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諾走的那日,瞧著窩在寧母房中對自己愛答不理的那隻貓兒阿戌,實在是有些傷心,當初手忙腳亂的就沒帶它往鄴州城去,現下再見到還真是完全不認主了,黏在寧母身邊。瞧著寧母也喜歡,她也不好強帶,隻能讓自己婆婆好生養著了。


    兩人一道回方府,寧無慍備下的禮,方諾自然全都知道是什麽了,給方致求了李晏父親的一幅字,題的是凝祥聚瑞四個大字,對商戶人家來說最為合適。


    給王氏備下的是一個方子,說是最養氣補身,美容養顏。到了方慎,方諾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方慎懷裏抱著先前寧無慍給他的貓兒,眼巴巴地瞧著,沒想到見自己的姐夫取了幾本書出來,當下就朝著方諾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不過寧無慍絕對算得上用心,送了方慎幾本他和李晏一道批注過的書,正是方慎現在在書院讀的那些。


    方致卻高興得很:“無慍這也太廢周折了。”


    “嶽父大人言重,都是舉手之勞罷了。”寧無慍願意對方家的人上心,方諾當然沒什麽不願意的。


    王氏出聲道:“你們在書房聊著,我跟諾諾說些事情。”


    “去吧去吧,一會兒直接到花廳吃飯。”方致知道王氏憋了一肚子話要跟女兒說,擺了擺手讓兩人離開。


    王氏同女兒一道直接回了她院子裏,她跟寧無慍一道在鄴州城的這段時間,也時常會跟家中通信,可怎麽比得上這會兒見了麵說話方便,特別是王氏,各種大事小情都想拉著方諾好好問過一邊。


    “無慍這孩子可真是有心,還知曉尋這種方子給我。”


    方諾瞧王氏笑得牙不見眼的樣子,給寧無慍討好嶽父母的本事打了個滿分,剛剛聽他說才知道,那方子是他向一個好友尋的,不過方諾還沒仔細問過是誰。


    “他也不知道給我尋一個。”


    王氏瞧著方諾的小女兒情態,抿唇笑了笑,不管怎樣,看方諾氣色很好,就知道寧無慍對她不錯。


    “諾諾,在鄴州的這段時間覺得如何?”


    “挺好的,租住的小院子也清淨,我沒什麽事情,就做做繡活之類。”


    王氏點了點頭:“你婆母現下住在鎮上,可習慣?身子可好?”


    “挺好的,不過婆婆她還是喜歡老宅子些,說是春天的時候想回去再住幾日。”


    王氏頓了頓,拉過方諾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將鄭嬸兒留在清水鎮了?”


    方諾揣著明白裝糊塗:“對啊,婆母一個人住著我和無慍不放心,鄴州城租住的地方又小,便讓鄭嬸兒一家留在了鎮子上。”


    王氏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這孩子,我讓鄭嬸兒給你做陪房過去是為什麽你不知道?”瞧著方諾心不在焉的樣子,伸手又在女兒腦門上戳了一下:“那是給你好好調養身子,早些給無慍開枝散葉的!”


    “這種事情要順其自然,要真是懷上了,讓鄭嬸兒再過去也不遲。”


    方諾瞧著王氏臉上的表情,都已經是痛心疾首的樣子了,忙安撫道:“娘,婆母她身子也不好,鄭嬸兒是慣會調養人,可我這不是什麽毛病都沒有麽,何至於現在就要她跟著。”


    王氏氣結:“你這孩子懂什麽,就算是本來沒什麽毛病,也要養好身子生下來的孩子才康健,再說,你這肚子怎麽還沒什麽消息?”


    方諾哭笑不得:“娘,這結婚還不夠半年,您怎麽就這麽著急?”’


    “罷了罷了,是我心急,懷孕的事情得福氣到了才好。”因為方致現下的身子,王氏總是想多從兒女身上聽到些好消息,在她看來,方諾能早些懷個孩子才是最大的喜事。


    想了想還是又問女兒:“無慍他對你如何?”


    “挺好的。”方諾也犯不著在王氏麵前給寧無慍抹黑,實話實說,她怕是書院附近住著的最舒心的舉子夫人了。


    “那就好,我瞧著無慍是個好孩子。”


    方諾沒接話,又問:“娘,我爹身體現下怎樣了。”


    提到這個,王氏麵上稍稍有些愁容,不過也就是一瞬的時間,又笑了起來:“你管著秀坊之後,他清閑了不少,自然能養好一些。”


    “那就好。”方諾點了點頭,可她方才瞧著方致,總覺得人又清減了些。


    晚上方諾先回到院子,寧無慍在方慎那邊指點功課,等回來的時候,方諾都已經洗漱好倚在床上看書了。


    “方慎功課如何?”


    寧無慍一邊將外裳解下,一邊說道:“貪玩了些。”


    這便是不算太好的意思,方諾也知道,方慎那個性子,其實有些適合行商,可方致一心想讓他讀書考功名,畢竟在璟朝,士農工商,之間地位實在相差很多。


    見方諾垂眸不說話,寧無慍走過去,俯身同她說道:“小孩子貪玩是常事,不過今日又同我提了提還沒給他帶回來的小外甥。”


    “一個個的怎麽都這般。”方諾被念得煩了。


    “我也說不急。”


    方諾由著寧無慍揉了揉她的額發,斂眉說道:“我先睡下,你去洗漱罷。”


    寧無慍應了一聲,瞧著方諾鑽到了被褥裏麵,然後轉身自去梳洗。


    人一走,方諾便將腦袋伸了出來,她一直覺得寧無慍對她不想生孩子的事情有所覺察,可仔細觀察之後,這人又確實沒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難不成真是她做了虧心事太過敏感?悄悄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方諾兩隻腳在被子裏都快擰成了死結,天冷,她還真是有些懷念寧無慍將她腳夾在腿間的感覺。


    正想著,寧無慍走了進來,掀開被褥睡下,十分自然地將方諾抱在懷裏,然後用腳將方諾兩隻冰涼的玉足捂好,開口道:“趕了這麽久路又辛苦了一日,快睡才是。”


    方諾本來還有些擔心他索歡,這樣一來卻舒服得很,剛想合眼,又記起寧無慍給王氏找的那個方子:“你那方子怎麽不給我也抄一份?”


    耳邊輕笑一聲,寧無慍說道:“那是給嶽母這個年紀的人服的。”


    “是麽?”


    “自然,再說諾諾天生麗質,哪裏用得著什麽美容養顏的藥方。”


    寧無慍睡在床上的時候嘴甜得不行,方諾美滋滋的,靠著身後的人睡了過去,直到睡著,寧無慍才將腦海中繁雜的思緒理好,聽著方諾舒緩的呼吸合上了眼睛。


    第二日方諾去方致書房的時候,又被念叨了生孩子的事情。


    “我也不知何時能抱得上外孫,瞧你是個沒心沒肺的,可無慍這小子怎麽也是口口聲聲的不著急!”


    方諾挑眉,本來還以為寧無慍那句不著急是說給自己聽的。


    “罷了罷了,”方致也是憋不住順嘴念叨的,也不想一直跟女兒說這種事情,又道:“今年秀坊生意不錯,不過你也不必帶回來五成利不是?”


    方諾笑著回道:“爹,您還真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日後我若是讓秀坊賠了,您不是還得拿銀子給我補一補?”


    “瞧你牙尖嘴利的這幅樣子,無慍也不知怎麽受得住的。”


    方諾皺了皺鼻子不接這句,又問:“爹,我怎麽瞧著您有些憔悴?”


    方致臉上神情稍稍僵硬了一瞬,幾不可見,又吹胡子瞪眼地說道:“我好得很!”


    方諾半信半疑,可瞧他這幅樣子也不好再問,二人便又繼續說起秀坊的事情。


    這次回來,方諾倒是想跟方致商議,讓方家的布莊也開始製成衣來賣,可瞧著方致精神並不是甚好的樣子,也就沒有提起先作罷了。


    見到寧無慍的時候,方諾便問他這件事情:“你先前不也覺得我爹身子不好,那現下呢?”


    “我瞧著強了些。”


    方諾瞧他眼睛都沒離開手上的書本,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十分真摯,還真是稍稍打消了幾分疑慮。寧無慍又道:“年紀大了總會有些不舒服的時候,你莫要胡思亂想,我看清閑了這段時間之後確實精神更好了些。”


    方諾想到方致在她麵前中氣十足的樣子,胡亂點了點頭,將疑慮暫時先擱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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