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風快步往前走,想拋下殷紹,道:“景行行止多好聽啊!”


    “不好聽!”


    陸知風哪躲得過殷紹,被他的魔抓抓住了。陸知風喊道:“救命啊強搶民女啊!”路過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見過不要臉的丫頭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丫頭,可殷紹也不是什麽好欺負而且要臉的人,他幹脆抓著陸知風的兩個手腕,說:“我就搶了,搶個人還都不行了?”


    路過的人看這氣氛這架勢,痛心疾首的說:“年輕人是越來越不知體統了……”


    這時,一排裝著白娟素花的馬車停了下來,中間的馬車上走下來一位身穿白色壽衣的女子,她看著陸知風,喚了句:“知風。”陸知風和殷紹的打打鬧鬧停了,陸知風看見不遠處的那個姑娘剛要揚起嘴角,卻注意到了她身上雪白的壽衣,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楚凡理解她的驚訝、錯愕,慢慢的走向她,明明很疲憊臉上還是帶上了微笑。


    “知風,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你。”她說。殷紹認得她,楚門的大小姐可她變了很多,她的臉瘦得眼窩都凹陷了下去,好像被風一吹,人就要被吹走了。


    陸知風問:“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楚凡平靜地說:“我家兄長在燁陽郡出了意外,爹爹和娘親在得知消息的時候就雙雙病倒了,隻有我能去燁陽接兄長回家。”


    楚平死了?就那個衣食無憂的闊少爺能做什麽事把命給丟了,還是丟在了燁陽郡?


    陸知風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楚凡不知道得在深夜裏流了多少淚,才能如此平靜,她說:“知風,看見你一切安好,我也替你開心。”


    “可是……”


    楚凡握住了陸知風的手,說:“我扛得住。前麵就是燁陽了,我不想耽擱,先行告辭。”她說完便轉身離開。


    陸知風看了看自己的手,剛剛楚凡拉住她手的時候,非常冰冷。楚凡緩緩的向馬車走去,瘦弱的肩膀上好似扛了一座大山,壓得她寸步難行。


    忽然楚凡身子搖晃了一下,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楚凡!”


    她不是扛得住,是必須得抗。


    陸知風走近屋子的時候,正看見楚家的管家老頭跪在床邊哭,楚凡有氣無力的靠牆坐在床上,手中拿著一張拆開的信紙。


    “大小姐,您可不能倒下,楚家隻有您了……”


    楚凡眼神空洞,說:“我不會的,你先出去吧。”


    管家老頭磕了幾個響頭,抹著眼淚走出去了。陸知風剛下連雲巔來到出門時,管家老頭還在院子裏植了牡丹花,現在匆匆一瞥,驚覺他蒼老了很多。


    陸知風坐到楚凡床邊,還不等她開口,楚凡就說:“我爹,我娘都走了。”


    陸知風驚得睜大了眼睛,而楚凡卻異常平靜,眼眶幹澀,好像是淚已經流幹了,她說:“你離開楚門後,我爹和平時一樣,出門談生意,可船在海上出了意外,昏迷不醒。我娘哭的眼睛都瞎了,我那個沒用的哥哥頭一回像了個男人,他擔下了所有的責任。他對我說,‘本想再紈絝一輩子,可家裏還有娘,還有你。這天我得頂著。’”


    說起這些往事,她空洞的眼神才有了神采,熠熠發光。


    “他真的擔了起來,把家裏外麵料理的井井有條。我懷疑啊,他其實是最聰明的人,前麵那麽多年都一直在裝傻,好讓自己卸下所有少爺的負擔。他在外忙忙碌碌,我還是家裏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可是……怎麽也沒想打他竟然在燁陽為了伸張正義、保護百姓把命給丟了……”


    她說到這,咬緊了牙冠,好像在克製著某種強烈的感情。


    “有血性!”


    她眼裏沒有淚可身體在發抖,陸知風抱住了她,說:“我……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你。”


    “對,你當然不知道,你還沒有徹底的失去過誰。”楚凡將頭靠在了陸知風的肩上,“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知道。”


    這時殷紹走到了門口,偷偷往裏麵看了一眼。


    陸知風說:“我陪你去燁陽,我陪你一起撐著。”


    殷紹聽見了,退了回去,去了小琦玉的屋子。整個院子裏彌漫著壓抑沉重的氣氛,琦玉也是會看臉色的,她沒去找鄰居家的小孩玩,自己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編著繩子。


    “琦玉,你在幹什麽啊?”殷紹殷紹走近她,看見琦玉手裏一團亂麻的彩色繩子。琦玉說:“這個姐姐我曾聽知風姐姐提起過,她給了知風姐姐這個——”琦玉揮了揮手中的繩子,殷紹接了過來,道:“給她這個做什麽?”


    琦玉手托著下巴,說:“原本不是這樣的,是一條好看的手鏈。”


    殷紹說:“我們該收拾東西去燁陽了,知風她要陪著那位姐姐去。”


    “我就知道,”琦玉悶悶不樂的說,“季大哥說那是凶險之地,姐姐為了我的安全著想,不帶著我去。可姐姐她現在就要為了那個人,去燁陽了。”


    殷紹被這個小丫頭的醋味給熏著了,笑道:“不會拋下你的,有我保護你,比一隊皇家禁軍都可靠。”


    琦玉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問:“那公子你會也會保護知風姐姐嗎?”


    殷紹點點頭。琦玉在床上跪了下來,笑著對殷紹行了個大禮,學著大人的語氣說:“那就有勞公子了。”


    殷紹本想扇扇子裝個派頭,扇子一展開看見上麵的字他就嫌棄的合上了。琦玉直起身子,又向後一倒躺在了床上。


    “知風姐姐她被人綁架的事,是我告訴的皇帝哥哥,陸家人才知道,才有人去救知風姐姐。陸家人也太省心了些……”琦玉大眼睛看著屋頂,“姐姐她好像從來沒依靠過誰,卻總是給別人依靠。”


    殷紹安靜地聽著,琦玉轉過頭滿臉期待的說:“公子,你會讓知風姐姐依靠嗎?”


    “那她也得願意啊,她一點都不願意欠別人的,一筆一筆的恩情帳算的特別清楚。”


    琦玉滾倒殷紹旁邊,小聲說:“我覺得你不一樣。”


    陸知風和楚凡同坐在最前麵的馬車裏,楚凡軟踏踏的靠在她身上,眼神一直很空洞,空氣一直很沉默。陸知風抿抿嘴唇,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你相信這個世上,有鬼嗎?”


    楚凡似乎驚訝於像陸知風這樣不管鬼神的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問:“你怎麽會想這樣的事呢?”


    陸知風將驚羽的事斷斷續續的說了出來,期間她眼眶不停地濕潤又憋回來。楚凡從沒見過她哭,也從未見過她迷茫,說:“他肯回來看你,不是很好嗎,他還惦記著你在角落裏幫助你。”


    陸知風猛地轉過頭去,不想讓楚凡看見她眼裏的淚光,說:“我不想他留下來。”


    楚凡沉默了,搖搖頭無奈的笑了,說:“我還是不夠懂你。”


    在淚珠滑落的時刻陸知風用手指飛快的將它擦掉了,轉過頭看著楚凡,笑的有些沒心沒肺:“我也不懂我自己。”


    馬車通過燁陽城門口的時候停了好一會兒,坐在車裏的陸知風聽見了爭執聲。楚凡像靈魂脫殼隻剩個軀殼似的在馬車裏安安靜靜的等著,陸知風坐不住了就下了馬車。果然是城門守衛為難起了楚門的管家。


    “官爺,您就行行好放我們進去吧。”管家一邊說著偷偷地往守衛手裏塞銀子。


    “皇上說了,燁陽不通,除非把文牒拿出來!”


    “唰!”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劍比在了守衛高高揚起的下吧下麵,陸知風麵無表情的說:“皇上從未搬過如此諭旨,你是把自己當聖上了嗎?!”


    守衛被陸知風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陸知風臉色陰沉,道:“還是你想頒布諭旨了?”


    其他守衛小跑著過來跪了下來,說:“他就是個愛胡言亂語的瘋子,求大人恕罪!”


    殷紹在遠處遙遙看著,琦玉探出頭來,說:“知風姐姐真是演戲的一把好手啊!”


    陸知風掀開簾子重新回到車上,守衛跪在旁邊給他們開路,車隊又開始繼續前行,殷紹也回到了馬車上,說:“我覺得她是真的動了肝火了啊。”


    琦玉往殷紹身上靠了靠,明明馬車上隻有他們兩個人不會有人聽見他倆說話,可琦玉還是習慣性偷偷摸摸的說:“公子,你喜歡我姐姐嗎?”


    “喜歡啊。”殷紹大大方方的說,“我要是討厭她還整天跟她在一起那我豈不是個受虐狂。”


    琦玉眼睛閃閃亮亮的滿是期待和興奮:“是哪種喜歡,是男女之間的——愛嗎?”


    “不是,”殷紹說,“陸知風難道沒跟你說過,我是個頂頂的惡人,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琦玉生氣的哼了一聲,就不再理殷紹了。


    此時的殷紹坦坦蕩蕩,他從來就沒真切的“愛”過誰。家人早早地將他拋棄,當他努力的想去愛自己的血親的時候,卻被那所謂的家人無情的推開。他也是個男人,而且有權力賞玩,這麽多年了他碰過不少女人,但都離“愛”很遠。


    愛這個詞對於殷紹來說就像鬼,神神道道的巫師說它很強大很可怕,可殷紹又從來沒見過。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當你的珍珠迷失在沙漠之中,你或許才會後知後覺它是有多珍貴。可怕的是此時你以為的普通日子,倒後來回想起,都成了無可複製的珍貴、瘋狂的想念、深入骨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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