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看啊,這城又小又近,很容易逃到。


    (創世紀十九章二十節)


    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剛才吵吵嚷嚷的追蹤者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了。


    那群糾纏不休的家夥終於放棄了嗎?由裏烏斯攤倒在旁邊的一個垃圾箱旁,安心地歎了一口氣。


    “沒,沒事了嗎?”


    由裏烏斯望著白蒙蒙的夜空,因為寒冷和疲勞,他顫抖地說道。


    從黃昏開始,又開始下起雪來。


    總覺得明天的聖誕夜會是一個白色的聖誕。但是,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塔林城裏麵缺少了那種熱鬧的氣氛。像幽靈城一樣安靜,在那條石板路上,隻有街燈寂寞的身影。


    那群家夥到底給這個城造成了怎麽樣的傷害了呢?


    本來隻是想確認一下街道的受害情況,然後快點回去的,所以周圍的人都秘密地從隱藏的地方跑了出來。但是,沒想到現在成立竟然徹底地執行了夜間外出的禁止令。從隱藏處跑出來還沒有半個小時,就被發現了,然後被追捕。如果不是那群家夥對這附近的街道不熟悉的話,一早就被他們抓回去了。


    “但是……現在該怎麽辦才好呢?”


    由裏烏斯簡直就像要哭出來一樣,對著漫天飛散的白雪,自言自語地說道。


    那些家夥對理坦城實施了恐怖統治,對市民的財產進行了無情地搶奪。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了。就算是城裏的騎士們也不是他們的對手。現在一敗塗地的襲擊今後該怎麽辦才好呢?


    因為下雪的緣故,所有的聲音都被吸收了一樣。所以由裏烏斯一直沒有注意到有人已經接近了他,直到他聽到了旁邊響起聲音。“哎呦哎呦,原來在這裏啊,陛下……我們找你找得好辛苦哦!”


    全身緊繃的年輕人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穿著儉樸法衣的兩名修士。


    “晚上好……我是新教廷的修士亞洛伊斯,那邊的那位是修士力希塔。”


    矮個子的修士自我介紹道。他的臉色顯得與常人有些差異。那是因為他們使用了藥物和手術,從生理上對身體進行了強化的緣故。看了驚恐的由裏烏斯一眼後,他的臉上堆滿了令人討厭的笑容。“聽說有人違反夜間外出禁止令,還以為是誰,想不到竟然是您啊……還以為在這座城被攻陷的時候您就已經死了,伯爵陛下。”


    “哼,夜間外出禁止令?你們這群入侵的家夥有什麽資格頒布這樣的命令?無恥!”


    因為修士的無禮言語,這個一國之君細嫩的臉上湧上了怒氣。由裏烏斯——愛沙尼亞伯爵用高昂的聲音怒吼著,然後把手伸進懷裏拔出了手槍。


    “頒布這樣命令的人,隻有身為這個國家的君主的我才有資格!我決不容許你們這群家夥對這個城亂來的!卑鄙的邪教分子!”


    “什麽‘決不容許’啊?”


    苦笑——不如說是不懷好意的笑聲,從由裏烏斯的身後傳了過來。


    當發現眼前那個矮個子的修士不見了的時候,由裏烏斯的手腕已經被一道很大的力道給抓住了,仿佛聽到了骨頭裂開的聲音。


    “不原諒又怎麽樣啊?陛下。”


    亞洛伊斯一邊像是在諷刺一樣的笑意,一邊奪取了正在發出悲慘叫聲的由裏烏斯的手槍。然後用槍口對準了臉色發青的由裏烏斯的臉。


    “真是可惜啊,這個塔林城已經是教皇陛下選中的禦座所。對於你們這樣的一個窮鄉僻壤來說,你們應該覺得莫大的榮幸才對吧。你不對這感恩,反而稱呼我們是什麽邪教分子……真是無可就藥啊。”


    年輕人發出了微弱的呻吟時,亞洛伊斯的表情正因憤怒而扭曲著。傲然的,鄙視地看著趴在路上地由裏烏斯,怒吼道:


    “我們是為了神的光榮和信仰而戰鬥的!你卻稱我們邪教分子——真是罪該萬死啊!”


    “……”


    由裏烏斯難看的躺在地上,在槍口前麵喘著氣。腦髓裏麵充滿了恐懼,身體完全不能動彈。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亞洛伊斯的手指開始扳動手槍的扳機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在想為什麽街上怎麽都沒有人了呢?”一個平靜的聲音阻止了手指的動作。


    “本來以為,鄉下嘛,可能是天黑以後就沒有人出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原來是頒布了戒嚴令呢。我明白了。”


    “……你,是誰?”


    亞洛伊斯拉動扳機的手指就著樣停住了,他憤怒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竟然還能用這麽平靜的語氣說話的男人。


    那是一個很高的男人。閃著像雪一樣光芒的銀色頭發,眼睛像冬天的湖水一樣發著寒冷的青光。但是讓亞洛伊斯驚訝的不是這個男人的外貌,而是這個男人防寒服的領口露出來的修道服一角。


    “你是司祭嗎?怎麽好像沒有見過麵……是哪個部隊的人?所屬哪個教區?”


    “嗯……所屬教區是羅馬的梵蒂岡,至於部隊嘛……”


    男人把圓形眼睛的橫梁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說道。


    “服務的部門是國務聖省分室——通稱a部隊。”


    “——什麽?!”


    到底他們在害怕什麽呢?


    倒在地上的由裏烏斯一連驚訝地看著那兩名驚恐的修士。就在這個時候,從路對麵的建築物屋頂傳來了一把冷冷的沒有質感的聲音。


    “從一般性思考模式向戰鬥模式轉變——開始戰鬥。”


    天空響起了轟鳴的槍聲,夜空仿佛在咆哮。


    當下方的二人發現自己受到屋頂上的人襲擊時,連續飛來的子彈已經無情地穿過了修士的身軀。四肢被擊中,那個高個子的修士——力希塔在由裏烏斯的身旁倒下。


    另外一方麵,好不容易才避開了槍擊的矮個子修士——亞洛伊斯驚恐地叫道:


    “什麽?a!?那麽你們是派遣執行官嗎?”


    一邊用人類難以想象的彈跳力跳開,一邊把槍口對準了上方。鎖定了屋頂上那個正在瞄準他的人,可就在他打算拉動扳機的時候——就在這麽一瞬間,從後麵飛來了一個垃圾桶,重重地擊中了矮個子修士。


    “……”


    裝滿了雪的垃圾桶具有十分的重量,亞洛伊斯泛起了白眼,失去了知覺倒在石板路上。在對麵,銀發神父一臉得意。


    “eamwork!真是的,我們怎麽就這麽有默契呢?喂,托雷士也是這麽認為的吧?我們兩個已經達到了心靈相通的地步了。”


    “不明白,你的發言意圖不明,耐特羅德神父。”


    回答的聲音平板,淡漠得有點令人害怕。一個影像鐵塊落掉一樣跳了下來——是一個剪著短頭發的矮個子神父。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失去知覺的兩名修士,然後又冷漠的昂起了下巴。


    “你把這兩個綁起來。我去把波吉亞司教和阿爾哈魯特伯爵夫人帶過來。”


    “是是,知道了。”


    另一方麵,銀發神父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向攤到在垃圾桶旁邊的由裏烏斯伸出了手,和藹地笑了笑。


    “哎,你沒有事吧?真是不幸啊,這麽冷的天氣還要……啊,放心吧,我們不是那些人的同夥。”


    “……那麽,你們是?”


    眼前的兩個人一定是聖職人員,那一定沒有錯的。但是總覺得他們不是那群家夥——也就是新教皇的手下。不過,他們到底是誰呢?在這麽一瞬間就把兩個強化步兵打倒了,擁有這種能力的人怎麽也不像是平常的人。


    “你,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叫亞伯*耐特羅德——”


    銀發神父


    把圓形眼鏡往上推了推,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教皇廳的巡回神父。”


    i


    黑布把天花板的燈火蓋住了。


    現在占領了塔林城的新教廷在全城實施了嚴格的燈火管理。就算是全城唯一的旅館業沒有例外。屋頂閣樓的一間房子裏,微暗的黑影堆成了一團有一團,就像一堆一堆的沉澱物。


    “真是的。不過也真叫人吃驚呢。”


    望著淡黃色的弧光燈,亞伯佩服的讚歎道。像羅馬這樣的大城市暫且不說,當時在這樣的窮鄉僻嶺應該還用著煤油燈,有電燈可用是十分少有的。從有發電所之類地方就可以知道,這裏的基礎設施建設得非常好。


    “在這樣的鄉下竟然有電力供應,真是讓人吃驚啊。不過更加令人想象不到的是這裏的街道也十分雄偉……應該很有錢吧。”


    “全部都是伯爵的貢獻呢。”


    “這樣的鄉下。”——對於這樣屋裏的言語,讓坐在對麵的十幾個市民對這位來自羅馬的客人產生了稍微的不滿。坐在由裏烏斯旁邊的一個高大的男人十分自豪的挺起胸膛,神奇十足地補充說道。


    “兩年前,伯爵繼承了王位之後就辦起了這些事業。發電所、學校、醫院,全部都是用伯爵的錢來建造的……如果沒有伯爵的話,塔林城應該還是一個貧窮的鄉下吧。”


    “不要說了,賽路蓋。我隻是幹了很小的事情,並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


    被村民讚揚的由裏烏斯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從口袋裏麵拿出了一個什麽東西,害臊地笑了笑。


    “再說,如果要說感謝的話,應該向這東西說感謝才對……我隻是發現了這個東西的用法而已。”


    亞伯不停的偷看著由裏烏斯拿出來的東西。在他細嫩的手掌中托著一塊粗糙的黑色石頭。


    “煤麽……有點小呢。”


    “這是油母頁岩,在附近的山區地帶中大量埋藏了這些礦物。”


    由裏烏斯一邊玩弄著手掌上的石頭,一邊一本正經地解說道。那種表情,與其說他是一國之君,不如說是一個熱衷於科學的科學家。


    “事實上,在這種石頭中間蘊涵大量的石油。我曾經在阿爾比恩留過學,在那裏偶然發現了這種石頭的提煉方法。”


    “唉?從這種東西身上可以提煉出石油?”


    透過圓形眼鏡,可以看到亞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大災難”以後,石油變成了貴重的燃料資源,但是像希斯巴尼亞這些產油國已經被一部分的列強限製了。但是,像愛沙尼亞這樣的小國,如果能開采到石油那可是很大的一筆財富啊。那樣就絕對可以建成醫院和學校了。


    “因為這個原因,塔林的財務狀況大幅度好轉。現在石油的生產規模還是很小,隻有一部分的礦山和提煉工廠在工作……兩方麵的規模都有待擴大。”


    “哈哈……那麽,這樣說來我們在這裏的途中看到了一些很大的輸氣管道,那些都是用於石油開采的麽?”


    “嗯,那些輸氣管道是連接四十公裏外的礦山和這個城外麵建起來的提煉工廠的。”


    窗外麵,可以看見遠處險峻的山脈。那些山脈就像是包圍這個塔林城的天然保護城牆一樣。


    “在這些輸氣管道裏麵連有強力的輸送機。通過這些輸送機大量的礦石就能夠不斷地從山裏運到工廠……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些管道有沒有被新教廷的那些人破壞。所以,想一個人跑到工廠那裏調查看看,誰知道在回來的路上被那些家夥發現了……”


    “原來如此。對了,新教皇占領了這個城鎮也有一個禮拜了吧。”


    亞伯回頭看了看站在微暗中的市民,回到了正題。


    “這個國家的軍隊怎麽了?沒有為了保護者個城而戰鬥嗎?”


    “當然,大家都勇敢地戰鬥了……但是,打不過。”


    說到這裏,由裏烏斯的臉突然蒙上了一層憂慮。他咬咬牙,勉勉強強地發出了聲音。


    “無論是數量還是裝備,敵人的戰鬥力都遠遠地淩駕於我們。雖然我也率領騎士團迎戰,但是完全不是對手。城在淪陷的時候,要不是騎士們自己擋住了敵人讓我逃走,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會變成怎樣。”


    不知道是在悼念死去的騎士,還是因為城堡被奪走而感到屈辱,愛沙尼亞伯爵再也沒有說什麽,就著樣沉默著。那雙肩無力地垂了下來,微微地顫抖著。痛苦的看著伯爵的市民們,在黑暗中發出了微微的一聲歎息。雖然說新教廷的軍隊在巴塞羅那敗給了教會軍,但是新教皇軍還擁有強大的強化步兵和中戰鬥車。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原來如此,大概的情況都明白了。也就是說,你們正期待著我們的幫助,對吧?”


    另一方麵,亞伯好像十分同情士民們的遭遇,一直沉默著,在伯爵痛苦的敘述中,他並沒有輕浮地插嘴。而一直在無聊地撥弄著自己分叉長發的年輕人突然站了起來,滿不在乎地看了他的同伴們一眼。


    “亞伯,總覺得這場賭博是我們輸了呢。在這種情況下,要把‘智天使’弄到手可不容易啊。如果一時衝動被那些人發現了的話,我們也得遭受刑罰啊……不過,就算我們逃回羅馬,也不可能逃出被刑罰的命運吧。”


    雖然安東尼奧的聲音有點輕浮,但他確實是一臉認真的描述著這並不樂觀的前景。另一方麵,一個冷淡的聲音反駁道。


    “——必須繼續執行奪取‘智天使’的作戰計劃。”


    矮個子神父毫無表情地觀察著窗簾的外麵,一點動搖也沒有地搖了搖頭。


    “‘智天使’是必須奪取的,如果放棄奪取‘智天使’的話,我們還有可能回到羅馬嗎?”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托雷士神父,具體我們應該怎麽做呢?敵人的數量可是有三百以上啊,而且還是強化步兵和機械化步兵啊。”


    提出反對的安東尼奧的聲音已經失去了平時的熱情了。


    “但是我們這邊隻有4個人。撇出阿爾哈魯特伯爵夫人的話……粗略估計我們一個人要對付一百五十個人……怎樣?放棄回羅馬怎麽樣?隻是現在這種地步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得到上麵的諒解。”


    “……”


    托雷士毫無表情地瞥了一下正在撓著自己那開叉頭發的青年司教。由裏烏斯的眼睛有點恐懼的閃了下,然後戰戰兢兢地插嘴道。


    “那個……神父可以到羅馬叫救兵來支援啊,這個提議怎麽樣呢?”


    由裏烏斯在說話的時候,嘴角確確實實抽搐了,那副表情怎麽看也不像一個率領騎士英勇地與敵人戰鬥的戰士名將。反而像是不想讓得到援助的機會白白溜走一樣,激動地述說著。


    “那群家夥想一直停留在這裏,直到度過冬天。到了春天,再避開追捕,向更北的地方進發。在這之前,這個城一定會被他們無情的掠奪一空的,我們也會餓死的……神父先生,請你們向教皇廳請求援軍吧,幫我們把那群家夥趕走好嗎!?”


    “真是遺憾啊……伯爵,這太過勉強了。”


    雖然是很殘忍,但是亞伯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正如剛才所說明的一樣,現在我們被當成了謀反者。縱使叫來了援軍,在和異教派的戰鬥中,教會軍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就算把教皇趕走了,到那時候這個城也說不定會變成廢墟的。”


    “那……”


    由裏烏斯用手捂著臉,失望地垂下了頭。在一旁的市民一臉不安地看著這一切。肅冷清寂的氣氛充滿了整個房間。就在這個時候——


    “那個,我可以說句話嗎?剛才你們在討論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在冰冷的沉默中,有一個人要求了發言。那是阿爾哈魯特伯爵夫人——也就是那個丈夫參加了新教廷軍的貴族夫人。她來到這裏之後終於開口說話了。


    “新教廷的人,最終是聽命於偽教皇艾方索*岱斯提的吧?因此,我們隻要把那個老頭當作人質抓起來不就可以了嗎?如果這樣,新教皇的人也會聽我們的話,對吧?”


    像是代表了沉默的大家一樣,安東尼奧發出僵硬的笑聲,搖頭說道。


    “那個老頭在城堡的裏麵,而且還有三百衛兵守護著,我們怎麽把他抓來當人質呢?如果在潛進去的過程中被他們發現的話,一定會被殺掉的。”


    “哎呀,我又沒有叫誰潛進去。”


    貴族夫人拔尖了聲音,若無其事地補充道。


    “隻要在這裏的市民願意把伯爵交出去,讓那些家夥抓住就可以了……這樣一來的話,不就可以堂堂正正地進入到城堡裏麵的嗎?”


    “……你在說什麽啊?”


    對於投向自己的那些疑問與驚訝的目光,貴族夫人報以宛然的一笑,非常輕鬆地說到。


    “先與偽教皇見麵,然後伯爵閣下將那個老頭子逮住。接著打開城門讓市民進去……然後,騙那些邪教分子,說在火藥庫或者類似的地方監禁他們的教皇,要他們都集中到那裏,然後我們就點火,那不就可以一次把他們消滅掉了嗎?我就經常讓我的仆人這樣做來消滅害蟲的。”


    “那,那……哈,哈……這個建議確實……”


    對於這樣的一個提議,就算是安東尼奧也隻能抽了兩下嘴角而含糊其詞了。但是,市民們仿佛被這個危險的提議吸引住而有一點動搖了。在話題還沒有向危險的方向發展的時候,亞伯急忙插嘴道。


    “真是遺憾,這個提議行不通。珂麗絲塔小姐。如果是這樣的話,伯爵閣下太危險了,如果按照你剛才所說的去辦的話,伯爵就必須要一個人對付岱斯提大司教。無論是藏帶多少武器去,這樣走都太危險了。”


    “哎呀,但是伯爵閣下不是很勇敢優秀的嗎?剛才不也說過自己率領騎士團勇敢的戰鬥嗎?”


    用手指指著自己的下顎,珂麗絲塔幹脆一臉天真的表情,側著頭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個人把偽教皇抓來做人質應該不是什麽艱難的事吧?還是難道剛才所說的全部都是假的嗎?”


    “喂,你不要太多放肆啊!你這個無禮的家夥!”


    聽到有人說自己的君主是個隻會吹牛的人,市民們都憤怒了。特別是這間旅館的主人——賽路蓋。


    “愛沙尼亞伯爵世世代代都是勇武的名門!由裏烏斯公子更加是一個勇敢的騎士。抓住一個偽教皇絕對不是一件什麽艱難的事……對吧,由裏烏斯公子!?”


    “……啊,啊,啊啊,是這樣的,賽路蓋。”


    作為事件主角的由裏烏斯像是沒有注意到自己被人說是吹牛,在一邊發著呆。突然被問到才終於回神。在大家的視線中,慌慌張張地拍拍胸口,用力的點了點頭、


    “嗯,嗯,我對阿爾哈魯特伯爵夫人的提議也很感興趣。耐特羅德神父,雖然我看上去這麽文弱,但是我也是懂得一些武藝,不用為我擔心。”


    “嗯~這樣的話,就這麽決定了!”


    珂麗絲塔天真地拍著手,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但是,由裏烏斯能夠對付得了偽教皇嗎?會不會反而我們陷入山窮水盡的地步,被一網打盡,全軍覆沒呢?


    “……你覺得怎麽樣?托雷士。”


    “風險太大了。”


    托雷士麵無表情地搖頭,然後又補充道。


    “但是,既然已經沒有更有效的方法,那也隻好這樣做了……按照慣例,異端審問之後會立刻實施刑法。我們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確實是這樣……”


    想到留在羅馬的女上司的事,亞伯歎了一口氣。


    在黑暗的牢獄中一個人獨自戰鬥著的她——其實並不是那麽堅強的人。她沒事吧?希望她不要太亂來就好了……


    總之,既然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亞伯也覺得隻能這樣做了。


    “我反對!”


    咬著煙鬥的教授雖然很冷靜。雖然法官席那邊仿佛決不容許有人反對一樣,但教授還是堅定地把目光投向了法官席。“檢察部門的證據存在著重大的疑點。法官大人,我希望能再確認一次。”


    “駁回被告方律師反議!”


    年輕的法官冷淡地搖了搖頭。這位卡裏昂尼紅衣主教本來是高級升職人員中年輕能幹的一位,而他狂熱崇拜弗蘭契斯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由他擔任法官一職,這對卡特琳娜的不利是可想而知的。


    “檢察部門——異端審問局已經充分證明了證據的可信性。如有相反證據,請被告方提出。”


    “那麽,我想問異端審問局的官員。關於被提交的證物a——那被說成是被告參加新教廷的署名。但是,這個書名是否是真正的簽名,還沒有充分的證據可以證明。”教授麵向的既不是法官席,也不是檢察席。而是設置在會場西側陪審員席——那是穿著深紅色法衣的二十個紅衣主教。這簡直就像是在盡量為被告請求同情。


    “關於筆跡中血液dna鑒定和放射性免疫分析的有關意見我已經看過了,但是無論是哪個結果,都是存在疑問的。就用這個來作為被告通敵的證據,是嚴重損害了‘有疑則不罰’審判原則的。各位,請務必要留意這一點。”


    “……法官大人。”


    但是,就算這個羅馬最好的律師如何雄辯,陪審團也沒有發出任何代表讚同的聲音。一個像午夜森林一樣幽深的女聲音阻擋了辯護律師雙手齊舉的滔滔雄辯。


    “檢察方除了之前提出的證物a之外,還發現了四件新的證物想現在提出,請求法官大人準許。”


    “請——”


    女律師拿出了幾份文件,分別放在法官席和陪審團席的旁邊。最後來到了站在被告旁邊的“教授”身邊。


    “請。華茲華斯博士——”


    在令人討厭的聲音中,女律師輕輕的遞出了文件。“教授”默默地把文件翻開,保拉重新回到了檢察官席,又開口說道。


    “這是由國務聖省內部幾位匿名的人士寄往異端審問局的,是被告絲佛紮主教添加了知識的最高級別保密文件。上麵有主教的筆跡,而且,這些全部是暴動前後被告發給異端組織的頭目——哈維爾什弗的命令文件。”


    “……”


    陪審團席的驚呼聲像潮水一樣。被密封在文件內的竟然是寄給反叛者——哈維爾神父的幾封書信。


    內容都是片段,主要是說為了方便新教廷奪取教會的某種兵器,叫哈維爾在作戰中的命令。那裏沒有署名,但是從筆跡上看,陪審團已經知道這是誰寫的信了。


    “米蘭公爵,這是您的筆跡吧?”


    就像計算好驚呼聲會在什麽時候湧起一樣,異端審問局官員向被告席的麗人問道。


    “是你命令你的部下哈維爾,幫助新教廷發動暴亂……而誘拐亞曆山卓教皇陛下也是支援的其中一個環節,對嗎?”


    “不是,根本沒有這麽一回事。”


    對這樣的質問進行強烈否認的並不是卡特琳娜。那位美麗的女性在被告席上一直保持著沉默。為了保護主人,做出最後抵抗嚐試的是從被告席站起來的“教授”。“保拉修女,你提出這樣的偽造物品到底有什麽目的?如果你的目的是影響旁聽者的判斷,那可是嚴重的妨害審理程序的。對此,我提出嚴重的抗議!”


    “真的很抱歉,這個是不是偽造物並不是由你來判斷的,華茲華斯博士。”


    “教授”的抗議雖然是正當的,但是“死亡淑女”那淩厲的表情一點都沒有動搖。那仿佛是死物一樣的眼睛放出冷光,她說道:


    “判斷證據可信程度的是陪審員與法官——不是嗎?博士?”


    “……”


    “真是抱歉,法官大人。”


    返回被告席的“教授”的臉色變得很嚴峻。就連在他很喜歡的煙鬥上咬下了一個牙印也沒有察覺。他小聲嘟囔道。


    “總覺得我們是被完全陷害了。”


    “被算計的不僅僅是我們。”


    卡特琳娜輕聲說道。雖然她的臉上缺乏血色,但是眼光中卻閃爍著理性的光芒。那時線筆直地正視著前方,仿佛看到了那個不在那裏,卻是真正策劃者的幕後黑手。


    “被算計的是包括異端審問局在內的教皇廳全體人員……但是,這樣被敵人攻擊,我們可真是失策啊。雖然一早就知道‘那些家夥’的奸猾狡詐,想不到還是讓他們給得逞了。”


    “安靜!各位請安靜!”


    因為剛剛提出的新證據,審問會場被一片噪雜聲支配了。而企圖壓製這些噪雜聲的,是法官大人的木槌聲。


    “那麽,辯護律師,你對新提出的證據有什麽反對意見嗎?”


    “……沒有。”


    雖然說是羅馬最具理性的律師,但教授始終不是神,在這種情況下是沒有任何勝算的。證據提出的時機十分正確,內容也很好,做得太絕了。不知道保拉到底有什麽企圖。陷阱做得那麽完美,連他們的心理和反映都計算在內,敵人的本事真是不簡單啊。


    “雖然做好了苦戰的思想準備,還是不能半途放棄。剩下的就是他們什麽時候從塔林回來了……”


    “……”


    在嘟噥的教授沒有回答,卡特琳娜望著窗外。


    好像又會有異常激烈的大雪。盡管聖誕節還沒有到,但今年的冬天確實是十分嚴酷呢。他們不會感冒了吧……


    “那麽,慣於檢查、辯護雙方的陳述就到此為止,退庭——”


    木槌的聲音再次在會場內響起,卡裏昂尼紅衣主教用高昂的聲音說道。


    “關於對被告卡特琳娜的判決將會在一個禮拜後的這個時間宣布。今日閉庭!”


    “你這家夥竟然出差到這種地方了,還真是少有啊。”


    囚犯一邊用粗大的手指掏著耳屎,一邊猥褻地盯著防彈玻璃的另外一邊,像是在惡作劇一樣。扭著嘴唇,不懷好意地笑道。


    “這次被判了多少年?”


    “不知道。”


    冷淡的聲音和表情,來訪者回答道。


    埋在法衣領子下的那張臉僵硬地繃緊著,臉上帶著銳氣,一種好像隻要稍微碰一下就會把手指切下來的銳氣。


    “這次的委托人不是米蘭公爵,要求我傳言的是‘教授’。雖然沒有向他要求減免刑期的權利,但如果一旦接受了委托,若果任務失敗的話,你說不定一輩子都要呆在這裏哦。”


    “好嚴重呢……難道我沒有選擇的餘地麽?”


    雖然對方一麵正經的回答,囚犯隻是聳了聳肩,對掏出來的耳屎仔細觀察著,那眼神簡直就像是科學家的眼神一般。然後一點也不在乎地笑了笑。


    “我可一定要出去,外麵還有一個女人在等我呢……而且還是十分不錯的女人。”


    “是嗎……”


    來訪者的臉色一下子憂愁起來。


    但是不到一刻間,那雙翠綠的眼睛又恢複了冷峻的目光。隨意擺了擺那把金色的頭發,點著頭。然後那個年輕的男人把手上的鐵棒拉了過來,站起來說到。


    “那麽,你是準備接受這次委托了。”


    “那當然……對了……”


    就像在商量著惡作劇一樣,囚犯——派遣執行官裏昂迦西亞德艾斯杜裏斯放低了聲音。一邊擦著除下了手銬的手,一邊望著來訪者蒼白的臉孔。


    “你的那個傷沒有什麽大問題吧?聽說在床上躺了半年呢——”


    “啊,關於那個嘛。”


    聽到了裏昂的提問後,來訪者的手稍微動了一下。之後,隔在兩人之間的那堵厚厚的防彈玻璃被完美地切開了,散落到床上。


    “正如你看到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白刃的光芒映在翠綠的瞳孔中,“舞劍手”——派遣執行官修格度瓦特神父傲然地回答道。


    ii


    “如果隻是這樣的挫折的話,我是不會放棄的。”


    曾經的伯爵職務室——現在艾方索?岱斯提身處的地方,他看著並列站在王座兩邊的司祭發出了強而有力的宣言。


    在會議進行得十分熱烈的時候,外麵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早晨。風雪停止了,岱斯提凝望著曙光,那眼神就像望著要挑戰神的褻瀆者一樣,充滿了不屈的鬥誌。


    “我可是順著神的意誌的啊。因此,上天一定會庇佑我的……不是嗎?”


    “確實是這樣的,教皇陛下。”


    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的是在布爾諾負傷回來的,滿身都包紮著繃帶的司機胡裏多西。這個使用雙劍的強化步兵在背上背著兩把大劍,它對教皇幾乎可以說是接近狂熱的崇拜。


    “正如我所想的,陛下!”


    對胡裏多西的發言表示讚同的是兩腰上掛著兩條長鞭的司祭。這邊的胡裏多西緊緊握住了變成了灰色的拳頭,像要鼓舞自己的君主和同伴一樣,發出了振奮的聲音。


    “一到春天,我們就立刻離開這座小城鎮向北方出發吧!我聽說北部的諸侯之中有不少人對教皇廳的專橫反感的。隻要能將這些人收買到手下,隻要加以時日……”


    “我們還能戰鬥的——確實是這樣。”


    看了一下覆蓋在庭院中的白雪,艾方索?岱斯提用力地點了點頭。


    沒錯,自己有雪這個可靠的夥伴。隻要雪還在下的一天,就算是教會軍隊也不能輕易追到這裏的。就在這段時間重新積蓄力量,等待再戰的時機。教皇軍的軍隊也不是像磐石一樣堅硬的。我們一定會有突破的機會。


    “——在您這麽忙的時候打擾真是十分抱歉,陛下。”


    在決定了新政策的新教皇背後,傳來了一個朦朧的聲音。


    “這些人說有事要向陛下稟報……”


    新教皇回過頭,看到有幾個人影站在執務室的門口。由修士帶領近來的是穿著樸素防寒衣物的塔林市民。但是吸引了艾方索?岱斯提眼球的不是那些慌慌張張的市民們,而是他們恭恭敬敬地抬著的兩副棺材。“這些棺材是怎麽回事?”


    抬著棺材的大漢慌忙地搖了搖頭說到。他正是城裏旅店的老板賽路蓋。


    “裏麵有很恐怖的東西,千萬不能看啊。”


    但是,老板的忠告被強化步兵忽視了……司祭把臉靠近了棺材,並且把它們打開了。


    “——什,什麽,這是?!”


    棺材裏麵橫躺著兩具屍體——如果是屍體的話,胡裏多西倒不會那麽害怕吧,但是這副棺材裏麵的遺體全身都被繃帶包紮著,而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這些繃帶都被鮮血染成了鮮紅色。


    “這些屍體是怎麽回事?”


    “那個……事實上,這些是修士們的屍體。”


    最前麵的大漢降低了聲音,一臉驚恐地回答道,重新蓋上蓋子,然後好象很痛苦地補充道。


    “躺在裏麵的是亞洛伊斯大人和力希塔大人……昨晚,他們在城裏死了。”


    “什麽?!”


    聖職人員聽到同伴的死訊後都繃緊了臉,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但是,這兩個修士直到昨天晚上都還健康地活著,隻是晚上出去巡邏了。想不到竟然就死了!?


    “老實說,這兩位修士是被一部分市民打死的……”


    一臉惶恐的神色,大漢一麵奉承地看著臉色發青的聖職人員,一麵很慎重地指了指棺材。


    “昨天晚上,在我的旅館前麵好像聽到了什麽爭吵的聲音。我以為發生了什麽事,便往外一看,原來是從街上來的幾個人在襲擊修士啊,當我趕到那裏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竟然把兩名修士都……”


    眼冒金星的艾方索?岱斯提顫抖著聲音。他雖然知道這個城裏的市民對自己有所不滿,但是出現死人還是第一次啊……一定要非常嚴厲的處理這件事不可!


    “對了,殺死修士的人叫什麽名字?那家夥住在什麽地方?”


    “事實上是這樣的,我們把那裏麵其中一個家夥抓住了,並且帶到了這裏來。教皇陛下現在想見一見他麽?”


    “立刻把他帶到這裏來!”


    用不著命令,一名帶著手銬的年輕人被帶了上來。年輕人還在暴跳如雷。


    “這,這是……”


    剛開始時一臉討厭地看著犯下不可饒恕罪行的年輕人的艾方索?岱斯提立刻變得十分驚訝。


    “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伯爵閣下啊!突然從城裏麵消失了,你知道我多麽擔心你嗎?快點把客人給放了,你們是在什麽地方見到伯爵的?”


    “客人?真是不要臉啊,幹了壞事海不知道羞恥。可惡的異端組織!”


    一臉汙跡與血汙的年輕伯爵抬起了頭,微微地顫動著嘴唇說道。


    “主人已經回來了,你們快點給我滾出城堡!”


    “真是遺憾啊,那是沒有可能的事。因為外麵在下著大雪啊。在春天來臨之前,我們是不會離開這裏的……還有,伯爵閣下,是你殺死那兩名修士的嗎?你知道殺死聖職人員的罪名是很大的嗎?”


    “聖職人員?你們隻是異端分子!”


    對於艾方索?岱斯提的話,年輕人色厲內荏地罵著,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嘲諷和厭惡的神色。


    “反正你們很快就會被消滅了!教皇廳的那些人已經追到這裏來了。你們還剩下幾天的命而已!”


    “真是遺憾啊,伯爵。教會軍隊是不會知道我們藏在什麽地方的。就算知道我們藏在什麽地方,也不會花時間出兵來這麽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所以,隻要在這裏,我就能得到安全。”


    “安全?哈,果真是這樣嗎?”


    在年輕人抽搐的臉上露出不屑,他是在哭還是在嘲笑教皇呢?終於,顫抖的聲音說道。


    “塔林並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安全的……你們襲擊城堡時你以為我什麽都沒做麽?”


    “……你是什麽意思?”


    “……”


    對於教皇的質問,年輕人沒有回答,是放棄了還是突然感到害怕起來?艾方索?岱斯提一直盯著伯爵,突然向他點了點頭。


    “胡裏多西,把那家夥帶過來。”


    “知道。”


    強化步兵一邊簡潔地回答道,一邊抓住了伯爵的手腕。艾方索?岱斯提俯視著被拉到自己麵前來的年輕人,又一次問道。


    “我再問一次,伯爵,你到底幹了什麽事了?關於教皇廳的情況,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那,那個……”


    被質問的由裏烏斯露出了慌張的視線,十分彷徨。提高了聲音,回頭看了看剛才把他抓到這裏的市民一眼。然後再回過頭,準備回答新教皇的問題。


    “——等等。”


    一個冰冷的聲音把將要回答問題的發言擋住了。那個背雙劍的劍手帶著僵硬的表情走了過來,他已經觀察由裏烏斯很久了。


    “伯爵,請您的手不要動。啊……袖口裏麵到底藏著什麽?”


    “!?”


    “我發現伯爵的手好像要在袖口裏麵找什麽。”


    部下指出的問題,使教皇瞪大了眼睛。


    教皇也發現了伯爵那隻不斷發抖的手是在袖口裏麵尋找什麽了,而且,也發現了就連把他帶到這裏來的市民也十分緊張地鐵青著臉。


    “——陛下,退下!”


    “——開始戰鬥!”


    胡裏多西叫君主走開的同一時間,裝著屍體的棺材裏麵也發出了命令的聲音。


    被染滿血跡的繃帶包紮著的屍體突然從兩幅棺材裏麵跳了起來。縮下頭的艾方索?岱斯提以些微的距離避開飛過頭上的子彈。


    “敵襲?!”


    “逮捕偽教皇!”


    怒吼和悲慘的叫聲,還有槍聲和劍擊的聲音,很快在狹小的執務室裏沸騰起來。從棺材裏跳出來的兩具屍體不斷向教皇的方向逼近。一邊剝落身上的繃帶,一邊朝著艾方索?岱斯提新教皇攻擊著。但是——


    “是通緝犯!”


    “退下,異端分子。”


    攻擊朝向神父們,像是要擊破空氣一樣,發出了爆破的聲音。


    兩條鞭和兩把劍——兩個強化步兵阻擋了神父們前進的腳步。


    “可惡……伊庫斯,快把岱斯提司教給殺了!”


    一邊避開從左右砍過來的兩把劍,亞伯怒吼道。被切斷了的幾根銀發在空中飛舞著,神父以子彈還擊。但所有的子彈都被白刃擋住了。一發都沒有打到敵人身上。同樣處於苦戰的托雷士也不可能過來援助,亞伯又一次叫道。


    “還在猶豫什麽?由裏烏斯!快逮捕岱斯提!”


    “啊,啊啊……”


    在叫喊聲中,由裏烏斯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任務。


    手忙腳亂地脫掉手銬,把隱藏在袖口裏的小型手槍拿了出來。因為周圍一片混亂,使他和教皇之間出現了一個像台風眼一樣的空間,伯爵好不容易把手槍舉了起來:


    “不要動啊……異端分子!”


    警告的聲音比他握著的手槍的手還要震得厲害。那樣子簡直就像自己被槍指著一樣。由裏烏斯臉色蒼白地喊叫道。


    “艾方索?岱斯提,你已經是人質了!乖乖地跟我來!如果反抗的話,我就開槍了!”


    “——向我開槍?!就憑你?”


    被槍指著的艾方索?岱斯提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


    跟由裏烏斯那不倫不類的聲音不同,艾方索?岱斯提的聲音反而更傲然。艾方索?岱斯提用發出駭然光芒的眼睛,仿佛要把伯爵看穿。新教皇慢慢地搖了搖頭。


    “真是遺憾啊,你不可能做到的。由裏烏斯,你是不可能打倒作為主之守護神的我。”


    那時充滿氣魄的聲音。由裏烏斯被這聲音壓倒了,他退後了一步。他的手槍被艾方索?岱斯提布滿皺紋的手握住了。不但是握住,而是連開槍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被艾方索?岱斯提奪走了。


    “你在幹什麽啊!伯爵?!”


    在裏麵叫出來的是看到這邊情況的亞伯。他避開了旋轉的雙劍,向由裏烏斯怒吼——但是,由裏烏斯已經動不了了。


    “我可是由主選出來的啊,伯爵。”


    艾方索?岱斯提光是憑著自己的氣勢就把手槍給奪了下來,並且把手槍指向了它原來的主人——由裏烏斯。像在鋼板上刻字一樣,艾方索?岱斯提一字一頓地說道。


    “因此,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我。想傷害我的話,可是會受到神的懲罰,你就是最好的證據了……”


    “什麽——”


    扳機毫不猶豫地拉動了。


    一瞬間,對準了已經閉上了眼睛的由裏烏斯,雷鳴般的槍聲響起了——但是,子彈並沒有打向由裏烏斯的眉心。


    “托雷士!”


    一瞬間跳起來的托雷士把由裏烏斯壓倒在地上。在腳剛落地


    的一瞬間,m13槍口已經回旋過來,另一顆子彈已經打向了偽教皇。


    “擊中了麽?”


    吼叫著的胡裏多西手上甩來一個黑色的東西——鞭子向著槍口的方向飛了過去,m13的子彈已經飛向別的方向了。


    “您沒事吧,陛下?”


    這個時候,執務室的門已經打開了。衛兵像雪崩一樣湧了進來,終於重新振作起來的聖職人員們麵前站滿了湧進來的衛兵。


    ——這種情況下已經不能逮捕艾方索?岱斯提了。


    “沒有辦法了。”


    一邊停止射擊,一邊走向一早商量好的逃走小路。向以前是由裏烏斯書桌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書桌的抽屜下麵有一條暗道——一周之前,由裏烏斯就是從這裏逃走的。


    “作戰失敗,大家快跑。”


    神父們踢倒了桌子作為掩護,為了拖延時間,開始了猛烈的掩護槍擊。


    在巴路特海上空五千米的地方——那裏已經完全超越了普通實用飛船的飛行高度了,這天的早上也十分平靜。


    接近對流層的空中,天空十分晴朗。如果在這裏一邊品茶的話,絕對是一幅十分美好的畫卷。


    雖然這麽說,但是對於a派遣執行官“鐵娘子”,也就是凱特?史考特來說,今天早上總覺得有點很不舒服的感覺。


    “那麽,我們還沒有聯絡到亞伯他們嗎?波吉亞司教,預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他們到底怎麽了?”


    “如果隻是亞伯的話也就算了,怎麽連伊庫斯神父也失去聯絡呢?不會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吧?”


    對安東尼奧來說,這樣回答問題是有點過於嚴肅了。在他與女性談話時竟然連玩笑也沒開。


    “本來就是有點亂來的計劃……嗚嗚……亞伯不是死在塔林樂吧?我的親愛的朋友啊,我絕對不會忘記變成了星星的你的。”


    “司教大人,請你不要說不負責任的話。”


    凱特意想不到的,竟然從無線對講機的另一端出那裏了有點憤怒的聲音,一邊壓製著衝動一邊說道。


    “如果有說這些話的時間,至少請確認一下亞伯他們的安全,如果他們有什麽事的話,卡特琳娜也就玩了!”


    “這個我也明白,但是……”


    安東尼奧正想在修女的痛罵聲中做出什麽反抗的時候,他說的話已經不會再傳到凱特修女的耳朵裏了。因為這時出現的強烈幹擾電波,把他的聲音覆蓋住了。


    “喂,波吉亞司教大人?怎麽了?司教大人。”


    嚴重的幹擾電波讓她無法接受到一點信號,檢查了無線電通訊機的情況,機械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


    “到底是怎麽了,電波的信號怎麽會這麽差?”


    還是司教大人對無線電通訊機的操作有問題呢?——就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了她的腦海。


    “難道,這是——”


    在女性的直覺驅使下,她調節了無線通訊機的頻率。使得頻率適合接受來自教皇廳內部的信息。最初,凱特看到的是一係列沒有任何意義的數字。但是經過分析,終於變成了一係列的文字。


    “最高秘密指令——發往教理聖省到教會軍北方第八團。異端審問官很期待你們的幫忙——追記,異端審問局將會在十二個小時後到達塔林。”


    iii


    “太差了,你們實在是太差勁了。”


    一邊抓著自己脫了色的長發,年輕人一邊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一臉憂心的神色。


    “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你們真的知道嗎?這樣子我們是已經完全被那群家夥戒備了,我們已經完全不能動彈了。”


    用不著安東尼奧指出,他們也十分清楚現在的情況。今天早上的襲擊失敗了,現在街道上到處都是新教皇的軍隊。那些家夥一家接著一家地收縮範圍在尋找著派遣執行官們。


    “……你們那天真的計劃果然失敗了。”


    由裏烏斯望著窗外,發出了像掉進了地獄一樣的哀愁聲音。他看著布滿街道的士兵和裝甲車,厭惡地說道。


    “這樣一來,我們被發現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了!這個責任到底該由誰來負責!”


    “關於這次的作戰,事前你也了解個中情況,伯爵,我們現在不是責怪誰的時候。”


    冷淡的聲音裏麵包含了尖銳的東西。一邊包紮著腳上傷口的矮個子神父一邊抬起了頭,看著由裏烏斯。


    “分析作戰失敗的原因,因為你放過了逮捕艾方索?岱斯提的機會,責任應該在你身上。那是你精神上的軟弱導致的。”


    “精神上的軟弱?你不會是說我膽小害怕吧。”


    “正確。”


    回答與由裏烏斯對比起來是平靜的,但又是那麽的無情,神父一臉冷漠地說道。


    “因為你的膽小而放棄自己的人任務,所以作戰失敗了。”


    “你,你——”


    憤怒的由裏烏斯鐵青著臉,想要發作一樣把手伸向了腰間的短劍——但是他的手始終沒有拿劍。另外一方麵,托雷士還是毫無表情地看著伯爵,一點也沒有要道歉的樣子。


    “真是的,真是的……”


    這樣下去可解決不了問題啊——一臉這樣的表情,亞伯插進來調停。


    “糟糕,糟糕了。”


    小型電子通訊機發出了一個女性尖而高的聲音,那是來自停留在五千尺高空的緊急通訊。


    “怎麽了,凱特修女?”


    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一樣,亞伯壓低了聲音。


    “上麵發生什麽問題了麽?”


    “不,是異端審問局……”


    因為來自五千米的高空所以聲音夾雜了許多的其他電波的雜音,但還是能聽到聲音中那些激動和動搖。


    “異端審問局那些人開始行動了!‘加奧魯’以下的三艘戰艦現在正向著塔林開過來。”


    “什麽?”


    對於修女那驚人的消息,亞伯繃緊了臉。向同樣用無線耳機聽到了這個消息的由裏烏斯看了一眼,歎了一口氣。


    要飛到塔林並且十分謹慎地避開各國的監察雷達,到達這裏估計會在三天以後。他們到底是怎樣追蹤到我們的?


    “我剛才偷聽到了教會的通訊。他們將會在今天晚上發動攻擊……請你們快點離開這裏。”


    “今天晚上……”


    亞伯好不容易才從嘴裏說出幾句話,那麽不是還隻剩下十四個小時?


    “怎麽辦啊?”


    由裏烏斯好像忘記了剛才的憤怒一樣,向突然沉默的不安神父們問道。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追捕我們的羅馬異端審問局的人已經追過來了。”


    好像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亞伯閉上眼睛回答。


    “好像今天晚上就會到達這裏。”


    “什麽!?”


    從由裏烏斯以下,市民的臉色好像蒙上了一層死灰一樣。那也是有理由的。異端審問據就算在塔利這樣偏僻的地方也是有著響亮的惡名。如果那些人發現了新教皇殘餘勢力的話,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在塔林展開街道戰,給這裏的市民帶來十分慘重的代價。


    “你們快給我想想辦法啊!”


    在騷亂的氣氛中叫出來正是由裏烏斯。


    “這都是因為你們啊。因為你們來到這裏才會這樣的……塔林要完蛋了!”


    的確,如果繼續這樣的話,塔林確實會完蛋的。


    “……”


    受到責難的亞伯內疚地低下了頭,咬了咬牙。


    無論是異端審問局還是新教皇,他們都不會理會


    這個城市會受到什麽傷害。戰鬥無論是哪方勝利,戰鬥結束後,塔林的街道一定會變成一片被死者的屍體覆蓋著的廢墟。


    另外,想靠把“智天使”拿到手,然後確保卡特琳娜無罪的希望也落空了。異端審問據還有半天就要到這裏來了,而且這裏的衛兵又這麽嚴密,怎麽都不可能把“智天使”拿到手了。難道回去就是最後的辦法麽?


    無論怎樣,剩下的就隻有破壞和殺戮了。屋子被沉默充斥。


    “不是的,亞伯,這說不定是求之不得的機會。”


    這個時候,終於有個看到希望的聲音發了出來——來自安東尼奧?波吉亞司教。他一邊抓著他那脫色的頭發,一邊攤開地圖。


    “我們就燈異端審問局的人和新教皇他們開戰,然後悄悄地潛入城堡,坐收漁人之利!”


    “不行!安東尼奧,那樣是不行的!如果想你說的那樣做,確實可以讓我們達到目的,但是這樣一來,這座城也就完了。”


    可能是後悔的緣故,安東尼奧咬了咬牙,回頭看了一下十分不安地關注著這邊的市民,搖了搖頭。


    “戰鬥一旦開始,就會出現死傷,我們至少得把這裏的人帶走。然後隻要吸引異端審問局那些人就可以了。”


    “無論把異端審問局的人引到什麽地方,他們還是會發現新教皇他們的存在,不過也說不定在這之前,這個城就會被新教皇那些人掠奪完了。反正這個城是要完蛋的,如果是城裏的人的安全,我們還可以想想辦法,隻要不要把他們卷進街道戰就可以了吧?今天晚上就讓大家到什麽地方去避難吧。”


    “避難?到城外麽?”


    城外麵?外麵可是下著大雪啊,這個男人難道想把這裏的人都凍死?


    但是,安東尼奧臉上帶著狡猾地笑了笑,這著地圖上的一點微笑到。


    “就是這裏,這個伯爵引以為傲的油母頁岩礦山……在明天早上之前,就隱藏在這裏吧。”


    “啊……”


    看到地圖的市民都充滿了喜悅的氣息。


    那裏深廣的地下確實可以容得下三千人,而且在那裏也不可能會凍死,多一兩個晚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市民的臉上露出了希望的神色——起碼不會被卷進街道戰鬥裏,就在各人準備詳細上聯細節的時候……


    “那個……能夠順利進行嗎?”


    一連不以為然的臉色看著地圖的伯爵說。


    “你們真的以為可以就這樣到四十公裏外的礦山嗎?這裏有老有幼,還有病人,要避開新教皇的耳目逃到那裏是絕對不行的。還有,該由誰來指揮這個計劃?”


    顫抖的手指指著窗外的山脈,雖然險峻美麗,但仿佛是謝絕一切生命一樣。要把三千人帶到那裏卻好似是不太可能的。


    “指揮這個計劃的應該是你吧,伯爵?”


    亞伯看著由裏烏斯一字一句地說道。


    “能說動三千人,並把他們帶到那裏,隻有你才能勝任。”


    “不要開玩笑了,像我這樣無能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你們也看到了,我是多麽的沒用!”


    “不嚐試一下怎麽會知道結果呢?憑著你的能力和人望,絕對可以做得到的!”


    亞伯很有耐性地說。


    市民的目光都集中在伯爵身上,但是伯爵堅決地搖了搖頭。


    “我不行的!我隻是個沒用的膽小鬼,聽到槍聲就會畏縮,什麽都想不到……在城堡淪陷的時候,我說那是騎士打不過敵人才逃走的,其實那也是在說謊的!”


    失望地低下了頭,由裏烏斯用手撐著法青的臉,就像想要馬上消失掉一樣,用手捂著臉哭了起來。


    “其實是當大家戰鬥到最激烈的時候,我因為害怕而一個人逃走了!我丟下了為國家拚命戰鬥的騎士,一個人逃走了!什麽愛沙尼亞伯爵,其實我隻是個膽小鬼!”


    由裏烏斯在強烈的悔恨和恐怖中抽搐著,樣子叫人憐憫——可亞伯並沒有這樣就算了。


    “就算你真的是這樣一個膽小鬼——”


    雖然語氣很溫和,但是那個口吻卻十分的嚴肅堅定。他用力拉住由裏烏斯的肩膀,使他的臉向上。


    “即使是這樣,我們也把賭注下到你身上……逃出計劃的指揮者就決定是你了!”


    “不要!”


    歇斯底裏地搖頭,年輕的伯爵拚命地叫喊道。


    “我絕對做不來這樣的事情的!我不行啊……叫其它不是膽小鬼的人——”


    但是,年輕人的話沒有機會說到最後了。因為他的臉上重重挨了一下,難看地倒在地上。


    “……你還真是無藥可救呢。”


    神父看著捂著臉一臉驚恐的由裏烏斯,慢慢地放下手。那幅圓形眼鏡下透出冷冷的寒光,蒼白的臉色不像是人類一樣僵硬著。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和你糾纏下去了。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人等著我們去救呢……好吧,我就不再拜托你了。”


    冷酷的口吻好像已經忘記了由裏烏斯是伯爵這回事,他回頭看了一下他的同伴。


    “安東尼奧,逃出任務的指揮就由你來做吧?雖然要得到市民的協助可能是很困難的事,但總比交給這樣的膽小鬼好吧?”


    “喂!”


    在神父冷酷的聲音中,響起了一個很低的怒叫聲。正想回頭看的時候,亞伯的臉上已經挨了一拳。


    “給我注意一點,你這個神父!”


    把神父打倒的並不是剛才被神父揍了一頓的伯爵——那個伯爵現在還呆呆地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的一切,憤怒地走了神父的是想保護伯爵的當地市民。


    “請你好好聽著,不要再叫伯爵膽小鬼什麽的,像你這樣的人怎麽會明白伯爵的心情。”


    憤怒地揮舞著拳頭的是賽路蓋,那是一張非常憤怒的臉。


    “伯爵大人一直都很關心我們,雖然從生下來時身體就很虛弱,但他卻總是在不斷地為我們的生活過好一點而不斷努力……隻有這麽一兩件辦不到的事,不能就把他叫做膽小鬼!”


    賽路蓋憤怒的聲音中,市民們中間也響起了共鳴。由裏烏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些把亞伯打倒在地的市民。


    “你們……”


    他們今天早上沒有看到自己的醜態麽?自己輕而易舉地就被那個老頭的氣勢嚇倒,被奪去了手槍……還是,還是他們就算看到這樣的我還想保護我呢?


    當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由裏烏斯的熱淚不斷地往上湧,再也抑製不住了。


    “我真的可以麽?”


    由裏烏斯對包圍著自己的那群市民不斷重複地問。


    “我是個沒有用的人,這樣的我真的可以勝任麽?”


    “我們絕對相信伯爵大人!”


    就在這時,市民們手拉著手,把倒在地上的伯爵拉了起來。


    “伯爵大人,我們也會幫忙的,一起努力地生存下去吧!”


    “啊,啊啊……”


    熱淚流了下來,在這麽一個時候已經不需要用言語來表達了,由裏烏斯緊緊咬著牙用力點了點頭。


    ——看著這個令人滿意的場麵,開心地點著頭的那個高大男人已經悄悄地走出房子了,誰都沒有留意亞伯的這一舉動。


    “真是令人擔心的家夥啊,我的朋友。”


    年輕的伯爵和市民們的臉上都恢複了生氣,隻有安東尼奧才留意到對於這樣的一幕後悄悄離開的那個高大身影。他目送著這個男人,狡猾地笑了出來。


    對於安東尼奧來說,神父那樣的演技他早已看透了,但對於那些純樸的市民來說,這樣的演技還可以算是精湛吧。不管怎麽樣,結果是令人滿


    意的。


    “但是,這樣一來我們不是非要去登山不可了麽?”


    煩惱的安東尼奧一邊撥弄著他的長發,一邊不太願意地說道。不過這樣總比留在這個城市等死好吧。反正是要逃走的了,當然是選擇一個最安全的方法,悠閑地逃走就最好了。所以,他也一直看著市民們的討論。


    “那個……司教大人?”


    一個沙啞的聲音傳進耳朵裏,安東尼奧慢慢地回過頭,看著一張白色臉孔上掛著十分困惑的表情。


    “怎麽了,柯麗斯塔。有什麽事麽?”


    滿臉笑容的柯麗斯塔好像很困惑的樣子,她充滿媚態地點了點頭。


    “如果就這樣戰鬥的話,我的丈夫會變成怎樣呢?我親愛的路多魯夫會被異端審問局的那些人給殺掉麽?”


    “啊啊,你不用擔心,在引起騷亂之前,神父亞伯應該會攻進城堡的。那個時候,他會幫你尋找你的丈夫的。放心吧!沒事的!”


    安東尼奧的鼓勵一點都沒有令這個貴婦人放心。潛入敵人陣地的亞伯怎麽會有這樣的空閑去幫她找老公?但貴族夫人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表現出來,她綻開了愁眉笑道。


    “是這樣嗎?那我就相信奈特羅德神父了……這樣的話,一定可以把我的丈夫救出來的。”


    “當然啦!所以啊,請你不要擔心。”


    貴婦人安心地笑了笑。肩膀放鬆下來走了出去。看著這個嬌小的背影走出房子,正當安東尼奧又要加入到討論當中的時候——他的心頭湧上來一股不安的情緒。


    當他用那張輕浮的臉上那尖銳的眼神回頭看去,隻看到貴婦人走出去後關上的門板。


    “……”


    剛才的事好像讓年輕的神父陷入了沉思當中。


    “麻煩你給我20公斤的塑料炸彈。”


    在購物處付款的地方,一名年輕的神父用粗魯的聲音開口道。好像覺得用這樣的口吻說話還是太過禮貌了,這個年輕人又這樣補充道,“麻煩再給我四天份量的罐頭或者可以保存的食物,還又要一家可以在雪地上著陸的雪地用飛機。”


    “您難道沒有看到外賣的廣告牌子麽?年輕人。”


    一直在埋首在報紙中的老板羅曼司?卡蘭塔抬起了頭,看了這個長得像外國人一樣的年輕人一眼。


    “你看不懂利特安尼亞語言麽?神父先生?那裏寫著什麽啊?”


    “卡蘭新鮮食品店——好商品更加便宜。如果在室內的話可以送貨上門。”


    “正如上麵所寫的一樣,這裏隻有新鮮的生貨賣,可以保存的食物,罐頭之類的這裏是沒有的,更不要說炸彈和飛機那樣危險的東西了。你到其他地方去找吧。”


    用更粗魯的聲音告訴這個年輕人後,老板又再次回到了報紙中。當然他一邊通過腳下的那麵鏡子觀察這個人,一邊準備隨時把懷裏的槍拿出來而垂下了肩膀。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背後已經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裏,但是老板卻一直沒有注意到,直到他用粗獷的聲音打招呼時才發現。


    “喂喂,真是冷淡呢。羅曼斯爺爺……在塔基路的時候,你還給我調換過重型裝甲車呢,怎麽現在變得這麽冷淡啊?”


    “怎麽——是你啊?!”


    羅曼斯的手從手槍那裏收回來,他看到的是眼前一位身高超過兩米的超級巨漢。修道服散漫地穿在身上,冷冷地笑著,黝黑的臉雖然說不上是什麽美男子,但卻很討人喜歡。


    “還是‘百貨店’馬羅斯已經隱退了,或者已經老糊塗了?”


    “你是……加加沙大尉?!”


    一瞬間,羅曼司老人十分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但是很快地,他又從心底笑了出來,一拳打在眼前的巨漢身上。


    “好久沒有見麵啦!但這身打扮是怎麽一回事啊,比神父更像神父呢。西斯潘那軍隊怎麽樣了?”


    “因為某種原因,那邊沒再幹了!”


    巨漢——裏昂?加西亞&?德?安斯特裏亞的表情變得有一點複雜,但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他又恢複了死皮賴臉的表情。一麵開心地拍打著武器老商人的肩膀。


    “三年了,怎麽樣,過得還好麽?”


    “還說什麽三年?心都沒給我來一封,你這個混蛋……”


    對於這個充滿愛的招呼,裏昂隻是苦笑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恢複了一本正經的表情。說出了正題。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幹,能立即幫我準備好麽?”


    “你以為我是誰?五分鍾給你搞定……但是雪上用的飛機?這一次的戰場在哪裏?”


    “隻能給你說是在北方,其他的可是商業秘密。”


    “北方嗎?”


    對於老朋友這個有點開玩笑,但又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的回答,老商人有點不解,但他很快就好像明白了一樣。


    “喂……北方?不會是愛沙尼亞吧?”


    “你知道了什麽嗎?老頭子。”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接近那裏了,聽說那邊打仗打得很厲害。”


    馬洛斯一邊從床底下把物品拿出來,一邊皺著眉頭說。


    “你也聽說過在布爾諾因其暴亂的那些家夥吧?聽說那些人的殘黨就是逃到哪裏了,而且還不止這樣,追截他們的好像也出動了。”


    老人壓低了聲音,驚訝地一邊說一邊點頭。


    “聽說昨天就有人看到三隻空中戰艦往北飛了過去……聽說在那些戰艦的兩邊還有鐵錘。”


    “雪上用飛機的燃料就給我裝滿吧,我要立刻起飛。”


    看到了馬洛斯黝黑的臉上顯出了緊張的神色。他很快地把桌麵上的紙包塞進了一個登山背包。然後用銳利的眼神看了過往的行人一眼。


    “看來有點危急呢……可能會變得很忙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聖魔之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吉田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吉田直並收藏聖魔之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