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公主不顧眾人阻攔闖了進來,待看到阮韶蒼白的麵容後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寶親王的臉破口大罵,“你不是喜歡韶嗎?竟然把他折騰成這樣!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阮韶原本就精神不濟,加上幾日沒吃東西,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聽到紫陽的聲音愣了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紫陽怒吼道,“該死的宇文寒,若是阮韶肚子裏的寶寶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殺人凶手!還是個親手殺了自己兒子的殺人凶手!”紫陽怒吼完,一張俏臉氣得通紅。


    看到一屋子石化了的人,紫陽這才發現自己似乎闖禍了,她心虛地問韶,“他還不知道嗎?”


    阮韶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被紫陽的話給砸醒了,整個人僵硬地坐在那裏,連手腳要怎麽擺都忘記了。


    宇文燾豁然站起,走到韶身邊,雙手抬起又放下,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驚愕和狂喜。他突然一把抱住阮韶,吼道,“琴兒,過來!”


    將懷裏的人雙手雙腳製住,宇文寒吩咐道,“琴兒,把脈。”


    紫陽愣了愣看著麵前的情景,“那個,我去看看月沐!”說著轉身就跑,連自己的貼身丫鬟蘭兒都顧不得了。


    “宇文寒,你放手!你個混蛋!別碰我!”阮韶麵紅耳赤地吼道,奈何整個人沒有力氣,加上聲音嘶啞,那模樣跟小情人鬧別扭似的。


    宇文寒毫不客氣地低下頭吻住阮韶,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輾轉反側,直到把懷裏的人吻到停止掙紮為止。


    得虧房裏的都是見慣了大場麵的朵顏三衛,否則他們主子如此孟浪,又該讓他們石化了。


    衛琴總算能好好把脈了,雖然不待見北塘王,但知道他懷了主子的孩子,心裏還是高興不已,尤其是確診後,衛琴整個小臉都開始發光,“主子,公主說的是真的,公子懷孕了!已經要四個月了。”


    “韶!你真是要把我逼瘋了!”宇文寒將人緊緊抱在懷裏,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他都幹了些什麽,他的韶如此虛弱,他不但沒有耐心體貼地照顧,反而害得他生氣絕食,若是這肚子裏的小寶貝有個什麽閃失,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懲罰自己了。宇文寒抱著懷裏的人,唇輕柔地吻著懷裏人的發頂,“我親愛的韶,你太讓我驚喜了。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留著我們的孩子,韶!”


    衛卷招了招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給主子和公子留下獨處的空間。


    阮韶僵硬地說,“我並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否則我一定親手殺了他!”


    宇文寒一僵,就要發火,可是看到懷裏倔強的容顏,他又心疼了,他知道韶不過是在氣他,“你不會的,我的韶不會的,我知道。韶,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受了這麽多苦和委屈,以後不會了。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和你一起把我們的孩子養大。韶,我愛你。”男人親吻著懷裏的人。


    阮韶克製不住心底的顫抖,這還是第一次,宇文寒親口說出這三個字,他不是應該恨他的嗎?為什麽聽到男人用低沉溫柔的聲音說著愛他,他會覺得整顆心都在顫動,似乎馬上要從嘴裏跳出來了一樣?不,不可能!他怎麽可能對這個毀了他的男人動心!一定是哪裏搞錯了!是的,肯定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因為懷孕了,所以他才變得莫名其妙,他怎麽可能愛上宇文寒?


    阮韶臉色陡然煞白,他在說什麽?愛?!為什麽會用上這個字?


    “韶!”男人低沉的聲音盤桓在阮韶耳邊,看到麵前通紅而秀氣的耳垂,男人忍不住含住了,輾轉吸吮,直到逼出懷裏的人的籲籲氣喘。


    “宇文寒!”阮韶怒吼,隻可惜底氣不足,尤其是男人一副狂喜的模樣,害得他所有的怒氣都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他就想不通,宇文寒不是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嗎?為什麽會這麽高興?難道隻因為這個孩子是他孕育的嗎?


    阮韶立刻打住腦子裏的想法,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屈服的。他用力推了推麵前結實的胸膛,悶悶地道,“我餓了。”


    宇文寒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愛死了韶用這種別扭的口氣跟他說“我餓了”,聽起來像是在撒嬌,害得他心癢難耐。立刻回身吩咐人去準備適合韶吃的東西,宇文寒決定盡快回宮,他的韶懷了他的孩子,必須在宮裏待產,有琴兒和最好的禦醫守在身旁才能讓他安心。不,光有琴兒還不夠,他要派朵顏三衛去把琴兒的師父也請來。


    他要當爹了!他寶親王要當爹了!


    宇文寒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衛琴看到主子的模樣,有些擔憂,“大哥,主子會不會瘋了?不就是要當爹了嗎?有這麽高興嗎?我沒記錯的話,世子都八歲了。”


    “你懂什麽?也不看看孩子的母親是誰?”衛卷溫婉的臉色蕩漾著笑意,他真心為主子高興,有了這個孩子,公子應該也不會再為難主子了。


    韶總算肯吃東西了,宇文寒在旁邊看著,欣喜得很。


    阮韶咳了兩聲,以掩飾尷尬,這個該死的宇文寒,沒見過別人吃飯嗎?那是什麽惡心的眼神?阮韶發現自己竟然可恥地懷念起以前冷冰冰的那個宇文寒來了,起碼不會讓他覺得這麽別扭。


    “韶,多吃點,來,先喝點湯,這個湯很營養,是琴兒親手燉的,你嚐嚐看。”


    “宇文寒,我有手!”阮韶瞪著男人喂到嘴邊的勺子。


    “來,乖,張嘴。”宇文寒誘哄道,壓根兒沒有把愛人的怒氣放在眼裏。


    “你!”阮韶一張嘴,那該死的家夥就將湯喂了過來,緊接著男人靠近來威脅,“韶,你知道的,我很想用另外一種方式喂你,你別逼我。”


    阮韶臉色難看地抬頭看了一眼在場的朵顏三衛,隻好硬生生忍了下去。


    飯後,阮韶冷冷地道,“叫紫陽來,我有話跟她說。”


    撒拔離璃恨不得什麽都沒聽到,她求救地看著宇文寒,乖乖,光是想到韶生氣的模樣,她都覺得腿肚子軟。


    “你出去,我要單獨跟她說。”阮韶指著門口,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撒拔離璃哀求地看著宇文寒祈禱他別走。


    宇文寒難得好脾氣地沒有計較,當真走了出去,還體貼地把房門關上。


    離璃知道難逃此劫,硬著頭皮站到韶麵前,“韶,我錯了,你想怎麽懲罰我我都認了,動手吧!”說完,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紫陽,你幫我一個忙。”阮韶的聲音有些飄渺,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摸著自己的小腹。


    離璃錯愕地瞪著眼珠子,“韶,你不怪我啦?太好了!你說,不要說一個忙了,就是一百個忙我也幫!”


    “你,”阮韶摸著自己的小腹,頓了頓,才道,“你幫我弄點淨身的藥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阮韶隻覺得心底一陣悶疼,讓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淨身的藥?那是什麽東西?”離璃疑惑地歪著腦袋看阮韶,“你哪裏不舒服嗎?我去找宇文寒!”


    “紫陽回來!”阮韶微微拔高聲音,“你知道的,我落在宇文寒手裏,他絕對會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我根本沒有機會,但你可以,他們不會防備你的。紫陽,算我求你。這個孩子,我不能留。”


    離離終於明白什麽叫淨身的藥了,她指著韶的肚子聲音有些不穩,“韶,你怎麽忍心啊?孩子是無辜的,你怎麽忍心親手剝奪了他生存的權利?午夜夢回的時候,你不怕他來找你嗎?”無論如何紫陽不能認同阮韶的作為,就算他和孩子的父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又怎麽樣,孩子是無辜的呀,怎麽可以?“我不會幫你的,韶,你死心吧。”


    阮韶抬起頭看著紫陽,眼睛裏是從未有過的淒楚,“紫陽,你告訴我,我要以什麽身份來留下這個孩子?待他出生以後,我要怎麽告訴他,他的父親和他的爹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的使命就是長大後殺了他的父親,奪回北塘的江山——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告訴他?”


    “韶,北塘已經亡了,你不再是北塘王了,你就不能單純地把自己看做是一個父親嗎?”


    “紫陽,你可以嗎?想想你死去的父皇,你可以為殺父仇人孕育後代嗎?”


    “呃……”離璃沒有辦法反駁,她又不能告訴韶她的父皇和爹爹不僅健在,還恩愛得要命,隻好苦口婆心地勸,“韶,你別衝動。你想想啊,這孩子和你多有緣分,你不要去想他的父親是誰,隻要想著他的爹爹是你就好啦。”


    “紫陽,你還是太單純,你知道的,宇文寒不會放過我,他勢必會帶我回宮,到了宮裏,我如何自處?何況宇文寒還有三妻四妾,不說那些沒有生養的嬪妃,那些已經有了子嗣的嬪妃呢?她們會視這個孩子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我怎麽忍心讓他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


    “韶,你這些都是借口,我就不信你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離璃搖頭,“韶,你沒有發現嗎?你現在考慮的已經是回宮之後你和孩子怎麽辦的問題了,這代表著什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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