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楚沒想到的是,除了自己,還有個人也正盼著她趕快嫁給薑衡。


    宣寧侯府和光堂裏,薑佩姍很是不滿地對母親吳氏道:“娘,大哥還不來,我先回去了,我還有事呢。”


    吳氏慈愛地拍拍薑佩姍的手,說道:“你大哥一向忙,想來是有什麽事耽擱了,馬上就會過來的,別急,再等會兒。”


    宣寧侯薑謂將手中的茶杯啪地一聲放在桌上,生氣道:“說了讓申時一刻過來,現在都快二刻了,還不來,讓一大家子坐這兒等著。我看他自打回京,越來越目無尊長了!”


    吳氏心裏偷笑,她讓人傳話給薑衡,讓他申時二刻過來和光堂,自己卻同薑謂說的是申時一刻。薑衡不喜歡和自己打交道,自然不會早來,這就讓薑謂對薑衡生出了不喜。


    這麽多年來,她都是如此這般,在小事上一點一點地磨掉薑謂同薑衡之間的父子之情,如今看來,這水磨功夫沒白費。


    “侯爺別氣,我這就差人去叫。”吳氏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樣。


    “不關你的事,是那個不孝……”薑謂對嬌妻一向溫柔,見自己嚇到她了,忙出言安慰。


    “誰不孝啦?”隻是薑謂的話沒說完,卻被一個歡快的聲音打斷了。那麽大的嗓門,整個宣寧侯府都能聽出來是郭源。


    薑謂臉色一僵,他平生最怕兩個人,一個是前頭的嶽丈蕭戎,一個就是親姐姐薑誼。後來兩人要麽仙逝要麽遠嫁,薑謂也很是鬆快了幾年。


    不過自打今年春上郭源進了京,他被姐姐支配的恐懼又全麵複蘇了,因而對郭源始終敬而遠之。實在遠不了時,也是客氣非常。此時聽到郭源的聲音,生怕他往大同傳話,惹了姐姐生氣,忙噤了聲。


    “大哥讓我們等了那麽久,我也就罷了,父母親是長輩,哪有讓長輩等晚輩的理?總該解釋幾句吧。”嬌縱的薑佩姍卻不怕郭源,更不怕薑衡,瞪著眼睛脫口而出。


    薑佩姍出生時,薑誼早已隨夫君駐守大同,輕易不出來。因而薑佩姍從沒見過那個傳說中假托男孩養大,比薑謂剽悍得多的姑姑。又嫌棄郭源是窮鄉僻壤出來的混小子,十分看不上他。至於薑衡,吳氏早就說過,世子之位早晚是薑洐的,一個不受寵的侯府公子,雖說是嫡出,生母卻早就不再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薑衡一聽,就知道吳氏又做了手腳。來傳話的下人明明說的是申時二刻在和光堂見,自己已勉強早來了會兒,如何會讓眾人等?不過這些小打小鬧的手段,薑衡懶得理會,直接向吳氏道:“夫人叫我來做什麽?”


    薑佩姍見薑衡不理他,郭源又隻顧在桌上找糖吃,氣的聲音都抖了:“爹,娘,你看他們……”


    夫君麵前,吳氏一向謹慎地經營著一個備受委屈卻百折不撓的慈愛後娘形象,故而搶著開口道:“姍姐兒不要鬧,你大哥必定是有緣故,他不願說,你就別逼他了。”


    又溫柔地對薑衡道:“世子,今兒個找你來,是有件大喜事同你商議。你今年十八歲了,還沒訂親,我和侯爺實在是著急。之前你在大同,我就是有這份心也使不上力,如今好了,你回來了,正該說起這件事。算一算,你回京也快一年了,不知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選?”


    不料薑衡還沒說話,郭源先吃吃地笑起來:“侯夫人,你問哥哥有沒有心上人,若哥哥說有,就是私相授受,那可是不得了的罪名。所以就是有,哥哥也定會說沒有。你這樣問,是你自己蠢呢,還是你覺得哥哥蠢?”


    吳氏驚愕地看著郭源,沒想到他居然敢這樣罵自己,半晌才回過味來,衝著薑謂委屈道:“侯爺,您瞧……”


    薑佩姍也跳了起來,指著郭源跳腳罵道:“你居然罵我娘!你不過是個打秋風的親戚,白吃白住在我家……”


    薑衡的臉猛地沉了下來,往前踏了兩步,對薑佩姍道:“你說源哥兒白吃白住?”說著,轉向薑謂夫婦,冷冷道:“祖父去世時,明明白白說了京外小湯山的莊子是祖母的嫁妝,早說了要給姑姑的。雖姑姑遠嫁了,也要給她留著。姑姑於這些財物上向來不上心,離京時便托付給了父親,隻說將來若有兒女來京,給他們也就是了。結果呢?這才過了三年多,怎麽那莊子,竟成了二皇子的私產?”


    吳氏正哭的梨花帶雨,聽了薑衡的話,猛然噎住了,忙去看薑謂。


    薑謂本已準備好了一副怒氣衝冠的表情,此時也突然僵住了,整張臉便有些滑稽,驚惶惶道:“你,你說什麽莊子,是哪個,姐姐的東西,都在那好好放著,如何會,那本就是二皇子的……”顛三倒四說了幾句,連自己也覺得不知所雲,索性緊閉了嘴,再也不開口。


    其實薑謂心中也苦。那個莊子老侯爺和老夫人在世時,都發過話說是留給薑誼的,他就是再喜歡,也不敢動。可偏偏那一天二皇子去小湯山遊玩,一眼就相中了。他想拿別的莊子換,二皇子偏說那裏麵的溫泉水比別的莊子都強,再勸,便陰沉沉說侯爺不願意就算了,誰讓他隻是個皇子呢?


    薑謂一聽這話,豈不是在暗示,待往後他得承大統,就會同宣寧侯府秋後算賬?


    比起遠在大同的姐姐,薑謂更不敢得罪近在眼前的二皇子,隻好將莊子拱手相讓。


    郭源初來京城時,薑謂同吳氏兩個也曾惴惴不安過,後來見郭源總也不提,以為薑誼早忘了這茬兒,才逐漸放鬆下來。沒想到今天,竟是薑衡提了出來。


    吳氏見丈夫不中用,隻好咬咬牙,硬著頭皮道:“世子提起的這個莊子,我和侯爺也正打算要同表少爺說。這莊子確是老夫人留給大姐的,可後來二皇子看上了,張口向侯爺要,侯爺總不能拒了他不是?小湯山的莊子雖給了二皇子,侯府裏還有其他莊子,麵積也都大些,表少爺看上了哪個,我這就拿了地契,過到表少爺名下。”


    郭源聽了,懶懶地擺擺手道:“我不要你的莊子。第一,小湯山的莊子是外祖母給我娘的,不是給我的,就是換成其他的,也應該過到我娘名下,和我有什麽相幹?第二,你說別的莊子都比小湯山的大,我要收了,豈不是占了你們侯府的便宜?又該被說白吃白喝了。”


    吳氏還要張口說什麽,郭源不耐煩地打斷道:“我不想聽,有什麽寫信跟我娘說吧。你要不想寫,我來寫也成。”


    薑謂最怕薑誼知道了會生氣,又怎敢寫信過去挑明了說?吳氏也知道丈夫的心思,隻得作罷,再不敢提。


    薑衡冷眼看著吳氏沒了精神惺惺作態,這才問道:“說了半日,夫人到底有什麽大喜事要同我商議?”


    吳氏本來準備了許多話,打算好好展現一番慈母心腸,此時卻沒了力氣,隻得強打起精神,說道:“你平日在金吾衛中事務繁忙,想來對京中各府的情形知道的也不多,我就替你多操了份心。這大半年來,我滿京城的打聽,終於尋出來一個極出挑的姑娘。今兒請世子過來,就是要問問你的意思。”


    “哪家的姑娘?”薑衡問的不情不願。


    “吏部考功司郎中華敘的侄女,華二姑娘。”


    “吏部考功司?華敘?”薑衡皺緊了眉頭,似乎中努力回想這個人是誰。半晌無果,便轉向郭源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郭源幹脆地回答。


    “這位姑娘的伯父是吏部的郎中,那她父親呢?沒有功名?”薑衡又問。


    吳氏見薑衡似乎有點興趣,忙殷勤道:“她的父親去世了,不過她伯父待她們一家極好,兩房人和和睦睦地住在一起。華敘對華二姑娘,和對親生女兒也差不多。”


    吳氏有意隱瞞了華敦是在騰衝之變中去世的消息。她打的如意算盤是,等成親後瑜楚才會發現薑衡的外祖父是騰衝之變的罪魁禍首,到那時,不怕兩人不生嫌隙。


    薑衡見吳氏睜眼說瞎話,雖然覺得好笑,卻不敢露出來,板著臉說:“一個沒了生父的姑娘,無人管教,能有多出挑?將來能做的了我們宣寧侯府的侯夫人?”


    吳氏心中腹誹,一個黃毛小子,世子之位都沒坐穩,未來的侯夫人如何,就不勞你操心了。不過麵上還是溫溫柔柔的:“世子不要小看了華二姑娘,你可知芳菲苑?如今是京城最受追捧的脂粉鋪子,連貴妃娘娘用了她家的東西都讚不絕口。這個芳菲苑背後的東家,就是華二姑娘。如此能幹的姑娘,滿京城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且姍姐兒在貴妃娘娘那見過她,說是容貌也極為出挑,對不對?”說著,衝薑佩姍使了個眼色。


    在吳貴妃那遇到瑜楚的人是吳氏自己,可她怕薑衡疑心,就換成了自己女兒。


    “是,是挺漂亮的。”薑佩姍雖得了母親交代,還是不情不願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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