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人卻跟沒看見似的,他眼裏隻有那祭台上已經血肉模糊的小人,他拚命地跑,拚命地跑,想跑到小人身邊去。


    鋒利的長槍被人攔下。混亂中,沒人注意到觀禮台上原本坐著的人長身而起時臉上的恐慌和絕望。那人卻被身後的下屬給攔下了,因為已經有人上了祭台。


    坐在皇上左後方的人,很隨意地看了自己的右後方一眼,臉上始終擔著母儀天下的得體微笑。


    “住手!他是前朝餘孽正元帝阮小緯!”此話一出,下麵嘩然。那人攔下了所有的侍衛,看著阮小緯跑過她身邊,跌跌撞撞地攀上祭台,中間狠狠地摔了很多次,然而身上的痛那人渾然不覺,隻以為都比不上心上的痛。他似乎跑了千萬年,才終於跑到了小人麵前。那原本還拎著小孩子屍體的大漢似乎被眼前的人嚇到了,心虛地將小孩屍體扔到了那人懷裏。


    隻見那人輕柔地抱住小孩,似乎沒有看見小孩的頭已經破裂得不成樣子,隻是不停地拿袖子輕柔地擦拭小孩頭上的血,臉上的表情溫柔得不可思議,嘴裏輕柔地不知在說什麽。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整個宮城鴉雀無聲,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無聲的世界。


    仿佛過了很久,那人似乎終於明白懷裏的孩子已經死了,突然仰天大喊,紅色的淚沿著那人傾國傾城的臉頰滑落。


    “放手!”宇文燾的雙眼赤紅,不比那已經崩潰的人好到哪裏去。


    “不行!殿下,所有人都看著!”


    “給我滾!”


    一人極快地走過來,抬手點了那不停掙紮的人的穴道,“燾兒,稍安勿躁!”宇文寒不知道為什麽燾兒這麽激動,臉上的表情又是那麽驚痛,但是他知道,坐在前麵現在已經站起來了的老狐狸隨時隨地都在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一個不小心燾兒就會有性命之憂,不論發生什麽事,他都不允許燾兒出事。他抬手不著痕跡地架住燾兒,防止他衝破穴道之後衝動行事,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直看著祭台,他想到被他軟禁在府裏的韶,若那人知道自己的侄子如此慘死,而自己最愛的弟弟又自投羅網,不知道會怎樣。父皇啊父皇,你可知道你這一出戲,雖然下足了馬威,卻失去了民心。


    “小緯。”有人站在了那已經麻木的人身邊輕聲喚著,連喚了七八聲,那人才終於緩慢地抬起了頭,當他看清楚麵前站著的人時,突然伸出手一把把那人扯下來抱住,“惜惜,小心,這裏都是壞人!”


    樓惜惜原本以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一定很開心,等阮小緯知道他愛的那個男人正坐在觀禮台上冷冰冰地看著這一幕時,她會更開心。她要報複這兩個該死的男人,她做到了。但是為什麽?為什麽當她看到如此崩潰絕望脆弱的阮小緯依然在擔心她時,她心底裏會劃過劇烈的疼痛?為什麽她這一刻會瘋狂地後悔,後悔如此傷害這個善良得如晶瑩剔透的美玉一般的男人?“對不起,小緯。”


    “來人,把北塘餘孽拿下!”


    “誰敢動他!”杜鵑突然站起來,將阮小緯整個護在身後。


    阮小緯抱著恒兒,“惜惜!不要!”


    “杜鵑姑娘,”朱岩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難地轉頭去看禦座上的人,然後轉回頭,“請杜鵑姑娘讓開,否則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誰都休想傷害他!”杜鵑眼睛裏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她這一輩子吃了那麽多的苦頭,真正把她放在心上的從來隻有一個阮小緯,可恨,她竟然醒悟得這般遲,是她害小緯國破家亡成為北塘的千古罪人,她好恨!


    偌大的觀禮台上隻有這三人,那些老百姓早已被人送出宮去,宮門緊閉,隔絕了所有的秘密。


    “杜鵑?”阮小緯不自覺地抱緊懷裏已經開始冰涼的小小的身體,無意識的呢喃,“惜惜,杜鵑是誰?”


    “皇上,請別離賊人太近,小心龍體。”


    原來說話間,宇文霸已經下了觀禮台走到了祭台之上,他看著那委頓在地的可憐男人問,“你就是正元帝阮小緯?倒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這句話對於堂堂一國之君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皇上,杜鵑求求你,看在杜鵑為南溟立了大功的情分上,求皇上網開一麵饒他不死,求求皇上!”


    “杜鵑,成王敗寇,你是懂的,斬草除根,一個小孩童朕尚且不放過,何況是他?杜鵑,朕看在你這麽多年為大溟的付出,朕饒了你這次,你若執迷不悟,別怪朕翻臉不認人。”


    “杜鵑?”阮小緯抬頭看著那曾經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你叫杜鵑?”


    “還沒有給你好好介紹呢,來,杜鵑,過來見過正元帝。”宇文霸微笑著一把扯起杜鵑,“這是我大溟朝苦心培養的精英,六年前被朕派到你的床上做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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