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緯走到太液亭裏,臨風而立,遠眺太液池。漆黑的太液池裏什麽都看不太清楚,偶爾能聽見幾聲蟲鳴。不知為何,阮小緯站在這裏,心裏驀然平靜下來,於是撚了撚衣袍坐了下來,就那樣一直看著太液池的池麵,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上下眼皮打起架來,他也沒有察覺就那樣睡了過去。


    迷糊中,太液池微冷的風吹來,讓他有些承受不住,卻立刻被什麽卷進一方溫暖的天地裏。他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但他太累了,連著幾日不能入眠,身體早已到了極限,他想小睡一下就起來,結果哪知一睜眼已經天亮了。


    阮小緯很奇怪,為什麽小路子沒來叫他。待走到岸邊,才發現小路子歪在燈籠旁睡著了。走上前,萬歲爺輕聲地喚,“小路子。”


    小路子沒有反應。


    萬歲爺咳了兩聲,想必自己聲音不夠大,於是換了威嚴一點的喚法,“小路子!”


    小路子卻仍然沒有醒。


    反倒是一邊經過的執事太監看到了皇上,連忙上前來聽候差遣。


    “你看看小路子到底怎麽回事?”萬歲爺皺了皺眉。


    “回皇上,大總管可能是在這裏睡了一夜,渾身上了露,惹了風寒,撅過去了。”


    “不可能!”萬歲爺低頭看了看自己幹爽的衣袍一眼,若小路子在岸邊睡出一身露來,那他在太液亭裏睡了一夜豈不是睡出一個落湯雞來。但仔細看去,小路子身上確實在滴水,萬歲爺皺了皺眉,又轉頭看了一眼太液亭。


    春日正緩緩升起,在太液池上灑下一片旖旎春光,給太液亭鋪了一層金光,看得人目眩神迷。


    阮小緯低聲吩咐,“把小路子抬回去,招太醫瞧瞧。”然後回了紫宸殿更衣上朝。


    “小棍子,你在幹什麽?”一個梳了雙頭髻的宮女急急地推開門喚著裏麵的人,叫了兩聲沒人應,宮女回頭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然後走到櫃子邊上,摸了摸櫃子後麵,櫃子旁邊無聲地打開一條通道來,宮女急匆匆地走進地道裏,地道裏很黑,但是宮女卻輕車熟路,不多時已走到盡頭,果然看見小棍子坐在石床上。


    “你幹什麽?再不去幹活要惹人懷疑了!”宮女走上前,卻突然驚呼一聲,“少爺怎麽了?”


    那叫小棍子的太監抬起頭來,滿眼的著急,“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偷跑出去凍著了,回來後就一直渾身發燙,我試了所有的辦法都不行,這可怎麽辦才好。”


    “痛痛……”那精致的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看得兩人鼻子發酸。


    “你快出去,我先看著。”宮女接過那小孩,催促著小棍子。


    小棍子顯然不放心,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一眼,直到小梅催促,“你快去,你不是跟藥膳房的小林子走得近嗎?你去跟他討點藥,就說我人不舒服,求他幫個忙。”


    “我知道了!”小棍子匆匆出去。


    小梅抱著懷裏瘦得皮包骨頭的孩子,心疼的低喃,“我可憐的孩子,你不會有事的。”


    眼看時辰不早了。小棍子還沒回來,可是小梅也不敢多待了,若是貴妃娘娘光臨禦花園沒看見她在那兒侍花弄草怕又要給她苦頭吃了。輕柔地在小孩子額頭上親了親,“少爺你聽話,小梅很快就回來。”把小人輕輕放在床上,理了理破舊的薄被,小梅也急匆匆地走了。


    小棍子回來的時候,看到小少爺躺在床上,渾身的滾燙已經退了下去,整張小臉紅撲撲的,連呼吸都暢順了。小棍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西北方向磕了三個頭,“小莊,你要好好保佑少爺。”


    很快,附屬國的使臣們紛紛來到,一時之間帝都熱鬧非凡。萬歲爺在含元殿裏盛情款待了這些來自遠方的友人。


    “我們最尊敬的陛下,這是我們的友邦,聽說陛下仁義,願意歸附,請陛下成全。”華麗的地板上跪了一地使臣。


    阮小緯連續陰暗的心情總算明朗起來,他總算是有一件功勳可以上稟祖宗了。


    盛大的歌舞後,如往年一樣,是所有皇室都流行的馬球比賽。北塘的馬球技藝向來赫赫有名,曆年來附屬國派出的人都沒能嬴得一場。阮小緯知道今年也不例外,可惜他貴為天子,不能與民同樂。實際上,他相當喜歡這項刺激而危險的運動,私下裏常拖著小路子玩。


    馬球確實是一項危險的運動,端看上場不過一刻鍾,就有騎手重重地跌下馬背來,跌下之時訓練良好的戰馬卻似乎受了驚,一腳踩在了騎手胸口,騎手一口鮮血噴出來,再也沒能起來。


    阮小緯心裏哽了一哽,那是他北塘的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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