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晨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被門擠了,壓根兒不知道這喋喋不休的老頭子在講什麽,那個隻知道追著風跑笑得很呆的白癡是他爹?他從小一直被寄養在藍珈島,根本沒見過自己的爹,但是在他心裏,他的爹一定是英明神武俊美風流的,怎麽可能是這個家夥?藍晨拒絕相信。


    “等等,你說什麽?什麽叫做我是他親自生的?難道還能有別人代生不成?”藍晨瞪著眼睛看麵前的老頭子,非常不爽。


    藍楸瑛摸了摸晨兒的頭,“老神醫不是這個意思,他說的是,你是你爹孕育而生的。”


    “啊?”藍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楸瑛,半天之後才結結巴巴地說,“他、他孕育?像女人一樣?”在得到了肯定回答後,藍晨差點沒昏過去。


    藍楸瑛也很意外,當年是小姨娘將晨兒送回藍珈島的。從此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小姨娘和小姨父,直到藍家出事。他怎麽都沒想到,晨兒的身世竟然是這樣的。如果晨兒是小姨父所生,那麽顯然,這個孩子跟他們藍珈島就一點關係也沒有。那麽小姨娘應該是早就知道事實的真相,才把晨兒送到藍珈島的吧。以她那麽愛小姨父的心態,恐怕是氣極恨極,但又到底不忍心殺害這麽一個無辜的小生命,所以才將人送到了藍珈島,求個眼不見為淨。那麽,這孩子的父親是誰呢?


    藍晨好不容易才明白,這老頭子不是在騙他,卻原來他和楸瑛沒有血緣關係!藍晨有點高興,楸瑛一直以他們是表兄弟為由,拒絕跟他過於親密,這下看他還能找什麽借口。高興的藍晨,也有心思來想他爹的事了,“如果我是他生的,那麽我的父親應該是另一個男人了?”


    老神醫點點頭,“你有見過這個人嗎?”


    藍晨最大的夢想就是和楸瑛在一起,現在知道他們之間有很大的可能會修成正果,整個人都高興了,說話也就不那麽衝了,說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我想我見過,我猜一定是他。”


    “那你能找到這個人嗎?我想,如果他在,應該能幫助你爹爹恢複。”老神醫接著問。


    “好,我試著聯係他,但是這人脾氣古怪,我不保證他能出現。”藍晨點點頭,也許是心境的原因,他竟然覺得這個該死的皇宮也不那麽討厭了,不過想到那個脾氣古怪的家夥有可能是他父親,他就覺得身上的雞皮都起來了。


    夜鬼很不耐煩地看著麵前的小鬼,“我以為送你們回藍珈島的時候,我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小鬼,你很煩你知不知道?”


    這人真的是自己的父親?藍晨真不想相信,可是除了這人,他還真想不到還會有誰,“我也不想找你,不過有個人想見你。”那個白癡想不想見這家夥,他可不知道,他的任務就是把這個人騙過去就對了。


    “誰?”這世上想見他夜鬼的隻有兩種人,要麽是求他殺人的,要麽是來取他性命的。“你要給我介紹主顧?”


    “是啊,一個大主顧,保證你高興得不想再以殺手為生了。”藍晨笑嘻嘻地拋出誘餌。


    料這人也一定會上鉤,他終於知道黑道上讓人聞風喪膽的夜鬼為什麽對他一再容忍,在他麵前的夜鬼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的了,原來是因為他爹,不過看這人的樣子,根本就不知道麵前這個被他說很煩的小鬼興許就是他兒子的事實,藍晨禁不住想惡作劇了,他太想看這男人吃癟的樣子了,藍晨一個勁兒在心裏偷笑。


    當夜鬼發現這小鬼帶他來的地方竟然是宇文氏的皇宮時,不覺翻了個白眼,這小鬼把宇文氏的太子得罪得那麽徹底竟然還敢回來?不對,這小鬼分明就是帶著他大搖大擺地進了皇宮,一路上暢行無阻,根本沒人攔他們,夜鬼眯了眯眼,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到了一處宮殿,藍晨指著宮門道,“找你的人就在裏麵,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你。”


    夜鬼轉頭看了一眼小鬼,雖然蹊蹺,但是他夜鬼素來也不是怕事的人,長腿一跨就進了宮門。


    偌大的宮殿裏連侍衛都沒有一個,夜鬼看見一個白衣人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幹什麽,嘴裏還嘀嘀咕咕的,他放輕腳步走上去,同時右手握拳做好隨時出招的準備,隻是等他走到那人麵前時,從來都麵無表情的男人傻眼了。


    那是一個很好看的男子,如果不是臉上兩道刺目的疤痕的話。那人正津津有味地啃著噴香的雞腿,嘴裏嘟嘟噥噥的,夜鬼聽了半天才聽到一個名字,似乎是,羊羊?


    夜鬼屏住呼吸在那人身旁坐下,讓他奇怪的是那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當日藍家被滅,他趕回來的時候,藍家已經成為一片廢墟,他也就想當然地認為這人已經不在了,夜鬼心下堵得厲害,生怕眼前的人隻是個幻覺,他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出口的聲音也抖得不成樣子,“小白,是你嗎?”


    那啃著雞腿的人無動於衷,繼續跟雞腿較勁。


    “小白?”夜鬼的聲音大了點。


    那人終於有了反應,抬起頭不滿地瞪了麵前的人一眼,“你吵死了!”那聲音是帶著點愛嬌的抱怨。


    夜鬼被那風情萬種的一眼看得心跳都漏掉了一拍,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激動地一把握住那人的手腕,“小白,你怎麽了?”這人看他的眼神不對,一點愛意都沒有,根本不是記憶裏追著他到處跑的那個小白。


    “啪!”被叫做小白的人很不高興,油滋滋的一巴掌打在麵前人臉上,但很快就覺得手上油油地拍人很好玩兒,於是幹脆拍個不停。


    一人肆無忌憚的大笑聲傳來。夜鬼黑著臉看過去,就見那該死的小鬼笑得在地上滾圈兒,他抓住小白還在拍個不停的手寒著聲音問,“這是怎麽回事?”


    宇文燾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他看了一身黑的男人一眼,“夜鬼?”


    “太子殿下,久仰。”說著久仰的人,臉上可沒有一點久仰的表情。“不知太子殿下如此費盡心機將在下騙到這裏來有何貴幹?”看那小鬼跟太子殿下的情形,想必他應該沒有生命危險,難道是為了這人?他轉頭看著小白,發現那人吃個雞腿弄得一臉油乎乎的,於是自然地撚了衣袖替那人擦拭,那人竟然也乖乖地站在他麵前任他施為,看著他的眼睛裏滿是疑惑。


    “這人想必你並不陌生,我們找你來,是希望你能協助治療這人,他傷了頭,前塵往事盡忘。”宇文燾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他轉頭問老神醫,“他有沒有可能是服了忘塵?”


    老神醫一怔,他們始終以為是別人將阮絮白這孩子傷到的,卻忘記了這一點,太子這麽一說,有點道理,老神醫立刻握住阮絮白的手給人切脈。


    阮二少有些不高興地掙動,羊羊不在,他隻好委屈地看著身邊牽著他另一隻手的男人。


    夜鬼隻覺得整顆心都在撲通亂跳,又因為聽到這人可能給自己服了忘塵而內心五味雜陳,但是他還是很溫柔地安撫,“別動,讓他好好看看。”


    片刻後,老神醫點點頭,“初時我並沒有往這方麵想,所以切脈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看來,絮白不但服了忘塵,還連服兩次,才害得藥入髒腑,傷及五脈,致走火入魔。”


    “可還有救?”宇文燾問。


    老神醫點點頭,“忘塵其實並不難解,隻是,這孩子連續兩次給自己下忘塵,定是覺得人生苦痛,不願憶起,我有些擔心,他想起前塵往事之後會崩潰。況且,這忘塵一解,他過去所有的記憶都會複蘇。”說著看了一身黑衣的男人一眼,才道,“恐怕於小白不是好事。”


    “人不能一直逃避,他也不能永遠這個樣子。”夜鬼不能接受這人忘記了他的事實,原本以為永遠消失了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這一次,他隻想好好抓住這意外回歸的戀人,不管他有什麽他所不知道的過往,他都絕不放手。如果他痛苦他就融化他的痛苦,如果他不幸福他就給他幸福,總之一定要讓他恢複。“老人家,你盡管施為,一切後果由我來承擔。”


    “嗤!”藍晨很不給麵子地嘲笑,“你有什麽資格承擔啊?要承擔也是我這個做兒子的擔啊,依我看,我爹爹肯定是被誰傷透了心,所以心灰意冷才服下忘塵的,我不同意讓爹爹恢複記憶。”說著還一副心痛的樣子,他就是想捉弄夜鬼,誰叫這家夥之前對他那麽差勁。


    “憑我是他的愛人!”


    男人鏗鏘有力的承諾砸得藍晨一愣,片刻後,藍晨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麽


    夜鬼轉頭問老神醫,“解除忘塵,可會對身體有所損傷?”


    老人家滿意地看了夜鬼一眼,知道這人是真的關心絮白,“放心吧,解藥於身體沒有損傷,你們要做的是如何麵對恢複記憶後的絮白。孩子,想必有些事情你並不清楚,我希望你知道前因後果之後,能依然記得自己的初衷,別扔下他。”


    “您放心,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放開這雙手。”夜鬼眼神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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