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沐雨一直都心思細膩,體貼入微,耳聽得董健模糊的回應,猜出他吵了他的好夢,災區救助有多辛苦她知道,蕭靜秋說他剛回來,是該好好補個覺才對,是她太心急了:“我是不是吵醒你了?不然,在再睡會兒,我晚一點再打給你,睡醒後,你打給我也行。”


    董健急忙說:“不用,我睡好了,而且正好有事跟你談。”


    喬沐雨輕笑:“好巧,我也有事找你,電話不方便,見個麵吧,是你來?還是我去你那?”


    董健站起身,邊講話邊活動一下筋骨,全身酸痛的厲害:“你身體不便,還是我去你那裏,也正好參觀一下你的豪宅。”


    “你怎麽知道?”喬沐雨有些意外,一下便想到盛一倫,吐槽道:“一定是盛一倫給你八卦的,他越來越像個八婆了。”


    喬沐雨這樣毫不留情的詆毀盛一倫形象,放在往常董健一定會哈哈大笑,可此時他卻笑不出來,苦笑一下:“有他在,我才能知道你的近況,不然,就你事事一個人扛得性子,我就算想幫,也不知道從可下手啊,所以,我感謝他。”


    聽他這樣說,喬沐雨意識到他似乎知道些什麽,隻是在電話裏不便多說,事情發展到現在,她也不想瞞他,就算他不知道,一會兒見麵,她也會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接下來的事還需要他幫忙配合,自己才能達成心願。


    隻是蕭靜秋的事她一定要現在說,不然,依她毛躁的性格,今天得不到回應,她敢丟下所有工作人員,不管是多重要的工作,都會不計後果的自己連夜飛回來,所以,要在她發瘋之前,一定要讓董健給她打個電話安撫一下。


    在開口之前,喬沐雨斟酌一下用詞,首先問道:“哥,你對蕭靜秋了解多少?”


    董健也是聰明人,喬沐雨這樣問,大概猜出了幾分緣由,暗暗苦笑搖頭蕭靜秋這麽沉不住氣,這麽快就去找喬沐雨訴苦,不答反問“她跟你說什麽了?”


    他即挑明,喬沐雨也不吐不快,本來她就不喜歡試探著說話:“打通電話就要死要活的,認識這麽多年,我還從來沒見過她對任何一個人這麽上心過,我一直認為她是個魔,沒人收服得了,沒想到僅僅幾個月,就被你收服的服服帖帖,就那麽可憐兮兮的求我,要我作證,她不是個隨便的人,在她眼裏其他男性都當哥們,唯獨你是個例外。”


    董健從來沒懷疑過蕭靜秋的人品,把簡小蝶的話也沒放在心上,自認識蕭靜秋開始,他就開始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網上的那些,他都有瀏覽過,也隻是一笑而過,他一直認為,即愛對方,就要彼此信任,感情之間最怕相互猜忌,愛不是占有,要給彼此自由的空間,交異性朋友沒關係,隻要把握住那個度就好,隻是蕭靜秋性格男孩子氣,那個度把握起來有些困難,有時舉止上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才給那些小報記者可炒作素材,這樣的她,讓他很無奈,但並沒有插手的意思,如果她真的因為自己改了,那還是蕭靜秋嗎?他不就喜歡她這樣的人格魅力嗎!


    “你為她作證?”


    喬沐雨一笑,她又能證明什麽呢?蕭靜秋絕對是個好女孩兒,隻是在大環境下,一個人會怎樣?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麽?無人可知:“其實隻要你們彼此相愛,就該接受彼此的一切,好的壞的,一個人的性格是在漫長的歲月了慢慢形成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雖然和你們都很親近,但在你們的感情裏,我是個局外人,不能說三道四,具體事情需要你們自己溝通,把握,或者是為彼此改變。”


    董健認同的點頭:“你說的很對,感情就是且行且珍惜。”


    為了他們兩個負責,喬沐雨還是提醒一句:“別總是一頭紮進你的醫學界,兩耳不聞窗外事,你作為愛蕭靜秋的人,該適當多關注一下,多了解,也省的什麽事通過別人的嘴巴知道,弄得自己措手不及好。”


    董健明白喬沐雨的意思,她身體那麽糟糕,還在為他倆著想,讓他更加慚愧:“我們很好,我一直在關注,網上那些我都看過,也從沒當回事,你放心吧。”


    董健和蕭靜秋有個相同的好品質,就是豁達,溝通起來很容易,喬沐雨很開心:“太好了!你也知道蕭靜秋的急性子,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急的跟熱鍋上螞蟻一樣呢,趁著她沒發瘋飛回來之前,你最好馬上給她打電話安撫一下,不然,今晚她就出出現在你家門口。”


    董健嗬嗬一笑:“好,我馬上打,先掛了,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董健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蕭靜秋正和經紀人鬧脾氣,經紀人死說活說,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這位姑奶奶就是無動於衷,今晚的走秀就是不參加了,不惜違約賠償甲方一大筆違約金,也要馬上回國,催著助理訂票,自己則收拾著,準備馬上趕去機場。


    經紀人急的團團轉,卻束手無措,她太了解蕭靜秋的性子了,是那種天塌下來都眼睛眨都不眨的主,這麽著急回去,想必那邊的事比天塌下來還要嚴重,眼看著蕭靜秋穿戴整齊,萬念俱灰,擎等著賠錢給對方了。


    這時握在助理手裏的手機響了,助理盯著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幾秒後,驚喜的把手機舉起給忙著穿鞋子的蕭靜秋看:“秋姐,你男朋友電話。”


    蕭靜秋聞聽掩飾不住的激動,甩掉腳上的鞋子,搶過手機貼在耳邊:“喂!”


    董健第一句先問:“沒打擾你工作吧?”


    蕭靜秋扁嘴忙回:“沒有,我哪還能工作呀!”


    “因為我?”


    “可不嘛!你口氣那麽冷,還先掛我電話,你從來沒這樣過,我知道你生我氣了,這不正準備飛回去跟你負荊請罪。”


    一向很男人婆的蕭靜秋,突然間這樣小女子的嬌嗔,很難讓人適應,經紀人和助理由不得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互看一眼,使了個眼色,悄悄退出房間。


    經紀人站在門外,身體無力的靠在牆上,頭疼的厲害,以為天塌了,原來隻是小情侶鬧別扭,搖頭歎息,蕭靜秋是她帶過的最不知道輕重的藝人,意氣用事,我行我素,不會把握機會,因為她直白的性格沒少得罪人,有些事很讓她頭疼。


    暗暗祈禱,但願小情侶和好,不要影響今天的秀才好!


    蕭靜秋軟軟的的聲音,倒讓董健很享受,聲音也帶了幾分寵溺“剛剛掛的急,口氣硬,都是因為簡小蝶,不是生你氣,是你多想了。”


    蕭靜秋有些遲疑,小心翼翼的問:“真的?網上那些你都看了?也不在意?”


    董健反問她;“我說在意你會改嗎?”


    蕭靜秋回答的幹脆利落:“會,當然。”


    董健卻說:“不用刻意怎樣,做好自己就好,我相信你會把握好度。”


    “當然,當然了。我跟他們隻是哥們,他們也隻把我當男人,絕不會越雷池半步。”


    “我信。所以認真工作,別因為這件事鬧心,我等你回來。”


    蕭靜秋忍不住對著手機叭叭吻了幾口:“我太愛你了寶貝!你太英明了!愛死你了!嗯嗯嗯!等我啊!回去好好獎賞你啊!”


    蕭靜秋就是這麽火辣,和她在一起就會無法控製的燃燒,那份熱情似火,隔著遙遠的大洋彼岸,似乎都把董健烤的渾身發燙,喉嚨滑動一下,保持著一本正經:“嗯,去忙吧。”


    蕭靜秋不依不饒的征討:“你就這麽吝嗇?”


    “我也愛你!”


    蕭靜秋這才滿意“這就對了嘛!”再次對著手機吻了一口:“我掛了。”


    這一幕,連同這番撩人的話,都被隔著門縫的兩個人聽到,大跌眼鏡,她們眼睛裏蕭靜秋就是個男人婆,沒想到撩起男人來還有這麽一套。


    經紀人總算把心放進肚子,心中腹誹,她苦口婆心一籮筐話,卻抵不過她男朋友的幾句甜言蜜語來的有用,在心裏一陣鄙夷蕭靜秋。蕭靜秋大聲一呼,門外兩個人急忙擁進門去伺候,準備去往秀場。


    董健掛了電話,也馬上出門,趕去喬沐雨那裏。


    董健趕到的時候,喬沐雨正在自家的庭院裏一邊等董健,一邊散步,醫生說常走動,對生產有幫助。


    門外汽車刹車聲一響,喬沐雨放眼望去,就看見董健已經下車,往門口走來,忙笑臉相迎的過去,把門打開,把他迎進門來。


    董健幾門口先是大肆誇獎下宅子的豪,後端詳喬沐雨,體態較之上次見麵又豐盈了不少,腹部高高隆起,走路更加笨拙,而且麵色紅潤,氣色看上去不錯,就是有黑眼圈,應該睡眠不好。


    見他一個勁的觀察自己,喬沐雨停下腳步,挺著大腹便便的孕肚,正麵迎視著他,笑著問:“是不是又變醜了?”


    董健搖頭:“沒有,懷孕中的女人最有韻味,散發著母性獨有的魅力,聖潔而柔美。”


    喬沐雨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配上這些讚美的詞匯,躲開他的眼神,繼續往前走:“我可沒覺出來,隻是覺得自己越來越醜了。”說著把董健引進房內,往樓梯方向走“咱們去天台吧,那裏安靜。”


    董健要來,喬沐雨讓秦嫂炒幾個拿手的菜,他在災區那麽多天,一定很久沒好好改善了,在自己家裏想好好讓他吃一頓飯。


    此時,秦嫂正在廚房忙活著收拾晚上要用的食材,她所說的話不希望被人聽了去,客廳不適合談事,天台很安全,也安靜。


    董健環顧四周,不得不說盛老太太用心良苦,為喬沐雨所做的這些,比她身邊任何一個人都想的周到,相比之下,他都有些無地自容了。


    上前一步,攙著喬沐雨一步步上樓,兩個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講話,直到天台,麵對麵坐下。


    喬沐雨看得出董健的神情越來越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明白他此次來,跟自己說的是同一件事,隻是兩個人的意思不同,看著他躊躇的樣子,首先開口:“盛一倫都跟你說了?”


    董健點頭,心情沉重的注視著她,然後目光下移落在她腹部:“你不能因為她,放棄唯一的治療機會,一個孩子降臨在這世上,卻是母親用放棄自己換來的機會,她懂事後,你讓她怎麽接受這樣的事實?一個失去母愛的孩子,怎麽幸福快樂的長大?你這樣不是偉大,大公無私,在我看來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不顧他們的感受,你這個決定,你知道傷害多少人嗎?活著的人也覺算了,你對得起盛奶奶的在天之靈嗎?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為你做的這些事的時候,耗費了多少精力,你想過嗎?她死的那麽淒慘,至今凶手依舊逍遙法外,你就不想替盛奶奶看著有朝一日將凶手繩之於法嗎?”


    董健字句犀利,卻發自肺腑,每一個字都無情的敲擊著喬沐雨的心髒,這些天她常常會失眠,董健說的這些她都有想過,而且不止一次翻來覆去的衡量,她這樣決定,會讓她的親人朋友很傷心,不過,她們那種傷心,會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淡去,而且失去這個孩子,失去博彥,獨活下來的結果是,自責痛苦將常伴左右,永遠都不能安寧,會永遠活在痛苦中,比起死亡,她更害怕那樣的日子,所以,想了再想後還是當初的決定,在心裏從沒動搖過這個念頭,對於董健的苦口婆心,也好,刺激她也好,她隻能抱歉的笑笑:“你就罵吧,我是自私,還是個懦夫,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情原諒我,我決定的事不會變。孩子的將來我從不擔心,她有愛她的叔叔,舅舅,我會把奶奶留給我的一切,都留下給她,她一定會無憂無慮的快樂長大。如果擔心我的事會給她造成陰影,就不要告訴她,她有我這樣一個母親,我相信,你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撫養長大,蕭靜秋也一樣,有那麽多人替我愛她,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說起自己後事的安排,喬沐雨所表現的樂觀徹底把董健擊垮,她那樣子仿佛說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的事情,更加表明她已經看開了,一心赴死,失去了生的欲望,他的心很痛很痛,壓了壓心裏的情緒:“你有沒有想過,博彥的病並不是不能醫好,隻要找到心源,他就能康複,你們還可以有孩子,你怎麽可以這樣輕易的放棄自己呢。”


    喬沐雨迎視著董健的目光,在斜陽淡淡的光暈裏溫暖的笑著,眼睛裏閃動著堅定:“我知道,他一定能找到心源,會健康的活下去,會陪著我們的孩子長大。”


    董健從她堅定的目光中,明顯的察覺出,她似乎做了什麽常人無法想象的決定:“什麽意思?”


    喬沐雨抬頭伏在自己心髒位置,輕啟朱唇,說出的話卻震驚了董健:“那顆心髒就在這裏。”


    “你……”董健震驚的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的意思:“你開什麽玩笑?”


    喬沐雨放下手,笑著說:“別做出這麽吃驚的表情,我沒有瘋,是在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我這病治不好的,不能因為一次沒有任何勝算的機會,而失去這個孩子,你是醫生,比我更明白,我已經是晚期,這種病,就算做了手術,經過長期的化療,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病情還會複發,轉移,過著有今天看不到明天的日子,還不如把活得機會給孩子。在孩子順利生下後,我的時間也不多了,我希望你幫我完成我這個心願,把我的心髒移植給他,讓他替我活下去。”


    盡管董健一向遇事沉著冷靜,在這個時候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突然站起身,激動地在天台上來回踱步,嘴裏嘟囔著:“你瘋了,一定是瘋了,要不怎麽可能會有這麽瘋狂的想法。”


    對盛一倫喬沐雨不敢說,以董健成熟的心智,冷靜的處事態度,她以為,他接受起來會很容易,沒料到他也會如此激動的不能自持,很瘋狂嗎?或許對於正常人來說是吧,但是,對於她這不正常的,反而覺得在正常不過了:“我用一條命,換他們兩條命,我不虧,是我賺到了。”


    董健停下來,看著她:“你以為移植心髒這麽簡單,很多專業上的東西你都不懂,不是說你說給,他就能用的東西。”


    喬沐雨迎視著他:“我和他血型相同,其他醫學上的東西我是不懂,所以才要拜托你。”


    董健斟酌一下,接著說:“就算你的心可以,你以盛博彥就會要?”


    “所以呀,請你為我保守這個秘密,你知我知,我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喬沐雨停頓一下,目光堅定接著說“如果,你把這件事告訴他,我會消失,讓你們找不到我。”


    “你……太任性了!”


    “那就縱容我一次吧,也是唯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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