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緯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這善良的上天是不是打了瞌睡,給他們送來這記憶混亂的福星。


    見阮小緯臉色不對,爺爺皺眉問,“怎麽了嗎?”


    “爺爺,實不相瞞,我們剛剛和這人交了手,發現他這裏,”阮小緯指了指自己的頭,“可能有些問題,他記不住自己是誰了,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隻是一個勁兒地喊我‘羊羊’,爺爺,你可知這羊羊是誰?”


    老神醫麵皮抽了抽,沒想到風流睿智的阮二少竟淪落成一個癡子,若讓故去的族長知道,怕是會心疼死了。“哎,我想他叫的應該是你父親,阮絮煬。”說著又看了兩人一眼,“你們是怎麽製住他的?難道他連功夫也廢了?”要知道,當年在麒麟族,這人可是天下無敵的,族長正是擔心他在族裏生事,這才忍痛把人流放了。


    老神醫一提到這茬兒,宇文燾的臉就黑得能擰出汙水來。


    阮小緯安撫地拍了拍男人的手,這才回答道,“他好像對我有印象,也能聽懂我的話,所以睡著了。怕他突然醒來,所以我讓燾點了他睡穴。”


    老神醫看著麵前的孩子,半晌後,摸著胡子點了點頭,“是了,雖然你和你父親長得不是十分像,但你身上有他的影子,也有屬於你們那一脈獨有的氣澤,他把你誤認成你父親了。至於他出現在這裏,我估計是你們之前從外麵回來時,他無意中看見了你,所以一路跟來,隻是皇宮守衛森嚴,他定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你。哎……”老神醫想到這人對故去族長的癡迷,不覺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族長也已去世多年,這人竟然還是沒有走出來,反而變本加厲地瘋了。“孩子,我把他帶回我的院子,好好給他看看。你們先休息吧。”


    宇文燾巴不得這瘟神趕緊走,聞言立刻命羅旭將人打包給送到老人家院子去。


    第二天一大早,璃悅就往爺爺院子裏跑,他聽說他那個從未見過麵的二叔出現了!待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時,璃悅驚呼了一聲,“怎麽跟爹長得不像啊?”


    “他長得像他爹爹,你爹長得像你爺爺。”老神醫說完又責備地看了麵前的人一眼,“不是跟你說過了,你不能跑?”


    璃悅吐了吐舌頭,“知道了,爺爺。他的臉怎麽了?”


    “不知道,昨天你哥找著他的時候,就這樣了。可能是他自己弄的吧,畢竟以他的功夫,普天之下能傷他的人屈指可數。”當年這孩子和族長的事,他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幾人之一,心裏是有些疼惜這個孩子的,更何況,族長故去之時,曾密詔他們幾人一定要想辦法尋回這人。隻是這麽多年來,他們裏裏外外派了不少人出去,也沒有尋得這人消息,現下竟自個兒出現了,真是神奇。


    阮二少醒了,但是整個人卻是迷糊的,嘴裏羊羊羊羊地叫個不停,一睜開發現都是不認識的人,立刻整個跳了起來,撲上去就咬老神醫,嘴裏滿是血腥味的阮二少抬頭看著麵前奇怪的人,他咬了這人,這人卻隻是慈祥地對著他笑,他眨了眨眼睛,鬆開了嘴,悶悶地問,“我的羊羊呢?”


    “羊羊等會兒就來看你,你先告訴文叔,你這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老神醫摸著麵前人的臉,滿是心疼,雖然這人已經是三十好幾快四十的人了,但是在他眼裏,依然是孩子。


    “痛!”阮二少撅著嘴,不滿地抱怨,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寶劍,劍尖對著自己的臉,笑眯眯地說,“醜,自己劃。”


    果然是自己劃的,老神醫歎了口氣,“你這傻孩子啊,要是讓絮煬知道得多傷心。”


    阮二少不明所以地看著麵前的老者,抓了抓腦袋,然後扯著老者的衣服,討好地央求,“找羊羊!”


    說曹操曹操到,阮小緯已經在宇文燾地攙扶下走了進來。


    阮二少跟動物一樣警覺,刷地轉頭看著他的羊羊。


    阮小緯自然地對阮二少漾起一抹微笑來,那笑容美得連老神醫都閃了神,“難怪,這笑容跟絮煬一模一樣啊。”果然,下一刻,阮二少就撲了過去,不過被宇文燾擋住了。


    阮小緯牽起阮二少的手走到桌邊坐下,斟酌了一下才道,“二叔,你還記得麒麟族嗎?”


    阮二少抓了抓腦袋,發現想不起來,於是又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的羊羊,看得站在旁邊的宇文燾直想擰掉他的腦袋。


    見阮二少這個模樣,阮小緯看了爺爺一眼,“看來是不行了。”


    “不礙事,既然上天送他來到你麵前,定是有他的機緣,不用著急,還有一個月,應該能想出辦法。我會盡力醫好他的。”


    就這樣,傻乎乎的阮二少在皇宮裏住了下來,天天粘著阮小緯,於是也整天跟宇文燾打架,宮裏真是好不熱鬧。


    這天,宮城外來了兩個不速之客。宇文燾聽到侍衛來報的時候,冷笑,“本宮好心給他留了一條生路,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帶他們進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藍楸瑛和藍晨。


    宇文燾和藍楸瑛,一上一下,對視半天後,還是藍楸瑛先開了口,聲音有些幹澀,“他沒事吧?”


    “死不了。”宇文燾語氣很冷,表情也很冰,擺明了不待見麵前的人,若不是怕殺了這人阮阮會傷心,他早動手了。


    “我這次是來送書的。”藍楸瑛拿出書卷,“晨兒的母親出自藍珈島,祖上與麒麟族頗有淵源,所以麒麟子產子的事,島上記錄甚詳,想必會對他有用。”


    羅旭接過書卷遞到少主麵前。


    宇文燾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冷冷地道,“不送。”


    “喂,宇文燾!你什麽意思啊?我們千裏迢迢來送書,你就這個態度!”藍晨終於沉不住氣了,跳到楸瑛麵前恨恨地道,原本他就不想來,是楸瑛非要來的,而他又不放心,所以隻好跟著來了。他就知道,這個混蛋是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的,搞不好立刻就會叫人把他們抓起來。


    宇文燾看了藍晨一眼,眼神閃了閃。


    這動作被藍楸瑛看在眼裏,他不著痕跡地把晨兒藏在身後,“若沒別的事,我們先告辭了。”


    “來了就想走?你們把我宇文氏的皇宮當成什麽了?”宇文燾冷冰冰地道,“既然來了,就請前丞相大人在宮裏做幾天客吧。來人,送藍大人去逍遙宮。”


    “宇文燾,你個混蛋!”藍晨想跳起來,卻被藍楸瑛一把抓住。“好。”藍楸瑛很想見見那人,所以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兄弟二人走後,宇文燾若有所思。


    諸葛裘禮走上前,輕聲喚,“少主?”


    “你可有覺得那個叫藍晨的少年麵熟?”宇文燾眯了眯眼。


    “和那夜擅闖皇宮的武者有些相像。”諸葛裘禮道。


    “沒錯。”豈止是有些相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因為疤痕過多地吸引了人的注意,所以一時有些難以分辨。宇文燾冷冰冰的表情總算有了點鬆動,“看來真是老天的旨意。沒想到,阮二少竟然大隱隱於朝堂。”一切都想得通了,藍家的背景是藍珈島,想必當年被滅,也是因為這點敗露了吧。宇文燾正琢磨著這事兒要不要告訴阮阮,一暗衛突然出現,“少主,公子有些不舒服。”宇文燾立刻飛奔回寢宮。


    老神醫正在給阮小緯把脈,看到宇文燾,道,“沒什麽事,快生了,很正常。”


    把完了脈,走出太子宮的老神醫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身後跟出來的人,老人家難得地開起了玩笑,“怎麽?我老頭子身價見長,竟然勞動太子親自相送?”


    “老人家,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宇文燾把老神醫帶到了逍遙宮。


    藍晨一見到宇文燾就炸毛了,恨不得撲上來咬他。


    老神醫見到藍晨愣了愣,“好像!他是?”


    “老人家也覺得很像?”宇文燾看了藍晨一眼。


    老人家點頭。


    “你們在說什麽?宇文燾,你個王八蛋,又在想什麽害人的詭計了對不對?放馬過來吧!你要是敢傷我哥一根汗毛,我拆了你的皇宮!”


    “太子殿下,這是?”藍楸瑛一直拉住炸毛的人不讓他衝上去。


    “他是麒麟族的神醫。”


    藍楸瑛皺了皺眉。


    老神醫已經走到了藍晨麵前。


    藍晨被他看得發毛,又不能動武,這個老家夥一看就一把年紀了,他一拳頭下去,估計就得廢了,隻好惡狠狠地吼,“你看什麽看?”


    “像,太像了,這種像法,隻有一種可能。”老神醫回頭看宇文燾,“他是那孩子親自生的。”


    藍氏兄弟一頭霧水地看著宇文燾和那個老人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宇文燾點點頭,“走吧。”說著看了藍楸瑛一眼。


    藍楸瑛什麽話都沒說,拉著晨兒跟了上去,藍晨則一路大呼小叫,把太子殿下的祖上都罵了個遍。


    最先愣住的是藍楸瑛,他看了看那在院子裏跑著跳著追風玩兒的人,又看了一眼身邊氣鼓鼓的少年,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腦子裏一閃而過,晨兒的父親,他隻見過一次,就是小姨娘成親的時候,隻是眼前這人臉上有兩道可怕的疤痕,藍楸瑛試探著叫了一聲,“小姨父?”


    藍晨一震,見鬼似的盯著那個被楸瑛叫做小姨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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