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衡怒道:“若說是個書香門第的姑娘,縱是家世上差些也使得。說了這麽久,原來是個商戶!夫人這是打我臉呢?”


    吳氏忙辯解道:“不是的,世子誤會了。華二姑娘的父親科舉出身,生前也是做過官的,也算是書香門第。如今華姑娘經營芳菲苑,不過是拿了她母親的嫁妝鋪子玩玩罷了,並不是正經做生意。”


    薑衡還是不高興:“不行,這個我聽著就不行。”


    吳氏又勸:“世子是男人不知道,這芳菲苑如今這京城有多火爆,就憑這一項,華二姑娘不知掙了多少的銀子。”薑衡站了起來,冷然道:“原來夫人心中,我薑衡是個會使媳婦兒嫁妝銀子的人?這事不用再提了,我不同意。”


    說完,也不和眾人打招呼,扭頭就走。郭源忙扔下手裏的糖果,也跟著出去了。


    薑佩姍剛才罵了郭源後,就被薑衡的臉色嚇住了,一直縮在椅子上不說話。此時見二人出去了,才挺挺胸膛,不屑道:“就他那樣子,還挑三揀四,華二姑娘怎麽了?我瞧著挺好,他還居然瞧不上。”


    薑佩姍沒見過瑜楚,不過一想到瑜楚是芳菲苑的東家,如果嫁進來,自己就可以省下大筆的銀子,隨意從芳菲苑拿最新的脂粉用,還可以隨時支使瑜楚給自己化妝,就對這樁親事十分滿意。


    吳氏倒是很高興,她今天提起這個,本就預想了薑衡是不同意的。若他滿心歡喜滿口答應,自己反要多思量。這樣最好,薑衡對華二姑娘已是不滿,她再去求了貴妃,讓貴妃指個婚,薑衡一定更加心不甘情不願,這樣兩人成親後,夫妻既然不和,還怕自己這個做婆婆的拿捏不了華瑜楚?


    不過薑謂麵前,還是要裝裝樣子:“侯爺,世子不同意怎麽辦?這可是咱們千挑萬選出來的,到哪裏再找這麽合適的人選呢?”


    薑謂無所謂道:“他不願意算了,你也別張羅了,反正張羅的他也不滿意,他自己的親事,讓他自己操心。”


    “話可不能這麽說,”吳氏怕薑謂真的甩手不管,將來惹了薑誼不高興自己一個人抗不住,忙勸道:“世子年輕,不知道娶個什麽樣的媳婦兒才能安穩過日子,咱們作長輩的可不得幫他掌掌眼把把關?況世子的婚事一直拖著不定下來,下頭洐哥兒、姍姐兒都得等著。再者世子轉過年就十九了,咱們不說,大姐也會問。”


    薑謂雖然不在意薑衡,可薑洐薑佩姍卻是他的孝順兒子乖女兒,怎麽能不考慮?又怕薑誼真的插手,於是皺著眉頭問道:“依你說怎麽著?”


    吳氏道:“前些日子貴妃娘娘張羅著給二皇子選人,後頭雖沒成,也已著人把京裏各府適齡的女孩子過了一遍。世子既瞧不上華二姑娘,我再去娘娘那打聽打聽,看有沒有別的合適人選。”


    薑謂不耐煩這些婆婆媽媽的事,見吳氏已有打算,甩甩手,說了句:“你看著辦吧,我還有事,出府一趟。”就離開了。


    留下的薑佩姍納悶道:“娘不是說定下了華家那個嗎,怎麽他一不願意,你就改口了?”


    吳氏神秘笑道:“他雖不願意,可貴妃娘娘也覺得華姑娘好呢?娘娘要做什麽,我可攔不住。”


    見薑佩姍依舊沒聽懂的樣子,也不多說,生怕她不謹慎,讓薑衡察覺到了什麽。便隨口吩咐道:“你也回去吧,我收拾一番就要進宮給娘娘請安了。”


    薑佩姍卻坐著不動,見左右沒了外人,又問道:“娘娘給表哥,我是說二皇子選人,我怎麽不知道?選了誰?”


    吳氏聽了,心中一凜,慢慢坐下,看向女兒嚴肅道:“娘娘雖張羅,可二爺說了不願早娶,想再等兩年,娘娘便就做罷了。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該打聽這些。還有,我說過多少遍了,二爺是皇子,以後還要再進一步,不許你再叫表哥。你怎麽還改不過來?”


    “我沒在外頭叫過,”薑佩姍嘟囔著,“偶爾在家裏說一兩句,不小心帶出來了。”


    “在家裏也不許說!在家說慣了,到外頭轉不過來怎麽辦?”


    “轉不過來就不轉,他本來就是表哥……”


    “姍姐兒!”薑佩姍被吳氏的聲音震了一下,抬頭看她的表情也很嚴肅:“以前由著你亂叫是看你年紀小不計較,現在不一樣了,二爺眼看著要……你不能再這樣沒規沒矩的!”


    吳氏平日雖總將貴妃娘娘如何掛在嘴上,其實心裏也清楚,吳貴妃對自己這個庶妹並沒有多少好感。若不是她嫁給了薑謂,成了宣寧侯夫人,吳貴妃壓根都不會多看她一眼。就是現在,也不見得有多把她放在眼裏。


    至於姍姐兒的心思,她這個做娘的如何不知道?二皇子雖前程不可限量,可他和吳貴妃都瞧不上姍姐兒,姍姐兒就是能嫁過去有什麽趣?自己前頭那位宣寧侯夫人不就是明明白白的例子。所以姍姐兒的心思一定要趁早打住。


    薑佩姍見吳氏語氣慎重,不敢再亂說什麽,老老實實回了自己的院子。


    出了和光堂,薑衡也挺高興,吳氏和自己總算在一件事上想到了一處,就是讓瑜楚快快嫁進來。心裏想著,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揚。


    郭源斜著覷了他一眼,拿手捅了捅他的胳膊:“別笑了,再笑,滿府的丫頭都被你引過來了。”


    薑衡回過神來,果見路旁的丫頭都呆呆望著自己,連行禮都忘了。忙收起笑容,板著臉,快步走回了涵碧山館。


    待進了屋,薑衡才開口問道:“剛才夫人要還你莊子,你怎麽不要?”


    “我又不傻,”郭源白了薑衡一眼,“那莊子就是個明晃晃的把柄,哪天惹我不高興了,我就拿出來說道說道,看看他們心虛理虧的模樣,我還能開心點。再要個沒處擱的莊子能做什麽?”


    薑衡哈哈大笑:“你小子也會耍心眼了!”


    郭源得意道:“天天跟你混,總也得學點啊。哎,你娶媳婦兒的事怎麽說啊,下麵該幹什麽了?”


    “先等等看她怎麽做,咱們見招拆招。”


    翊坤宮裏,吳氏小心地提起薑衡的婚事,見吳貴妃沒有不耐煩,才賠笑道:“娘娘您瞧,我們世子翻過年就十九了,他再不成親,侯爺的頭發都要急白了。”


    吳貴妃吹吹茶杯裏的水沫,漫不經心問道:“薑衡自己怎麽說?”


    吳氏道:“他心大的很,京城裏也不知道有沒有能讓他瞧上眼的姑娘。”


    吳氏本以為吳貴妃會嘲笑幾句,沒想到她竟微微思索了一番,說道:“聖上如今對薑衡很是看重,時不時召他陪駕。他要是看中了哪個,在聖上麵前求一求,說不準還真的能求來。”


    吳氏一聽著了急:“若真到了那時,咱們說什麽都沒用了。不如先下手為強,娘娘先開口把華二姑娘指給他?”


    吳貴妃放下手裏的杯子,又擦擦手,才慢條斯理道:“他連你的話都不聽,我算哪門子長輩,給他指婚?若他硬是不願意,鬧到聖上那兒怎麽辦?”


    吳氏忙道:“看娘娘說的,您貴為貴妃,如何不能給個晚輩指婚呢?任誰也說不出來什麽。”


    吳貴妃道:“若是以前,我指了也就指了,沒什麽。可自打薑衡在西苑立了功,聖上對他竟是一日比一日看重,我就不好再隨隨便便地插手,萬一惹了聖上不高興呢?”


    “那可怎麽辦?”指婚這條路是吳氏早就思量好的,如今被吳貴妃打了回來,頓時有些慌張。


    “我尋個機會問問聖上吧,你回去聽我的消息。”吳貴妃道。


    吳氏雖不甘心,可也沒別的法子,隻得不情不願地告退了。


    吳貴妃又在心中將此事翻來覆去地想了兩遍。本來以為薑衡不足為慮,自己這個庶妹,別的本事沒有,兩麵三刀,嘴甜心苦的手段卻是層出不窮,謀劃個世子之位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可現在看,還是薑衡棋高一招,不但平平安安在大同長大了,回京後又越來越受隆慶帝重視。


    若他肯一心追隨熾哥兒,就把他留在世子之位上倒也無妨,可他卻又同劉灼越走越近,有了他,劉灼也日益受寵,雖比不上熾哥兒,總是個隱患。


    薑衡,不能再他再蹦躂了。吳貴妃心裏暗暗下了決心,招手叫來一個宮女:“去打聽打聽,聖上如今在哪呢。”


    養心殿裏,吳貴妃靜靜地看著隆慶奮筆疾書,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扔掉手裏的毛筆,才抬起頭愕然道:“貴妃什麽時候來的?”


    吳貴妃捂著嘴嬌笑:“臣妾早來了,還是聖上讓臣妾進來的,您都不記得了?”


    隆慶帝笑道:“光顧著批折子,隨口一應就忘了。貴妃來可有什麽事?”


    “今兒熾哥兒孝心誠,抬了筐新鮮冬棗進來,本想當時就給聖上拿過來的,聽說您在同幾位閣老議事,就先放我那兒了。這不,臣妾估摸著您忙完了,就拿來給您嚐嚐。”


    隆慶帝拈起一顆冬棗,往嘴裏放時隨口問道:“熾哥兒既然進宮了,怎麽也不陪著你用晚飯?”


    吳貴妃故意歎了口氣,狀似煩惱道:“我不過多說了兩句,熾哥兒就嫌我囉嗦,放下東西就走了。”


    隆慶帝嗬嗬笑了,問道:“你說他什麽了?”


    “還不是之前提的,他的婚事。我想著他不願現在成親也就罷了,先選兩個人放屋裏也好,他也不願意。見我說,忙忙地避出去了。”


    隆慶帝笑著搖搖頭:“熾哥兒前些日子也同我說了,想曆練兩年再成親,我想孩子們也大了,這些事由著他們去吧。”


    吳貴妃嗔道:“臣妾就曉得定是有聖上在背後給他撐腰,他才敢這麽著同我打擂台。聖上是不明白我們這些做母親的心。就說今天,宣寧侯夫人來請安,我瞧她一腦門官司,問起來才知道,她也正張羅著給她家世子挑媳婦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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