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兩家人一起吃飯。


    蕭萱、慕容姵,還有蕭大公子蕭齊沒有回來,其妻子朱小雪帶著兩個孩子來吃飯。


    今天府裏出了事,眾人看著慕容鵬板著臉,都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說笑。


    氣壓有點低。


    蕭沉冽向慕容瞳挑眉,使了個眼色。


    她不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不想搭理他,為娘夾菜。


    “娘,姑姑為什麽又不回來吃飯?”蕭二公子蕭泉的女兒奶聲奶氣地問。


    “快吃吧,別說話。”金菊芳低聲道。


    “姵兒還沒回來嗎?”慕容鵬冷沉地問。


    “姵兒和蕭三小姐出去買衣服。”葉采薇連忙道,“她回來後我會跟她說說……”


    “我想過了,姵兒離婚一事,由她自己做主。”他說完,往嘴裏塞了一塊牛肉。


    “父親,太好了。”慕容瞳驚喜地笑。


    “慕容督軍明白事理,關心兒女的幸福,是不可多得的好父親。”蕭沉冽趁機恭維。


    “督軍,你真的不反對了?”葉采薇謹慎地問。


    “她喜歡怎麽樣就怎麽樣。”慕容鵬麵無表情道。


    在一起生活數十年,她對丈夫再了解不過。


    他能改變主意,能同意女兒離婚,太不容易了。


    慕容瞳看蕭沉冽一眼,這全是他的功勞?他為什麽幫她、幫三姐?


    不過,想到之前他做過的惡劣事,還有他執意兩家聯姻一事,她對他的微弱好感立即煙消雲散。


    飯後,她陪娘回小樓,蕭沉冽卻低聲道:“我有話跟你說,稍後到小樓大廳。”


    葉采薇笑道:“你去吧,徐媽媽陪我就行了。”


    慕容瞳來到大廳,他已經坐在沙發,正在喝茶。


    “你為什麽幫我?”她不相信他有這麽好心。


    “興之所至,不足掛齒。”蕭沉冽淡淡道。


    “我不會謝你。”


    “我不需要你謝我。”


    “你想跟我說什麽?”她暗暗琢磨,無論他出於什麽目的,她都不會上他的當。


    “你在查我大哥?”他目光銳利。


    “我查他幹什麽?我閑得慌嗎?”慕容瞳心尖一顫,他竟然知道了!


    “最好沒有。”


    “即使我查你大哥,不可以嗎?你能查秦凱,我就不能查你大哥?”


    “若蕭齊有問題,你盡管查便是。”蕭沉冽挑眉。


    她冷笑,不出聲。


    他又道:“兩家聯姻是板上釘釘的事,我奉勸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抗爭,不要搞那些小動作。”


    慕容瞳氣不打一處來,“你什麽意思?什麽小動作?”


    他揚眉冷冷道:“你做過什麽,你心裏清楚。”


    她正想說,他起身離去,與謝放出去了。


    他的意思是,夏香寒誣陷他一事是她安排的?


    他憑什麽這麽認定?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半個小時後,淩眉黛趕回來,來到小樓問她:“表哥,三表姐真的離婚了?”


    慕容瞳點頭,“父親已經同意了。”


    “姨父竟然同意三表姐離婚。”淩眉黛驚得咋舌,爾後愁苦地蹙眉,“姨父為什麽非要我嫁給蕭少帥?”


    “表妹,天無絕人之路,還有時間。”


    “表哥,你想到其他辦法了嗎?”


    “暫時沒有,不過我會盡力的。”慕容瞳覺得自己在忽悠表妹,到現在都沒能幫她解決麻煩,心裏滿是愧疚,“你先回房歇著吧。”


    淩眉黛依依不舍地回房,喬慕青匆匆過來,“少帥,事情已經辦妥當了。”


    慕容瞳鄭重地問:“你確定沒有疏漏?”


    喬慕青保證道:“沒有疏漏,也不會查到我們。”


    慕容瞳冰冷地眯眼,“那就等著看一場精彩大戲。”


    ……


    慕容家三小姐離婚一事,在江州掀起一股風潮,成為街頭巷尾、茶樓酒館的逸聞趣事。


    自然,有難聽的話,也有讚賞的話。隻是,當事人活得瀟灑就好。


    秦凱在城北監獄看見報紙上的離婚聲明,沒說什麽,默認了這個事實。


    兩天後。


    淩眉黛從洋裝鋪子匆匆趕到熱鬧街區的咖啡館,看見表哥戴著墨鏡站在路邊,就走過去。


    “表哥,我忙死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今天有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你一定要親眼看看。”慕容瞳把她拉到路邊,把一個墨鏡遞給她,“戴上,我們要喬裝打扮一下。”


    “為什麽要喬裝打扮?”淩眉黛瞠目結舌。


    “表小姐,把這頂黑色毛呢帽戴上,壓低一些。”喬慕青笑道,“喬裝打扮才不會被認出來。”


    “哦。”淩眉黛照做。


    慕容瞳把一條羊毛圍巾包住頭,包得嚴嚴實實,這樣就很難認出來。


    爾後,她對副官道:“你在車上等候,記住,別讓熟悉的人看見。”


    喬慕青點頭,“那我把車開遠一點。”


    慕容瞳說不用,爾後拉著表妹走到那家咖啡館前,慢吞吞地買了兩支冰糖葫蘆,站在路口津津有味地吃著。


    淩眉黛忍不住好奇心,問道:“表哥,到底是什麽精彩好戲?”


    慕容瞳幸災樂禍地挑眉,“很快就知道了。來了。”


    咖啡館門口站著一位身穿藕粉暗花旗袍、外穿羊毛大衣的美麗小姐,她打扮得很美,紅唇豔麗,吸引了不少目光。不過,她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風塵氣與騷氣。


    這時,一位打扮時髦的女子快步走過來,濃烈的殺氣扭曲了她的麵容。


    淩眉黛認出那女子,朱小雪,蕭家大媳婦。


    朱小雪穿著嬌豔的大紅呢大衣,也是一抹紅豔豔的唇。


    她跟咖啡館門口那位小姐說了兩句話,忽然,她揪住那位小姐卷曲、偎貼的秀發,怒喝道:“臭婊子!賤蹄子!敢勾引我丈夫,我打死你!”


    這舉動猝不及防,那位小姐根本沒有防備,頭發被拽得無力反抗。


    “朱小雪怎麽……”淩眉黛震驚不已。


    “那位小姐是桃柳書寓的賣唱女子,是蕭齊養在外頭的女人,叫做楚楚。”慕容瞳解釋道,“我們站在這兒看熱鬧便可。”


    兩個美麗的女人當街扭打在一起,吸引了所有目光。


    咖啡館裏的客人,街道上的行人,紛紛過來圍觀,指指點點,議論如沸。


    “你住手!我根本不認識你……快住手啊……”


    楚楚聲嘶力竭地尖叫,頭皮快被扯下來了,她使勁地掰對方的手,想要解脫自己的秀發。


    可是,根本沒有用。


    朱小雪發瘋似的拽她的頭發,扇她的臉,戰鬥力十分強悍,“大家快來看看這個臭婊子,她是千人騎、萬人枕的妓女……勾引我丈夫,破壞我們夫妻的感情……像這種倚門賣笑的娼門女子,全身上下都是髒的,上了她的床就會得病……她是害群之馬,今兒我一定要打死這個不知廉恥的賤蹄子……”


    楚楚身子骨柔弱,又因為心虛、難堪,難得反擊一下,被打得很慘。


    很快,她的秀發亂糟糟的,羊毛大衣掉在一旁,臉上更是血跡斑斑,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都是朱小雪抓的。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甚至有報社記者哢嚓哢嚓地拍照。


    淩眉黛心潮起伏,“打成這樣也太難看了。表哥,朱小雪看著溫柔,竟然這麽凶悍,太可怕了。”


    慕容瞳冷笑,“這就是女人的戰鬥力。”


    戰況升級,楚楚被打狠了,而且頭發一直被對方拽住,頭皮痛得開始麻木了,她忍無可忍,開始沒命地反擊。


    因此,二人扭打,各種踹、推、抓,無所不用其極。


    皮鞋掉了,大衣掉了,首飾掉了,旗袍撕裂了,手臂、兩腿傷痕累累,血流不止。


    二人一會兒倒在地上,你壓我來我壓你,一會兒爬起來繼續打,一會兒又倒在一起。


    沒有人上去勸架,兩個警察聞風而來,也不敢上前去拉勸,站在一旁幹著急。


    朱小雪始終拽著楚楚的頭發,好像手長在她的頭上。


    這時,她們都倒在地上,朱小雪揪住她的頭發使勁地撞向地麵,惡狠狠道:“我叫你勾引我丈夫!賤人,你再敢勾引我丈夫,我親手毀了你!”


    頭破血流,讓一眾百姓唏噓感慨。


    她們的旗袍往上跑,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屁股,她們根本不管,就這麽被人看光光。


    這血腥、殘忍的一幕,淩眉黛不敢再看,“表哥,會不會出人命?”


    慕容瞳也沒想到朱小雪這麽強悍,把楚楚打成這樣。


    事情演變成這樣,足以轟動全城。


    一聲尖銳的汽車刹車聲,刺破午後長空。


    那輛轎車停在路邊,三四個人從車上下來,蕭沉冽,蕭齊,謝放。


    慕容瞳心頭一凜,他怎麽這麽快就得到消息?


    蕭齊看見咖啡館門口倒在血泊裏的兩個女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立即上前去拉開朱小雪,怒吼:“放手!”


    有百姓小聲議論:“原來是蕭少帥家裏的人。”


    另一個人道:“那個人我見過,好像是蕭家大公子,是營長。”


    蕭沉冽凜寒的目光掃過全場,猶如機關槍橫掃,似要找出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


    慕容瞳連忙低頭,叮囑表妹:“壓低帽子。”


    他站在那兒,一身軍服彰顯了他的霸氣與冷酷,軍大氅揮灑出他長達數米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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