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隊長見這形式不對, 這樣下去反倒是很容易激怒綁匪。


    他過去拍了拍付燃的肩,付燃看了眼這一屋子的警察,才漸漸冷靜了些下來。


    付燃緩了緩, 頓時又放低了自己的姿態, 說:“你想讓我做什麽……到底怎麽樣你才能放了駱洛。你要錢, 還是要別的什麽?我已經考慮好了,你現在總可以提了吧?”


    “聽說晚上你要參加一個記者發布會?”


    付燃眉頭一蹙, 想起剛才小趙給自己打的電話:“是。”


    “你會去嗎?”


    還沒等付燃回答, 齊銘又說了一句:“我想讓你去。”


    付燃不容猶豫, “好,隻要你不傷害駱洛, 你要我怎麽樣都可以。”


    電話又掛斷了。


    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


    裘隊長看著付燃:“這是什麽意思,他為什麽突然想讓你參加那個什麽記者發布會?”


    付燃擰眉盯著手機,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麽,但他帶走駱洛, 最想威脅的人應該是我。讓我出席記者招待會, 應該也是同樣的道理。”


    剛才的通話時間不到兩分鍾, 還不夠技術部的通知收集信號破解手機所在地。


    裘隊立刻讓人趕到記者招待會的現場布防。


    ……


    一家廢棄工廠中。


    駱洛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在麵前徘徊,恐懼的眼神不停的閃躲,身子一點點往角落裏縮靠。


    突然, 一根還未燃盡的煙頭往她的身上扔了過來,駱洛嚇了一跳, 因為手腳都被捆綁著, 她還是被燙了一下。


    整整兩天, 她滴水未進,加上這附近全是灰,嗓子幾乎要冒煙了,手臂和小腿上都是掙紮出的傷口以及被蚊蟲叮咬過的痕跡。


    “猴子,對女孩子客氣點,別亂扔東西。”


    齊銘過來,彎腰撿起了落在她腿上的那根煙頭,扔到了窗外去。


    齊銘盡管已經不是以前的齊銘,但是還保留著一些貴公子的脾氣,比如對女孩子的憐香惜玉。


    那個叫猴子的男人卻不屑一顧,又叼起了一根煙,自顧自地坐在一張廢棄的桌子上抽著。


    齊銘沒有煙癮,覺得猴子身邊煙味太重,又走到了駱洛身邊過來,蹲下身子,用眼神打量起了她來。


    打量了一會兒,也沒有發現出她有什麽特別的,於是拿出她包裏的那一份心裏檢測報告單,看到上麵落款的心理診所,輕聲一嗤。


    “我說是什麽人能跟付燃湊一對,原來也是個不正常的。”


    駱洛害怕地盯著他,就聽到他又說:“你知道付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


    駱洛無言,可看著他一臉真摯想與自己聊天的模樣。


    經過這兩天的接觸,她想,或許這個人並沒有像另一個人那樣不通情理,於是也微微地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嗎?”


    齊銘覺得她有些可笑,突然拿出了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用力地說道:“他跟他爸一樣,背地裏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表麵上又冠冕堂皇地裝作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天使?”


    說著,齊銘咧著近乎畸形的嘴笑了一聲。


    “當年我們齊家敗落,好,他付家不救就不救,這也沒什麽非得他們養活的道理,反正就當兩家多年的交情tm的都是狗屁!可是他私下串通其他公司,低價吞並齊家產業,以至於齊家最後敗得一文錢都不剩!連付老爺子都沒他做的那麽絕!而那個時候他竟然隻有17歲?嗬——”


    齊銘的聲音越來越想,聲音幾乎是要翻過這工廠的破屋頂,“也不至於讓我爸自以為走到了絕路……從二十八層樓上跳下來!他付燃呢,風生水起,竟然還當成影帝被全國人民捧著?你說這可笑不可笑?”


    駱洛看著他臉上幾近張狂卻又絕望的眼神,聽著他毫無頭緒地說著這些事,也怔住了。


    齊銘似乎是剛才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用力過度,以至於他說完之後,整個人又如行屍走肉一般瀉了一股沉沉的氣,眼神中都尋不到一絲年輕人該有的光亮。


    工廠中放著一台電視機,這電視機是新的,還是曲屏,一看就是家電超市裏的新款,可以直接聯網。


    看起來與工廠中的一對廢銅爛鐵格格不入。


    駱洛不明白這個人綁了自己,為什麽要專門拿一台電視機過來——


    很快,齊銘打開了電視,調到了一個頻道。


    畫麵中出現了《入眠》劇組的記者發布會,而且右上角顯示的,是實時直播。


    現場觀眾已經坐滿,這次的記者發布會是和一家電視台合作的,全國的觀眾都能看到。


    駱洛愣了一下,心中閃過一些不好的預感。


    她一眼看到付燃就站在主演的中間,穿著精致,隻是比平時少笑了一些。


    發布會的一切都按照秩序有序的進行著,直到進入了單獨的主演part互動環節——


    葉莞爾和林成昊身為男女主角,最先進行了采訪與互動,下一個就是付燃。


    齊銘也看得格外認真,就在這時,他又一次拿起了那部手機,給聯係人上的第一行打了一通電話。


    “喂?”


    付燃現在在現場參加活動,可幾乎是秒接的電話。


    齊銘輕笑,“等一下你要上台了吧?”


    付燃默了半秒,“是的。”


    “你們這部劇貌似也沒什麽好介紹的,說來說去就那些玩意,為了給你們劇組增加一點熱度,倒不如你給他們甩個大一點的料。”


    付燃這次連沉默都沒有,出奇地平靜,直截了當地說:“那你想讓我說什麽?”


    “說一說,八年前,你到底是怎麽幫助你父親把齊家的產業吃幹抹淨的,一口吃撐?”


    還沒等付燃反應,齊銘先否認了,勾唇說:“不不不……這個料太大了,這麽突兀的說出來,觀眾可能一時間接受不了,而且他們興許對這種商業機密也不感興趣。要不先說說你在娛樂圈的發家史吧?你能混到這麽高的位置,中間肯定還有很多不可說的秘密吧?”


    駱洛的瞳孔猛烈地縮放。


    她魔怔地搖了搖頭,咬著牙爬過去想要奪過手機,卻又被猴子一腳給踹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齊銘先放下了電話,斜眼對猴子吐槽說:“跟你說了對女孩子客氣點。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駱洛一愣。


    轉眼間,就看到付燃走上了電視畫麵,神色格外的嚴肅,他的耳朵上隱約能看到還掛著一隻藍牙耳機,也就是電話還沒掛斷。


    他對著鏡頭,專業地微微一笑,沒有介紹自己在劇中所扮演的角色,就突然開頭說道:“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我有一天會站在這麽高的地方,享受著所有人矚目的目光,並且……會一直永遠地這樣站下去。”


    底下的觀眾以及台上的其他演員都有些錯愕,不知道付燃這唱的是哪一出。


    他的骨子裏是一個無比驕傲的人。


    連她在高中寫的一本以他為原型的小說,都可以讓他那麽慪氣那麽久。


    要是在這麽多人麵前,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對於付燃來說,就如同把他架在了斷頭台上磨刀羞辱一樣。


    駱洛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心裏一直默默地祈禱著“不要說,不要說”……


    可是他聽不見。


    台上的付燃卻格外的平靜,臉上甚至連一絲憤怒都沒有,笑了笑,說:“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最早開始接觸的是喜劇,拿到的第一個比較好的劇本是《喜來》,這部電影讓更多的觀眾認識到了我。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我拿到這個角色的過程並不光明正大。”


    “當時有另外一個叫田馮的男演員,雖然大家現在可能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了,但是當時我的那個角色的的確確是屬於他的,隻不過後來沒有經過太激烈的競爭,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什麽競爭的可能性,第二天就敲定田馮的那個角色由我來演,因為我帶資進組了,沒錯,帶資進組。”


    全場一片嘩然。


    連攝像大叔的手都抖了抖,打了個寒噤。


    付燃此刻的表情看著很嚴肅,哪怕是想從他的臉上讀出什麽開玩笑的意味,都很難替他圓。


    付燃的臉色依舊沉穩,藏在口袋中的拳頭一點點攥緊,像是在汲取一些他從未得到過的勇氣,來揭露、甚至是編纂一個讓齊銘滿意的答案。


    “不僅僅是那一次,後麵好幾部影視作品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得來的,直到我紅為止。後來我甚至讓劇本因為我個人的喜好而做出了一些改動。畢竟在這個圈子裏,規則一直如此,隻要你有資本,就可以站在娛樂圈食物鏈的最頂端,永遠享受著觀眾的掌聲,以及那些無腦粉絲可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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