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燾這種呆愣的模樣,阮小緯還是第一次見,配上那張還有些稚嫩的臉,可愛得緊,阮小緯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此刻他心裏被柔情裝得滿滿的,能親眼看到宇文燾的蛻變,於他而言是難能可貴的經驗,他攬著宇文燾脖子的雙手收了收,終於放心地昏睡過去,迷離之際依稀看到男人嘴角的笑痕越來越大,漸漸變成仰天大笑。


    幾個暗衛都傻了,他們見過少主很多模樣,就是沒見過眼下這般豪邁大笑的模樣,他們少主根本就不是豪邁的人,尤其是那四十來歲的灰衣人,人皮麵具下的一張臉慘白慘白的,沒人敢上去詢問。


    就在詭異的氣氛壓抑得人喘不過來氣時,一聲怒吼劃破蒼穹,“是誰?給我出來!我要將他碎屍——啊,你是個什麽東西?”豪氣幹雲的一聲吼中途夭折。


    宇文燾這才收住笑意,不去管是否有屬下在場,低頭在懷裏人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低沉磁性的嗓音訴說著最溫柔的愛語,“我最親愛的阮阮,好好睡吧。”親吻讓懷裏的人無意識地皺了皺眉,宇文燾覺得阮阮這模樣很可愛,最重要的是,此刻他心底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幸福填得快滿溢出來,若不宣泄,不知會有何後果。


    於是,一群暗衛就這樣筆直地站在那裏大眼瞪小眼地瞪著他們的少主輕薄昏睡中的太師大人,外麵好一陣大呼小叫,但沒有人敢不要命地上去提醒他們少主。直到轟隆一聲,什麽東西砸在了屋頂上,結實的屋子晃了晃,轟然倒塌。


    “少主!”灰衣人叫出口時卻發現他們少主早已抱著睡美人躍了出去,翩然落在院子裏。幾個暗衛衝出來的時候都傻了,薄薄的月光下,他們俊美無儔的少主懷抱著絕世無雙的太師大人,那畫麵如此美,美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就連那將房屋壓垮的罪魁禍首都不自覺地靜止了下來。


    哢嚓一聲,房屋最後一根屋脊斷裂,將猶在夢中的幾人驚醒。


    灰衣人這才發現,一片廢墟中臥著一個龐然大物,正是剛才差點將藍晨踩死的東西,最讓人目瞪口呆的是那人五彩毛紋的背上還馱著個人,而那人此刻正雙手握住那東西的獨角傻傻地看著他們。


    好半天後,那脊背上的人才吼道,“是不是你們害死了我族人?”聲音清亮婉轉,聽起來像個不滿十八的少年。那少年夜視能力極好,他幾乎是立刻就看清了院子裏那人抱著的人,正是他的親親族長,“大膽!你竟敢劫持我們族長!清清,去咬他!”說著拽了拽手中握著的角,那龐然大物竟然真的乖乖地轉過頭來朝著院子中央的宇文燾呼嘯而來。


    幾個灰衣人在短暫的愣神後,立刻搶上前來,“保護少主和公子!”公子,是他們對另一個主子的稱呼,代表著他們認可了太師大人是少主的終生伴侶。


    “退下!”宇文燾抱著懷裏的人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任那龐然大物躥到眼前才抬起頭來,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漾起一抹微笑來,很美,但卻也很懾人,隻聽他說,“清清,你似乎忘了自己是誰。”


    清清巨大的腦袋猛然一頓,急急在宇文燾麵前停住了爪子,還在背上人目瞪口呆中伸出爪子拍了拍宇文燾的肩膀,然後又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低聲道,“我很乖,我沒有闖禍。”


    清清背上的人徹底傻了,他拽著清清的角吼道,“你這個騙子!你剛剛不是告訴我你是我們的護族聖獸嗎?我可沒見過胳膊肘往外拐的護族聖獸啊!”好吧,長這麽大,他就隻見過眼前這一隻神獸而已。


    宇文燾皺了皺眉,“給我閉嘴!若是吵醒了他,我封了你的嘴!”


    清清背上的人咬了咬牙,“你到底是誰?你、你抱著我們族長要做什麽?”


    “帶我去幹淨的屋子,他需要休息。”宇文燾似乎懶得回答眼前人的問題,抱著人轉身就走。


    清清背上的人帶著人走了好一會兒才鬱悶地想,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聽話啊?直到到了自己的院子,少年才悶悶地道,“這是我的院子,你們先住在這裏吧。”緊接著又啊了一聲,在看到一個黑衣人抱著的人正是受傷頗重的阮氏長老後撲了過去,“爹!”抬頭看著灰衣人的大眼睛裏滿是淚水,“我爹怎麽了?”


    灰衣人整個人一顫,雖然他們到的時候這人已經身受重傷,但是被少年這麽眼淚汪汪地看著就覺得無比心虛,恨自己不是人啊怎麽沒有早一步將人救下來。


    四十來歲那灰衣人扯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溫柔平凡的臉來,他笑著安撫少年,“你放心,你爹雖然受傷頗為嚴重,但是已經上了藥,隻要好生休養很快就會恢複的。對了,你是?”


    少年看著灰衣人將他爹輕輕地放在床上,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壞人,於是開口道,“我叫璃悅,是護麟大將軍的後代。”


    宇文燾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少年,“你是保護清清的人?”他記得來世的清清曾告訴他們說是小悅叫他來找阮阮的,小悅小悅,莫非就是這人?幾百年過去了,眼前的人還能記得找他們,是否說明這人一直都存在,也許他會是他們回到來世的機緣也說不定。宇文燾很早就想過了,清清是跟著紫陽那丫頭一起出現的,搞不好紫陽非紫陽,那麽名字應該也是假的了,估計問眼下這毛都沒長齊的人也不一定會知道。


    剛剛懷裏的人昏睡前說出的那個字,震得他直到現在心都還撲通撲通跳,他真想將懷裏不負責任睡過去的家夥搖醒問清楚,但又心疼他懷著孕還受了傷,隻能強迫自己忍耐。如今既然猜想眼前的少年有可能是他們回到來世的機緣,他毅然準備在這裏住下了,反正京城有那人看著應該沒有問題。


    璃悅別扭地偷偷看了族長好幾眼,他怎麽覺得族長有點不對勁啊,那纖細的腰肢怎麽突然圓了那麽多?還有,眼前這男人是誰啊,為什麽一直抱著他們族長不放?想到兩人之間可能有的關係,璃悅鼻子一酸,他想起了那個被他拋下的人,他真是過分,不僅拋棄了那人,還讓那人帶著對自己的滿腔恨意。可是他也沒有辦法,爹說了,若他膽敢戀上族外的人就和他斷絕父子關係。璃悅又偷偷看了族長和那男人一眼,心想若是族長都可以跟族外之人相戀,那他和那人也一定可以在一起的,到時候找族長做主就好了,族長一向疼他,一定會答應的。等族長和爹都答應了,他再去找那人,好好地道歉,並發誓一生一世都要跟他在一起,還要為他生一堆可愛的寶寶。想到那人知道他會生寶寶的模樣,一定很好看,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希望族長快快醒來了。


    阮小緯這一覺睡得又沉又久,久到在他身邊照顧的人都變成了野人模樣,所以他一睜開眼才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誰劫持了,結果看到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才曉得,麵前的人就是他拋卻國仇家恨不顧性命也要去愛的人,是他這幾個月“忘掉了”的那個人,他不知道為什麽會忘記這人,但是他知道這人沒有忘記他,雖然麵貌年少了一點,但此人一舉手一投足無一不是那人的模樣,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麽一直不肯下山的他會那麽輕易就答應下山了,隻因這人親自來找他了,盡管那時他並不記得這人,但內心深處還是向著他的。他也終於知道為什麽他見到的這個太子和宮裏偷偷傳說的那個太子不一樣了,隻因為這個人根本不是那個宇文倉決,而是他的,燾。隻是在心底喊出這個名字,都讓阮小緯鼻子發酸,這幾個月他們朝夕相處,此刻卻覺得分離了千年似的。


    阮小緯抬手撫摸著麵前胡子拉渣的男人,他遇到風流倜儻的宇文氏二皇子以來,這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狼狽,卻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覺得這人風采卓然。


    “你哭什麽?”宇文燾的聲音有點啞,他伸手抓住眼前人細嫩的手指放在嘴邊親吻,那雙深邃的眼睛裏滿是愛意。


    “燾——”阮小緯尾音輕輕發顫,“對不起。”


    “傻瓜,”宇文燾聲音也有些不穩,“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應該早發現是你才對,隻是我不敢相信在我做了那麽多錯事之後,上蒼還會如此仁慈地給我這個機會。阮阮,我好想你。”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撼動人心。


    宇文燾慢慢收緊手臂,似乎是在確定他真的確確實實地又將這人擁在了懷裏。“阮阮,叫我的名字,多叫幾次。”


    如此簡單的要求,卻讓阮小緯心底發疼,他知道男人這幾個月的痛,來世的自己剛剛為他生下悠悠,原本應該是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時候,卻被迫分離,讓他以為自己是孤身一人,那份絕望和痛苦,他光是想想都心疼。阮小緯將頭埋進男人胸口,一聲又一聲地喚著那個對他來說代表了一切的名字,他的愛人他的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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