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眾人,墨流殤似是很有興趣,“說說看?”


    “我不了解你天璃政局,也不知你的勢力有多強大以及你的關係脈絡,也不知現在江北是什麽情況,不過無論要做什麽,安撫百姓才是首要。”


    墨流殤在一旁靜靜聽著。


    “水患發生之後,會引起了一連串的問題,除直接造成巨大經濟損失外,伴隨水災發生的饑饉、疫病,會使當地政府損失了大量財力,繼而引發的盜賊橫行。其一切根源還是百姓生存問題。


    無論是水患治理還是賑救災荒,所投入的人力,財力,物力也是巨大的。除當地政府和朝廷外也少不了與商賈合作。而從水患發生到傳回玉銘用了多久,朝廷賑災物資送往江北又需要多久?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若想先一步解決百姓的衣食藥草問題,與他合作也不是不能考慮。他明裏圖財其實還是想與你交好……”


    墨流殤略略垂眸,低迷的聲音慢慢溢出。


    “天璃門閥權貴之間都各有牽扯,名來利往,誰都想在天子腳下爭得一席之地,光耀門楣,南宮府也是世家大族,亦存了這份心思。”纖長的手指輕扣,“但是宸王府絕不能和南宮府扯上關係。”


    慕容璃疑惑抬眸,略一思索,“怕被皇帝忌憚?懷疑你結黨營私?”


    “忌憚?”墨流殤低低地笑了,“本王手握雄兵數萬,富甲天下,行走在那人能容忍的邊緣,怕被忌憚?”眉眼間孤傲,睥睨天下,渾身散發著掌控天下之勢。


    慕容璃不由失神,心有悸動,良久才反應過來,不自在的別過臉去,臉頰隱隱發燙。


    “那是為何?”


    她的神情墨流殤大條地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人無非是受利益的驅使,認為有利可圖而合作也隻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卻不知在江北水患之時跟本王談條件,就已經觸了本王的禁忌。生平最討厭被人欺騙利用,非常討厭!”


    “那你說可行?”


    墨流殤看著她,“本王從不做無利之事。你可知道幽冥宮?”


    慕容璃抬眸,眼中閃著琉璃光澤,“聽起來像個組織。”


    “正如你所說的,幽冥宮是一個組織,一個殺手碟者商賈匯集的組織。商賈之間的合作還是交給江湖勢力更為妥當。”


    慕容璃疑惑,“你和幽冥宮有聯係?他們會幫你?”


    墨流殤低低地笑了,眸色深邃若潭,“幽冥宮尊主自然會幫本王!”


    “你和他是朋友?”


    “這個人,沐姑娘也認識?”


    我也認識?我認識的人除了他也並沒有幾個啊?難道是安公子?慕容璃思索著,疑惑抬頭。


    對上深邃的漩渦,淹溺其中不可自拔,看著他的眼睛,她竟如此軟弱無力,似不住深陷湖澤,忘記掙紮,更別提反抗。


    “葉無殤。”


    慕容璃回神,半天沒說出一句,“你……”一個王爺竟是一江湖組織的主子!要說他無心皇位,打死她都不信。


    墨流殤貼近她,在她耳邊低語,“你可是知道了我的秘密呢。”


    “所以呢?”慕容璃下意識地躲,側眸看著他如此貼近的俊臉。


    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頷,墨流殤雙眸微眯,唇角緩緩勾起,“一般這種情況她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把她變成自己人,要麽……”


    “怎樣?殺了我麽?”聞言,慕容璃毫無懼色,盯著他。


    “沐姑娘這是不打算選擇前者了?”


    “王爺忘了嗎?三年之後,我就會離開的。”這人就是故意的,明明是他自己告訴她的啊!


    她就從來沒想過要留下來嗎?三年之約,難道他們之間就僅僅隻有這三年之約嗎!


    墨流殤負手而立,“離開?癡人說夢!本王的事情你知道的不少,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語調漫不經心,狂傲,“墨流殤生性多疑,不信任何人,亦不會留下任何隱患。若想離開,那便留下你的性命!”


    他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你……既然是秘密你為何向我展露!你的事與我無關,我不想參與,你的秘密,我也無心知曉。我們並無利益衝突,你不僅與我有救命之恩,相處之誼,亦有看顧照料之情,我又豈會將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小女子雖不才,也斷然不會做出此等忘恩負義之事!”


    墨流殤沉默一瞬,不辨神色,“若不是對你的身份好奇,此後還產生了莫名情愫,當你闖入紫陽穀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步入了閻羅殿了!”墨流殤補充道,“本王誰都不信!雖然你是無心,可那又如何,你已經闖入了我的世界,你就休想逃離我半步!”


    他並不是威脅她,而是變相的讓她留下。


    “墨流殤……”慕容璃還想說什麽,就被他揚手打斷,“明日你我易容同去江北。天亮之前我來找你。”


    慕容璃一時不明白,易容,就是說,他不以王爺的身份現身。這是為何?再次回想起來已是深夜。


    夜色蒼茫靜謐,宸王府書房裏燈火通明,人影閃爍。


    墨流殤臨窗而立,碩長身影傲然挺立,薄唇一張一合說著什麽。


    六人並排立於廳中,靜聽吩咐。他們分別是夜冥子淼,連溪羽衣,風易風和。


    連溪羽衣駐守宸王府,風易風和代表幽冥宮出麵,夜冥子淼安排宸王去往江北的相關事宜。


    一切就緒,靜待天空破曉。


    天還未大亮,慕容璃將醒未醒,眼色迷離,眼睛一眨一眨地。


    待看清了坐在桌前的人,慕容璃猛然坐起,“你……”何時來的。


    “我在外間等你!”墨流殤目光短淺,落下這句,轉身出去。


    獨留慕容璃一人懊惱,羞憤。她睡得也太沉了吧!若沒看錯,他現在是白揚的麵容,他究竟要做什麽?


    慕容璃起身更衣梳妝,略一思索,取一白色發帶將長發束起,一番男子裝束,從櫃子裏取出存放已久的紫荊軟劍盤於腰間,然後去至他身旁。


    墨流殤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一眼,不由分說,也來不及她拒絕,墨流殤直接將她抱起,離開流璃閣,幾個瞬移就從宸王府消失了。


    東方露白,兩人去了馬場,慕容璃安靜地跟在他的後麵。


    逐風看到它的主人來了,歡快地嘶鳴,墨流殤輕撫馬頭,薄唇微動,聲音淳厚低沉,令人著迷,“你太過引人注目,此次便留下吧!”


    似是聽懂了,逐風不滿地偏過頭去,不讓他碰。


    見到這一幕,慕容璃暗自笑了,果然什麽人養什麽馬,一樣的桀驁不馴,疏狂傲嬌。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她竟看到了那匹棗紅馬,它不是丟了嗎?


    “你把它找回來了?”


    墨流殤牽出一匹黑馬,意味深長地說:“我說過有逐風就夠了!”


    “馬場的馬都是經過訓練的,我的逐風能統率萬馬!”


    原來如此,看來他日是不能騎這裏的任何一匹了。


    旭日東升,墨流殤略略抬眸,而後看向慕容璃,“我們比試一下,看誰先到洛安郡如何?”


    “我對你天璃並不熟,不知洛安郡在哪兒?”


    不知?“我天璃各處你不是已經研究透了嗎?”


    “終是紙上談兵。”既被他戳破,看來她所有的事都瞞不過他,他是真得不會放她離開了。


    慕容璃翻身上馬幹淨利落,左手持韁,目光短淺,側頭淺笑,“比試是要有賭注的,不知王爺拿什麽同我比?”


    “你要什麽?”


    “白銀一千兩!”慕容璃直接開口,毫不遲疑,反倒是見他沉默了,“怎麽有困難?”


    “好!”墨流殤始料未及,“沒想到你要的是這個!”一千兩對於他墨流殤簡直就是大海裏的一滴水。


    “因為隻有這個,你會答應。”他不會給她自由,提了也是白費口舌,還不如不說來的幹脆。


    慕容璃眼睛微眯,揚臂,“勞煩王爺將一千兩銀子備好!”


    “銀子有,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墨流殤也準備就緒了。


    慕容璃率先駕馬衝了出去,墨流殤緊隨其後,一前一後,難解難分,隻留身後塵土飛揚。


    與她並駕齊驅,墨流殤心沉了沉。沐璃,你究竟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你既不是普通人,又為何查不出你的身份。希望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慕容璃緩緩停下,看了眼城門,回眸墨流殤就在身後,自信道:“勝負已分!”


    墨流殤頷首,沒有推脫,“你什麽時候要?”


    “先在你那裏存著,我花錢你付賬!”出門萬事難,沒錢是不行的。墨流殤武功高強,放他那裏更安全。


    墨流殤解了錢袋拋給她,“現由你保管,取拿隨你心意。至於你的一千兩回王府後另外兌給你。”


    看了看錢袋,慕容璃有些無語,白銀、金葉子,這雖不到一千兩,也有不少。


    這麽隨意,給她了?不怕她扣下嗎?或者拿著他的錢跑了。


    兩人進城,找了客棧投宿。她是沐璃,他是葉無殤,兩人是江湖人,他是尊主,她是跟班,她住他隔壁。


    一牆之隔,二人輾轉難眠,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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