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飯的事情便交給了兩個丫頭, 不過每日送什麽, 方諾還是會過一過眼,本來吃牛肉最好,可這個時候,牛是耕作用的,不能隨意屠宰, 便退而求次,多買些雞肉和魚肉之類的, 補充一下營養。


    就這般過了又過了一個月,方諾都要開始著手準備去京城的事情了,雲婉揚挺著大肚子來了一趟。


    “方姐姐。”


    瞧她氣色還是不好,方諾忙讓她坐下。


    “還有多久生呢,瞧著也不小了。”方諾將點心往雲婉揚麵前推了推,笑問道。


    “大夫說小兩個月左右便要生了。”


    “那快了, ”方諾喚了一聲綠野:“去將備下的那兩塊棉布取來。”然後看著雲婉揚說道:“是上好的細棉布,留著孩子出生的時候用,細膩透氣。”


    綠野取過來之後,雲婉揚瞧了一眼,沒想到是兩塊, 一塊牙白色,一塊檀色,檀色上有漂亮的回形紋。


    “牙白那塊貼身最好, 檀色可以罩在外麵, 畢竟漂染過的, 小孩子皮膚細,可不能傷到了。”


    雲婉揚接過,忙道:“多謝方姐姐。”她今日本是想再來說一說讓寧家跟她相公一道同行,可方諾這般,實在讓她開不了口,本來周處古就說了這件事情作罷,但她卻想再來說一說。


    雲婉揚說到底是個麵皮薄的女子,便跟方諾說起了旁的。


    “還是寧公子心疼姐姐,書院那廂送飯,除了家眷不讓進,我現下若不是大著肚子,便也給他送到書院去。”


    “我是讓綠野她們送,每日他出來取的。”


    “說的便是這個,書院大門到他們能坐下來用飯的地方剛好是對著的,來回要小半個時辰呢。”


    “是麽?”這方諾還真是不知道,寧無慍說隻要一刻鍾的時間。


    雲婉揚見方諾這般,便知曉寧無慍並未告訴她去門前取食盒有多麻煩,想想自己夫君那個馬上便要帶著去京城的丫鬟,心下便有些酸澀,不過各有各的好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可方諾隻當作不知這件事情,也沒跟寧無慍提起,她雖領情,可也覺得這人還是不知道什麽叫做商議的。


    轉眼立冬,天氣更冷了些,寧無慍帶著李晏和方諾許久未曾見過的周處古一道回來了。


    這三個人許久未曾在小院中相聚了,方諾便忙讓兩個丫鬟準備吃食。


    周處古見到方諾,還道了謝:“多謝弟妹照撫內人。”


    “哪裏談得上照撫了。”方諾忙道,她也就是陪著雲婉揚說說話罷了,讓她高興些,說照撫是談不上的。


    周處古在,方諾是不往飯桌前湊的,她在另一間正房中,也能聽得到這三人在談論什麽。


    不外乎是明年春試的事情。


    這三個,是同窗也要互相競爭,每年取的進士最多不過三百人,一般也就是一百多,偶爾想想可不知比高考難了多少,可寧無慍還是那般胸有成竹的樣子。


    方諾忍不住側耳聽了幾句,周處古聽起來有些氣虛,寧無慍話不多,李晏倒不甚在意的樣子。


    山長今年會給寧無慍薦信,李晏的父親是當世有名的大儒,一向不偏頗徇私,淡泊名利,昭和書院是他所辦,還收了不少家境貧寒的學子是以他肯寫薦信的舉子,入京之後還是會被高看些的。


    這件事情除了李晏旁人都不知道,寧無慍也還未告訴方諾。送走了兩人,方諾見他臉上笑意不止,便道:“怎麽了,高興成這個樣子?”


    “我得了山長的薦信。”


    “是麽?”方諾聽到後也高興,她大約也能明白薦信的重要性。


    “怪不得你整日都是成竹在胸的樣子。”


    他倒也沒否認,隻說:“也多虧諾諾在這廂陪著我住了這麽久。”


    方諾隻笑著應了一句:“謝什麽,這又立冬了,給你添了兩身厚衣裳,晚上總是熬得久,免得太冷了。”說著讓寧無慍跟她一道去臥房試一試。


    書院還沒燒炭盆,皮草做成大氅還好,真正能裹在身上不脫下的還是棉服。可手再怎麽巧,棉服還是容易顯得臃腫,特別是方諾怕他冷,多填了些棉絮,可這人長身玉立的,還是好看得緊,方諾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人靠衣裝這件事,應是在一般人中得出的普遍規律,在長得好看身材又好的人身上實在不成立。


    再瞧著寧無慍穿著厚重的棉服早出晚歸,方諾忽然有種買了匹賽馬正要拉出去溜的感覺,簡直想給他上上下下都武裝起來。


    重複的日子總是過得快,特別是有重要的事情在眼前的時候。


    走之前將小院收拾好,不少東西都先放在了秀坊,先回了一趟清水鎮,又抽空回了方府,替方致看了兩天帳,便領著兩個丫鬟往京城趕。


    “娘可真是心疼你。”想想寧母走之前拉著寧無慍的手一句一句叮囑的樣子,方諾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寧無慍替她將身上的衣裳攏了攏:“可憐天下父母心。”然後摸了摸方諾的手,覺得有些涼,便捂在掌心。


    “越往北上便越冷些,倒要辛苦你。”


    “無妨,我娘不是給咱們準備了不少保暖的衣裳麽,還縫了這好幾條皮毛毯子。”王氏在京城待過十多年,自是考慮得更周全些。


    “後日便要趕水路了,也好躺一躺。”


    方諾點頭,這時候長途出行走水路還是極多的。忽然又問:“河上會不會結冰?”


    “這倒不會。”


    馬車裏空間不大,也生不了炭盆,方諾便往寧無慍身旁挪了挪,還是這般暖和些。晚上投店的時候,雖然燒了炭,但一點兒熱氣兒都沒有,方諾本來還縮成一團有些倔強,不想又沒骨氣地窩在寧無慍懷裏,可身後人輕歎一聲,往她身邊靠了靠,她身子比腦子反應得都快,一下子就滾了進去。


    聽到頭頂一聲輕笑,方諾赧然:“我身上涼,不想冰到你。”


    “我身上熱,想抱著你睡。”


    這半年他們二人相處越來越融洽,方諾覺得這個詞合適,雖然寧無慍還是不少事情都掖在心裏,但她已經不甚在意了,便真的跟恩愛夫妻一般,不拌嘴不吵架,相處起來也舒坦,比牽腸掛肚猜來思去要輕鬆得多。


    好容易盼到上船的日子,住的是上房,雖然稍稍能察覺到有些潮濕,但方諾讓兩個丫鬟將床榻鋪好之後,還是忍不住在上麵蹭了幾個圈。


    船上有炭盆,是兩層的,外層有水防止失火,房間裏暖融融的,趕考這件事情倒是讓方諾品出了幾分遊山玩水的感覺。


    可沒能高興多長時間,她領著綠野去甲板上看水,還興致勃勃地瞧水麵躍起的魚兒,忽然吐得昏天黑地。


    綠野忙將她扶穩,說道:“夫人是不是暈船了?先回去可好?”


    方諾可憐巴巴地扶著綠野回房去,寧無慍坐在窗口溫書,見她這般進來,忙起身問道:“怎麽了?”


    “回老爺話,夫人怕是暈船。”說著將方諾扶到了床邊。


    “暈船?不是備了丸藥麽?”


    “我早上便吃了的,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剛說罷,便又是一陣反胃。


    寧無慍抬腳便往外走,口中還說著:“我去瞧瞧船上有沒有大夫。”


    可剛到門口,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方諾上個月葵水未至。也虧剛開始的時候每個月都被躲的那幾日,寧無慍對方諾的小日子算得上了如指掌。想到這個,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些,一向鎮定自若的人,指尖都有些微微顫抖。


    方諾瞧著寧無慍不知從哪兒請來的一把胡子的大夫,撫須點頭地說出:“尊夫人是有了身孕。”這句話的時候,目瞪口呆,近兩個多月寧無慍忙得厲害,兩個人在床上胡鬧的時間加起來還沒有先前一個月多,她半點兒都沒想過就這般頻率還能中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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