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慕容瞳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守著娘,祈禱娘的病情有所好轉。


    擔憂,焦慮,憤恨,吃不下,睡不著,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喬慕青派了不少人手去找夏香寒,可是夏香寒人間蒸發了似的,找了兩天,沒找到半點線索。


    慕容瞳就不信找不到她,下了死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喬慕青隻得加派一倍的人手去找人。


    這天夜裏,慕容瞳回督軍府歇息,睡到半夜,醫院打來電話,說娘病情惡化。


    她和表妹匆匆趕往醫院,蕭沉冽、蕭萱和慕容姵等人得到消息,也立即趕過去。


    葉采薇突然惡化,心髒衰竭,呼吸漸弱。


    她回光返照,執意等女兒前來才肯咽氣。


    “娘,我在這裏……娘,你不會有事的……讓醫生好好醫治,好不好?”慕容瞳悲痛難抑,淚珠潸然滾落。


    “每個人總有這一天……不要傷心……”葉采薇有氣無力地說道,輕輕搭著女兒的手,“你不是一個人……蕭少帥會幫你,你要多多聽他的意見……你們要精誠合作……不要總是吵……知道嗎?”


    “娘,我知道了。”


    “你表妹在這世間沒有親人了……你要照顧她一輩子……不讓她受半點兒委屈……”葉采薇虛弱地叮囑。


    “姨媽,你不會有事的……我還沒結婚,你還要看我結婚……我還要生孩子叫你姨奶奶……”淩眉黛啞聲哭道,哽咽難言。


    “你們先出去吧……我跟蕭少帥說幾句話……”


    “娘,就讓我陪著你,好不好?”慕容瞳淚水漣漣地懇求,心痛得無法呼吸。


    慕容鵬拉著眾人出去。


    蕭沉冽坐在床邊,握住葉采薇幹瘦的手,“夫人,有什麽吩咐你盡管說。”


    葉采薇欣慰地微笑,“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母親不是不願見你,而是無顏見你……你多給她一些時間……”


    他的黑眸溢滿了柔情的淚水,“夫人,謝謝你。”


    “我跟你娘是故交,還請你看在……這份情誼上,不要跟瞳兒一般見識……”她輕緩道。


    “夫人放心,我不會對慕容少帥怎樣。”


    “那就好。她不及你聰明、有本事……不及你行事周全、有擔當,我求你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幫她一把……不要傷害她……”


    “我不會傷害她,我會照顧她一輩子。”


    “好好好……”葉采薇開心地笑,“除了瞳兒,我最擔心的就是黛兒……黛兒孤苦無依,你娶了她,要好好待她,一輩子嗬護她、疼惜她……”


    “夫人,其實我更想娶的是慕容家的女兒。”蕭沉冽真誠道。


    “黛兒也是慕容家的女兒……”


    “我真心喜歡的是你真正的女兒,我想娶她為妻。”


    葉采薇的眼睫顫了顫,歎氣道:“若真是這樣,黛兒如何是好?”


    他微微一笑,“你不用擔心,表小姐並不喜歡我,她巴不得我不娶她。我會為他安排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


    她倍感欣慰,“或許,這是上蒼的安排……年輕時,我和你母親提過……若我們生的是一男一女,便結為親家……”


    得到她的首肯,蕭沉冽內心欣喜,“這是我和她的緣分。”


    病房外,淩眉黛悲痛萬分地哭,靠在慕容瞳的肩頭,稀裏嘩啦。


    慕容瞳也是哀慟不已,其他人也是如此,悲傷籠罩了眾人。


    忽然,病房的門開了。


    她立馬過去,蕭沉冽悲傷道:“夫人快不行了。”


    眾人快步過去,趴在床邊。


    “娘……”


    “姨媽……”


    在哀傷的哭聲裏,葉采薇緩緩閉上雙眼,麵目安詳寧和,去沒有病痛、沒有煩惱的天堂。


    淩眉黛悲傷過度,忽然暈倒。


    ……


    督軍府設了靈堂,張掛起白色綾幔,肅穆莊嚴,每天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慕容家的“兒女們”跪在靈堂前,給每一個吊唁的人行謝禮。


    林驍也悄然從江北邊防趕回來奔喪,不過沒有公開露麵,在房間裏待著。


    慕容鵬一直待在臥房,坐在辦公椅上,神色呆滯,麵容憔悴,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除了去公署大樓處理緊急軍務、政務,蕭沉冽也留在督軍府,統攝喪事。


    明天,督軍夫人出殯。


    這場喪禮要辦得風光隆重。


    明家人來吊唁,明老爺子,明銳鋒,明念薇,給死者上香。


    之後,明念薇去找蕭沉冽,想安慰他。


    等晚些時候,她再去安慰閨中姐妹淩眉黛。


    明銳鋒請傭人傳話給慕容瞳,不多時,慕容瞳來到花廳。


    “阿瞳,這幾天你憔悴了很多,你要注意身體。”他的麵上布滿了關心與擔憂。


    “我沒事,有事跟我說?”她坐下來,雙目紅腫,氣色不佳,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節哀順變。”他拍拍她的肩頭,眼裏滿是心疼,這茶水還熱著,你喝點兒吧。”


    慕容瞳端起茶杯喝了兩口,眼睫眨了眨,眼眶立即紅了。


    明銳鋒寬慰道:“我知道你很難過、悲痛,不過你是少帥,是慕容家的支柱,你要振作起來。你娘在天有靈,也不想看見你從此一蹶不振,是不是?”


    她點點頭,“嗯。”


    “你娘走得這麽快,我聽說了一點,是跟夏香寒有關嗎?”


    “嗯,這幾天我一直派人找夏香寒。”慕容瞳把夏香寒換藥一事簡單地說了。


    “沒想到夏香寒這麽可惡,害死你娘。”明銳鋒義憤填膺道,“之前我聽說這件事,也派人在江州城裏城外找她。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派出去的人在我來之前匯報,有夏香寒的消息。


    “她在哪裏?”她激動地問。


    “我知道在哪裏,現在要去嗎?”


    “現在就去。”


    “好,我帶你去。”


    明銳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拉著她快速離開督軍府。


    謝放看見他們出去,立即向蕭沉冽匯報。


    蕭沉冽劍眉微凜,“她跟明銳鋒開車出去了?”


    謝放點頭,蕭沉冽大步流星地前行,“跟著。”


    車上,慕容瞳按耐不住迫切的心情,問道:“到底在哪裏?”


    明銳鋒安穩地開車,“你稍安勿躁。在太湖邊。”


    她催促多次,他才開快一點。


    一個多小時後,終於抵達太湖邊。


    春夏之交,草長鶯飛,滿目花紅柳綠,涼爽的清風輕輕地吹拂,蘆葦蕩迎風招展。


    太湖風光秀美,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


    “這裏這麽荒涼,沒有農戶住在這兒,也沒有房屋,夏香寒在這裏嗎?“”慕容瞳起了疑心。


    “往這邊走。”明銳鋒體貼地拉著她的手臂,“這裏的地坑坑窪窪,不好走,你當心點兒。”


    走了大約七八百米,終於之看見兩個人,應該是他的下屬。


    這兩個下屬在這兒等候,守著。


    慕容瞳一眼看見草地上那女子,立即蹲下去察看。


    晴天霹靂!


    雖然早就料到夏香寒凶多吉少,可是,當她親眼目睹屍體的時候,還是不敢相信。


    唯一的證人死了,還怎麽指控蕭混蛋?


    慕容瞳跌坐在草地上,心灰意冷,好似怒火飆到頭頂,又好似身體被抽空了,失了心魂。


    “我派人在城外搜尋兩天,總算在這裏找到夏香寒的屍體。”明銳鋒歎氣,“從屍體的腐壞程度看,她應該死了幾天。”


    “銳鋒,謝謝你。”


    “能幫到你,我很知足。”他攙扶她站起來,“不如把屍體帶回去,找個仵作驗一下。”


    慕容瞳正有此意,吩咐兩個下屬把屍體帶回警察局。


    這時,她看見兩個人朝這邊走過來,正是蕭沉冽和謝放。


    蕭沉冽站定,看見草地上的夏香寒,“她死了?”


    明銳鋒的俊臉泛著不悅之色,“蕭少帥,你跟蹤我們?”


    “夏香寒死在這裏,當中必有內情。”蕭沉冽劍眉微壓。


    “當然有內情,必定是被真凶滅口的。”慕容瞳的怒火瞬間飆升,“你跟蹤我,不就是擔心我找到夏香寒嗎?”


    “我也想跟她當麵對質。”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巧言善辯!”她猛地拔槍,對著他的頭顱,“你指使她調換我娘的藥,害死我娘,又殺她滅口,不讓唯一的證人開口。你還有什麽話說?”


    “慕容少帥,你冷靜一點。”謝放著急道。


    “阿瞳,你的意思是,是蕭少帥害死你娘?”明銳鋒震驚不小。


    慕容瞳拔槍指著蕭沉冽的腦門,怒火滔天,焚毀了她的理智,“死無對證,你打的好主意。”


    蕭沉冽依然麵不改色,眸色暗沉,“既然你不信我,就開槍為你娘報仇。”


    謝放焦急地解釋:“慕容少帥,我家少帥真的沒有害夫人,我作證!”


    她死死地盯著仇人,眼裏充斥著赤紅的血絲,繚繞著酷烈的仇恨、殺氣。


    四隻眼睛針鋒相對,似雷霆地動,若疾風驚電。


    蕭沉冽一動不動,黑眸容納了所有的喜怒哀樂,包容了她的愛恨情仇。


    往事一幕幕地湧現,慕容瞳揮之不去,從南倉那夜開始,到宜州戰地……


    相識一年,“共事”半年多,無數次的鬥智鬥勇、打打殺殺,甚至是拔槍相向……無數性命攸關的危急關頭,他一次次地救她性命,一次次地欺負她、親她吻她抱她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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