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神奇地,好像方夜爵先生和我之間,有了一種類似於“躲藏”的默契。他以籌備婚禮為由,一直不來愛魔社,我似乎內心裏也確實不想見到他。雖然偶爾也好奇,周家萱帶走了愛情方案,她會實施地怎麽樣。甚至也因為好奇,查了查那位周家萱小姐的背景:周氏影業老板的千金,一個不驕不躁,留學回來的好姑娘。家世好,人品好,學識好。和之前的鶯鶯燕燕比起來,方夜爵這次的選擇,確實要給他一個大大的讚。


    這些天,一直都是easylove陪在我身邊。雖然總有隱約的悲傷,但有他在身邊,悲傷也被稀釋了一些。這個家夥吃掉了愛魔社所有的薯片,還每天換著穿衣櫃裏放著的那些睡衣。


    “是不是還需要整理委托人的檔案,我幫你整理。”


    “你喜歡看什麽電影啊?我陪你看……”


    “啊,我們一起買菜去,我做飯給你吃。”


    “看你在櫥窗前看那條裙子,就買來送給你。”


    “怎麽樣,泡溫泉,很舒服吧?”


    “哇,你看起來身體很緊繃,我幫你按摩。”


    “你是傻瓜嘛?肚子疼還喝這麽冰冷的水。”


    “今晚有煙火表演,我帶你看……”


    “我是自由插畫師啊,和你在一起,就是我全部的靈感。”


    easylove體貼,溫柔,竭盡全力地做著所有讓我快樂的事,照顧著我。


    “你把我畫的好醜啊!不過,很有趣。”


    “嗯,這首歌很好聽。”


    “你真是烹飪大師啊,什麽都做得好吃。”


    “你做的夢都這麽具有戲劇性?”


    “我對這些案例的分析怎麽樣?很透徹吧?”


    “謝謝你,細心照顧我,可你每天都不用上班嗎?”


    “是啊,和你在一起,我就從假裝快樂,變得真的快樂一點了。”


    我感受、享受,竭盡全力地噬取著他對我的好。


    直到接近方夜爵的婚禮的前一周,一直消失不見的方夜爵先生突然回到了愛魔社。


    而他走進來的那一刻,剛好是easylove撕下一大塊披薩,往我嘴裏塞的曖昧時刻。


    那一刻,我們的動作都停下了:我的嘴半張著,easylove捏著我的下巴,另一隻手還拿著披薩。簡直是世紀大尷尬。


    “嗯……本來……你們可以繼續的,但我……有點事,想找淩淺草談一談。”方夜爵有點尷尬。


    “啊?”發出這聲感歎,我閉上了嘴巴,那口披薩也沒吃上。


    看到方夜爵特別嚴肅的表情,easylove的眼珠轉轉,說了一句:“那我,先出去轉轉。”


    砰,門關上,easylove離開了,隻留下我和方夜爵在愛魔社。


    他坐在對麵的沙發上,露出了我從沒見過的表情:眉頭凝結,眼神裏夾雜著濃重的哀傷,嘴角還努力上翹,維持著過去的玩世不恭。


    “嗯……婚禮籌備得,怎麽樣了?”我首先發問,依舊是一股尷尬蔓延。


    “還好。”方夜爵簡短回答,然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我。


    那是,我給周家萱的愛情策劃案。


    “最近這兩周,她變得很奇怪。我知道,她做了很多想要討我歡心的事。”


    “她來找過我,她說,她發現你最近變得心事重重,好像愛上了別人……所以她需要我幫忙,讓你快樂氣來,用你喜歡的方式去對你好。”


    “但那些,是屬於我跟你,之間的回憶啊。同樣的事,和不同的人去經曆,就會有不同的感覺——有的人讓你永遠難忘,回味無窮;有的人卻讓你想盡快離開她,後悔莫及。”


    “你想說什麽?”我的心又漏跳了一拍,變得惴惴不安氣來。


    “我要和周家萱解除婚約,因為我愛的人,不是她。”


    “你在說什麽鬼話!還有一周你就結婚了!”


    “是啊,婚禮也籌備,喜帖也發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但我就是不想和她結婚了。”方夜爵忽悠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我麵前,一把把我從沙發上拽起來,兩隻手捏著我的肩膀,眼神嚴肅地好像他麵前站著上帝或死神。


    “你……你要幹什麽?”我皺眉瞪眼。


    “我想告訴你,我愛上的人,是你!”


    “啊?”


    “更荒謬的是,我可能一直愛著的人,就是你。”


    “你說什麽?”


    “從你18歲在大學放風箏開始。”


    “你那時候不是在玩玩嗎?”


    “從在派對上看到你的告白錄像開始。”


    “你那會兒不是在耍戲我嗎?”


    “從看你的第一篇小說開始。”


    “你看過我小說?”


    “從大學畢業和你在酒吧再次相遇開始。”


    “你不是隻想為你哥們兒挽回愛情嗎?”


    “從看到蘇錦和禹佐和好的那一刻開始。”


    “那和你愛我有什麽關係?”


    “從我們的‘愛趣網’不間成長壯大開始。”


    “我們不是每天談工作而已嗎?”


    “從我送你那條長裙開始。”


    “你那時候不是和傳媒大亨的千金訂婚嗎?”


    “從你奮不顧身救我兩條腿被砸斷開始。”


    “可你一直沒有去看我啊?”


    “從我們挽救了蘇錦和禹佐的婚姻開始。”


    “那還是和你愛我沒有什麽關係啊!”


    “從我們一起建立‘愛魔社’,一起經曆一樁樁,一件件精彩有趣的愛情委托案開始。”


    “可我們隻是事業搭檔,合作夥伴,我們清清白白,彼此隔絕啊。”


    突然地,方夜爵放下了捏著我肩膀的手,頃刻間,空氣都凝結了一樣。


    “是你對我,隔絕,我對你,後知後覺。”


    “我為什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結束這種雞同鴨講吧!”我推開他,要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空間。


    方夜爵一把拽過我,因為太猝不及防,力氣太大,我整個人都跌倒在他身上,他也眼疾手快地將我一把抱在了他懷裏。那姿勢,實在讓人無法適應。


    “你放開我。”我掙脫。


    一個吻,突然襲來。勢不可擋,不容拒絕,無法掙脫。無論我如何拳打腳踢,都不能掙脫鐵了心的方夜爵。


    天啊,10年了,我從來沒和這位近在咫尺的方夜爵先生接過吻。因為我們沒有任何可以接吻的理由!因為我一直警告自己:這個男人,不能愛。


    原來,他的嘴唇這樣性感,這樣熱烈,這樣像安裝了磁鐵一樣,善於吸附另一片嘴唇。


    目眩神迷地,得了心髒病地,那一秒一秒,漫長地就像一個世紀。


    我使盡了最大的力量,我的最後的意識也讓我使盡最大,推開了他。


    “你瘋了!”我無法抑製地,甩出了一個耳光給他。


    “對!我瘋了!”方夜爵的大拇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露出了一種凶狠地猶如野狼的表情。


    一種蔓延在我心頭的無以名狀的恨意,讓我又甩出了一個大耳光,在他的臉上。


    “你瘋了!”我也感到自己血脈噴張。


    “我是瘋了,當我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那麽纏綿,那麽投入,那麽快樂的時候,我就瘋了!”方夜爵簡直是青筋暴出,眼圈裏竟然噙滿了激動的眼淚:“是我賤,不到你愛上了別人,我都不知道,我愛你,一直愛你!我tm的竟然愛你!”


    哈哈………………


    我發出了回蕩整個房間的笑聲,我也不理解我為什麽要笑,反正,我就是忍不住大笑。


    “淩淺草,這世界上,確實存在一種人。他不知道,他已經愛上了別人。因為那種吸引,那種快樂,那種拯救,是一點一點蠶食的。進入他的骨頭,進入他的靈魂,麻痹他,占領他,直到把他整個人都俘虜了,他還以為自己是勝利的。那種勝利,讓他忘記了,可能他從一開始,就被侵略了,就被攻占了。直到某一刻,蠶食,變成了完整的征服,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輸了!”


    方夜爵竟然說出了一段比任何電影和小說都精彩的告白。


    “你今天又想cos那位男主角?這遊戲別玩了,我也不感興趣了。”我快步向房門走去。


    再一次,我被他從後背抓回去,還被按在牆上,我的後腦勺咣當一聲撞到牆上,撞得我頭昏腦漲。


    “你想撞死我啊!”我氣得發瘋。


    “不要走,別離開我!沒有人能像你一樣,陪我度過10年有趣的時光。這就像……就像……你追了一部長達10年的美劇,如果突然結束了,你會受不了。”


    “我是《絕命毒師》啊?還是《絕望主婦》啊?方夜爵先生,這世界上,隻有兩件事,我永遠不會相信。一件是ufo;一件是你愛我。”


    “所以,就算多少年來,有那麽多ufo可能存在的證據,你都不相信,對嗎?就像,周家萱給你看到了我收藏的那麽多關於你的小東西,你依然不相信,我愛你,對嗎?”


    “方夜爵,我相信過的!像個傻子一樣,相信過,你喜歡我,你愛我,我是你生命裏最重要的女人。但結果怎麽樣?最後隻證明,那都是一個笑話!已經兩次了,不對,是三次了,我看到你和別的女人一起在眾目睽睽之下,手牽手,幸福洋溢,那些時刻,我的心卻在碎裂,碎得我都找不到我的心跑到哪裏去了……”


    眼淚不聽話,眼淚自己不停流。


    “我知道了,我真的感受到了,你的痛。”


    方夜爵的手指頭擦著我的淚,我恨不得掰斷他的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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