?”


    老板娘輕笑;“你這個問題一點都不新奇,有很多人問過,以為你會問些特別的。”


    盛博彥也笑了一下:“正說明我也是個俗人。”


    “都一樣,不然,我也不會把咖啡店開在這裏,即遠離喧囂,又接地氣,符合我的性子,也可以維持生計,這裏便是別無他選的好地方。”


    坐下來,仔細打量老板娘,眉眼竟與童畫有幾分相似,尤其是一雙眼睛,澄澈而幹淨,若說不同,或許是童話年輕,帶了幾分靈氣,幾分調皮,而麵前的女人更加沉靜淡然。


    “那您的家人……”盛博彥問出這句話,又覺得唐突,他們畢竟隻是老板和顧客的關係:“對不起,你不方便,可以不答。”


    老板娘反而比他來的坦然,一笑;“沒什麽不方便的,你也不用拘束,說起來我們認識也很久了,算是老朋友了,今天可以暢所欲言。”


    盛博彥沒想到她如此豁達,還把自己列為好友,距離感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隨著你女朋友叫我慕容姐姐,我長你們十幾歲,也擔得起這個稱呼。”


    稱呼她慕容姐姐的是喬沐雨,而非簡小蝶,在她心目中喬沐雨才是他女朋友。


    隻是她說長他十幾歲,讓他驚奇,麵前的女人怎麽看都不像四十幾歲的人,由不得笑說:“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之所以把這裏命名為時光,是不是在這裏時光是凝結,隻停留在此刻,而生活在這裏的人也是逆生長的?就像您,一點都看不出有四十幾歲。”


    慕容清瀾由不得輕笑出聲:“沒想到你這樣一個不拘言笑的人,還會這樣說笑。不過很高興,能得到這樣的誇讚。想想時間真快,我的一雙兒女都二十三歲了。”說到此,慕容清瀾眼中閃過一抹傷感,忙低下頭,繼而稍縱即逝,恢複平淡如初。


    從她的眼神中,盛博彥可以看得出,這也是被情傷感的女人,也可以斷定兒女不在她身邊,不然,她身上不會有這樣的孤寂感:“他們不再您身邊?”


    慕容清瀾輕輕點頭,再抬起頭,已是一臉晴朗:“他們跟著父親。我二十歲生下來他們,就再沒見過。”


    現在科技這麽發達,聯係方式便捷,且途徑很多,就算是失去聯絡,隻要想,就能找到,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因此斷定,是不想聯絡,不願想見。


    慕容清瀾似乎看出了盛博彥在揣摩什麽,沒等他問,就又說;“他們也生活在這個城市,住在哪條街道,哪個樓群,甚至門牌號,我都一清二楚。”停頓片刻,苦笑“隻是想見,卻不能見。”


    隻是心中鬱悶,想找一個人聊會兒,尤其是熟識他和喬沐雨的人,和這樣一個人一起聊聊她,或許心裏會好過一點,隻是沒想到竟觸及了老板娘的傷心事,覺得很抱歉“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慕容清瀾隱去眼中的傷感:“沒關係。這些事埋在心裏很久了,以為再也不會和誰提起,沒想到,今天竟和你說了,能做到毫無芥蒂,也算是一種緣分。”說完擺擺手“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們之間怎麽了?”


    “和您一樣的無奈,是愛,卻不能愛。”


    慕容清瀾了然的點頭:“可惜了一段好姻緣。隻是那個女孩子,我個人感覺不是適合你,是因為她嗎?”


    盛博彥苦笑搖頭:“是因為我自身的原因,跟別人沒關係。五年前的一場車禍,不但讓我失去記憶,對心髒造成了損傷,我活不了多久。”


    說這話時,盛博彥臉上並沒傷感的表情,口氣也是淡淡的,好似說著和自己無關的事,可是慕容清瀾就是了解,他對於這個世界的留戀,尤其是深愛的那個女孩兒:“很嚴重?”


    盛博彥點頭:“……”


    “就是因為這個?”


    “是。”


    麵對著深愛的人,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慕容清瀾比誰都明白,她可以感同身受。


    由不得伸手出,握了握盛博彥的手,不知道是出於憐憫,還是出於同樣的命運,就算似乎她的命運要比他好那麽一點,至少她還能活著,能隨時關注他們。


    “或許她希望陪在你身邊,無論多久。”


    盛博彥搖頭:“我不可以那麽自私,陪在我身邊忍受煎熬,痛苦,看著我在病痛的折磨下漸漸地衰竭,太殘忍了,我不可以那麽做。”


    麵對著他的執念,慕容清瀾隻得笑笑:“或許你是對的。”


    “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很可笑?我都覺得我這二十幾年就是一個笑話,自小被父親拋棄,和母親相依為命,大學的時候終於找到了心愛的女孩兒,原以為可以雙宿雙飛,不再孤獨寂寞,沒想到一場車禍讓我們就這麽分開了,更沒想到,我最愛,最親近的母親,卻聯合外人,欺騙我,篡改我的人生,我就想一個大傻子樣,被她們玩弄於股掌之間,現在終於真相大白了,我的身體卻不容許我再放縱,明明她就在眼前,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這種無力感,沒有人可以明白。”


    “我明白。”慕容清瀾溫暖的笑著:“因為我曾經跟你有相似的經曆,雖然起因不同,性質不同,結果卻一樣,那種無力感讓人恐慌。”


    盛博彥沒想到他和老板娘竟都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二人不約苦澀一笑。


    “你還年輕,別這麽悲觀,或許會突然峰回路轉,柳暗花明,這世間的變數很多,都說不定的,就比如我們,你以前不會想到,有一天會和我這樣麵對麵坐著,促膝談心。”


    盛博彥明白老板娘的好意,點頭稱是:“借您吉言。”


    說的太入神了,竟忘了杯子裏的咖啡已經冷了,慕容清瀾忙站起身,端起盛博彥麵前的杯子:“咖啡冷了,我再給你換一杯。”


    老板娘的細心,倒讓盛博彥有些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麻煩您了。”


    此時,咖啡店的門突然打開,一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此人,盛博彥隻聞其名,不曾見過真人,在某些財經雜誌上見過他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能認出,是a市重量級人物童柏林,其公司龐大不輸於盛世。


    這樣的大佬級人物,也會光臨這種藏在胡同裏的小店,不免讓人多注意幾眼,尤其是看到老板娘在見到來人的第一眼,表情明顯一怔的時候,有種感覺,這位大佬不是來喝咖啡的,而是衝著某人。


    慕容清瀾瞬間恢複如常,隻是笑笑,端著杯子離開,很快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過來,彎腰,將杯子放在盛嵩麵前:“那邊有事需要處理,我先失陪一下。”


    盛博彥歉意的說;“您快去忙吧,已經耽擱您太多時間了,很不好意思。”


    果然他猜測沒錯,慕容清瀾從他這裏離開後,徑直走向童柏林所在的位置,然後在他對麵坐下,二人開始交談,隻是談些什麽,他不得而知。


    盛博彥也無心關注別人的私事,喝完咖啡,不再久留,付完賬,起身準備離開。


    可能是年歲大了,容易困乏,梁宇花坐在病房裏的小沙發上竟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先看向病床,病床被子掀開著,人卻沒了。以為簡小蝶去了衛生間,起身,推開衛生間的門,裏邊沒人,忙走出病房,正遇上剛剛給量血壓的護士,忙問道:“這屋的病人你看見了嗎?”


    護士茫然的搖頭;“剛剛還在呢,您別急,我去前台幫你找找。”


    梁宇花在病房坐立不安的等了一會兒,簡小蝶也沒回來,有些坐不住了,忙出門去前台詢問,結果醫院裏人來人往,她們並沒注意到這個人,讓她打電話聯係,拿出手機,她才想起,簡小蝶送來醫院的時候,身上沒帶手機,應該是落在她車上了。


    醫院的工作人員急忙幫著尋找,隻是找遍了整座醫院,都沒發現簡小蝶的身影,梁宇花覺得這件事很蹊蹺,簡小蝶隻是流血,加失血過多需要休養,又不是失憶,或癡傻呆捏,怎麽會無辜消失,就算有急事,也該給她說一聲才對,這樣不聲不響,她很費解。


    樓上樓下的一通折騰,一身老骨頭都快散架了,梁宇花抱著試試的心態回到病房,如果還沒回來,她就準備報警了。


    隻是門一推開,簡小蝶竟好好的躺在病床上,看樣子,睡得很沉。


    梁宇花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莫非是自己剛剛看錯了,不對啊,她還沒到老眼昏花到那個地步。


    走到床前,輕輕拍了拍簡小蝶:“小蝶,醒醒。”


    簡小蝶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一臉茫然的看著梁宇花“媽。”


    梁宇花聲音裏帶著控製不住的譴責,問;“你剛剛去哪了?全醫院的人都找你找瘋了知道嗎?如果再看不見你,我就要報警了。”


    簡小蝶怔怔的看了梁宇花一會兒,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麽,接下來說出的話,更是驚嚇住了梁宇花。


    “我一直在睡覺啊。”


    梁宇花凝眉反問:“一直在睡覺?”


    簡小蝶雙眼茫然到呆滯,一臉無辜的望著她:“是在睡覺。”


    經她這樣確認的回答,梁宇花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捏了捏漲疼的太陽穴,對著她擺擺手“你接著睡吧。”默默地轉身回到沙發上坐下,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難道是我剛剛睡醒,出現幻覺了?不對。”


    她想起她出門遇到那護士事,那位護士還探頭往裏看看,確定沒人後,才幫著自己去找人。總不至於兩個人同時出現幻覺,人家可是個正值妙齡的小姑娘,眼神絕對沒問題,唯一的解釋就是簡小蝶在說謊,隻是她為什麽騙自己?她到底去了哪裏?


    簡小蝶哪知道梁宇花內心的變化,環視一周病房,沒看到盛博彥的身影,不免心裏失望,問道:“媽,博彥呢?”


    梁宇花這才從思緒中走出來,回道:“他身體不好,經不起勞累,我讓他回去休息了。”


    簡小蝶輕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又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已經在醫院裏住了兩天,自那天盛博彥離開後,就再也沒出現。


    一開始還告訴自己,他身體不好,需要休息,用那這樣的話催眠自己,隻是隨著時間,對這些話越來越存有懷疑,甚至開始產生怨氣。


    隻有梁宇花來回穿梭於家與醫院之間,平時請了護工,她會做一些可口的飯菜送過來,每當她問起盛博彥,她都會想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引產,相當於生孩子,再加上簡小蝶大出血,需要住院觀察幾天,隻是在第三天,她已經住不下去了。


    不敢把出院的事告訴梁宇花,她知道肯定不同意,也擔心護工告密,於是在梁宇花看著她吃完午飯走後,再打發走護工,便自己辦了出院手續,打車去往盛家。


    梁宇花前腳進門,剛合上房門,簡小蝶後腳就出了電梯,按響門鈴。


    打開房門,當看到簡小蝶慘白著一張臉站在門口時,梁宇花明顯的被她的出現驚嚇到了,怔愣了一下,一下子把她拉進房間,嘴裏不住的責怪:“你這孩子怎麽回事?不好好在醫院待著,怎麽跑出來了?還穿這麽少,月子裏不好好養著,萬一落下病根會很麻煩,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做事沒個分寸,不知道天高地厚,真拿你沒辦法。需要什麽,就跟我,幹嘛一定要自己跑出來。”


    簡小蝶乖巧的被梁宇花牽著,坐到沙發上,梁宇花的關心,讓她倍感溫暖,這本該是自己親媽關心些事,隻是此刻她在哪裏!在她心裏那個人已經很陌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經常想起她,雖然印象中的她有些模糊,由不得心中感傷,避開梁宇花的眼神,看向別處:“我辦了出院手續,想來您這裏養著,您不反對吧?咦!博彥不在家嗎?”


    聽她這話,梁宇花由不得皺眉:“你大出血差點沒了命,醫生說需要多觀察幾天,確診沒事,才可出院,你這麽草率,這不是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嘛?”


    “您放心吧,我的身體,自己清楚,已經好了,就是還虛弱,需要調養一下,在醫院反而不好,睡得不好,吃的好要您大老遠送去,一天四個來回,您不說,我看著也心疼不是?所以,還是家裏好,您也省得來回折騰。”


    “你這孩子這小嘴甜的像抹了蜜一樣,真拿你沒辦法,已經這樣了,責怪你,也於事無補,隻是以後遇事可不能這樣任性了。”隻是在看到她慘白的一張小臉時,還是忍不住多說幾句“你不看看你這張臉,哪裏是好了的樣子,白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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