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如褻瀆神靈者一樣


    即使祈禱,也必定會被審判. ”在這邊,閣下.”


    剛走出機場,一聲謹慎的招呼聲就傳入了卡特琳娜的耳朵.抬眼望去,靠在停車場的小汽車旁邊,一個男人正在招手. ”在這種嚴寒的天氣裏,一路辛苦了,華茲華斯博士.”


    問候過穿著花呢西服套裝的”教授”,抖了抖大衣往前走去.


    從昨晚到今天早晨羅馬好象下了相當大的雪,以便慎重的在結冰的水泥路上躡手躡腳的走著,一邊往上推了推遮蔽臉龐的太陽眼鏡,因為這次的羅馬之


    行極其絕密,所以法衣和樞機主教杖都沒有帶來,但即使如此,如雪的美貌已足以吸引路人的眼球.用衣襟遮住擦肩而過的同時還回頭投來的行人的視線,卡特琳娜回頭向隨行者們望去. ”看樣子雪還要下……你們兩個快走吧。在教皇廳參拜之前還必須要前往劍之館一趟。”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卡特琳娜小姐,這個,也重的太過分了吧……”


    因為嚴寒一邊用牙齒打顫一邊用可憐的聲音回答的是隨行者中的一人——穿著白色外套戴著原型眼鏡的家夥。無論是從他愁眉不展的表情,還是從他那好象被兩手提著的旅行包拖曳著似的步伐,貌似世間沒有比這更令他擔憂,更淒慘的事情了。


    “總之,為什麽會有這麽多行李啊,難道連屍體也裝進裏麵了啊……哎喲喲!?”


    悲鳴的同時,腳下一滑的亞伯仰麵摔倒在水泥路上。呈“大”字形滑倒在冰凍的路麵上,而且還撞到了街燈,壓在落下的積雪上而形成的那個形狀,前所未有。


    “……我提醒過你要小心一點的,奈特羅德神父。”


    發出這冷淡聲音的主人,是低頭看著步行道上鼓起的如山積雪的另一個隨行者。這個用兩肩背著挎包的小個子年輕人,僅僅是很靈活的從積雪中提起旅行包,除此之外也不確認一下同伴的安好,默默的開始把行李裝進汽車後備箱。


    與此同時,“教授”也沒有前來幫忙,而是把沒有點火的煙嘴銜在嘴裏。


    “真是壯觀的行李啊,是不是打算搬家到這裏啊,閣下。”


    “啊,那些啊,隻是換洗衣服和隨身生活用品而已。”


    麗人確實是意外的點了點頭。


    “這次停留的時間可能要長一點……那麽,教授,樞機主教會議的情況怎麽樣啊?”


    “啊,梅帝奇樞機主教好象有一些舉動,但到目前為止沒什麽大的變化。”


    麵對眼光中閃爍著敏銳光芒的主人,打個冷戰的“教授”用清晰的語調回答。


    “如果排除一部分的年輕人,樞機主教的大部分人不都是對閣下有好感的能貫徹中立思想的人嗎?如果擺脫這次審查的話,異端審判被實施的可能性大概也沒有了。”


    “這幾天是決定勝負的時刻嗎?即使那樣,也變成要感謝那些老人們的消極主義的事情了,這真是具有諷刺意義啊!”


    這樣苦笑著的卡特琳娜的聲音裏,隱藏著很多的苦澀。


    之前的布魯諾戰役中發生的一係列醜聞——教皇亞力山卓的誘拐以及派遣執行官的反叛。對於這些事情她的最大的政敵弗蘭契斯柯*迪*梅帝奇樞機主教是不會寬恕的。好象在策動擁有司法權的異端審問局,計劃著對妹妹進行異端審問什麽的。


    然而,對於卡特琳娜來說是件幸運的事情的是,到目前為止自己同父異母兄弟的策動並沒有取得多大的成果。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在教皇廳的最高意誌決定機關中,對異端審問有最終決定權的樞機主教會議,一貫是站在她這邊的。


    弗蘭契斯柯高唱要複活教皇廳的權威,提倡進行大膽的改革,因而得到了狂熱的支持。但與此同時,他被那些實施改革將失去既得權益,上了年紀的高級聖職者們視為極其危險的人物而被這些抵抗勢力為了牽製弗蘭契斯柯,作為對抗的領導者而給寄予厚望的不是別人,正是卡特琳娜。把身負重任的這樣的她在自己的鼻子底下獻到敵人手中去,對於他們來說是想都不能想的。


    但是疏忽是要不得的。歸根結底,那些老年人僅僅是從自身的利益出發的。萬一變的不能完全保護自我時,不就會迅速的撒手不管嘛!


    是啊,是這樣的。但是,對於這次的醜聞還是十足的勝算的。謹慎一個月在神職俸祿上就有一年的回報嘛……啊,不正是這樣嗎?


    既是樞機主教有是國務聖省長官,既是米蘭公爵又是現任教皇的姐姐,從今往後,能使卡特琳娜的榮譽和權勢蒙受陰影的事情應該沒有吧!


    但是—


    (我的手是肮髒的……)


    卡特琳娜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了自己一塵不染的純白色手套上。


    把弟弟扶上權利的祭壇的這雙手,使部下陷入死和絕望的這雙手,沾滿鮮血的這雙手——即使用整個大海的水去清洗它,也不能洗去上麵的汙垢……


    “……怎麽了?卡特琳娜小姐?”


    輕鬆自在但又帶著一些擔心的聲音,把卡特琳娜帶回了現實的世界中。


    猛的一抬頭,好象好不容易才從積雪堆裏爬出來的高個子的年輕人,正遊手好閑的窺視著上司的臉。不,不光是他,就連小汽車旁邊"教授”以及已經把行李全部裝進後備箱的小個子青年也一起注視著她。


    “怎麽了?突然就不說話了,啊哈,看樣子是肚子餓了吧?”(lz大人語:亞伯你還真沒情調==b) ”不是……”


    麵對擔心詢問自己的亞伯卡特琳娜條件反射性的微笑著回答。


    “什麽事也沒有,隻是稍微考慮了一些事情。”


    是啊,即使在這裏和他們說也是於是無補的事情——搖了一下頭,卡特琳娜把雜亂無章的思緒拋諸腦後。向似乎依舊擔心著的部下們嫵媚一笑,向往常一樣,坐進汽車裏。


    “呀,快點啊,慢吞吞的,馬上又要下雪了,我可是很怕冷的啊!”


    “卡特琳娜閣下!”


    就在此時,伴隨著尖銳的發動機的聲音,傳來了一聲奉承有夾雜著慌張的聲音。


    一瞬間,就在亞伯和托雷士把卡特琳娜和“教授”夾在中間,背靠背拔出手槍的同時,從路對麵疾馳而來的一輛車發出淒厲的刹車聲停了下來。


    “太好了,還好平安無事啊!”


    緊接著,從車中連滾帶爬出來的是一個集全世界所有阿諛奉承於一身的一個青年。毫無節操的脫色長發和很奇怪的裝模作樣的雙眼皮與樸素的司教服極其的不相稱。青年——瓦倫西亞的司教安東尼奧立即要抱住麗人一樣張開大手,就在這時,鼻尖突然被槍口指著猛的停了下來“……請放下槍,托雷士神父!”


    一邊責備著無表情的手握m13式手槍的部下,卡特琳娜向青年轉過身去。


    “到底什麽事情啊,波吉亞司教?作為迎接的話,稍微有點太慌張了吧!而且‘還好平安無事’是什麽意思啊?”


    “這,這才對嘛!”


    在被主人嗬斥的托雷士無表情的收起了槍的同時。如魔術般的動作一般,安東尼奧溜到了卡特琳娜身旁。不僅如此,還作出了握手等過分親昵的動作。


    但是這個無禮的動作和稍後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比起來就顯得微乎其微了。


    “卡特琳娜小姐,請和我一起逃走吧!”


    “……啊!?”


    僅僅是讓她露出這樣驚奇的表情這件事情,瓦倫西亞司教可能就已經具有名留青史的資格了。麵對很少這樣直眨眼睛的卡特琳娜,輕薄才子更加熱切的嘮叨個不停。


    “呀,趕快,隻要和你在一起,即使滅絕地帶還是帝國,我都會……”


    “請……


    請稍微等一下……”


    突然從正在滔滔不絕的安東尼奧那裏退回一步,卡特琳娜招架不住似的搖著手。


    “所謂的逃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波吉亞司教?我沒什麽要逃跑的——”


    還沒等想要設法把談話變的正經一些的卡特琳娜把自己的台詞說完——從路對麵傳來的巨大的車輛引擎的轟鳴聲就掩蓋了她的聲音。


    “糟了,為時已晚啦!”


    看見從道路的轉彎出露出的巨大影子,安東尼奧慘叫了一聲。


    仿佛犀牛一樣的巨大影子——那時兩亮重型六輪裝甲車。正想著它們會不會像在荒野的路麵上飛馳而來時,它們在離卡特琳娜佇立地不足十米的地方要把道路堵住似的緊急停了下來。


    “特警!?”


    卡特琳娜的嘴角略微變的僵硬起來。裝甲車的甲板上畫著的標記是“神的鐵拳”——異端審問局司法保護下的特務警察徽章。


    “為什麽特警會在這種地方?”


    在刹車的語餘音還沒有完全消失之前,裝甲車的艙門就打開了。從那裏一湧而出的是攜帶著機關短槍的特務警察們。而且仿佛精密機械一般敏捷的把卡特琳娜包圍起來的動作,看起來宛如想要鎮壓窮凶惡極的抵抗著的罪犯一樣。


    與此同時。做出反應的執行官們,也都把手伸向了各自的武器。


    “喂,喂,我說你們,趕快給我住手,現在可不是拔槍相向的時候噢!”


    從充滿殺氣的對麵傳來的,是於這種場合極不相稱的悠閑自在的聲音。


    “即使情況是真的,對卡特琳娜閣下也不能作出無禮的舉動噢。真是太給我丟臉了……啊,這太失禮了,閣下,請一定要原諒我部下的無禮舉動行為啊!”


    低著頭,嘴裏絮絮叨叨像隨便打招呼似的家夥是最後從裝甲車走出來的士官。從收拾的並不幹淨的黑發上取下貝雷帽,恭敬地放在胸前。


    “我是來自異端審問局的布拉澤*馬太,是梅帝奇樞機主教閣下之命來迎接閣下的人,請多關照。”


    像一副溫和的風景畫一樣的年輕人——布拉澤*馬太的麵容有點和自己陰森的頭銜不相稱。比起特警的製服來,或許法衣與他更加合適。卡特琳娜稍微消除了一點惡意,向他點了點頭。


    “是這樣啊,那真是有勞了,布拉澤*馬太……很感激你特意前來,但是我們自己已經夠謹慎的拉,護衛工作就不必了 吧。”


    聽著麗人的話,馬太本來已經像細線一樣的眼睛看起來更細了。但是,就在接下來的一瞬間,如變魔術一般他手中出現了一把小型自動手槍。那異乎尋常的速度連警戒中的托雷士都沒來得及作出反應。


    “實在是抱歉,閣下,這不是護衛。”


    但是,用槍指著卡特琳娜眉心的異端審問官的說辭就更加不尋常了。


    “我們異端審問舉要對於新教廷有通敵嫌疑的閣下進行自由限製,你有抵抗的自由,但要警告你,在那種情況下雖然不是我們的本意,但我們有權行使我們的權利。”


    “請問真的可以這樣麽,閣下?”


    米蘭公爵的拒捕和拉特拉諾宮的護送——傳達布拉澤*馬太的報告的西絲特*帕烏拉的聲音像往常一樣平靜。


    “拒捕絲佛劄樞機主教的話,會不會把問題鬧得太大啊?我認為故意逃跑的可能性還是有的啊!”


    “血印證明的血液進行dna鑒定了……一定沒錯,是那個女人的血液。”


    在窗邊俯纜著教皇廳的身材偉岸的男子回答的無限冷漠。


    “但是,樞機主教會議被從中幹涉,異端審問也可以毫無問題的被施行。”


    “不,我擔心的對象並不是樞機主教們的行動,而是絲佛劄樞機主教被送上火刑台上這件事。”


    十分罕見的,“死之淑女”的臉上略微掛著躊躇由於的表情。這位被認為極其能幹的異端審問舉副局長用平靜的口吻向樞機主教補充了一下自己的發言。


    “如果是由於對部下的監督不力而造成的話,是在是一件抱歉的事。要是她真的通敵新教廷的話是必須要施以極刑的……但是,絲佛劄樞機主教閣下是陛下的異母姐姐,把她送上火刑台的話招徠的反對也是可想而知的。”


    “即使那樣,我們也必須這樣做!”


    從下午起,又開始銀雪紛飛,銀裝素裹的教皇廳沒有一點人氣,空氣中充斥著寒冷的味道。但是,注視著手中文件夾的弗蘭契斯柯的眼神更讓人感到寒冷和冷駿。


    “新教廷參加者的名單原本……萬萬想不到,這樣的東西被找到了!”


    好象很討厭似的把記有很多聖職者名字的以及旁邊印有血紅手印的扔在一邊,樞機主教長歎了一口氣。


    在四十八小時之前,當這本在新教廷根據地布魯諾的修皮爾貝克城被發


    現的文件送來時,就連他都沒能抑製住內心的激動。


    正如方才帕烏拉指出的那樣,對部下的監督不力和叛變行為這兩個問題的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樣的話卡特琳娜不僅僅是要退出政治舞台,而是恐怕要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但是,弗蘭契斯柯露出的並不是把政敵打倒後那樣感慨萬千的表情。


    “這樣的話事情就鬧的太大了……”


    卡特琳娜的倒台——這對弗蘭契斯柯來說是件夢寐以求的事情。


    對這位為了保護教皇廳的權威,主張在內政外交上都持強硬態度的同父異母兄長,那個妹妹在所有事情上都持反對的態度。因此把她在布魯諾事件上的處置不當當作攻擊對象,從而使她倒台這件事對於他完全可以說是了卻了宿願。


    但是,當到了處刑這個地步就另當別論了。


    假如樞機主教,也就是教皇的姐姐被當作異端份子被送上火刑台的話,周圍的騷動可能會難以控製。弄不好的話這也會成為弗蘭契斯柯自身的致命傷。


    “但是,話雖然這樣說,也不能寬恕到達這兒的卡特琳娜……必須要有人承擔責任。沒有這樣的決心,怎麽可能拯救現在的教皇廳!”


    映著飛雪的鋼刀色的瞳孔中有的是堅定無私的信念——僅次而已!


    如果現在,教皇廳要是滅亡了的話,失去了絕對權利的人類社會將再次迎來鬥爭衝突的時代。同胞們將再次流血,彼此之間又將互相削弱對方的力量。這也是伺機想要吞並疲憊的人類敵人的目的。


    “至少在那些家夥消失在這塊土地上之前,我們是不能被消滅的。為了這個原因,有多大犧牲都行……!”


    小聲嘟噥著,弗蘭契斯柯背靠在窗戶上。暖爐中跳動的火焰光輝染紅了樞機主教的臉龐。


    大概在後世,不,自己一定會在後世留下惡名吧?但是——


    “必定是一件有人要背上罵名的事情!”


    “但問題在於,異端審問局想要做到哪一步呢?”


    給煙嘴點上火的“教授”展開一張羅馬市街區地圖。在他們現在所在的劍之館和卡特琳娜被移送到的拉特拉諾行宮的上麵插上紅色大頭針,中年紳士滿臉寫滿不高興的交錯著雙臂說道:“米蘭公爵再怎麽說也是樞機主教,並且也是教皇的姐姐啊!真的要把這樣的她送上火刑台嗎?”


    “揚起的拳頭必定要砸下來……我認為他們打算這麽做。”


    一邊整理修士服的衣襟,亞伯冷靜的回答了“教授”提出的問題。傳來的小聲咕噥的聲音是在倉庫裏不知道做著什麽的托雷士擔憂的聲音。


    “事態已經發展到最嚴重的階段了……不容樂觀啊!”


    “對我來說也是最嚴重的啊!前麵呈報的名單中沒有卡特琳娜的名字,那些家夥,好象連我也懷疑著呢!”


    露出好象自己背負著全世界的不幸一樣的表情,唉聲歎氣的是這兒唯一個外部人員。瓦倫西亞司教安東尼奧*波吉亞。老練的占據著暖爐前麵位子的年輕貴族一邊收拾著頭發一邊耍著貧嘴。


    “為了保護她,故意沒有提出呈報嗎……這樣的事情是不會有的啊?不是自誇,我對讓女孩子為我盡力是很擅長的,但為女孩子盡力不是很擅長。”


    “……這樣說來安東尼奧閣下,你在科隆燒掉的名單上是沒有卡特琳娜小姐的名字了?”


    這樣聽他說下去天就黑了,亞伯找了機會使他停止說下去。


    我發誓,首先請考慮一下,如果名單上真的有她的名字的話,我還敢靠近那樣危險的她嗎?”


    確實是很有說服力的解釋。傲慢地往後一靠,安東尼奧大幅度的點著頭。


    “這樣說來,所謂的找到的名單是異端審問局捏造的了……名單啊,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外麵雪仍然在下.從劍之館最上層的特務分室可以看見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俯視著外麵的亞伯聽了司教的話像盤問一樣回過了頭.


    “本來就不存在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我說的那樣啊……據我所知,新教廷的那些家夥並沒有製作名單的原本。即使有複製,原本也是不存在的。大概是那個異端審問局捏造出來的啦!”


    “‘即使有原本,也是不存在的?’你說的好奇怪啊,安東尼奧司教?”


    一邊吐著煙圈,一邊懶散的——實際上是目光如炬的“教授”盯著司教說道。


    “既然沒有原本,那複製本是怎樣來的?”


    “是智天使幹的啦!”


    “智天使?”


    守護知識的天使——看到兩個神父聽到這個名字緊縮眉頭,安東尼奧又尊敬的解釋道。


    “那是艾方索身邊的一個人。擁有什麽都能記住的記憶的人,據說把參加新教廷的人員名單都記下來了。”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安東尼奧閣下你怎麽會……?”


    “我背下來的隻是聖職者的名字。即使這樣大約就有500人了……智天使除此之外,連一般信徒的名字都記下來了。接近三萬人的全部名字。不,不光是名字,會議的記錄,武器的隱藏地點,據說那些人的秘密沒有不被他記下來的?”


    “著真是太厲害了……但是岱司緹大主教也真夠不小心的,這樣的人要是背叛的話,不就全部泄露了嗎?”


    “啊啊,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司教縮了縮肩,輕輕的瞧著桌子。


    “據說智天使不會說一般的語言……僅僅是記憶信息,被問到是回答被問到的問題而已。”


    “啊好象電動人一樣……?但是,等一下如果把這樣一個人弄到手的話,不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嗎!?假的名單上不是會議的記錄和武器隱藏的地點都沒有嗎?那個智天使的名單準確性會更高啊!會成為對抗異端審問局的有力證據啊!”


    但與好象很興奮一樣口沫橫飛的亞伯相反,安東尼奧陰沉著臉,躲避著飛來的唾沫,縮著肩膀。


    “首先,智天使生死不明,雖然好象一直在布魯諾的修皮爾貝克城,但在布魯諾淪陷時有可能死掉了。就算假設沒有死也是和艾方索一起逃掉了…——”


    “重要的是岱絲緹大主教的居住場所根本不知道啊。教皇廳全力搜索也沒能找到的人,怎樣才能捕捉到他呢,奈特羅德神父?”


    接過瓦倫西亞司教的話的“教授”的聲音裏也沒有一絲熱情。


    “這條線索最好放棄。比起這個來,更加……哎呀,怎麽啦啊,托雷士神父?”


    這個特務分室的內部是各種各樣的器材倉庫兼“教授”的實驗室。中年紳士向從裏麵走出來的拿著小山一樣的東西的小個子的神父發問。


    “這樣的裝扮是要到哪兒去?托雷士?”


    另一邊,亞伯慌慌張張站起來是因為看到同伴異乎尋常的裝扮,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啊?


    啊?托雷士肩上扛著巨大的巴魯鋼加農巨炮,背上背著怎麽看上去都像是火箭發射器,腰間並排掛著的是塑料炸彈。


    “要用這些突襲拉特拉諾宮把米蘭公爵給奪回來!”


    宛如會計報告一樣,機械化步兵淡淡的向眾人告別。


    確認到他那充滿規律性的腳步遠去之後關上房門,樞機主教靠到了椅背上.將手帕蓋在了嘴角上輕輕咳了咳——


    “討厭的女人……”


    唇間滾落的,是細微嘶啞的聲音。


    恐怕是咳過頭了吧,嗓子都嘶啞了。望著附在純白色蕾絲手帕上的那塊紅色的剃刀色眼睛裏被眾人當作鐵之女的女強人的影子。


    “我……真是個討厭的女人啊。”


    再一次苦澀的呢喃後,女人將染血的手帕扔進了火爐裏。


    要用實力來排除妨害——就這樣。”


    “今天,突襲……托雷士,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瞠目結舌的亞伯好不容易開口說話,慌慌張張堵住了正要出門的同伴。


    “那樣做的話什麽也解決不了,隻可能被白白殺死!”


    “被殺死?機械與生死無關,隻會被損壞而已。”


    機械化步兵的回答大義凜然毫無動搖。但是淡淡的寫著告別的那個玻璃瞳


    孔中,大概是心理作用,竟然能看到一點點的焦慮。


    “我是米蘭公爵的所有物,她死了的話我活著也沒有意思,明白的話就讓開,奈特羅德神父!”


    托雷士想要輕輕的擠過去,但那個力量卻足以讓同伴倒下。就向開著的門向走廊倒下。


    “啊——”


    但是,尖叫的並不是神父。


    “啊,啊……對,對不起!”


    從那種奇妙的柔軟感覺中抬起頭的亞伯,終於注意到自己倒在一個充滿肉感的女性身體上。從隆起的雙乳上爬起,臉色一變條跳了起來。


    “對,對不起!那個,受傷了嗎?”


    “沒,我沒關係,神父閣下有沒有受傷啊?”


    回答一個勁道歉的神父的是一個尚且聲音沙啞尚且年輕的女性。像新雪一樣白嫩的臉龐讓人感到稍微有點瘦弱,但十分符合美女的要求,是從哪裏來的麗人吧?非常茂密的頭發華貴的挽著,充滿誘惑的曲線上穿著的是配飾著金屬的毛皮套裝。


    “對不起,那個,實際上是正在進行聖誕祭的助興練習中……”


    一邊指著門口站著的危險裝扮的同伴,亞伯首先把貴夫人扶了起來。


    “我們在演教育劇呢,叫‘十三號的聖誕節’的劇,戴著曲棍球麵罩的馴鹿帶著武器追趕壞孩子……順便提一下那邊的他是馴鹿先生。”


    如果被要求支付洗衣費什麽的該怎麽辦啊-亞伯提心吊膽的彈著套裝上的灰塵。


    但是,並沒有注意到神父表情的變化,貴夫人臉上浮現出嫵媚的笑容。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稍微引一下路可以嗎》絲佛劄閣下的辦公室在哪裏啊?”


    “啊,那個,請問你是哪位啊?”


    亞伯又慌亂的回頭看裏麗人一眼。說不定,是從哪兒來的大使夫人呢?如果是那樣的話,麻煩就大了。


    “失禮了,我是阿爾哈魯特伯爵夫人珂麗絲塔。是波西米亞東邊的小地方的領主……”


    幸運的是,記憶中並沒有麗人的名字。


    “實際上,有事情要麻煩樞機主教閣下,可以讓我參見嗎?或者到哪兒可以見到閣下,神父知道嗎?”


    “……真不湊巧,閣下今天不在這兒。”


    實實在在想貴族一樣回答的並不是神色慌張站著的亞伯,是從房間內出來的“教授”。


    “而且,如果事先不預約的話,按照規定什麽樣的事也不會受理的,失禮了,女士,到底有何事?”


    “實際上,是對閣下有事向求而前來參拜的。”


    美貌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厚厚的哀愁,用握著手帕的手抓住了亞伯的修士服,伴隨著眼淚的珂麗絲塔牢牢的纏住那修長的身體不放手.


    “無論如何,也要救救我丈夫!”


    “對不起,神父閣下……我把事情弄的這麽糟糕。”


    “不,沒有關係,比這更重要的是,您現在感覺平靜了嗎?”


    亞伯優雅的笑著,往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貴夫人麵前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


    “剛才說為什麽要救你丈夫?可以把或說的更詳細一點嗎?”


    “我們阿爾哈魯特伯爵家是在布魯諾附近擁有小塊領地的小貴族……”


    從圍桌而坐的每個人的杯子裏,飄出陣陣紅茶的芳香。含著這種芳香,貴夫人緩慢的再次打開了話題。


    “前不久的布魯諾戰役中,我的丈夫隨著新教廷參戰了……想請求閣下在這件事上救他的命,就從波西米亞前來參見了。”


    “確實,對於投降的貴族,應該給予寬大的處理,夫人。”


    吐露出這一點輕薄色彩也沒有的,充滿嚴肅的話語的是不知何時坐到珂麗絲塔身邊的安東尼奧。一邊悄悄的把手指塞到握著手絹的貴夫人的手裏,一邊用好象放如過多砂糖的咖啡一樣的聲音歎息著。


    “你丈夫的事情,我認為一定會保住性命的……因此,不要那樣悲傷了,讓美人歎息,是全世界的不幸啊!”


    “那個……”


    安東尼奧的話雖然是蠢話,但道理還是正確的。但是,擺弄著手絹的貴夫人卻更加愁眉不展了。


    “但是,夫君尚且還沒有投降。夫君……那個死人目前為止還跟著那個偽皇帝在逃亡中。”


    “什麽,還……”


    安東尼奧這次是真的縮著雙肩,啞口無言了。


    實際上,布魯諾淪陷時行蹤不明的新教廷成員並不是艾方索一個人。也有情報說近三百人的聖職者和信徒和他一起逃亡了。珂麗絲塔的丈夫大概也是其中一人吧?


    經過了數月一直到現在還仍然追隨著新教皇,看起來像個身心堅固的信仰者,對妻子來說是不幸的事情。


    “……事態我們了解了,女士。”


    直到現在一直微閉著眼側耳傾聽珂絲麗塔的說明的“教授”這時站了起來。非常有禮貌的,但是,稍微帶著有點像把對方放棄的表情,拒絕著貴夫人的視線。


    “但真不湊巧,閣下幫不上你什麽忙了。這樣說是因為她現在正處於相當大的麻煩中,自身難保啊!”


    “是,是這樣啊!?”


    珂絲麗塔的臉色變青了。


    卡特琳娜是教皇廳中的穩健派這件上事廣為人知。恐怕隻有她能夠勉勉強強幫自己,一定是抱著這樣的心態來的,纖細的雙肩突然物無力的垂了下來。


    “因為我一直生活在鄉下……一點也不知道”


    “這樣真是對不起,今天暫且從這兒離開吧。以後有什麽可以盡力的地方,請盡量聯係我們。”


    “教授”的回答看上去很殘酷,但是在這種場合是最理想的了。因為卡特琳娜已經陷入那種境地,再讓貴夫人抱著這種渺茫的希望會更殘酷。


    並且說的更明白一點,現在的狀況並不是有時間關心一個鄉下貴族的時候。


    “那個,珂麗絲塔小姐……”


    但是,雖然實際幫不上什麽——亞伯悄悄把手搭在了用手絹蓋在眼睛上,發出嗚咽聲的麗人肩上。至少能鼓勵一下,安慰道:“你丈夫的事我們會盡力的,因此請不要那樣的泄氣了。”


    “啊,可憐的路多魯夫……”


    但是,對剛剛失去唯一希望的女人說‘不要泄氣’也是徒勞的。隻能讓被壓抑的嗚咽聲變的更大。


    “夫君在那樣寒冷的地方等我卻無法相助,我,以後無論如何……”


    “請稍微等一下,女士?!”


    聽到哭著的的話,“教授”如同電擊一樣跳了起來。拋開了一切禮節,一步步逼近著哭泣的貴夫人。


    “失禮了,女士,剛才你說什麽,也就是說你知道你丈夫現在的居住場所?”


    這位大人到底是因為什麽變的如此興奮?——好象疑問一時驅散了悲傷。珂麗絲塔擦了擦濕濡麵龐的淚水,從口袋裏取出一封信。


    “實際上數日前,從夫均那裏受到了一封信。是經常出入我家的商人,上個月在克可拉夫的大街上遇見我丈夫後捎來的。”


    這樣說著的珂絲麗塔從信封中取出一枚紙。


    “給我最愛的珂絲麗塔——我現在在真正的教皇身邊沐浴著主的榮光。沒有什麽需要擔心的。隻是牽掛著你的事情。我在遙望遠處塔林的天空,為你祈禱幸福……”


    “塔林……”


    信仍然絮絮叨叨的念著,但吸引“教授”的好象隻有“塔林”這個詞。像訓練有素的獵犬一般,把信封和信紙都嗅了一遍。


    “夫君好象非常著急私的,在那個地方僅僅飛快的寫了這個就迅速的離開了……這個具有什麽參考價值嗎?”


    “當然了,女士‘塔林’愛沙尼亞諸侯國……各位先生,這是重大的線索啊!”


    “教授”把興奮的臉轉向同伴們。


    “這是艾方索*岱絲緹行蹤的重要線索!恐怕,他們一定逃到了愛沙尼亞!”


    愛沙尼亞諸侯國——被巴魯特海和滅絕地帶夾著的,一年中大半時候都是被白雪覆蓋的小國家。由於比較貧乏和交通不便,是一個被周圍國家忽視的陸地上的孤島一樣的國家。


    但是,這種被隔絕的地理環境,對於新教廷的殘餘黨羽來說,確實是最理想的環境了。而且,在這種季節,那種地方被大雪覆蓋著。追捕的人也不可能到達那種地方。


    “夫君在克拉克這個地方已經被證實了,恐怕他們打算從雅克勞大公國逃亡向滅絕地帶,甩掉追蹤者,然後在塔林度過這個冬天,然後繼續北上,逃到北部諸侯國的任意一個國家……恩,這樣的假設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假如真的抓住了艾方索,智天使和他們在一塊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詢問把大頭針像機關槍一樣插在地圖上的“教授”的是直到現在一直沉默的安東尼奧。露出實在可疑的表情倒著水。


    “如果,智天使已經死了,或者雖然活著但已經和新教廷的一夥失散了的話——”


    “這是一個賭注了!”


    細心確認以一下紮好的大頭針,“教授”轉向大家。


    “那麽,是衝進拉特拉諾行宮,救出米蘭公爵,舉起反抗教皇廳的旗子,還是搜尋生死不明的智天使,想要選擇哪一個,托雷士神父?”


    “……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


    被指名的年輕人麵無表情的搖著頭。


    “目前的情況來看計算成功幾率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說……這是賭注啊!可以嗎……亞伯,你來決定吧!”


    “哎,讓我嗎?”


    冷不防的被指名,亞伯直眨眼睛。指著自己的臉直搖頭。


    “為什麽是我啊?……現在請“教授”來決定吧!”


    “不湊巧的是,我在賭注上一向是很背運的。托雷士神父有沒有第六感……而且你又熟知米蘭公爵從最初到現在的事情。由你來決定!”


    “從最開始到現在”——這樣說著的華茲華斯的臉上


    一時蒙上一層寂寞的影子。但是,這也是一瞬間的事情。迅速就回過神來,派遣執行官“教授”向銀發的年輕人點了點下巴。


    “選擇權就交給你了,亞伯神父——我們應該選擇哪一條路?”


    “為什麽啊,在這個美麗的大廳監視的我們,這樣的地方連飯也吃不上?”


    傳來了戛吱戛吱地尋找著點心的異端審問官的哀歎聲。


    劍之館前麵停下的小車上監視器材像小山一樣堆著,和他同來的四名特務警察在車裏宛如無立足之地。盡管如此,占據著異端審問官才能坐的兩人份的座位的小個子男人很偉大似的盤著一雙細腿,滿懷仇恨的咬了一口餡餅……突然他驚訝的張開嘴,好象注意到什麽似的瞪著眼睛。


    “喂!過來!”


    被怒目而視的是剛才被派遣到有四個街區距離的地方去買東西的特警。看著那個尚且年輕的下士,菲利普從厚厚的嘴唇下吐出一口唾沫。


    “什麽,是這個嗎?這個不是南瓜餡餅嗎!?”


    “是,是,是,閣下是你說把餡餅買來……”


    “笨蛋!對你說買餡餅是買個饅魚餡餅回來啊!真他媽的笨蛋!連上司的喜好都不知道!你這家夥,明白了嗎!”


    “……是,失禮了!”


    “同類相殘”——應該立刻聰明的領悟到這句話,但年輕的下士太呆板了。


    “現在就去給我換回來!”


    “給我滾開!下次要是還這樣做的話,我就吊死你……不中用的家夥。”


    一邊發著牢騷,菲利普以便咬著南瓜餡餅。


    “而那個畜生,帕烏拉那家夥,派遣了這樣無聊的工作……怎麽說都是嫉妒我的才能,大概就是這樣。”


    從開始監視國務聖省到現在已經有三個小時了。屁股像坐穿了一樣——到底要持續到什麽時候啊?在決定中,直到那些家夥出動前。


    “見鬼,早晚要看看。我不想這樣就完了。如果趕走彼得那個笨蛋升為局長的話,就要使喚那個女人做這樣的工作!”


    “……那個,閣下?”


    不知是誰打擾了正做著以下犯上的美夢的菲利普。捧著望遠鏡的特警臉都僵硬了。


    “車開出去了,黑色的小轎車……啊!坐在車上的是派遣執行官!”


    “什麽!”


    菲利普奪過望遠鏡慌張的窺視著。正好從劍之館的正麵有樸素的黑色小車開出。坐在駕駛座上的是聰明的中年人。透過車窗,可以看見一高一矮來年感個身影。


    “不,不能讓他們跑了!快追!”


    就在次刻,轎車啟動了。眼看它就要加速,菲利普一邊用望遠鏡追蹤,一邊飛上指揮席。


    “啊哈哈!想往哪裏跑!”


    菲利普叉開雙腿站著不讓自己從疾馳的小汽車上摔倒,一邊哈哈大笑。前麵全速行駛的汽車正取道往東邊的傑裏奧山的方向開去。在那裏有拉特拉諾行宮——可以稱作為教皇副宮殿的大教堂。而且那裏有現在正幽禁的卡特琳娜。那些家夥肯定是要去奪回自己的主子。


    即便如此,也沒料到這麽早就行動了。剩下的就是等他們救出主人,然後製服他們,那樣的話——


    “喂!我的時代就要到來啦!”


    菲利普的思緒猛的拉回了閑事,他做著春秋大夢,鼻孔都樂的大開。在饅魚餡餅上的事都忘的一幹二淨了,異端審問官現在很有風度的激勵著手下的人。


    “那麽大家立功大趕一場!這會兒拚命,以後我高升局長的時候,也會關照你們的!啊哈哈哈哈……啊?”


    笑聲到一半突然停止了,原來是急刹車,帶著橡膠燒糊的臭味。菲利浦那小個頭也猛然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混蛋,我不是說過了嗎,八代魚,不要急刹車!”


    “對,對不起,是這樣的,他們突然——”


    就像被敲了腦袋的駕駛員報告的一樣,本來開在前麵的小轎車,在路邊停了下來。裏拉特拉諾行宮還有好遠呢,也許是引擎熄火了吧?可是,從轎車駕駛座上下來的中年紳士卻並不急躁。他一邊銜著煙鬥,一邊晃晃悠悠的朝這邊走來。


    “糟糕,莫非被發現了?”


    就當菲利浦要把脖子縮進來的時候,中年紳士已經站在汽車旁邊。很機敏的動作,敲了敲車窗。


    “異端審問局的各位同誌,工作辛苦了啊……可以的話,一起去喝杯茶怎麽樣?”


    “喝茶?”


    這是哪門子的圈套啊?


    不過,不管怎麽說都是完全露餡了。菲利浦打開了車門,心裏盤算著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把手下人當誘餌自己逃跑。


    “哈哈哈,真是愚蠢啊,派遣執行官!”


    菲利浦自信滿滿,一臉奸笑。


    “想去幫主子吧,這可不行,你們被完全包圍了,還是老老實實的投降吧!”


    “說什麽呢?”


    “教授”看著拚命嚇唬自己的異端審問官,就如同發現了一個稀罕的動物,誇張的聳了聳肩膀。


    “你在說什麽啊……我隻是出來喝下午茶。救米蘭公爵?我一個人怎麽可能做那麽愚蠢的事情呢?”


    “呸!裝傻也沒用!沒用!派遣執行官全體出動喝茶?就這種理由想蒙騙我們?沒門兒!”


    “等等,全體出動?”


    紳士低頭看著異端審問官,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什麽事情請說清楚啊!……啊,你說的難道是她?”


    就在這時,轎車後排的門打開了。


    “請問,華茲華斯先生……我,戴著這個假頭套就可以了嗎?”


    “教授”回頭望了望從座位上走下來的那個小個子身影——一個穿著男子修士服,戴著棕色假發的修女,微微點了點頭。


    “辛苦了,羅蕾塔修女。對啦,可以幫我收拾一下副駕駛左上的人偶嗎?”


    就當菲利浦驚呆的時刻,穿修士服的修女已經取出了副駕駛左上的人偶,打開了排氣孔,看到這個,“教授”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這就是最新發明的防盜人偶。事實上前些日子,我被人槍擊了,所以才這麽匆匆忙忙的……”


    當然菲利浦沒聽這些吹牛的話,他一邊望著那個害羞的戴著假發的修女,一邊琢磨著這個怎麽看動像是店鋪裝飾品的橡膠人偶。厚厚的嘴唇不由的一震。


    “是這幫家夥的圈套,完,完了。”


    被算計了。


    “被嚇的麵如土色的可憐兮兮的……”實際上“教授”正拚命忍著笑,他又輕輕的問了一句。


    “哎呀,發生了什麽事了?請你不要那麽失落好嗎?一起去喝杯茶吧。”


    “派遣執行官已經開始行動了。”


    監視器裏麵,帕烏拉的臉平靜如水。這種沉穩的樣子與其說是精明強悍,讓人害怕的異端審問局副局長,不如說她讓人覺得隻是一個圖書館的管理員。


    “引菲利蒲上鉤的假動作的同時,‘神槍手’和‘吸血鬼獵人’兩人好象已經登上了阿易昂麥德號了,恐怕,是準備逃離羅馬吧?”


    在羅馬上空2000米的空中戰艦——謝而奧號裏,一名年輕的軍官做在艦橋上臨時設置的指揮官座位上,眯起本來就細的跟一條線一樣的眼睛。臉色很平靜,但也透著一點不滿。


    “原來還以為救了上司,要攻擊拉特拉諾行宮呢,哎!真是有點掃興!”


    “但是,他們要趕往機場確實是預料外的事情。雅克部和安德魯正急速趕往機場,但要阻止阿易麥德號起飛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謝裏奧了的布拉澤*馬太能設法阻止他們嗎?”


    “竭盡全力先


    試試怎麽樣?總之,請先跟蹤吧……哎,事情變的有點棘手了啊!”


    上司的身影從監視器上消失了。馬太望著艦上還走來走去的忙碌的船員。


    這艘謝裏奧號雖然身為教會空軍裏的先頭艦隊一員,但他主要任務是輸送對空戰和強襲戰的陸上隊員——用海軍的話來說,就是相當於強襲陸戰隊。艦對艦能力就不怎麽樣了。


    “那我們到底能不能贏呢,堪比奧隊長?”


    “很難啊!”


    一臉為難的回答馬太的人,是艦長堪比奧中佐。他正盯著雷達,目不轉睛。


    “如果打聽到的對方飛船的說明書沒錯的話。那麽在飛船性能上我方完全處於劣勢。一對一的話,不得不說想贏太難了。”


    “就算有這個高度差,還是這樣嗎?”


    馬太用指揮棒指了指模擬飛船高度的監視器。對方飛機剛從飛機場起飛,相比起來,謝裏奧號正在2000米的高空嚴陣以待。在空戰中,這種高度差意味著絕對優勢——可是,堪比奧還是麵色濃重。


    “可惜啊,要從現在所處的位置攻擊敵船的話,勢必會殃及市區,所以說隻能等到敵船離開市區上空——就是這樣……”


    一條藍色的線出現在模擬圖上。那條曲線的坡度很大,一直延長到羅馬的郊外,越過了謝裏奧號的高度。


    “敵艦的實用高度是6000米,大概在我艦的實際千米以上,這就意味著離開羅馬的上空,我方能攻擊的時候,敵方已經占據到了正上方的位置”


    “什麽?這樣的話問題不就簡單啦——現在就請立即開炮!”


    “啊!?”


    這個異端審問官到底對情況聽沒聽清楚啊!


    堪比奧真的懷疑對方的聽力有問題。他皺著眉頭將情勢又重新解釋了一遍。


    “但是閣下,敵艦現在還在羅馬的上空……”


    “我明白,我就是說請不要在乎下麵的傷亡,馬上開炮。不早點兒擊落它的話就被他跑了。性能是對方占優勢不是嗎?”


    異端審問官的表情完全是氣急敗壞。可是這話一說出口,不光堪比奧,連艦橋上的工作人員都個個嚇的麵無血色。


    這個男人,是說要把羅馬市民卷如戰鬥種麻?


    “啊!對了對了,對敵艦開火之前,請先對街區開一炮啊。”


    “什麽,市,市區還要加上一炮,你是這麽說嗎?是特意要這樣嗎?”


    “是的,不明白嗎?如果就這樣攻擊敵艦的話,就會有評論人指手畫腳的說我們危害市民了。如此以來,不就有人要對我們的所作所為負責了?”


    馬太的表情就像一個責任心很強的老師,有耐心的給成績差的同學做一場演講似的。


    “所以說,如果派遣執行官先攻擊市區的話,就另當別論了。我們也是為了把市民損傷減少到最小才不得不與他們在市區上空交戰——我們難道不該如此策劃嗎?”


    “……天哪!”


    正如船員見到怪物一樣呆若木雞時,馬太已經展開了羅馬的地圖,一邊仔細的研究,一邊補充他的命令。


    “但是,請避開曆史古跡和教會,公共設施……哎,塔附近的住宅區怎麽樣?”


    “可是,可是那樣的話,百姓會傷亡……”


    “沒辦法,而且,我早就覺得著塊地方人太多了,正好有這麽個機會,真的拜托大家了啊!”


    馬太的笑容讓人覺得不是宗教家,而是剛進大學的新老師。但是,那小眼睛中閃爍著如同狂熱一般不祥的光芒。


    “為主而死的人是幸福的……他們的死傷,真的能夠進入天堂吧。好羨慕他們啊!”


    “……”


    對於這個吟詩頌詞的異端審問官,堪比奧嘴唇動了動,還想請求他收回命令。不過,片刻他就泄了氣。


    “……主炮瞄準,俯角79度。”


    “艦,艦長!”


    “沒關係,責任我背!”


    聽到手下略帶責備的呼喊,堪比奧還是擠出了這句話,盡管內心十分痛苦。


    “炮手!幹什麽呢,別磨磨蹭蹭的,快瞄準!”


    “請等一下!艦長……敵艦發來電報!”


    “艦長,你沒有聽到剛才我說的關於波吉亞司教的事嗎?閣下說過。‘不要管我,一定要把敵艦擊沉!’”


    “啊,沒有,我完全沒聽到過這些話。”


    鏡頭中的安東尼奧驚惶失措正要說點什麽的時候,馬太迅速用手指切斷了路線。異端審問官看到控製器又恢複到灰色,於是平靜地重複了他剛才的命令。


    “我們不能白白浪費閣下如此令人尊敬的自我犧牲精神……所以說,艦長,你難道沒聽見嗎?要你一齊發射主炮。”


    “啊?……噢!”


    艦長一下子慌了神。而負責瞄準的炮術師和主管射擊形勢的掌舵師之間的呼聲也交互錯雜。


    在這段時間,雷達上顯示的敵艦的光標一直在不斷地急速上升。它驚慌失措想逃出去,可是為時已晚了。


    “瞄準完畢,隨時可以射擊!”


    “讓罪人從地球上消失,讓壞人徹底滅絕吧!我的靈魂啊,歌頌我們的主……哈裏路亞。”馬太手指天空,口中念著聖句。


    “發射!”


    “請等一下,布拉澤*馬太。”現在在阻止正要異端審問官打下去的卻是一個極其溫柔的女子的聲音。


    “終止攻擊,請現在立刻撤回來。”


    “為……?!”


    這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呢?主控製器上映出一位文靜的漂亮女子。馬太以詢問的眼神抬頭看著,臉上浮現出一絲動搖的痕跡。


    “到了這種局麵,您是說要我們眼睜睜地放走那些家夥嗎?西斯特保拉?”


    他手指著窗外麵廣闊的雲海,它們即將裂開。這時雲海被劈開,裏麵跳出了一個巨大的白影,這就是空中戰艦。


    “如果就著樣對那些家夥置之不理,一定會給深的榮耀和教皇廳留下禍根。要是在這裏擊落對方的話……”


    “不行。”


    西斯特保拉的回答如同她的表情一樣,非常冷靜。


    “波吉亞主教是西斯巴尼亞宰相的公子。要是殺了他,這件事揮發展成為與西斯巴尼亞的外交問題的。這是紅衣主教梅帝奇的意誌。請離開這裏吧,布拉澤馬太。”


    “……”


    談話間,銀白色的船也眼看著越行越遠。徒然地拱手目送著那船遠去的馬太嘴唇微微顫動著,果然沒過多久就傾訴了被壓抑在心裏的話。


    “我明白了。”


    “那就好……那暫且回基地吧,回去商議善後對策,一小時以後集合。”


    保拉冷漠的宣告完了以後,身影就一下子從控製器上消失了。剩下隻有異端審問官獨自一人,他一言不發地仰望著窗外。


    “這樣應該全部逃走了吧……”他想。


    已經隻看得見白色光點了。阿易昂麥德號的排氣火焰對著遙遠的北方天空,在蒼穹上劃出細細的雲霧。


    看著天空的異端審問官聲音幹裂,憎惡的罵起來。


    “都是異端的窩囊廢。”


    “啊,原來你在這裏啊,依薩克。讓我好找啊。”那天下午,操偶師見到這位同僚的時候,他正在給寵物金魚喂食。他端正地屹立在黯淡的象棋室牆邊,也就是在水聲嘩嘩作響的水槽旁,穿著奔喪似的黑色衣服。“她被剝奪了樞機卿特權,如今正被軟禁在拉特拉離宮裏麵。”


    “啊,好像是這樣的啊。”


    在水槽裏遊泳的是全身披著鬆球一樣的鱗甲的近兩米長的怪魚,“魔術師”一邊把鮮美的小魚投到那些貪婪地張著嘴的


    大魚嘴邊,一邊用一種似乎含笑的口氣回答。


    “剛剛紅衣主教的準備查問結束了,好像從明後天起,聖天使城的異端審問就開庭了。”


    “什麽呀,真沒意思,我已經知道了。”


    水槽中正是怪魚襲擊獵物的地方,由於食欲旺盛,可憐的小魚不斷被整個吞下。遠望著此場景的“操偶師”的眼睛裏卻沒有憐憫的神情。隻是像被看穿了惡作劇的孩子,伸出舌頭,隱藏著惡作劇的話語。


    “哎呀,作為策劃者是理所當然的嗎?但是你聽說過嗎?‘他’逃出了羅馬——他拋棄了主人逃了出來。”


    “咦?那個人離開了羅馬?”


    從那開始,“魔術師”的聲音中就包含著意外的餘音。無精打采的眼睛從冒泡的水麵上抬起,回憶著同僚的美貌。


    “這是真的嗎?‘操偶師’?”


    “是真的啊。‘神槍手’和‘天才’兩個人也跟他一起。現在也逃出了教皇廳的監視視線,跟朋友們一起失蹤了。哎呀,不是很高名嗎?絲佛劄樞機卿已經完了。你做的名單完美無缺。我想不會被教皇廳的低能家夥們識破的。”


    “的確如此。所以,把他叫到這裏來會成為一個很好的機會。”


    水槽已經恢複了平靜。一群小魚消失得幹幹淨淨,吃飽了的怪魚滿足得再度環遊起來。但是總覺得“魔術師”的目光懶洋洋的。


    “‘不驚訝是不可能的。’——莫根師太恩(注:德國詩人)。這個時候,那個人離開了處於危難中的絲佛紮樞機卿。聽憑她在敵人手中,離開了羅馬。”


    “這樣啊。不管怎樣,你的劇本好像稍微構思錯了。”


    說著,“操偶師”將薄薄的文件夾展開在“魔術師”的眼下,文件夾這之前藏放在他的脊背上。是a飛艇“鐵娘子”的航行路線圖。


    “順便說一下,好像他們眼下徑直往北走——哎?你是說哪裏有什麽?”


    “北?”


    落在航行路線圖上的“魔術師”的眼睛稍微變細了。突然,好像注意到了什麽用手指指著。


    “啊,果然呢。是這樣。”


    “操偶師”和顏悅色地點著頭,變大的水聲回應著他的話。


    水槽中的水劇烈地回旋,在這之前悠然地享受遊泳樂趣的怪魚此時痛苦地彎曲著,身體衝撞到壁上——緊接著就發生了異常的事情。


    被鱗片覆蓋的怪魚強健的腹部奇怪地膨脹了起來,瞬間溢出大量的血。不,噴出來的不僅僅是血。混雜在血裏冒出來的是一群小魚——是剛才被整個吞下的小魚。用尖銳的牙齒咬破怪魚的內髒遊了出來。


    “不管是多麽強大的存在,它的內部都是驚人的脆弱……”


    “魔術師”嘟囔著,他的寵物——人造精靈“水精”們匯聚到瀕臨死亡的怪魚前,毫不留情的開始用尖利的牙齒刺穿它。怪魚軟弱無力地掙紮反抗著,但是沒花多久它的身影就埋沒在血的濃霧中了。水槽中充滿著紅色的煙霧。馬上隱沒了慘劇。


    “說起來還往了呢。我的身體裏麵也曾有火種。”


    “記起來了麽?你還是小心點好啊,依薩克。”


    含笑的“操偶師”望向水槽的時候,紅色的煙霧已經散去了。怪魚的身影形體都已經不見了,隻有小巧可愛的小魚們在快樂地嬉戲。


    仍然有如靈動的寶石般閃耀的眼鏡的“操偶師”現在在“魔術師”的耳邊低聲私語。


    “不管怎樣,在什麽地方都有一些牽製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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