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書院也要給學子放假,這一對小夫妻自然是要返鄉過年。


    周處古娶妻,李晏約寧無慍一道去道賀,方諾清了秀坊的賬之後,也就不在鄴州城等他,領著兩個丫鬟先回去,讓他直接回清水鎮就是。


    寧母聽了兒子的話之後,便住在鎮上的宅子裏,寧無慍早早去了信回去,知曉兒媳要先回來,老太太還是十分高興。


    新年換新衣這是自然的,方諾早早就準備好了給老太太的衣裳,對襟的盤扣絳紅襖,走了金色的如意紋,寧母跟王氏不同,王氏是個溫婉的婦人,加上方致還在,穿衣還喜歡稍稍鮮亮些,寧母是個未亡人,除非逢年過節,便總是些藍布青衣。


    “你平日陪著無慍讀書便辛苦,何必再給我做這些。”


    方諾知道老太太說話不愛彎彎繞繞,這也是真心實意地心疼她,忙道:“娘,我這手上的功夫生不得,又能孝敬您老人家,豈不是一舉兩得。”


    老太太喜歡方諾給她做的衣裳,便是喜慶的顏色也會做的得體大方,頷首笑道:“平日還是莫要勞累,養好身子,早些生個孩子。”


    方諾對老人這種想抱孫子的心情並不反感,雖然她現下心裏有些坎兒沒過去,但是也不能直接攪了老人的心情,斂眉笑應:“娘放心。”


    回來了兩日,方諾覺得老太太有些魂不守舍,本以為是在等兒子,可仔細瞧了瞧好似不是這個緣故。


    這日天暖,寧母歇了會兒晌,方諾瞧著動靜去了她屋裏。


    “娘,吃盞銀耳羹潤肺。”


    寧母笑著接過,道:“你也該好好養一養,我總瞧著你比剛成婚的時候清減了些。”


    方諾笑應了一聲,坐在寧母身旁,開口道:“娘,您覺得咱們回老宅過年可好?”


    現下還不到小年,再挪動還可,方諾瞧的出婆母惦記著老宅,這才問了一句。


    寧母一聽,麵上便帶了十分笑意,卻搖了搖頭說道:“過年還是熱熱鬧鬧的好,你娘選的這一家子陪房也好,從秋天到現在,我還胖了些,可該你好好養養,多讓鄭嬸兒給你燉些補品。”回寧家原來的小院子可就住不下這麽多人了。


    說罷瞧了一眼銀耳羹:“你吃了麽?”


    “先吃了一碗”,方諾笑吟吟地說道:“衣裳穿得厚,您瞧不見,我可是一點兒都不瘦呢。”


    沒想到寧母瞧著她,語重心長地說道:“身子最重要,莫要因為那些有的沒的去貪瘦少食。”璟朝女子還是以瘦為美。


    方諾哭笑不得:“娘,我沒有。”


    “沒有就好,”寧母握著方諾的手:“無慍那麽中意你,不會在意這些。”


    方諾垂首抿著唇笑,半句話都不接,寧母隻當她羞怯,也不再說這小夫妻之間的事情。


    按照寧母的意思,最後還是留在鎮子上過年,寧無慍也趕在了小年前一日回來。


    晚上睡覺脫衣的時候,方諾想起寧母跟自己說的話,不由得笑了出聲:“娘說我太瘦了,還說讓我不要因為什麽有的沒的少食。”


    寧無慍長腿一邁,走到方諾身後,伸手將人懷住,長眉微挑:“娘哪裏有我知道的清楚。”


    方諾騰地紅了臉,伸手將胸前作怪的大掌拍下去,轉移話題:“你不是去賀人新婚,新娘子好不好看?”


    寧無慍將外袍除下,應道:“尚可。”


    方諾沒想到他還真是會對旁的女人做評,稍稍愣了一下,又問:“也不知兩人會不會一道去鄴州城住。”周處古現下一個人住在書院裏,娶了妻子想來也會跟他們一般住在外麵。


    “周兄倒是說了,想在咱們小院附近租個地方。”寧無慍說著,手上卻方諾抱了起來。


    猛地離了地,方諾嚇了一跳:“你做什麽?”


    寧無慍將人抱到床上,放下床幔:“諾諾就不想我?”


    方諾支支吾吾地回道:“還行吧。”


    寧無慍輕笑一聲,也沒指著從她嘴裏聽到什麽哄他的話,俯身在方諾鎖骨上啄吻了幾下:“我倒是想諾諾得緊。”


    方諾小衫已經散開,煙青色的兜衣露了出來,腦中一片混亂,隻聽見耳邊寧無慍含笑的聲音:“前幾日我見諾諾剛剛嫁過來那晚,又凶又怯,勾人得很,你夫君可從未做過這般旖夢,還浪費了不少精血,實在可惜。”


    方諾最受不住他說葷話,加上十來日不見也確實攢的久了,不一會兒就被折騰的低泣出來,寧無慍瞧她嬌美可憐的樣子,俯身吮住方諾的耳朵,清越的嗓音染了情欲變得有些低啞:“日後都給你。”


    雲收雨歇之後,方諾窩在寧無慍懷中,合上眼睛,一滴清淚滑過麵頰,落在了紅色的鴛鴦被上,轉瞬便消失不見。


    懷中人身上不安的氣息太明顯,寧無慍長指在她脊背上拂過,稍作安撫,他知曉方諾現下並不想孕育子嗣,每個月總是那幾日不願行房,稍稍問過大夫便知曉玄機,他並不準備捅破這件事情,總會有方諾心甘情願的一日。


    寧無慍剛剛回來,第二日一早,方諾便起得稍稍晚了些,一睜眼瞧見天都大亮,猛地便從床上翻了下來,招呼兩個丫鬟進來給幫自己梳洗。


    “他人呢?”


    綠野已經習慣了方諾對寧無慍這般稱呼,麵不改色地回道:“老爺在老夫人房中說話。”


    “娘,賀誌被罷官除名了。”


    寧母聽聞,久久不言,而後長歎一聲:“若你父親在天有靈,也算是能夠安息了。”


    “天理昭昭,是他咎由自取。”寧父當初便是看不慣童試都要舞弊,去告官檢舉,卻被還是縣令的賀誌打了十大板,逐了回來,最後鬱鬱而終。


    “你爹跟他還是同年的舉人。”說到往事,寧母還歎息了一句。


    寧無慍垂眸,到底發生了什麽並不需要母親知曉。


    方諾不知他們母子在聊什麽,起的這麽晚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這可是她回到清水鎮第一次睡到這種時辰,加上寧無慍昨日剛剛回來,簡直是在告訴滿宅子的人二人昨夜做了什麽好事。


    匆匆忙忙梳洗好便趕去了寧母房中,見她過來,寧母笑道:“起了,擺飯罷。”


    方諾應了一聲,再瞧一旁的寧無慍,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眼刀。


    知道她又害羞,寧無慍便道:“諾諾,我方才跟娘說了,咱們初三回去給嶽父嶽母大人拜年,然後直接回鄴州城去。”


    寧母也說道:“你們早些回去,還能住上兩日。”


    “多謝娘!”說到回娘家的事情,方諾立馬高興起來,她雖然常常跟父母通信,但一直沒得空回家瞧瞧。


    臨近年關,有不少來求寧無慍寫春聯的,他也是來者不拒,雖然忙忙碌碌,卻還幫著寧母炸了年貨、貼了窗花,春聯也是他寫好貼上的,方諾瞧著,有幾分彩衣娛親的意思。


    可她是第一次離開方府過年,瞧寧無慍這般,心裏便不是滋味起來。


    雖說要熬年,但寧母年紀大了,便早早歇下,方諾撐著腦袋倚在床上,麵前攤著話本,兩眼放空,心早早地就飛回了方府,寧無慍從外麵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方諾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


    伸手將門帶上,吱呀一聲也讓方諾回過神來。


    這兩日兩人獨處的時候她都不怎麽想說話,瞧了一眼躺了回去。


    知曉她念家,寧無慍走過去,將方諾的額發撥了撥:“再過兩日就回去了。”


    方諾翻了個身,大年初一才是最重要的,越到這種時候,她便覺得心裏跟寧無慍之間的嫌隙就越明顯,起了小性兒,對身邊這人理都不理。


    寧無慍也不惱,笑道:“莫要還未聽到炮仗聲就睡著了。”午夜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放一掛鞭炮,熬年也就熬到這個時候。


    方諾還是不說話,她白日陪著寧母倒還好,晚上見到寧無慍便難過起來,從成親到現在,他們兩個連真正拌過嘴都沒有,寧無慍永遠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不是她矯情,這可真不像是一對夫妻。


    可她沒有這麽大本事,一年到頭總有些繃不住的時候。


    “累了。”


    半晌之後總算是聽到一句回應,寧無慍瞧著方諾頭頂的發旋,一聲未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作之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成理不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成理不說並收藏天作之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