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楚心中不滿,也不打算咽下這口氣,趁著華敘還沒開口,說道:“三妹妹看不慣溫姨娘,設計讓她跌倒,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要拉上璋哥兒。璋哥兒才七歲,你也看不慣他?”


    瑜昭語塞,嚅嚅著說不出話。羅氏滿肚子不快,正憋的難受,心知華老太太華敘兩個不會站在二房一邊,便向瑜楚發泄道:“三丫頭小孩子心性,怕被責罵,這才借了璋哥兒的名。索性璋哥兒也沒受什麽委屈,讓三丫頭道個不是也就是了。”


    瑜楚聽了,冷笑道:“璋哥兒沒受委屈?那天事情一發生,大老爺就把璋哥兒叫去教訓,還說要好好責罰,以儆效尤,還不準璋哥兒叫屈。前兩天老太太生氣,不由分說就讓璋哥兒跪了半日祠堂,這叫沒受委屈?”


    華老太太早已忘了讓璋哥兒罰跪的事,此時被瑜楚提起,隻覺得她實在多事的討厭:“長輩教訓小輩理所應當,便是這件事弄混了,讓他收收心,更加明白什麽叫尊重長輩,什麽叫孝順也就是了,難道還跪不得?”


    瑜楚被這一番強辭奪理的奇葩邏輯氣笑了,想說什麽卻被莫氏搶先按住:“老太太教訓的是,璋哥兒小孩子家,得老太太親自教導是他的福氣,不是委屈。”


    瑜楚不知莫氏是何意,看璋哥兒也是有點莫名其妙,隻見莫氏朝著他倆猛使眼色,也就作罷。


    華老太太聞言果然緩和了些,點頭道:“這才是大家夫人該說的話。”說完又瞪了羅氏一眼。


    羅氏隻覺得慪得很,心中不甘,遂道:“今日二姑娘的丫頭倒是會行事,事事都趕在一個“巧”字上。恰巧告了假要家去,又恰巧回來晚了,要抄近路,好巧不巧,正趕在火起時遇到拂柳燒籠子,真是一環接一環,哪裏錯一點都不行。”


    華老太太聽出點味道來,板著臉問:“你到底想說什麽,直說就是了,別在那道三不著兩的。”


    羅氏見問,顧不得華老太太語帶諷刺,忙道:“媳婦兒是想,這個小燕,倒像是專門守在延壽堂後麵,要不怎麽來的那麽是時候呢?老太太的鐲子不見了,這幾日媳婦兒正加緊訪查,府裏人知事,大都在自己院裏,輕易不出來。如小燕這般這麽晚了還在外頭逛的真真少見。”


    華老太太聽了,便不言語,顯然也起了疑心。


    瑜楚心下了然,故意冷哼一聲,道:“真是巧,若不是小燕告假,碰上火起又叫來了人滅火,還不知延壽堂要燒成什麽樣呢。今日雖受了些驚嚇,萬幸老太太無甚大礙,可見是平日心誠,漫天神佛都在保佑著呢。”


    華老太太自打年紀大了,於神佛一事上很是敬畏。特別是經過了三年前,華敦出了事沒了,華敘卻高升四品京官,之後便更加虔誠,不論是佛是道,總之信了總沒錯。如今聽了瑜楚一番話,暗合了心意,連帶著看瑜楚也有了幾分親切。便道:“二丫頭說的沒錯,若沒有小燕這連番巧合,我如今還不知怎樣。倒是拂柳,不聽主子的話在前,放火燒了屋舍在後,大老爺瞧著,該怎樣處置?”


    華敘毫不猶豫:“打二十板子,找人牙子來,發賣了出去。”處置的這樣重,也不知有幾分是為了華老太太,有幾分是為了溫姨娘。


    瑜昭聽了,尖銳地抽了口氣,緊緊拉著羅氏的衣袖不放手。


    華敘瞥了她一眼,接著說:“三丫頭不知愛護同胞又不能約束下人,即日起禁足香草居,好好把女則、女誡各抄一百遍,兩個月後方可出來。”到底是自幼捧在手心裏的小女兒,雖然害得溫姨娘動了胎氣,華敘也不忍罰的太重。


    瑜楚想到璋哥兒什麽錯都沒有,就被罰跪了半日祠堂,很是不服。相比璋哥兒,對瑜昭的處罰可謂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正想著,隻聽莫氏輕聲道:“論理,大老爺罰的也不算輕了。可三姑娘的丫頭畢竟差點燒了延壽堂,三姑娘是不是也該在老太太這侍候幾日,將功補過?”


    瑜楚此時才明白莫氏剛才為什麽不反駁,反而順著華老太太的話說璋哥兒該罰,原來是早料到了華敘的態度啊,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了句薑還是老的辣。


    華老太太此時正覺得莫氏和瑜楚乖覺,聽了莫氏的話覺得甚有道理,便道:“說的很是,三丫頭做出這一番混帳事,也該由我好好教導。這樣吧,今天起三丫頭就留在延壽堂,去佛堂裏替我抄經,什麽時候抄夠一百遍孝經,去了戾氣,再回香草居禁足。”


    瑜昭先聽了華敘的安排,心中暗喜,雖說禁足,可香草居門一關,還不是事事都聽自己調停,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等禁足期界滿,再去羅氏麵前撒撒嬌,讓瑜英替自己抄幾遍女則就是了。


    可留在延壽堂就不是那麽回事了!華老太太向來小氣,對孫女兒又不大看重,此番得罪了她,抄經的日子必定不好過。且老太太老早說過,抄經最重要的是心誠,什麽是心誠?就是抄之前要沐浴更衣,抄經期間還不能進食葷腥。真照這樣,瑜昭簡直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把孝經抄夠一百遍!


    “娘……”瑜昭拽拽羅氏的袖子,滿臉哀求。


    “你還有什麽意見?”華老太太見瑜昭不樂意,怒道:“你嬸娘剛才就說了,得長輩的教導不是委屈是福氣。連璋哥兒都明白的道理,你比璋哥兒大那麽多,倒不知道了?說起來,你自己做錯事,還想賴到璋哥兒頭上,到現在都還沒有給璋哥兒陪不是,你是怎麽做姐姐的!”


    瑜昭見撒了個嬌,不但沒有效果,反倒又招來給璋哥兒陪不是的事來,頓時臉羞的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羅氏和華老太太做了十幾年的婆媳,對她的性子了若指掌,心知此事沒了回旋的餘地,又不忍小女兒這就去延壽堂受苦,思量一番,推著瑜昭道:“你做姐姐的,做了錯事還要推給弟弟,實在是不懂事,還不快去陪個不是。”嘴裏說著,手上卻隻是做做樣子,沒有使一分力氣,隻拿眼睛瞟過來,等著莫氏推辭。


    哪想莫氏卻毫無反應,隻低頭一下一下撫著璋哥兒的頭,就是不往羅氏那看。


    羅氏無法,眾人目光下又實在尷尬,隻好真的把瑜昭拉到了璋哥兒麵前。


    眾目睽睽下,瑜昭不情不願地欠了欠身,剛想說話,莫氏卻如夢初醒似地抬頭道:“三丫頭這是做什麽,璋哥兒是小的,怎麽能受你的禮?”


    說著,拿手不起眼地撚了下璋哥兒的手臂。璋哥兒得是指點,也憨聲憨氣地說道:“三姐姐無需多禮,我是男孩子,受點委屈不算什麽。”


    華老太太很滿意:“璋哥兒乖,比你姐姐懂事。”


    羅氏暗恨,二房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不過總算這件事算揭過去了。便接著剛才的話說道:“今日晚了,三丫頭若就留下來,少不得一番拾掇,隻怕擾的老太太不得安生。不若讓媳婦兒把她帶回去,趁著今晚將各項都收拾妥當,明日再將她送來,老太太也不費心,可好?”


    華老太太見瑜昭剛才還算聽話,心裏舒服了些,剩下的都不過是小事,無可無不可,便同意了。


    華敘見狀,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定下了,三丫頭明天開始來延壽堂抄經,拂柳今夜先關起來,找兩個婆子守著,明日打了板子再找人牙子來。其他人都散了吧,老太太也好歇下。”


    眾人紛紛道是,一一退出了延壽堂。這邊二房眾人各自回去不提,華敘對羅氏扔下一句:“今夜歇在枕流閣。”就走了。


    羅氏一心掛念女兒,也顧不上爭風吃醋,隨口應了聲,便匆匆去了香草居。


    進了門,瑜昭見隻剩下母親和瑜英,剛才被打擊的氣焰瞬間又回來了,鑽到羅氏懷裏哭道:“娘,我不要去延壽堂,老太太那裏天天死氣沉沉的,話都不讓高聲說,規矩又大,這也不準那也不準,我不要去!”


    羅氏摟著她道:“我的兒,娘也不想讓你去受苦,可老太太和你父親都發話了,再無轉寰了。你去忍耐幾天,抄完了經就可以回來了。”


    “我最討厭抄經了!不要去!”


    羅氏看著小女兒哭的梨花帶雨,又想到女兒此番受罰,歸根結底是為了給自己出氣,不禁心軟。抬眼正看見大女兒在一旁站著,便道:“乖兒,你且去延壽堂耐煩幾日,我讓大丫頭在外頭多多替你抄上幾十遍,夾帶進延壽堂,你就能交差出來了。”


    “真的?”瑜昭驚喜地抬頭,轉眼看了看一臉驚訝的瑜英,又敝敝嘴,埋頭到羅氏懷裏,甕聲甕氣道:“隻怕大姐姐不願意。”


    羅氏此時認定了隻有小女兒最是貼心貼肺,忙道:“瑜英是你親姐姐,替你抄幾份經,有什麽不願意的?”


    又問瑜英:“你說是不是?你妹妹做的這些事,雖說糊塗,心卻是好的,都是為了咱們母子幾個。隻可惜溫氏那賤人,運氣這般好,跌了一跤,孩子居然還好好的!身子既然這樣硬朗,還天天霸著老爺,一時說這裏疼,一時說那裏癢,偏偏老爺被她蒙了雙眼,明擺著的事都看不見,隻聽她說!”越說越咬牙切齒,連表情都猙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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