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璃瞳孔猛的一縮,身子薄顫,看著他越來越近的俊臉,他的清冽的幽香縈繞在鼻息間,她下意識的搖頭。


    不可以!不!


    慕容璃緊貼柔軟的被褥,恨不得自己貼成紙片,此刻她特別希望他的床上有機關或者有個洞能讓她逃走。


    慌亂又無措的眼神看得他不禁心生邪意,特別想欺負她。


    在她的注視下,溫熱的唇擒住了她香軟的唇瓣,慕容璃驀地腦子有片刻空白。


    他手臂驀地一揚,帳縵重重垂落,掩住了所有光景……


    墨流殤站於鏡前,慢條斯理的換上新的衣袍,嘴角沁笑,看起來心情不錯!


    眼梢挑向遮得嚴實的帷幔,嘴角笑意見深,並未說什麽,轉身,邁出了房門。


    書房裏風易是戰戰兢兢,心底直冒冷汗,生怕王爺想起什麽。殺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不是說有事?”聲音很是平淡,卻讓風易一時感到恍惚,心裏隻打鼓。王爺何時變得如此溫柔了?


    王爺是冷的冰的,讓人身心俱顫,敬畏的!王爺今日是……


    輕扣桌案的聲音讓風易瞬間驚醒,嚇得他差點跌倒。


    “回王爺……”風易開始講述他口中的大事。


    墨流殤慵懶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一派恣意,傲然於世。


    風易暗自鬆了口氣,“江北上遊水位驟漲,堤防潰決,洪水泛濫成災。洪水橫溢,廬舍為墟,舟行陸地,人畜漂流,出現大量流民南下,加之當地官員處理不當暴亂迭起……此事不日就可傳入玉銘。”


    薄唇輕啟:“最快幾日?”不甚在意,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大約十天,最快也要七日有餘。”


    墨流殤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右手尾戒,靜思琢磨。


    江北水患一事就是個燙手山芋,誰都不敢強出頭,處理的好就勢必有某些牽扯,會成為眾矢之的,若處理不好,則就是罪責。而若是老頭子不傻,這件事勢必會落在他的頭上。


    “吩咐下去,提前準備好人馬物資,隨時待命!”


    “是!”風易領命準備退下。


    “慢著。”墨流殤驀然出聲,一雙黑眸緩緩睜開,深邃如潭,漆黑如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風易心驚膽戰,內心早已泛濫成災,波濤滾滾。


    完了,王爺這是要算賬了!


    是的,他猜對了。


    “幽冥宮操練一個月!”


    “是!”風易趕忙消失了。感到天都要塌了,操練一個月,他還有命活嘛!心底一片哀嚎,恐懼。


    羽衣朝著墨流殤的背影恭身低聲稟報:“不出王爺所料,沐姑娘回了流璃閣。”


    對此,墨流殤並不意外,她果然逃了。


    “什麽時候離開的?”不知為何,下意識的問了句。


    “王爺走後半個時辰。”


    墨流殤有些意外,她這一點兒他顯然沒有想到。按常理她會立刻離開才對,為什麽半個時辰後才離開,……有問題!


    抬眼看了看窗外,一片夜色茫茫。


    墨流殤步履蹁躚回了他的寢殿,推開門看到房中的景象,有一瞬怔愣,片刻恢複如常。


    他低低地笑了,抬手撫額,忍俊不禁,他可以想象到她是有多麽地氣憤,無可奈何又憤憤難平。否則也不會將他的房間弄成這幅樣子。


    書卷畫冊,筆墨紙硯,扔的到處都是,一片狼藉,根本讓人站不住腳,墨流殤慢悠悠地走了進去,桌椅書櫃傾倒,他的衣服也被撕成碎片零零散散地扔在地上,撩開帷幔,不出意外,被褥也被絞的稀巴爛……


    墨流殤揚眉低歎。


    嗬,脾氣不小。


    又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墨流殤頓住微微皺眉。


    流璃閣


    慕容璃將王嬤嬤等人打發走後,才放鬆下來。


    不經意地回頭就看到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後退,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心裏眼中皆是慌亂,“你什麽時候來的?”


    墨流殤回神,以拳掩唇暗咳了聲,“來了有一會兒了。”


    在看到她戒備的神色,墨流殤迤邐心思收起來,邁步朝她走去。


    墨流殤驀然抬手,慕容璃一驚,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她的額頭就是一痛。


    他不輕不重地彈了她的腦門,伴隨而來的是他輕柔而又無奈低嗔。


    “你是不是傻啊!平時看著挺精明的怎麽變笨了!”


    慕容璃楞楞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他是在搞哪一出,莫名其妙。


    墨流殤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掌心麵向他,眼波微動。她的手果然起泡了,這個笨蛋!


    她看清了他眼中憐惜心疼,斂眉:“你怎麽知道的?”


    墨流殤嗤了一聲,“因為我比你聰明。”說著從袖袋裏取出一個小瓶,輕柔地為她抹藥,“水壺移了位置,但沒有倒,說明你本來想提水壺的,卻不知道它壺蓋壺把都是熱的,其結果就是被燙傷了。”


    慕容璃塗了藥的手指涼涼的,癢癢的,很舒服,此刻她的心也暖了。


    見效很快,不一會兒幾個水泡變成幾道細小的紅痕。


    墨流殤的視線順著她的手,看進她的袖子,驀然目光炙熱,隨手一揚,小瓶被丟在了身後的桌子上,又準又穩,已無半點聲響,接著就撩起了她的衣袖,露出她雪白的藕臂,雪白中的一點兒朱砂深深的烙進了他的眼眸深處,看得他熱血沸騰,欲念肆虐,不自覺的指腹細細撫摸著那朵紅梅,就要去吻。


    這時,慕容璃抽回手臂,轉過身去,將袖子落下。


    突然,墨流殤自背後將她抱住,雙手交疊摟著她。


    貼著他的偉岸的胸膛,慕容璃僵住,心砰砰直跳,似要從嘴裏蹦出來,臉頰也在他抱住她的瞬間爆紅。


    墨流殤吻著她的耳垂,低沉磁性的聲音自相貼處溢出,“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它去掉?”


    現在她還是清白的,為保住清白與他做了交易。


    慕容璃抿唇,手按著她的右臂。她知道他的意思,垂眸淡淡道:“它早晚會消失的!”她如實說道,他是她唯一傾心愛上的男子,除了他,她不會給任何人。


    隻不過,那天將會是即將離別的時候,在三年之約到來之際。


    相愛不一定相守。


    慕容璃趁他不備掙開他,與他保持距離,“謝謝你的藥。”


    她的反應,讓他心底有一瞬的失落,墨流殤心神一動,“你該兌現承諾了。”提醒她不要忘了他們之間的交易。


    “你不是已經在這裏了。”慕容璃低低道,並補充,“我允許你宿在流璃閣,但你隻能打地鋪!”


    黑眸微眯,聲音冰冷,“你確定?”她敢讓他打地鋪!


    “沐璃,你答應過本王什麽,你不會忘了吧?”


    慕容璃很是糾結,可是她怕呀,怕他獸性大發,此刻他還在威脅她,好吧,她認慫!


    “床讓給你,我睡地上。”


    墨流殤笑了,笑得慕容璃心慌。


    “好,你答應本王的暫且不論,”墨流殤揚眉,眸色晦暗不明,不辨喜怒,“你把本王的寢殿會毀的一塌糊塗這筆賬怎麽算?”


    好吧,是她毀的,她是氣不過。她那麽害怕,求他,他都不放過她,差點就……她尋隙躲開,與他交涉,他還見機逼她與他做交易才保住了清白。


    厚顏無恥,就是一混蛋。


    慕容璃咬唇,低聲道:“你想怎樣?”


    “履行你的承諾,作為補償,將原本的五天延長十天,也就是你要陪本王睡半個月。”


    “不行!”慕容璃剛忙出聲。五天她都受不了,還半個月。“能不能換一個?”


    似是在考慮,墨流殤大度地網開一麵,“可以!”


    慕容璃眉目一喜,隻是下一刻她就僵住了。


    “吻我便暫且放過你!”墨流殤似笑非笑,淡淡說出自己的要求。


    “你……”


    無視她的憤懣,“兩者選其一,要麽加十天,要麽吻我?你自己選。”他倒要看看她會選什麽。


    略一權衡,慕容璃緩緩走向他,在他的注視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往下拉,然後踮起腳尖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


    “可以了嗎?”慕容璃看著他,淡淡道。


    墨流殤點了點自己的唇,“這裏。”


    好,很好!墨流殤,你好樣的,我記住了!


    慕容璃猶豫一瞬,再次踮起腳尖,貼上他的薄唇,這下總行了吧!


    任務完成,慕容璃就要撤離,墨流殤緊緊環住了她的纖腰,用力一帶,她不可控地前傾,直接貼到他的身上,大手插進她的發絲,托著她後腦按向自己,加深了這個吻,輾轉反側,攻城略地。


    最後竟是他率先鬆開她,遠離她,坐在桌前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地灌水,試圖將欲火澆滅。


    因為他不能傷了她,他答應過她不會強迫她。


    他要她的心甘情願,他可以等。


    在紫陽穀他也這樣過,如今又看到了這一幕,現在慕容璃才明白為什麽,沒想到他會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強迫自己不去深想,徑自取了毯子坐在軟榻上,“床留給你,我睡這裏。”


    墨流殤灌水的動作一頓,將茶盞放下,掃了眼床榻,朝她走去。


    一把將她從軟榻上抱起來,“答應你的,我會做到!”輕柔地將她放倒,“早點休息。”


    抖了抖毯子,墨流殤也準備休息了。


    慕容璃咬唇,坐起,將一床被子疊好放在中間,“可以讓你半個床位。”


    他一個王爺睡軟榻終究不合適,而且她好像是答應要同吃同住的,以前她也曾與他同睡一張床過,他也沒對她做過什麽。


    她從心底裏相信他是個君子。


    墨流殤沒有猶豫,當即就在床外側躺下,閉眼睡覺。


    雖然是半個床位,墨流殤依然很高興,他相信不久他就會住進她的心裏,以退為進,他賭對了。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碰她,在他吻她的時候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害怕,身子在顫抖,那一刻他的心就軟了,在她推他的時候,他也就順勢離開了,轉而與她做交換。


    換來與她同吃同住五天。


    與其強迫她,被她怨恨,不如換這五天與她的朝夕相處,讓彼此更加貼近,增進感情。


    原本覺得和他躺著一張床上,她會惶恐不安睡不著,卻不想心中很是安定,是她來到宸王府以來最安心的一刻,有他在身邊她心裏莫名平靜安心。


    因為他在,她無憂無懼,身心輕鬆,陷入夢鄉,沉沉睡去。


    清淺的呼吸聲激起一片心湖蕩漾。


    墨流殤緩緩睜開眼睛,側頭看著已經入睡的嬌媚人兒,眼角含笑,小心地將隔在兩人中間的錦被抽走,挪動身子慢慢靠近她。


    見她眉心微蹙,墨流殤不敢動了,呼吸不由放淺,怕驚擾了她,靜辨她的神色,並無醒來的跡象。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滿是柔情。這樣也挺好。


    下一刻,慕容璃就貼進了他的懷裏,在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得香沉。


    墨流殤不禁莞爾,手臂一伸將她攬抱著,親吻她的額頭,閉合雙眼。


    當她醒來的時候,墨流殤已經離開了,也省了她尷尬。


    隻是王嬤嬤的眼神很是奇怪,有震驚有詫異,還有很多看不懂的情緒。


    她也沒有在意。


    夜幕降臨,他又來了。


    這次她收到了一樣東西。是一幅畫,是他答應過要送她的紅梅落雪。


    漫天飛花,梅林深處,皚皚白雪,她一襲白衣,傲霜獨立,猶如梅魂,蒼穹之下隻有她,亦代表著他的眼中隻有她。


    “及不上你半分。”墨流殤看著她由衷的道,她是無法言說,不得勾勒,在精湛的畫藝也畫不出她的神韻,如夢似幻,亦是他心中的驅走陰暗的暖陽……


    慕容璃頷首,手指一點點撫摸著畫中的自己,心底微顫,默不作聲。


    她不知該說什麽,她有種無力感,她無法承受,她怕自己會陷進去,舍不得離開……


    不,這是假的!你根本看不清他,他是個迷,心思不定。他生性多疑,那天他還傷了你,掐住你的脖子,他對你也沒有完全放下戒心。


    也許他有那麽一點兒喜歡你,但也僅僅隻是喜歡。


    “王爺過謙了!”慕容璃淡淡道。王爺二字將她再次與他隔離,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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