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我娘要進京我怎麽不知道!”郭源一蹦三尺高,驚呼道。


    薑衡早習慣了郭源動不動就咋呼,手裏的毛筆依舊拿的穩穩的,一滴墨也沒有滴下來:“那天從宮裏出來,正碰上兵部有急件往大同送,我就給姑母去了封信。前天收到的回信,姑母說她信一發出也跟著動身,想來這幾天就該到了。”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郭源怪叫道。


    “本來要說的,華府那邊出了事,就混忘了。”薑衡聳聳肩,絲毫不在意。


    郭源哇啦啦地叫道:“我才過了幾天鬆快日子,娘居然也要來京城?呀,我那屋子,得好好捯飭捯飭,不然娘肯定又要囉嗦!”說著,連蹦帶跳地衝了出去。


    薑衡見郭源跑的比兔子還快,顯然對薑誼要進京一事十分緊張,露出一臉竊笑,心裏十分愉悅:誰讓你拿柯敏給我添堵來著!


    又過了兩天,吳氏依舊按兵不動,薑衡也四平八穩的,既不著急,也催促。吳氏正納悶,這天卻突然接到消息,薑誼進京來了!


    說起來,吳氏並沒有見過薑誼這個大姑姐幾麵,本不該有什麽特別的印象。可架不住每次提起大姐,薑謂都是一臉的又敬又怕,連京城到大同這麽遠的距離都消彌不了,於是搞得吳氏心中對薑誼也十分敬畏。此時乍然聽聞薑誼要進京,立即猜到她是為了薑衡婚事而來,頓時緊張起來。


    隻是薑誼進京於吳氏是緊張,於薑謂簡直是驚嚇。一向喜歡在外頭閑逛的薑謂聽到消息後,破天荒的午後就進了府門,催著吳氏布置屋子、挑選下人,如臨大敵的模樣讓女兒薑佩姍十分不解:“姑母不過來住兩天,哪裏用的著如此大動幹戈?況且她在大同能用上什麽好東西,娘就是隨意布置,想來她也分辨不出好壞。”


    薑謂聽了,臉一沉,就要發作。吳氏忙攔住,搶在前頭嗬斥道:“你這丫頭,說的是什麽話!你姑母自打嫁到了大同,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咱們自然要好好接待,如何能怠慢呢?況且你姑母在侯府長到十幾歲,見過的好東西不知凡幾,眼力豈是你這種小丫頭能比的?這種話,當著姑母的麵,再不許說的!”


    薑佩姍不服氣,可看父母親都一臉的肅然,不敢再說,撇撇嘴也就算了。


    薑謂幾個在府中忙活著,薑衡和郭源則直接到了城外二十裏處接上了薑誼。


    隔了老遠,薑誼就認出了許久未見的兒子和侄子,眼眶不由得一熱,不過她素來性格豪爽,待得馬車跑到跟前,心情已然平複下來。


    “你們兩個,在京城是沒有好好吃飯還是沒有好好練功,怎麽過了一年,看起來還不如在大同時精神?”薑誼跳下馬車,敲敲兩人的肩膀,嫌棄地問道。


    “哎呀娘,自從離了你,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天都要想你好多遍,當然不如在大同時精神啦。”郭源大呼小叫著湊過去,誇張的臉都變形了。


    “真的?”薑誼斜著眼看著兒子耍寶。


    “當然是真的!兒子發誓!”郭源立即回道。


    “那行,過兩天我回大同,你陪著我一起回去吧。省得在京城瞧不見我,吃睡不好。”


    “啊,娘,那怎麽行,你不是說我得在京城看著哥嗎?我走了,哥怎麽辦?”郭源擠眉弄眼道。


    “說起這個,”薑誼又敲了敲自家兒子的腦袋:“來京城快一年了,你哥都撈到媳婦兒,你呢?淨知道吃了!”


    “娘你這就錯怪我了!”郭源不滿地嚷嚷道:“華姑娘可是我先認識的!我長了這麽大,好不容易遇到個點心做得好的姑娘,居然又被哥搶走了!我上哪再去找一個會做蛋撻和流沙包的姑娘去?”


    話音未落,屁股上就挨了薑衡一腳,頓時蹦了起來:“娘,你看看哥!”


    薑誼笑著擰了擰郭源的耳朵:“該,會不會說話?”又瞪了眼薑衡:“你也不是個省心的!怎麽聖上賜婚,竟賜了個沒有父親的孤女?我聽說她的伯父也不過是個四品的郎中,是也不是?”


    薑衡看著天也不早了,不好再一直站著說話,便笑著將薑誼往馬車上引:“這事說來話長,姑母先上車,咱們慢慢說。”


    車上,薑衡將如何同瑜楚相遇相知,兩人又聯手追查騰衝之變的真相,瑜楚如何被吳氏瞧中,他又如何將計就計另隆慶帝賜婚大略說了一遍,另將瑜楚從頭到腳誇了一通。


    薑誼聽了,先是笑罵道:“行了,我已知道你那媳婦是世間少有的好姑娘了,你不用誇了!”又想到在這樁婚事裏完全隱形的薑謂,歎道:“這一年,難為你了。你父親軟弱,隻好事事都由你自己撐著,可恨我和你姑父離得遠,也幫不上什麽忙。”


    薑衡忙道:“姑母這話不對,您和姑父雖然遠在大同,可源哥兒就在京城,遇事都是我倆商量著來,我一點也不覺得難。”


    郭源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隻是一邊說一邊在車上翻箱倒櫃地找吃的,使得這附和十分沒有說服力。


    薑誼懶得理兒子,隻向薑衡道:“你父親現在這般性格,說起來也是我的責任。你祖母去的早,我那時要打理侯府,又要帶你父親,分身乏術,不免對他嚴厲了些,也養成了他軟弱的性子。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你祖父才想著將你娘娶進門。她性子要強,正能同你父親互相彌補。可惜我們都沒想到,竟然……唉,不說這個了。賜婚的旨意下來這麽多天了,如今到了哪一步?婚期可定下了?”


    “沒有,”薑衡苦笑:“正是要等姑母來了作主。不知夫人這些天在忙些什麽,到現在還沒有見過華家人,隻前些天派了個婆子去請過一次安。”


    薑誼聽了,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你是宣寧侯世子!你的婚事,她怎麽敢如此怠慢!你父親他,算了,還是等我進府再說吧。”


    薑誼一向不待見吳氏,覺得她心術不正,再加上她對薑衡的婚事敷衍塞責,更加不悅,進府時便沒有什麽好聲氣。


    薑謂一見姐姐繃著臉,心裏頭就突突亂跳,待人都進了和光堂,小輩們都見了禮,便賠著笑說道:“姐姐一路上長途跋涉,可是累極了?不如先去歇歇吧。吳氏早就將水香榭拾掇出來了,還是姐姐原來住的那幾間屋子。”


    薑誼擺擺手,說道:“這個不忙,你們先都坐下。想來你也知道我為什麽趕在這個時候進京,不把正事說了,我也休息不好。衡哥兒的事,你們夫妻倆是怎麽打算的?”


    一想到是薑衡招來的這座大神,薑謂先瞪了兒子一眼,才回道:“姐姐也太過小心衡哥兒了。咱們府裏,不論是娶媳婦還是嫁女兒,從來都是按例行事。現有舊例在那放著,姐姐又何必大老遠跑這一趟呢?”


    薑誼道:“舊例是舊例,你且和我說清楚,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既是聖上賜婚,納采問名這些就不提了,要緊的是聘禮,可都備好了?”


    薑謂既然都讓吳氏做主,自然是不知道這些,聞言看向吳氏道:“你都備了什麽?和姐姐說說。”


    薑誼見薑謂對自己兒子的婚事如此不在意,不覺心頭火起,可當著幾個小輩的麵,又不好多說,便強忍著,仔細聽吳氏說話。


    吳氏料到了薑誼會有此一問,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回應。見薑謂發了話,回頭從丫頭手裏拿過一個泛黃的冊子,雙手捧著遞到薑誼麵前:“侯爺說了一切都依從舊例,我查了府裏的檔案,找到了從前洪泰年間也是由先帝為當時的世子賜婚的記載,打算照著準備,姐姐瞧著如何?”


    洪泰年間?那不是本朝開國時的年號嗎?薑誼帶著不解接過冊子,隻大略看了兩眼,再也忍不住,怒道:“你就打算這麽糊弄衡哥兒?”


    吳氏被薑誼的音量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看了薑謂一眼,見他絲毫沒有替自己解圍的意思,隻好硬著頭皮強笑道:“姐姐這話說的,我怎麽會糊弄世子呢?我接手侯府庶務這幾年,從沒經過嫁娶這樣的大事,不知該如何操持。問了侯爺,侯爺說依舊例就是了,我就找了舊例出來。”


    薑誼被氣笑了:“原來你倒是個老實人,說依舊例,就找了這麽個舊例出來。”說著,晃了晃手裏的冊子:“洪泰年間是什麽時候?剛剛開府,什麽都沒有的時候!那時世子娶親統共隻花了不到五百兩銀子,你也要依著這個辦?”


    吳氏被問的說不出話來,求助地看向薑謂。薑謂隻得咳了兩聲,先裝模作樣地訓了兩句:“舊例不過是個參照,怎麽能不知變通地照搬呢?”又衝薑誼道:“吳氏沒經過事,不如姐姐老練,姐姐既然回來了,該如何料理,當然由姐姐做主。”


    薑誼似笑非笑:“堂堂宣寧侯府,世子成親居然要嫁出去的姑姑操持?你不要臉,我還要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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